锦寿站在阁楼上，他推开了窗户，他若有所思地盯着贵生那撑伞慢慢地走远的身影…… 第30章 贵生当到酒楼就把伞递给了酒楼的伙计，那些伙计都认识他，立马就请他上了楼，大伙瞧见贵生到了都客气的让座。 贵生和伙计们吃吃喝喝了一阵，大伙都知道贵生每次请伙计们吃饭都不会用米铺的钱，全部都用自己平时攒下来的工钱。 他从来不多拿米铺一分钱。 都知道大当家做人做事都非常的公正，所以米铺的伙计都对他十分的信服。 只不过。 贵生平时不怎么喝酒。 因为要算账所以很少沾酒，他对福家尽心尽力的，不会因为自己的事而耽误福家的事，就好比昨天为了天禄，他连知道相亲都没去成。 说来也好笑。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还不成婚的确是有些说不过去了，所以贵生最近在考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女人的愿意。 伙计知道贵生想讨媳妇都闹开了，都争抢着说要介绍自家的妹妹，可是贵生都婉拒了，都说这日子还长着不着急。 昨天被天禄摆弄了那么久，他们现在还是腰酸背痛，他吃完了饭之后就先提早回去了，让米铺的管事在这里张罗着。 伙计都客气说要相送，贵生都让他们止步喝酒，他走的时候跟老板说了，照旧把账记在贵生的头上，老板客气的替他叫了人力车。 车夫穿着雨衣拉扯，贵生拉下了车顶挡雨的雨棚，也算是挡住了大雨，他觉得这车夫越拉越慢，好像没力气似的。 不过他也不着急，他打量着车夫的背影，发现这车夫的脚有些跛…… “师傅你慢慢拉，不着急，反正到福家大院还有一段路。”贵生今晚没事，其实也并不着急，他干脆闭着眼睛睡了一觉。 回福家大院的必经之路有一截露被大雨垮了，人力车刚拉到一半那大雨冲松的泥土就混合着泥浆一起冲了下来。 人力车给打翻了…… 贵生从剧烈的动荡中惊醒了，他和车夫一起被冲入了路旁的大湖里，两人摔进了湖里，贵生身上被车撞得有点疼。 车子也翻入了水中，幸亏垮塌的地方不大，贵生刚爬上岸，就看到车夫躺在岸边喘息，两人浑身都的泥土脏得只剩下眼睛。 贵生看了一眼沉入湖里的车，有些遗憾地看向车夫，看到那车夫想道歉，贵生摆摆手：“没事，这怪不得你。” 这是路害，不能怪车夫头上…… 那车夫站起身想去把车弄上来，贵生立马站起身拉住了车夫：“你不要去，很危险。”他抓住了车夫的手臂…… 很结实…… “不行，我还要做生意，我的车没了，我吃什么？”那车夫的声音异常的年轻，听上去只有二十出头，脸上都的泥看不清楚样子。 现在又在下着大雨两人像泥鳅一样，滚得全身都是泥土，贵生把车夫拉到安全的地方：“那车你是肯定拖不上来了，我给你些银元，你去买辆车好不好？”这车夫很年轻，又跛了腿，怪可怜的，出了这事贵生也有点责任。 那车夫不说话，贵生以为车夫是高兴得说不出话了，他正准备拿些银元给车夫，摸来摸去发现钱袋不见了…… “我的钱袋肯定的掉进湖里了。”贵生把跛子车夫拉到树下，他擦了擦自己的脸，可是也擦不干净，他想了一个办法，“这样好了，你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我明儿个让铺子里的伙计把钱给你送去。”他想替小兄弟擦，可是自己身上也很脏。 那车夫看他的眼神有些躲闪，似乎不太愿意说，贵生没留神那车夫就跛着脚走出了老远，贵生想追上去…… 可是。 那车夫却有些犹豫地转过头：“我住在西街的西胡同，我叫阿龙，你到了西胡同随便问问就知道我的住处了。” “你回去小心。”贵生看着那小伙子脚也一跛一跛的走得让人心惊胆战的，而且车也没了，钱也没拿到…… 刚才肯定还摔了一身的伤…… 第31章 贵生这回是伤上加伤，他的手臂被弄青了，他当夜回去的时候，福宅的下人都快不认识他了，他弄得很狼狈。 