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璜应道，呷了一口酒。 「怎么，听说小樱也想学画画？」 唐明璜知道上官和西门家的女儿处得很不错，便也不怕跟他开玩笑。 「唐明璜画伯即使是随便玩玩，所有的思想，都藏在画里了。小樱要是拜你为师，以后是不是也会变成这样呢？」 一想到家里那个和自己的弟弟一样可爱的小女孩，上官的脸上不由得扬起温柔宠溺的笑容。但是一想到自己那几个还跟在不负责任的爸爸和大哥身边的弟弟，上官的笑容又弯了下去。 「呵呵，别开玩笑了。我可担不起糟蹋西门家的宝贝千金的罪名哟！」 「西门家啊……」 听到这三个字，上官的表情又不由得凝重了起来。他抓起酒杯，一口干掉了里面的全部液体。 「诶诶诶，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日本的清酒后劲儿足，慢点喝！」 看到这样的上官，唐明璜有点担心地问： 「小昭，你在那里过得还好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上官斜眼看了看一脸担心的唐明璜，苦笑道： 「放心吧，唐老哥。我在家里也就干些家务，还有带带孩子，没什么会踩到别人雷区的地方。」 「听起来，倒是和保姆没什么区别嘛！」 唐明璜耸耸肩，倒是松了一口气。 还好，看来那混蛋没欺负咱们小昭。 「唉……」 上官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手搭上唐明璜的肩膀。 「怎么了？」 「要是真的让我当保姆，那还好了。至少，和他没有那层关系，不用整天相顾无言，尴尬得要死……」 一想到西门对自己的冷漠，上官不由得摆出了一副弃妇的表情。 「果然，豪门深似海啊……」 唐明璜感叹，拍了拍表弟的肩膀，以示安慰。 「幸好我没有这样的命运……」 上官苦笑一声，刚准备说什么，突然，一只大手插了进来，生生将亲密地搭着肩膀的唐明璜和上官哥儿俩给分开了！ 「真巧啊，夫人也在这里！」 ＊＊＊＊＊＊ 原本一场好好的兄弟聚会，只是因为西门卿突然而来的强行介入，就落得个不欢而散的下场。 看着西门和上官离开的背影，唐明璜长长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一旁的展钊看出了唐明璜眼里的担心。 「我担心小昭啊……你看看西门卿那样子！简直像要吃了他一样！小昭也是个脾气倔的人，我真怕他们两个会……」 「你怎么没想过，阿卿的表现，是因为他很在乎小昭呢？」 展钊看着两人的背影，眯起了眼。 「嗯……」 唐明璜陷入了思考当中。 「但愿是这样了。」 展钊点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啪」地一拍唐明璜的肩膀。 「说起来，你和那位大明星，处得怎么样了？」 「诶？！」 ＊＊＊＊＊＊ 上官跟在西门身后，乖乖坐上车，乖乖回家，一路无言。 「你们总算回来了！」 两人刚踏进家门，小樱就扑了上来，窝进了上官的怀里。 「小樱一个人在家，好闷哦！」 「不好意思哦！爸爸和小昭哥哥出去有点事了。」 「是妈妈，小昭妈妈啦！」 小女孩很认真地纠正上官的口误。 「好好，听你的。」 西门看了看笑得一脸温柔，逗着怀里的女儿玩得开心的上官，什么也没说，径自往二楼走去了。 「卿少爷。」 管家叫住了主人。 「有事到书房来说吧！」 「是。」 「嗯？」 小樱伸出小短爪，戳了戳上官的侧脸。原本看着西门的背影的他，急忙把视线移回到「女儿」这边。 「爸爸又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上官歪着头看小樱。 「爸爸啊，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呢！」 小樱说着，嘟起了小嘴。 「爸爸最近工作很忙，很辛苦，累了当然看上去就不开心啦！」 「嗯，是吗？」 小樱看了看二楼。这时，客厅里的大钟敲响了。 「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当……」 「啊，10点了耶！」 「对啊！所以小樱你还不去睡觉？」 上官说着，抱着小樱上楼去。 「妈妈啊……」 小樱在上官的怀里扭来扭去。 「还没问你呢，怎么突然就不叫『小昭哥哥』了？」 「因为想叫你『妈妈』了呀？」 「哦？」 我还以为，你是那天为了气那个女人，才这么叫的呢！ 这样想着，上官的心里甜甜的。 「可是『妈妈』不应该是女孩子吗？」 「对爸爸和小樱好的，就应该叫『妈妈』！」 小樱很认真地解释。 「那小樱的妈妈岂不是有好多？」 「啊咧？」 ＊＊＊＊＊＊ 路过书房的时候，一大一小正巧碰见了从书房出来的管家。 「夫人。小姐。」 「嗯。」 虽然上官不喜欢和别人这么有板有眼地交往，但是面对这个一直跟随在西门身边的以严谨认真出名的管家，上官也只能听之任之。 「小内叔叔，爸爸呢？」 「卿少爷还在里面工作。」 