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九点半,餐厅关门了,本来说下班了吃饭,可是今天二婶偏说今天餐馆生意好,已经没有吃的了,让他回去下面条吃。王毅已经司空见惯了,所以现在他已经可以下一手好面了。打开冰箱,昨天他买的面条只有一点了,估计被二婶下给他女儿吃了,他把煤气灶打开,在锅里烧了点水,等了会就把面条倒进去。二婶的声音从卧室传来“快点下完就把煤气灶关了,浪费煤气!”“哎孩子他妈你少说点。”二叔微弱的声音,“他凭什么天天吃我的住我的,喝我的?我就要说,你是大方嘛!让我们白养他几年,你弟留的那点钱够吗?还不是我们养他,我说两句又怎么了?”“你不是也知道他家的情况……”王毅把厨房的门关了,隔绝他们的谈话声。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的开了,他把盖子掀开,用筷子扒拉了几下,白色的雾气把他的眼睛熏得泪水汪汪。吃完了那些面,王毅还是饿,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想回家,在寄住在这里的两年里,无时无刻不想回去,可是那个家里没有人等他回去了,他没有回去的理由,再熬一年,上了大学就可以住校,离开这里。他翻过身,泪水顺着脸颊流到枕头上。
姜玉阳的电话来时,他处于半睡半醒中,点开手机接听,“喂,是谁?”王毅是哭着睡着的,现在声音哑哑的。“声音怎么了?感冒了吗?”听到姜玉阳难得一见的关心,王毅别扭的用手指抠着床上的凉席,“关你什么事!有什么话快说!”“今天我爸妈不在家,你过来煮面给我吃。”“你以为你叫我,我就会去啊!”我现在肚子还是饿的,还煮面给你吃,想的美。姜玉阳懒懒道“你敢不来,下次见到你打断你的腿。”说完就挂了电话,这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种恐怖的话,实在太可怕了。
王毅穿戴好,把门开条缝,见还没人醒,就迅速溜了出去。到了姜玉阳家,按了门铃,过了好久门才被打开,姜玉阳一脸困意,全身只穿了一个大裤衩,王毅猛的的把头扭过去,身材要不要这么好!“进来吧。”王毅低着头走进来,换好鞋子,姜玉阳还站在那看着他,“我去下面条了,你快点起来。”他准备去厨房时,被姜玉阳一只手拉住了,姜玉阳用另一只手捏住王毅的下巴,把他的脸抬了起来,仔细观察,王毅瞪大眼睛看着他,眼睛肿肿的,姜玉阳放开他的下巴,用大拇指抚摸着那发红的眼角,“怎么了?哭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来更文啦( ? ?ω?? )?
☆、十八章
啪,王毅打开了姜玉阳的手,“别假惺惺了!”姜玉阳看着被打开的手挑眉笑了,“对,我就想假惺惺给你看的,怎么样?演的不错吧?”王毅恨恨的咬着嘴唇,一句话不说,挣开姜玉阳的手,走向厨房。下面条时王毅肚子一直咕咕叫,咽了咽口水,把面条装进碗里,端到桌子上,姜玉阳正在洗澡,于是他就坐在沙发上,眼睛时不时瞅一眼桌上那碗热气腾腾的面,姜玉阳出来时,见到王毅一脸可怜巴巴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桌上的面,他嘴角勾起,一边擦头发,一边走到桌子那坐下,朝王毅招招手,“过来给我擦擦头发。”王毅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过来,接过干毛巾,盖到姜玉阳头上,用力揉搓着,姜玉阳一只手抓住王毅,用力一拽,他就坐到了姜玉阳的大腿上。王毅恨恨的挣扎着,“你你放开!”姜玉阳紧紧箍住他的腰,低下头,和王毅额头对额头,湿的发丝垂下,扫在王毅的脸上,痒痒的,王毅红着脸,别过头,“现在胆子大了啊,要不要我给你擦擦头发?”“不用,你先放开我!”就在如此暧昧的时刻,忽然“咕噜咕噜”的声音从王毅的肚子里发出。
