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 任江收起夸张的表情,突然深情地笑起来,“可是没办法,你不去,我就只好来喽。” 兰乔愕然,任江又不在乎起来,轻松地说:“刚才去买了个你们这儿的手机,据说是免灵力驱动的,真他妈贵!不过这样咱俩以后就也能打电话了,挺值,我办了张黑卡,待会儿你教教我怎么用。还买了晚饭,现成的面包三明治,宝贝你要吃吗?话说这几天苦死我了,咱俩都忘了,你们这儿干什么都要灵力驱动,可我没有啊,电视看不了网上不了烧水烧不了连灯都开不了,我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啊你知道吗,当然抽空看了看咱家的胖儿子……诶宝贝,你怎么了?” 任江正机关枪似的啰嗦诉苦,见兰乔一脸悲戚,呆呆地看着他,接着冲上来发狠抱住他。 “你别对我这么好,别对我这么好……” 任江环住他,怅然笑道:“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轻轻抚摸兰乔的背,半晌才问:“伯母她……” “……她去世了。” 兰乔声音低沉,如一记闷雷在任江心中炸开。 “……以后我妈就是你妈,等你的事情完了,我带你回家,她一定喜欢你。” 兰乔枕在任江肩窝,重重地点了点头。 当晚,任江终于开了灯、看了电视、上了网洗了澡,然后抱着兰乔,看他在自己怀里沉沉入睡。 第二天早晨兰乔很抱歉地说,人类的烹饪他很擅长,但在真灵国不行,他的灵力跟烹饪是天敌,无论如何都学不会。于是两人只好又吃面包三明治。 吃完兰乔收拾桌子,任江翘着二郎腿看报纸,觉得两人的家庭生活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刚一起身准备上厕所,突然只听“砰”的一声,玻璃窗被穿了孔,剧烈震动,子弹夹着呼呼风声射进来,电光石火间,任江闷哼一声,肩头中弹,身体摔倒。 “任江——!” 兰乔凄厉嘶喊,下意识一个俯冲,趴倒在任江身上,牢牢护住他的身体。 40.小兰花为老公扛起一切 鲜血瞬间从弹孔中溢出,很快蔓延至胸前和大半个手臂,殷红的颜色布满兰乔双眼,看得他阵阵心惊。任江咬牙忍痛,试图推开趴在他身上,把整个后背留给敌人的兰乔。 “快去躲起来,你这样太危险了!” 但他此时大半个身子都用不上力,兰乔压着他,固执地拼命摇头。任江是站起来的同时中弹的,说明子弹在他起身前就已经打出。最终打中的是肩,那么先前瞄准的,必定是头部! 有人要将任江置于死地! 兰乔后怕地冒了一身冷汗,不加任何考虑便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失声吼道:“白楚!有种你就冲着我来!我就在这儿!叫你的人往我身上打!往死里打!” 吼完他粗重地喘了几口气,稍微冷静了点儿,又拨了通电话。 “少将,我被白楚的狙击手围了,但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你尽快带人过来掩护我们出去,有伤员,别让我爸爸知道。我在……” 专程过来参加兰母葬礼的狄斯,成了兰乔此时唯一能求助的人。他说了地址,转而担心而悔恨地看着任江,却见那家伙正微笑着,用崇拜的语气说:“宝贝儿,你好酷。” 兰乔狠狠攥紧拳头,忍住几乎喷涌而出的酸楚,查看任江的伤势。 “任江,我得把子弹取出来……” “嗯,”任江一脸平静地点头,“你是医生,又是上尉,取子弹这种小事,我相信你。” “可是,”兰乔难过地说,“家里没有麻醉剂,也没有手术刀……” 任江像哄委屈的孩子一样对着他笑,“拿水果刀在火上烤一烤,将就用用就行了,要什么手术刀;麻醉剂没有也无妨,想当年关公刮骨疗毒照样谈笑风生,我挖个子弹而已,怕什么?宝贝儿你知道关公不?是我们国家历史上很牛逼的人,你可以看看三国,那书不错……” 他越是越嘻嘻哈哈,兰乔就越难受。任江突然面色一正,抬手揉了揉兰乔的脑袋,“再怎么疼,也没有你生咱们胖儿子的时候疼,我能忍住,你放心。” 兰乔心头一震,事不宜迟,只能放手一搏了。 他相信白楚不敢对他开枪,便以自己作掩护,将任江挪到房间的死角,又拉了些家具过来挡住周围,然后快速整合能用的工具,洗手消毒。再次回到任江身边,那家伙用绝对信任和无比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打趣道:“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庖丁解牛啥的,宝贝儿,你都听过没?” 兰乔心情极差,深吸两口气,沉声道:“别说了。”接着给他嘴里塞了块布,堵得严严实实。 他不是外科医生,更从没取过子弹,仅有的知识都是纸上谈兵,更何况如今刀下的人是任江,压力太大了。持刀的手微微颤抖,他闭上眼睛,想要消除不安。 突然身体一沉,兰乔睁眼,任江按着他的肩,用眼神鼓励。 不能再等了……兰乔心想,现在唯一能救任江的,就是自己。 剪刀利落地剪开衣服,露出血糊糊狰狞的伤口。兰乔在心里把步骤推演一遍,聚精会神地下刀。 任江竭力压抑疼痛,但仍是忍不住浑身紧绷,疼极了甚至整个身体都会弹起来。兰乔没办法,只好一腿跪在他腿上,另一腿压住他上身。任江知道兰乔进行得艰难,便狠命遏制身体对抗疼痛的本能反应,狠命地让自己一动不动。 子弹被取出,连带着大片血污和腐肉,肩上留下个黑窟窿。兰乔止血上药包扎,动作娴熟。接着长长吐了口气,脱力地跪坐在一旁。他只做了应急处理,任江的伤势,必须尽快送医院,用专门的药让情况稳定下来。低头一看,任江脸色苍白,满身豆大的汗珠。 取出他嘴里的布,兰乔心疼地问:“很痛吧?” “还、还好,”他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挤出笑,“我是不是也挺厉害的?” 兰乔呆望着他,不说话。 任江又开始唠叨,“我看过好几个枪战片,都有主角中弹后一边做爱一边取子弹的情节,刚才忘了,咱俩应该试试……”他撑着地板要起来,不小心牵动伤口,“嘶”地痛叫一声,又倒了下去。“宝贝儿,我多久能好啊?单手做爱力量没办法全使出来,隔靴搔痒,我怕满足不了你……” 兰乔嘴唇动了动,神情一滞,突然俯下身紧紧搂住任江的脖子。失去母亲的悲痛、让任江受伤的愧疚、对未来的迷茫,在这一刻化作泪水尽数爆发。 “你别说了、别说了……都是我不好……” 眼泪有的流到任江嘴边,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真是咸的,有种苦涩的味道。 用未受伤的手揽着兰乔的腰,还是那副开玩笑的样子,说:“怎么又哭了?你什么时候变得爱哭了?我可不喜欢你哭哭啼啼的……你这么能干,唰唰两下就把伤料理好了,我为你骄傲还来不及呢,快别哭了,以后都不许哭,听见没?” 兰乔点点头,起身倒了杯热水给他灌下。任江真是疼得狠了,喝完不久就昏睡过去。 兰乔守在任江身边想接下来的打算,没多久,狄斯到了。 