连大夫也没请，他就自己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问了宅子里的下人大少爷今儿个的去处，都说大少爷今天很反常，什么地方都没去，到祠堂去扫了一天的地。 贵生本想去看看天禄，可是想到昨天的事情又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挺尴尬的，再加上他受了伤，所以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贵生一个很守信的人，他隔日就让人去送了些银元去给阿龙，因为铺子里有事情他自己没有去成。 不过。 让贵生觉得高兴的是天禄这两天倒是规矩了许多，每天吃饭时间都准时的出现，而且还会很有礼貌的跟大太太和二太太还有锦寿打招呼。 贵生觉得这个好现象，只不过上次吃了种马药的事情，他私下叮嘱过天禄了，那个事情可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 天禄也答应了。 这三天贵生都从下人的口中得知，天禄天天都福家祠堂去扫地，贵生也不好提起那天的事情，毕竟天禄还不懂事。 而且天禄也没有，这就成为了两人之间的秘密，天禄私下有跟他说过，让他去看看大夫，看看有没有出问题。 贵生骂他傻子，气得差点拿藤条打他。 去看大夫就不穿帮了，而且天禄好像以为只要做了就会怀孕，贵生仔仔细细的跟他说了一遍，让他以后别乱说话。 “贵生叔说得是。”天禄每次都这样回答，他扫了几天祠堂之后，贵生就让他别去扫了，应该像锦寿那样去铺子里学点东西。 可是天禄听到说是要去铺子路学习，立刻就皱起了眉头：“贵生叔，我不想去铺子，我又不会做生意。”每次提起铺子他都这德行。 好像去铺子学习做生意，看看铺子就仿佛要他的命一样…… 打死也不去…… 哼…… “没出息。”贵生会毫不避忌的指责天禄一事无成，但是每当看到天禄可怜巴巴的样子，他又是不忍心了。 不过。 贵生还是要教育他，他希望天禄早点懂事，认真的对待福家，认真的过日子…… 可是天禄不争气，就喜欢斗蛐蛐，贵生每次都要骂他：“你就只有斗蛐蛐的时候最专注，什么事都比不上你的蛐蛐。” 过往天禄的蛐蛐筒都不知道被贵生砸烂了多少个了…… 每次贵生说他，他都不吭气。 这回锦寿正好在场，自然是替天禄打了圆场：“贵生叔，你别生气，我陪你回铺子。”他过来帮天禄“圆场”。 锦寿缓慢地抓住贵生的手臂，示意让贵生叔跟他去铺子：“我大哥他还没开窍，现在还不喜欢做生意，你就别逼他了。” 这福家二少爷说话很慢，那悦耳的嗓音里失踪透着几分意味深长的轻笑，听上去有些轻浮…… 第32章 天禄的目光落在锦寿拉着贵生手臂的那只手上，贵生让天禄不要到处乱跑，他便随着锦寿去了铺子看铺子。 前几天被雨水打湿的那些米已经阴干了一般，有老伙计看着不能让米受潮，否则就不能吃了，只能储放阴干。 锦寿这些年在外面做生意，虽然好像生意失败了，但是贵生还是看到了他的天赋，他和米铺那些贵客很快就熟络了。 而且学做生意也很快，账目也做得很好，比起天禄算是有出息多了，不过他发现锦寿有个毛病就花钱如流水。 除了这个，其他都挺好。 刚到铺子锦寿就去点数新到的米粮的数目，贵生就去看了看那些阴干的米粮，做得都不错，这些米只能平价售出。 他到阁楼的时候就看到锦寿在核对账目：“先休息，喝杯茶，上等的雨前龙井，昨儿个茶行的伙计送来的。” 锦寿让他放着，他就坐在贵生的座椅上认真的核对账目，贵生看他折磨认真的也就没有打断锦寿，让他继续。 