姜玉阳轻笑出声,难怪刚才出来时,见他一直盯着面,“想吃吗?”王毅红着脸,面的香气就在鼻子下飘,嘴里唾液腺一直在分泌,但他一直僵持着,不愿说一句服软的话,他知道姜玉阳喜欢逗弄他,不管他回答想或不想,依姜玉阳的性子都不会让自己好受。姜玉阳本来想继续逗逗腿上的人,可是瞥见他红着的眼角,忽然觉得有些可怜,就放开了手,“算了,你把这面吃了吧,我去叫外卖,吃过记得洗碗。”王毅被按下坐着的时候都没回过神,他呆呆的抬头盯着姜玉阳,姜玉阳嘴角上扬,眼神轻佻,“还要我喂你吗?”“不用!”他回过神,低下头,一筷子一筷子往嘴里塞面。
吃过面,姜玉阳又把他叫到卧室,让他抄作业,自己则坐在毯子上玩游戏,玩了一会,姜玉阳手机来电了,是肖秀荣班里那个女孩,他接了电话,聊了一会。王毅虽然听不到电话那头是谁,但从姜玉阳的态度,就能推测出是个女孩子,真不懂,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无知的女孩喜欢跳这个火坑呢!他一边抄,一边摇头,什么时候能有女孩喜欢自己呢?他一定会把自己的一切给她,对她好。正神游天外时,姜玉阳早挂了电话,走过来,“王毅,过几天和我去海边玩吧具体哪天我会通知你的。”王毅顿住笔,咬牙答“我没有答应,请你不要擅自给我决定了!”姜玉阳挑眉,“你不去啊?那我和池亚说一下吧,说你不想我去。”“池亚?!”王毅震惊的抬头,他怎么会和小池在一起!“池亚?我们班的池亚?”姜玉阳并没有发现王毅的异常,以为他是害怕自己的威胁,心情很好,答“嗯,看来你认识啊。是她邀请我去海边玩,你去不去?”王毅眼神飘忽,小心翼翼道“她是你的新女朋友吗?”“还不是,不过这次去了后就不一定了。”他眯着眼,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王毅,“既然别人都邀请你了,那我们就去吧。”王毅别扭的说,他要跟着,不能让他们两成了,自己写给小池的那封情书还没寄出去,塞在枕头底下。
十点钟,王毅关上书,和坐在地上看视频的姜玉阳说“我回去了。”姜玉阳把眼睛从平板屏幕上移开,“这么早?去干嘛?”“不管你事!”王毅恶狠狠甩上门离开。赶到餐馆时,里面还没有客人,推门进去时,二婶的谩骂声就铺面而来,“一大早跑哪去了!不知道给餐馆帮忙啊?养你有什么用!只知道吃喝拉撒!”王毅一如既往地无视了那个女人,走进了后厨房,二叔正坐在厨房门口抽烟,看到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二婶就是这样,别在意啊。”王毅抿着唇,苦笑了一下,“嗯,我去洗菜了。”迟早要离开这个地方,王毅恨恨的想着。
吴辰在一堂后面帮忙晒草药,可能因为天气太热了,严医生这几天身体不舒服,人有点虚,吴辰天天都过来帮忙。“严伯伯,这个药要放回去吗?”屋里没有人回答,吴辰以为严医生耳朵不灵没有听清,就又叫了声“严伯伯!”但屋里还是没有回应,吴辰心里慌了,他扔掉手里的药篓子,跑向前厅。严医生此时躺在靠椅里,看不出是不是睡着了,他抖着嘴唇,试探性的喊了声“严伯伯!严伯伯,你不要吓我啊!”躺在椅子里的严医生已经昏迷了,吴辰艰难的把严医生拉起来,伏在自己背上,奈何他身板小,试了几次也走不了几步。就在吴辰急得不知所措时,忽然看到院子里的三轮车,他慢慢放下严医生,跑到院子里,把三轮车推了出来,艰难的一步一步,踉踉跄跄把严医生背出门。短短的距离,花光了吴辰所有的力气。他喘着气,背上被汗水浸湿,踩着脚踏的腿都是虚的。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睛干涩,他现在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快一点,再快一点。
