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Jim赶忙冲过来,大吼着:「有没有伤到眼睛?!」 其他工作人员也奔过来,有人嚷嚷着先止血,有人给救护车拨电话,不到五分钟,受伤的Kane便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现场,只剩下季迦亭对着地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发怔。 他已经吓傻了。 几个场务在整理留下来的烂摊子,看来这场戏今夜肯定是拍不成了,季迦亭拾起自己的外套木然的朝场外走去,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是简讯,看到发信人的名字,他心中一震,随即紧紧握住那手机按在胸口。 「不要紧,只是眼角。——Kane。」 ——待续—— 下册 文案: 随着拍摄逐步进行, 季迦亭克服了从未经历过的不安、难堪, 然而,面对Kane热烈的眼神与爱意,他却很没用的却步了…… 「明天的戏,敢不敢不用替身? ……还是说,你希望我帮别人口交?」 借位演出固然羞耻,但怎么也比不上亲身上阵啊! 可是,比起和Kane「来真的」, 他更不想让心仪的对象和其他人拍床戏! 激情越演越失控,眼看就要假戏真做, 季迦亭到底该不该以爱情为筹码、放手赌一回? 第十一章 「不要紧,只是眼角——Kane。」 Kane的眼角缝了三针,恐怕要留疤,但也不算什么大事,只是因为伤在眼角,所以医生索性连他的一只眼睛一起包扎起来,看起来伤势很严重的样子。 「对不起。」季迦亭小心的将滋补的炖品放在Kane的床头,「是我的错。」 Kane的眼睛至少要两周才能拆线,而且要养到可以上镜又要一段时间,不想因为自己拖慢整个进度,Kane已向Jim提出退组的请求。 「都是我不小心才会搞成这样,怎么能让Kane承担后果呢!?」季迦亭得知后,这样对Jim说。 后者却一脸无可奈何的告诉他:「Kane是一个责任心很重的人,他决定的事,我也无法更改,不过……如果是你去请求的话,或许他会改变主意哦!」 所以,季迦亭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出现在Kane的房间。 「只是链子不结实而已,和你没关系,而且又不严重。」Kane靠在床头翻看一本杂志,见他进来便合上,微笑着挑高眉头,请他坐下。 「可是听说会落疤。」季迦亭小心的坐在他的床边,盘算着该如何让Kane回心转意。 他已经问过Jim,Jim说如果等Kane开工的话,会对进度有一点影响,尤其组里还有外借的阿郁和孟森,他们的档期可是排得满满的,但是趁Kane养伤这段时间先集中拍其他人的部分应该也没有大碍。 「男人嘛,有疤也不要紧,反正……」 说到这他停下来,看了季迦亭一眼,又道:「你应该也知道了吧,反正我拍完这部就彻底退出了,不用再靠这张脸。」又轻松的吁了口气:「应该是说,现在已经退出了,只是会有点舍不得你。」 「你可以不必退出的。」季迦亭说。 「不好吧,我不喜欢做扯后腿的人。」 「可是Jim说他可以调整拍摄进度的,可以先集中拍其他人的戏分……」季迦亭急急补充道。 「季迦亭。」Kane忽然唤他的名字,「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好像也挺舍不得我的?」 「呃?我……」季迦亭的声音被卡住了,久久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辞汇,只有耳朵微微的红起来。 Kane不放松对他的注视,同时用极轻的声音问道:「是Jim叫你来劝我的吗?还是……你自己想来?」 「我……」 季迦亭通红着脸在心里飞快盘算,Jim的确有叫他来,可是这也是出于自愿,他真是有点舍不得Kane提前告退。 但是如果就这么承认的话又很不好意思,要知道虽然Kane已经吻过他,但并没有说过诸如喜欢或爱一类的字眼,他也不想先说。 