眼前的场景和受伤的陌生男人让狄斯一愣,但他没多问,对兰乔说:“我的人已经把对方两名狙击手盯住了,现在时机不对,没有上将大人的命令,我不能公然跟白家对上,而且……” 而且不排除这两名狙击手是宁可不要命,也要击毙任江的杀手。 这点兰乔心里明白,道:“这就够了,找四个人,前后左右做掩护。” “去哪儿?”狄斯招呼手下人进来。 “回我家,白楚胆子再大,也不敢在我家动手。” 兰乔打横抱起昏睡的任江,狄斯制止道:“这样留给对方的空间太多了,背上他。” “他肩上有伤,背着会撞到伤口。” “兰少,情况特殊,你是要人,还是要那个伤口?”狄斯少有的语气坚定,面色严肃,“只要背到楼下,上了车,就安全了。” 兰乔只好照做,狄斯打头开路,四名手下掩护,一路上持枪警备,进出电梯门时,兰洽更是紧张地屏住呼吸,双目圆瞪。好在有惊无险,他们平安地上了车,驶回兰家。 “少将,联系军医,带上处理枪伤的药品和器材,”兰乔双拳交握,双目低垂,盯着脚面,不知在想什么,“因为私事让你这么麻烦,实在对不起。” “兰少说哪里话,太客气了。” 兰乔目光闪了闪,转头去看沉睡不醒的任江,握住了他的手。 避过兰父,兰乔把任江藏在自己卧室,移动过程中伤口又大量出血,好在军医到场,重新止血包扎。但任江开始发烧,医生说有小部分发炎感染,打打针,问题应该不大。 此时已是中午,兰乔守着任江,喂他喝水吃药,下午情况稳定了些,他便请狄斯先照顾着,自己去人类社会找任峰,看能不能把任江弄回去,呆在这儿,实在太危险了。 任峰看到兰乔孤身出现,第一句话就是问任江是不是出事了。 这位哥哥的心细和不加掩饰的急切关心让兰乔震动并汗颜,说了事情经过,任峰当即决定接任江回来,并告诉他,启动空间穿梭指令的装置是任江随身佩戴的那块手表,只要把他送到穿梭地点,两方收到感应信号,就能送他回来。 跟任峰约好时间,兰乔立刻回去准备一切。再次由狄斯护送,来到医院后墙的空间漏洞处。 “兰少,你说白楚大胆这么做,是为什么?” 路上,狄斯问道。那个语气,分明是已经有了想法,还想再听听兰乔的意见。 “他……”兰乔皱起眉,“是为了试探我的……决心?” 狄斯点点头,“他应该还没有完全做好心理准备,所以想试试看你对他能狠到哪一步。” “好啊,”兰乔冷笑,“那他就等着瞧吧。” “兰少,别轻举妄动。” “他在我眼皮底下杀人,还让我别轻举妄动?!”兰乔气得吼起来。 “至少这位任先生现在没事,”狄斯劝道,“他不止是试探你,还想让你自乱阵脚,他手里有你的把柄,你却没有,所以你在下风,就更不能乱来了。” 兰乔一愣,没好气道:“我明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谢谢你。” 平安送达任江,兰乔也跟过去,任峰安排好了医院,前前后后又是一番检查,确定没事,两人都松了口气。当晚兰乔守夜,几乎每隔一小时就替他量一次体温,黎明时终于退烧,现在只需要慢慢养着等伤口愈合恢复,就又能生龙活虎了。 天亮时,兰乔坐在床边,依依不舍。 “我得走了,你也看到了,我不得不走。我跟你哥商量好了,让他看着你好好养伤,暂时别来找我。”他淡淡笑着,故作嗔怪,“你来了我还得分心照顾你,多麻烦。而且那个装置启动一次要花好多钱,不值得,你再有钱也经不住那样花,父母知道了也会生气,还不如把钱留下来给咱们胖儿子,多买点儿吃的喝的和玩具,哄它开心。” 兰乔站起来,捏了捏任江的鼻子,“我真走了,暂时不过来看你,别生气。胖儿子由你先照顾,幸运的话……”他顿了顿,“幸运的话,他缺失的那份爱,我会补回来。” 转身出门,清晨医院的走廊很是寂静,一个人走着,有些孤独。 