「我们去看爸爸吧！」 管家站到书房的门旁，给上官做了个「请」的动作。 「谢谢。」 小樱从上官的怀里跳下来，像模像样地朝管家拎起两边裙角，行了个优雅的谢礼。 「谢谢小姐。」 书房里，传来了西门疲惫的声音： 「外面是谁在说话？」 「爸爸！」 小樱兴奋地推开门，跑进书房，直往西门怀里扑去。 「这么晚了，还不去睡？！小心我揍你屁屁！」 西门说着，做出要打小樱屁股的模样。 「啊！妈妈快来救我！」 「妈妈？！」 西门怔了一下，眼神随即瞟向一旁的上官。上官只看了西门一眼，随即蹲下去，牵起小樱的手。 「好了，小樱不是说要让爸爸好好休息吗？来，我们要作小模范小标兵，快快回房间去当睡宝宝。不然爸爸可就没有学习榜样咯！」 上官昭，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到底有什么样的魔力，可以让小樱和你这么亲，亲得都不顾你的性别，改口叫你「妈妈」了！ 「好的，小樱要去做乖宝宝咯！爸爸你也要快点去做乖爸爸哦！」 小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爸爸，俨然一副小家长的阵势。 「好的！快去吧！爸爸到时也会去检查小樱是不是真的有乖乖的哦！」 「嗯。」 西门走到上官身边，温柔地在他怀里的小樱脸上落下一吻。 「妈妈呢？爸爸也要亲妈妈！」 「呃……」 见到西门有点难堪，上官急忙出来打圆场。 「爸爸会亲妈妈的，前提条件是小樱要做乖乖睡宝宝。」 「哦。」 小女孩似乎有点不甘心。 「那一定要亲哦！」 「当然。」 西门不假思索地回答，把一大一小送出了书房。 「有什么事吗？」 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上官有点意外地回头。 「呃……」 西门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脸。 「等会儿，我回房间睡，有事情跟你说。」 「哦。」 ＊＊＊＊＊＊ 我刚才，是不是太冲动了？ 突然说要回房间睡…… 西门一边朝主人房的方向走，一边思索着。 不过，那可是我西门卿的房间耶！睡不睡那里，当然应该由我说了算。 回房间之前，西门特意绕到了小樱的房间。 这里是他的家，所以每个房间，他都熟门熟路。可是，自己女儿的这个房间，他却是来得最少的——不是没有空来，而是…… 唉，不管怎么说，她都是我的亲骨肉啊！ 说话间，西门已经走到了小樱的房间——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西门急忙闪到门边，向屋内看去。 房间里，上官坐在床边，一边轻声哄着床上的小樱，一边用手轻轻地捋着她的头发。 「乖乖睡……乖乖睡……乖乖宝贝快快睡……」 「妈妈以前也给别人唱过睡睡歌吗？」 「在家的时候，弟弟睡不着，也会唱的。」 「那妈妈……」 「嗯？」 「爸爸真的会来看小樱吗？他从来都不来看我的。」 见小女孩有些伤感，上官轻轻地弹了弹她那滑嫩的脸蛋。 「爸爸这么爱小樱，怎么会不来看？不过是因为你都睡得像小猪一样了，才会不知道啊！」 「呵呵……」 小樱把脸藏进拉高了的被子里，「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笑了等会儿就睡不着咯！」 「不会的，不会的！」 小樱把双眼探出被子，得意得眉开眼笑。 「有妈妈的睡睡歌，小樱一定会快快……哈啊……」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小女孩张大嘴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蒙着嘴巴的被子吹起了一个鼓鼓的小包。 「看，都困得打哈欠了，快睡！」 「但是人家还想跟妈妈多呆……哈啊……」 女孩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小樱不乖乖睡，妈妈就没办法回去亲爸爸了！不亲爸爸，就少做了一件事，爸爸晚上还怎么来看小樱呢？」 知道小女孩最喜欢爸爸，上官赶紧把西门搬了出来。果然，小樱立刻就乖乖地闭上眼睛了。 「对哦，那小樱要快点睡了。妈妈晚安。」 「晚安。」 看到女孩安静的睡颜，上官的脸上现起宠溺的温柔。他俯下身，轻轻地吻了吻小樱的额头。 ＊＊＊＊＊＊ 上官回到房间时，西门已经靠在床头看书了。 「回来了？」 「嗯。」 上官有点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抓了抓头发，走到床边。 「不早了，睡吧！」 「嗯。」 西门点了点头，把书放在了床头柜上。上官自顾自地爬上床，在西门身边躺下。 「哦，对了，这里有份合同，是给你的。」 「什么？」 上官欠起身子，接过西门递过来的一个文件夹。 「这是……」 「我们俩的结婚协议。之前说好的，你看看吧！」 上官把文件夹接过来，手不由得抖了一下。 