Kane仍在紧紧盯着他,眼里除了一贯波澜不惊的温柔外,还有一丝决绝,似乎只要他答错一个字,他就坚决请辞似的。 太狡猾了! 「我也不希望你走啦。」季迦亭正色道,「毕竟都那么熟了啊,如果换人,我会不习惯。」 Kane轻笑了一声:「我们才只拍过一次对手戏啊,而且还没拍完。」 季迦亭语塞。 「答应我一件事吧。」Kane话锋一转,「答应我这件事,我就死皮赖脸的留下,继续参与拍摄,好不好?」 「什么事?」 「现在不能告诉你。」 季迦亭犹豫了:「那要我怎么答应?」 「反正不会很过分的事。」Kane顿了顿,又道:「只是想请你陪我去一个地方,就是这样。」 「那……好吧。」季迦亭勉强答应,不放心又确定了一遍:「只要陪你去那个不过分的地方,你就留下,是吧?」 Kane含着笑意点点头。 之后两人就都没说话,季迦亭心里在琢磨,要不要把那夜撞到Jim和Ben吵架的事告诉Kane,但另一方面又觉得那样显得自己挺八婆的。 他还想问问Kane上次亲吻自己算是什么意思,还有Jim说的所谓「喜欢了好多年」是不是真的,但出于上述原因,他都没能开口。 他不问,Kane也不提。 没一会儿,Kane居然又拿起之前那本杂志津津有味的翻起来。 「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季迦亭站起来。 Kane从杂志上方抬起眼,似乎要说点什么,但在这时季迦亭的手机响起来。 他看了一眼:「是楚乔,我原来的助理……」 Kane冲他点点下巴,又指指桌上的炖品做了个多谢的手势。 虽然有些烦闷,但是接听老朋友楚乔的电话时,语气还是轻松愉快的。 「大忙人,怎么想起给我来电?」 「啊,瞧你说的,现在新人不好带啊,我都累得四脚朝天了……不说那些了,你最近怎么样?有没有人欺负你?」 楚乔还是老样子,唠叨又温柔。 听到那句「有没有人欺负」,季迦亭下意识就想到了Kane,那个坏心眼的家伙,明明都吻了他,现在却又故意什么都不说! 他清了清喉咙:「我这边一切顺利,当然没有人欺负我,你以为这里是贼窝吗?」 「哈哈,顺利就好,快拍完了吧?」 「嗯……已经进行到一半左右,但是后面的进度我也不确定,因为一个演员受伤了,可能暂时出不了外景。」季迦亭答。 「外景?」楚乔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啊,」说到这里,季迦亭犹豫了一下,关于拍摄行程以及内容都应该是保密的,但是对方是楚乔,说出来也应该不要紧吧,「要去月牙湾呢,记得吗?我第一次登台的地方。」 「啊!那里啊!」楚乔显然也很兴奋,「怎么不记得!那时你还是个小新人,被人起哄还会脸红呢……」 之后季迦亭每天都去看望Kane,虽然只是藉着送饭的名义在他房间小坐一会,但那也令他觉得十分开心。 Kane会耐心听他讲述工作上的事,也会适当的给予鼓励和安慰。 比如他说最近阿郁演技有进步,连Jim都不吼他时,Kane会笑着说那是你这个老师教得好。 说起Ben今天又在片场发脾气,只是因为Jim又给他加了台词时,Kane会慎重的告诉他,离脾气暴躁的朋友远一些。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次小小的意外事故拉近了他俩的距离,但同时也令季迦亭单方面的陷入了迷局。 自从那次亲吻之后,Kane对他就再也没有过其他暧昧的表示,就连一个适度的情色笑话都没有,这令季迦亭十分不满,同时又隐隐害怕。 也许,Jim传达的消息从一开始就不客观,什么暗恋了好几年之类的,也许只是一个误解? 而自己反而就这么被牵引着陷了进去。 可Kane的温柔还是令他无法自拔,只是坐着说一会话也好。 偶尔他也问起那件自己答应陪对方去一个地方的约定的事,但Kane却三缄其口,只透露说等到月牙湾之后再告诉他。 这激起了季迦亭的好奇,有所保留的Kane让他心生希冀。 这个午后,季迦亭又提到Ben。 Ben最近实在太惹眼了,几乎每次开工他都要和Jim大吵一通,虽然都是有理由的,诸如:Jim又给他加戏了;Jim对他的工字形耻毛不满了,要求他全部剃除,而且要用蜜蜡……等等,等等。 