贵生今天都在休息，因为很多事情锦寿都替他做了，这孩子真的很好学，比他哥哥懂事得多，而且又很会和那些商行的老板打好关系，他才回来没多久，就有许多商行的老板请他吃饭，听说前几天司令都邀约他。 人缘很好。 而且。 这样对米铺未来的生意也有好处。 只是贵生发现每次到铺子里发工钱，锦寿当夜回家就会很晚，而且他花钱特比快，走到别人商行里看中的就让人包起来。 二太太也不管。 花钱如流水…… “锦寿你回来也都好几个月了，你未来有什么打算？”贵生见他做完帐，就找个机会给他谈谈心。 锦寿似乎没想到贵生突然这么问，他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就打算在米铺帮忙，怎么说这也是爹的心血。” 他才接触米行这生意，还是有些生疏，但也算学得快的那类。 “你这样就对了。”贵生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觉得锦寿非常的懂事，“如果你其他几个兄弟也跟你一样这样想就好了。” 当初老爷把账房的钥匙交给贵生的时候，就知道几个儿子还没有能力管理米行，而且几个少爷性格都很固执。 老爷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望儿子能有出息。 贵生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提醒一下锦寿：“前些日子你又到钟表行去订购了钟表，虽然福家很富贵，可是你也不能乱花钱。” 锦寿收拾账本的手略微的停顿了，他缓慢地抬眼看向贵生：“贵生叔，你是觉得我花钱花多了，还是不想我花自家的钱？”他显然有些不高兴，看贵生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满，虽然是无话不谈，但是锦寿不喜欢说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有些没有必要的东西，你就不要去买。”贵生并不是让他不花钱，只是要花在有用的地方，老爷生前也是这样教育他的。 “……”锦寿继续收拾账本。 “我是看你平时买的那些东西都没用，存放到最后也只能丢了，又不实用。”贵生只是简单提醒了两句，就不说了。 锦寿是聪明人，应该明白。 “是，贵生叔。”锦寿点头答应了，把账本递给了贵生，“贵生叔，今儿个我要出去，晚上不回家吃饭了。” 他和司令的女儿有约了…… 第33章 贵生点头示意让他安心去。 收工之后贵生经过西街想起了上次那个车夫阿龙，也不知道伤得重不重，虽然他有派人送银元给阿龙，理应说他自己也得去看看，这是做起码的理解，毕竟阿龙那小伙子也挺可怜的，这么年轻就跛了腿…… 贵生有些内疚，害那小伙子没了车，没了生计，所以贵生找到西胡同，他问了路边摆摊的老板，那老板很热情的告诉他。 阿龙就住在巷子尾的那件简陋的茅草搭的屋子里面，贵生在街口买了些糕点用油纸包着给阿龙带去，又去药铺买了跌打药。 贵生带着药酒和糕点走了一阵，才早到阿龙的住处，这里很偏僻附近也没有人家，阿龙住的房子比想象中简陋。 贵生站在外面敲了门：“有人在吗？” 屋子里没人回答。 现下都入夜了，四周没有亮光，贵生缓慢地推开的虚掩着的门，发现里面没有人，房间里就一张木板床和一张破旧的桌子，其他什么都没有，看上去非常的简陋，而且空间也不大，除此之外房间里倒是挺整洁的。 此时。 阿龙从外面一跛一跛的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油纸包裹着的馒头，贵生心下觉得这小伙子真可怜，每天拉车就吃馒头就够了，那怎么会有力气。 