到医院,吴辰车还没有停稳,就大声叫着“快救命!快点来人!”医院的人听了,见到三轮车后躺着一个昏迷的老人,迅速出动,抬着担架,把严医生抬进急救室。吴辰拉着严医生的手,跟着医生们向里跑,嗓子嘶哑“医生你一定要救他啊!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们会的,请你放心,放开手吧,我们要进去了,你不能进去。”看着严医生进了急救室,吴辰靠在墙上,一动不动,眼神呆滞。忽然口袋里的手机铃响了,他眨了眨眼睛,惊醒,抖着手拿出手机,这个手机只有一个人会打电话给他,一接通,吴辰嗓音嘶哑,抖着嘴唇说“肖秀荣,肖秀荣严伯伯进急救室了,该怎么办?肖秀荣我好害怕,我好害怕。”肖秀荣低沉的声音传来,“别怕,你在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沉稳的声音抚平了吴辰心中的恐惧,他说了医院的名字,然后坐在椅子上,盯着急救室的红灯。
没一会,吴辰正脑袋放空时,听到一声温柔低沉的声音,“吴辰,我来了。”声音低沉却有着少年的青涩,他转过头,眯着眼,在一片模糊中,看到走廊尽头,肖秀荣快速朝他走过来,他想开口,但嗓子干涩,只发出一声短促的无意义的声音。肖秀荣走到吴辰面前,弯着腰,眼神深沉夹杂着一丝心疼,伸出手,扶上吴辰的红红的眼角,刚碰上,就像打开水龙头开关一样,眼泪汹涌的流了下来,“呜,肖秀荣,我,我好害怕,怎么办,呜,怎么办……”肖秀荣用手擦着他的眼泪,但刚擦干,就又涌出来,像打通的水井一样,源源不断的冒水,最后肖秀荣叹口气,吻了吻他的眼角,把他抱进怀里,轻轻安抚着,“没事的,没事的,你别怕,我在。”
灯关了,医生戴着口罩走了出来,吴辰猛的站了起来,哑着声音“医生,怎,怎么样了?”医生把手套拿下,安抚道“没多大事,人老了就毛病多了,现在只要休养生息就好,对了以后别让老人家干活了。住几天院就好,家属去签字把钱交了吧。”“好,好。”医生走了,吴辰才想起来他没有带钱,此时肖秀荣伸手摸摸他哭红的眼角,说“你先去病房看看严伯伯,我去交钱,别担心。”“嗯,”他哽咽道“钱我会还给你的。”“好,快去吧。”
严医生傍晚才醒,他睁开眼,此时吴辰趴在床上睡着了,旁边一个少年轻轻拍着他的背,见到严医生睁开的双眼,愣了下,把食指放到嘴唇上,“嘘,他刚睡着,严伯伯身体感觉怎么样?”严医生惊讶,从刚才少年的行为举止能看出他十分疼吴辰,“嗯,好多了,多亏吴辰这个小子,让我捡回一条老命。你是教吴辰认字的那个朋友?”“嗯。”肖秀荣说着手指弯曲,轻轻拂过吴辰红肿的眼角。
☆、十九章
“吴辰多受你照顾了,他没有给你添麻烦吧?”“添了很多麻烦,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大麻烦。”严医生惊讶,在看到少年眼里的温柔和笑意时了然,呵呵道“那你还是愿意一而再的帮他”“对呀,我是个很怕麻烦的人,但是,”肖秀荣垂眼凝视着吴辰的睡颜,“是他的话,麻烦点,也没事。”“这小子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就放心了,他是属于有事就往自己心里藏,你问他也不愿说出来,希望你以后多照顾点他。”“嗯,我会的,严伯伯你放心。”肖秀荣语气平淡,眼神坚毅。
吴辰醒来时,肖秀荣正和严医生相聊甚欢。他们两什么时候这么熟了?但心中的喜悦把这点疑惑驱散了。“严伯伯,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吴辰一脸担心的问,严医生笑呵呵的用大手揉揉他的头发,道“别担心我了,这都是老毛病了,可能因为最近这几天天气太热,突然就犯了,没事啊!”吴辰握住严医生苍老的手,眼圈红了,把自己的脸放在手心里,道“您下次可别吓我了,我这个小心脏承受不住。”
医生过来查看时,对吴辰和肖秀荣说“你们俩谁是老人的家属?我们有一些出院的事要交代。”肖秀荣摇摇头,“我们都不是严伯伯的家属,但是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做到的,我们也会全心全意的去做的。”严伯伯摆摆手,笑呵呵道“不用了,你们也帮我这么多了,住院这些繁琐的事就交给我女儿来吧!她明天能赶回来。现在都晚上了,肖秀荣啊,你和吴辰回去吧!”