但季迦亭始终认为,这都是Ben火气太大在挑事,原因自然是和某种情绪需要宣泄有关。 「今天也是那样,」季迦亭把脚放在Kane的床上,双手抱着膝盖,「Jim发现他有点胖了,禁止他喝含糖饮料,他又急了。其实要我说,他确实有点缺乏运动,上次在浴室里我就感觉到了,他快把我的腰压折了……」 他故意提起那次和Ben的床戏,就是想看看Kane会有什么反应,要知道那场戏可是他和Kane之间的导火线,就是因为那事他俩才会大吵一架,然后逼得Kane说出了一部分真心话。 但是Kane好像看透了他的念头似的,只是挑了挑眉,像是更关心现场情况似的问:「只是因为这个?他和Jim嚷嚷了?」 「是啊,发了好一顿脾气。」 「那Jim也没生气?」 季迦亭想了想,摇摇头:「没有。」下一秒他迟疑着说:「有时候我觉得Jim满凶的,尤其在工作时间,但是对Ben,他好像总是一副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样子。」 「哈,」Kane笑了,「他俩的关系太微妙了。」 「怎么?」 「Jim是Ben的伯乐呦。」Kane看着他,说:「Jim获奖的那部《豪门夜艳》就是用Ben当男主角,当时大家都不看好,因为Ben那时算是新人,但是片子出来后,Ben一下就红了。」 「按照道理来讲,Ben更该对Jim好一些。」季迦亭道。 「可不是。说起来……Jim还救过Ben一命呢。」Kane点点头。 「哦?」 「《豪门》的最后一场戏,顶棚的大灯忽然爆裂,当时Ben正坐在那下面,是Jim把他推开了,但是被燃烧中的灯管砸伤了腰。我猜想Jim的退出和那事也有关系,可能留下了疤。」Kane有些唏嘘。 「原来是这样……」 季迦亭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那么他拒绝Ben会不会和腰上的伤有关呢? 也许……其实Jim是很爱Ben的吧,在关键时刻奋不顾身什么的……可是如果只是因为腰部落伤不够美观就拒绝Ben的追求,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还是说,腰部的问题引发了其他疾病? 「怎么突然好奇他俩的事呢?」Kane问。 「唔……」季迦亭犹豫了一下,决定随便扯个理由:「因为Jim和我说Ben原来是直男啊,所以就很好奇。」 Kane露出了然的表情,道:「这个圈子本来就很多直人,有人退圈后照样结婚生子呢。」 Kane顿了顿又道:「不过Ben那家伙原本就是双的吧,掰弯什么的,其实不太可能。」 「可是我听说很多同性恋也会为了隐瞒而选择婚姻。」季迦亭接口道。 「你会吗?」Kane问。 「我?」季迦亭怔了一下,「如果是在原来的路上的话,也许会吧……毕竟,同性恋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但是现在……」他垂下眼,苦笑着:「……我也不知道会怎样。」 ——辛苦隐瞒的真相已经被揭发,他只能一步步走下去,谁知道最后会怎样呢。 他没注意到Kane正用一种比往常深重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话题已经朝着不太美好的方向发展。 「那样的念头,想都不该想。」Kane说。 「什么?」季迦亭抬起头。 「我说,关于找个女人结婚隐瞒性向这种事。」Kane漆黑的眸子凝视着他,「那是一种很自私的想法。」 「可是,那该怎么办?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结婚的人就是怪物!」也不知哪来的一股气冲进季迦亭的胸口,他咄咄逼人的反问:「或者出柜?那样难道就不伤害家人了吗?那样不是更自私?还是说你是指偷偷摸摸的……」 「父母也无非希望孩子幸福。」Kane说,他的语气还是没什么起伏,季迦亭的火气好像根本影响不到他。 「可他们希望的,和我想要的不一样!」 