阿龙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一位穿着华服的中年男子，他立刻就停下了脚步，贵生知道他拘谨也就自己说了身份，也说明了来意。 “我过来看看你，不知道你的伤好了没有，顺道拿了些药酒来替你擦擦。”贵生也不嫌弃阿龙身上有灰，他抓着阿龙的手臂…… 可是。 阿龙立刻就收回手，低声的表示：“我没什么大碍。”他迟疑的，一直没有请贵生进屋。 不过。 贵生倒是自己进了屋，也不嫌地方小，他就糕点和跌打药酒放桌上：“我给你买了些吃的，你趁热吃。”贵生把糕点摊开来。 可是阿龙坐着没动，就手里拿着那个馒头。 贵生觉得阿龙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把阿龙拉进了屋，贵生有些抱歉的告诉他前几天并没有亲自过来看他，是因为米铺有事所以无暇分身，贵生觉得这个小伙子人还不错，就让阿龙绕起休息跟他看看，但阿龙没动。 “我真的没事。”阿龙似乎不太愿意，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无法掩饰他的年轻，“我也没想过你会亲自过来。” 贵生拿走了阿龙手里的馒头，把在街口买的新鲜糕点递给阿龙，他让阿龙吃别客气，阿龙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吃了。 贵生的目光落在阿龙的脖子上，接着茅屋破洞的屋顶那照入房间的光芒，他看到阿龙的脖子下面连肩处有大块的淤青。 这小伙子还是受伤了…… 还在硬撑…… 由于这里视线很昏暗，再加上阿龙从之前出现都一直戴着棕色的车夫布帽子，帽子的暗影笼罩住了阿龙的脸颊，使得贵生看不清楚阿龙的样子，阿龙身上的衣服也是粗衣麻布，而且还补了疤…… 贵生得知了阿龙买了新的拉车，就停放在屋子后面用铁链给锁着，这几天阿龙伤没好所以收工比较早…… “你家里就你一个人？”贵生替他倒水，发现阿龙愣住了，他觉得有些唐突又改口了，“你若是不想说可以不用回答我。” 过了很久。 阿龙才回答他：“我没有家人。”他的声音极为悦耳…… 第34章 贵生大致上知道了阿龙的情况，他也就不问了，他还是很好心的想替阿龙擦药：“你把袖子绕起来，我替你揉揉淤血。” 阿龙似乎不愿意：“不用了。” “何必跟我客气。”贵生让他不用这么见外，他们也算是同生共死，“我比你年长不少，你叫我贵生叔好了。” 何必这么见外…… 阿龙本来不太愿意让贵生碰自己的脖子，似乎感觉到贵生也没有恶意，当贵生再次伸手拉他领口的时候…… 他没有再拒绝。 贵生小心的拉开了阿龙的领口，阿龙的房子里的视线很昏暗，连蜡烛都没有一支，只能借着从破洞的屋顶渗入的月光看清楚阿龙的脖子上的伤。 那青紫的地方还是依稀的可见…… 贵生替他解开了上衣，阿龙赤裸的上身露了出来。 阿龙的身体很结实，而且摸上去很饱满，那拉车的手臂也很力，腰腹也很结实，经常做劳力活给锻炼出来的。 然后。 绕起了自己的衣袖替阿龙上药：“你忍着点，可能会有点痛。”他事先提醒阿龙。 因为阿龙身上很多伤，到处都淤青想必是长期拉车积累下来的，贵生看着那些伤都有些不忍心，他心下觉得应该多帮帮这小伙子。 挺可怜的…… 而且还跟他一样，都没有家人…… 贵生最能了解没有亲人的痛苦了，而且阿龙年轻这么轻就一个人，挺不容易的。 他能帮忙的地方，就尽量的帮忙。 由于光线昏暗贵生只好把药酒倒在自己的手上，然后放在阿龙脖子的上尝试着轻轻地揉弄了两下，才开始逐渐的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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