前方电梯门打开,任峰推着个婴儿车向他走来,兰乔脑袋一懵,站住了。 任峰平静地看着他,缓缓走过来,什么都不说,经过他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肿么不走了? 推车里的小包君觉得奇怪,探出圆圆的脑袋,扭头莫名其妙地看伯伯,眼睛眨巴眨巴。兰乔感慨地笑了,小包君白净的脸蛋上两团胖胖的肉,透着淡淡的粉色,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捏捏。 任江说得不错,果然是个胖儿子。 小包君脑袋转了一圈,发现推车旁还站着个人,便张着嘴巴使劲儿把头仰啊仰,终于看到兰乔的脸了。真好看!嗯……比老爸好看! “嘟嘟——!”它快乐地叫起来,扑腾起手脚想去抓兰乔,“嘟嘟——!” 兰乔下意识伸手去接,任峰却不着痕迹地一推车子向前,“你要走了么?再见。” 兰乔心里一空,蓦然回头,离去的小包君还伸着脑袋看他呢,不依不挠地叫“嘟嘟”。他欣慰地笑起来,抬起手,冲小包君挥了挥,低声道:“宝宝再见!” 任峰推开病房门,见任江靠在病床上,若有所思。 “你醒了?什么时候醒的?” “早就醒了。”任江答道,他听到了兰乔所说的一切,但没有勇气阻止他不要走。 “老爸——!老爸老爸!” 小包君见了老爸便忘了嘟嘟,任峰把它抱上床,它摸摸任江,说:“老爸病病!” 任江不顾伤势,坚持一手抱着孩子,“是啊,老爸生病了,所以宝宝要多来看老爸,那样老爸很快就能好了!”他亲亲小包君的脸蛋,“宝宝最近跟电视学跳舞没有?跳一个给老爸看看!” 一说这个小包君立刻兴奋起来,跳出任江怀抱,在病床上成半蹲状,两手分开,闭上眼睛,呼啦啦开始扭屁股,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舞曲。 任江和任峰哄笑着说好,小包君连忙说还有还有,换了个两脚一前一后的姿势,一脚随着节拍踏地,脑袋左右愤怒地一甩一甩,像个摇滚小青年。 任江心疼地把脸红扑扑的小包君抱在怀里,“真棒!宝宝多学几个,等妈妈回来,跳给妈妈看!” 正笑着的小包君奇怪地挠了挠头,“嗯……伯伯说,嗯……我没有妈妈……” 任江一愣,说:“对,也不能叫妈妈,是另外一个爸爸,跟老爸一样,喜欢宝宝,对宝宝好,是宝宝最亲密的人。咱们三个是一家人!” “那妈妈……嗯,爸爸在哪儿呢?” “老爸已经找到他了,等老爸病好了,就去把他带回来!” 任江信誓旦旦地看着儿子,不知是对他保证,还是让自己下定决心。 另一边,白楚走进卧室,发现兰乔居然坐在床边,惊讶道:“你回来了?” 兰乔站起来,不说话,突然举起背后的右手,啪啪啪连开三枪,子弹擦着白楚的耳朵,射入门框。若不是装了消声器,这足以令整个白家进入一级警备状态。 兰乔冷冷道:“下一次我的枪口指向你,绝对不会打偏。” 白楚先是震惊,再是失望,最后则是无所谓,“你真想杀我?” “是你想杀他!”兰乔吼道。 “好,好……我明白了。” 白楚点点头,转身离去。啪得一声房门关上,将他们隔绝在两个世界。 41.偷天夜枭 真灵国五大贵族之一,朱家家主朱南的生日酒会上,场面奢华、各个大小家族齐集,一派歌舞升平。朱南是五大贵族现任当家中最年轻的一位,还不到四十岁,不像其他四位家主那样严肃刻板,脸上总是挂着友好的微笑,像个成功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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