「那你想要哪一种?」Kane飞快反问。 「我……」 季迦亭语塞,心在胸腔里「怦怦」跳起来,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对方也在凝视着他,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微微发亮。 季迦亭咽了口唾沫,「我……还没想过那些。」 男人眼中的微光黯了下去。 半晌,季迦亭站起来。 「我该走了,下午还有工作。」 Kane点点头。 整整一个下午,季迦亭都处在魂不守舍的状态中。 Kane微微燃起光芒的黑色眼眸一直在他面前跳动,有几个瞬间他很清楚那意味着什么,也许那时该直接说出自己的感受——他到底想要什么。 但很快,这个念头又被他自己打消了——那样的话,他就中计了。 Kane就是要他先说,他才不。 这个下午季迦亭意外的吃了很多次NG,他对自己都痛恨起来,一颗心就这样被人提着东突西撞,实在太不应该了,他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事实上,不需要他刻意规避,工作量的加大也令他无暇分心。 自从现场观摩过阿郁精彩的演出后,季迦亭对这个人的观感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在一次片场偶遇后,他俩就毫无徵兆的握手言和了。 近距离接触下,季迦亭才发现其实阿郁这个人非常好相处,也很有意思,虽然偶尔会冒出一、两句无厘头的脏话,但大致上是个直爽的大男孩。 Jim不知从哪了解到他在提点阿郁演技这件事,于是找到他,希望他除了拍摄自己相关的戏分外也能留在现场,担任指导一类的工作。 正好这两天将要拍摄内景部分的重头戏:孟森饰演的狼人被人类射杀,企图将恋人尸首偷走的阿郁在最后功亏一篑。面对一群戴着白口罩的医学科研工作者,深情的小狼人选择了吞掉恋人的牙齿这个极端的方式自杀。 作为《齿痕》的第二条辅助感情线,这一幕是悲怆的,也是唯美的,Jim希望能顺利。 季迦亭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他正好需要点什么事让他忙起来。 再次见到Kane是在一个月后,去往月牙湾的飞机上。 「好久不见。」Kane先向季迦亭打了招呼。 为了避开阳光照射以免影响伤口的恢复,他戴了特大号墨镜,所以季迦亭看不到他的表情,而两人的座位竟是相连的,季迦亭猜想这也许是Jim的主意。 「嗯,真是很久没见。」在他身边坐下,若有似无的、专属于这个男人的淡雅香气飘入鼻端,令季迦亭几乎有些恍神。 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想他。 「听说你最近很忙?」 「伤口完全长好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对视一眼,又同时微笑着住嘴,最后还是季迦亭先开口:「是有点忙,Jim是个合格的资本家,他快把我榨干了。」 Kane轻声笑了:「我听说了,你很棒。」接着又道:「伤口已经长好了,只是Jim希望它能再养得好一些,所以仍然不许我吃沾酱油的食品,哦,还有海鲜。」说着摘下那副墨镜,对季迦亭眨了眨眼睛。 「哦……」 那是一道细小的淡红色伤疤,就刻在Kane的眼角,并不明显,但注意的话还是能看到。 「其实没什么大不了。」Kane侧过脸,让季迦亭看得更清楚。 这个痕迹是季迦亭留下的,只怕要跟随Kane一辈子——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点,季迦亭竟然有点兴奋。 「确实是『齿痕』,」Kane笑笑,「确实是『牙齿』划伤的,有点宿命的意思,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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