“我不要走,严伯伯今晚我就在这陪你。”吴辰皱着脸,不情愿的握住严伯伯没有打点滴的手,摇了摇。“听话,”肖秀荣伸手揉揉他的头发,“你在这严伯伯一定休息的不安稳。”严医生反握住吴辰的手,安抚的捏了捏,呵呵笑道“肖秀荣说的对,你小子快回去好好睡一觉,吃好喝好,明天来看看我。”“那好吧。严伯伯我明天再来看你!”肖秀荣拉着依依不舍的吴辰出去了。
走出医院,天色已晚,暮色四合。吴辰的三轮车被人推到了墙角,他走过去,把车子推出来,“肖秀荣,今天太谢谢你了,我送你回去吧!”肖秀荣挑眉看着坐在三轮车垫上,笑的张扬的吴辰,眼睛弯了弯,“骑三轮车送吗?”吴辰自信的拍拍后面,扬着下巴,“别不信我,我骑三轮车也是一把好手,一定会安全送你回家!”肖秀荣跨上车,坐在后面。吴辰朝后看了眼,大着嗓门道“坐好了吗?我出发了!”凉爽的风拂过脸颊,抚平吴辰内心的躁动不安。肖秀荣眯着眼坐在后面,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中午听到电话那头吴辰哽咽的声音,自己的心脏瞬间被勒紧,他害怕,害怕失去吴辰,害怕吴辰受到伤害。看来自己已经被某人抓的死死的了,然而某人却到现在还傻愣愣的没有发现,肖秀荣想到这无奈的叹口气。
送到肖秀荣住的小区门口,吴辰准备道别,却被肖秀荣叫住了,“在我家住吧,你一天没有吃,回去给你做点吃的。”吴辰低着头,纠结中,肖秀荣放软声音,有些可怜,道“我一个人晚上睡不安稳。”这句话完全击溃吴辰那点矜持,他笑起来,“那好。”
肖秀荣下了两大碗肉丝面,撒了葱花,切了肉丝,再打了两个荷包蛋。吴辰趴在厨房门口,拼命的吸鼻子,“啊~好香。”“快去洗手。”肖秀荣笑道。吃面时,吴辰狼吞虎咽,吃相甚丑。肖秀荣摇摇头,“别吃这么快,噎着不好。”吴辰把埋在碗里的头抬起,咽下口中的面,激动的说“肖秀荣你怎么下面条这么好吃啊!”“我爸爸是警察,基本不回来,有时候保姆没来,我就自己学了点。”吴辰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追问了句“那你妈妈呢?”气氛忽然冷了下来,肖秀荣面色平静,但吴辰能看出他生气了。“对对不起,你不用说了,我只是顺口说了句,你不要生气。”就在他脸憋的通红,不知所措时,肖秀荣开口了“告诉你也没事,我不是和你生气。我妈妈在我十岁的时候,不告而别离开了。丢下一封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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