我们，真的只是…… 一纸夫妻，再无他想。 「既然你都定好了，我还有什么好看的呢？签名就可以了吧！」 上官实在是不太想再纠缠在这个问题上了。 「还是慎重一点，再看一看吧！免得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比如说家里人的处置什么的……」 「处置？」 上官一听这话，赶紧把文件夹打开，仔仔细细地阅读里面的条款。西门坐在他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脸上复杂多变的表情。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希望，从今以后，给你父亲和大哥找的工作，他们能好好干。你也知道的，现在工作很不好找……」 「我知道。」 在这一点上，上官还是很感激西门的。 「不过，让我和家里划清界限，这是什么意思？」 西门把书放在膝盖上，侧脸看上官。上官一手拿起文件，一手指着其中的一行内容。 「那个家，那么乱，别再回去了。」 「可那是我的家！」 上官丝毫不肯退让。他坐直了身子，很认真地看着身旁的男人——要他跟家里人脱离关系，开玩笑？！ 「那你也是我的妻子。嫁了过来，论理说，你就应该跟我姓了！还让你保持着自己的姓氏，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西门卿！」 上官生气了，用力地把文件夹扔到被子上。 「啪！」 西门看着眼前的发怒的小野猫，轻笑着撇了撇嘴角。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也没有问题。不就是撤回我付出的所有资助嘛！这没什么，我只要明早开口，立刻就……」 上官的目光渐渐冷了下来。他摇了摇头，冷笑中尽是无奈。 「你这是在逼我？」 西门也不辩解，只是淡淡道： 「我只是希望你能尽到一个妻子应尽的义务。」 「那我作为儿子的义务呢？我作为哥哥的义务呢？还有，我作为……作为小樱的妈妈的义务呢？」 小樱的——妈妈？ 西门怔了一下，猛然想起，今天在自己面前撒娇的女儿。 是啊，之前还惊讶来着——女儿跟他，原来已经那么亲了！ 「你的三个弟弟，我可以把他们送出国，让他们接受最好的教育。」 西门的态度稍微软了一点。 「谢谢了。可是，我想他们，也许更需要亲人的关心和爱护。」 西门不说话了——他想起了女儿。想起了刚刚在女儿房间外看到的，上官哄她睡觉的情景。 你这是在提醒我，对女儿的关心太少了吗？ 「西门卿我告诉你，我们的夫妻关系，虽然已经既成事实，但是我上官昭，不管怎么样，都是有自尊有脾气的男子汉，永远都不会成为你想要的潘金莲！」 「那……你想怎么样？」 上官本想气势汹汹地瞪西门一眼，但一看到西门此刻的柔软的眼神，上官的态度，就不由得软了下来。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这么为我家里人着想。」 似乎想暂停这个话题，上官把被子上的文件夹放好在床头柜上，然后背对着西门躺了下来。 西门看了看上官的背影，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这时，上官的声音轻轻地飘了过来，有点沙哑，有点压抑。 「今天晚上……」 西门突然想起了今天自己生气的原因——竟然是因为看到上官和别的男人这么亲热，让他很不是滋味。 明明是我老婆，怎么可以和别的男人这么亲密？！ 他跟我都没那么亲过…… 这么想着，西门又想起了新婚的那一晚…… 我这脑袋是坏掉了吗？ 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上官背对着西门，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唐明璜是我的表哥……不过以后出去，我会跟你打个招呼的。今天让你担心了，抱歉。」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为什么，要让我变得这么没有立场？ 「我也有错。所以我也该向你道歉。」 对于西门突然软化下来的态度，上官反而有点不适应了。 「老爷又怎么会有错呢？」 「昭儿，不要这样。」 西门缩进被子里，从后面搂住上官——上官怔了一下，但没有过多的挣扎。 他到底想干什么？！ 「关于那合同的事儿……」 西门温柔地打断了他。 「你这几天也辛苦了，早点睡吧！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们以后再说。」 西门在上官的耳边轻道，热气抚在上官的耳廓上，弄得他直缩脖子。 「对了，那晚的鸡汤没喝，浪费了，对不起。不如哪天，再炖一盅给……」 西门还想说什么，怀里的人，已经响起了轻轻的鼾声。 这个小家伙…… 想起了刚才自己在女儿房间外看到的那温馨的一幕，西门的脸上不由得浮起了温柔的笑意。 展钊说得对，爱情本来就是一项投资，既然是投资，就一定会有风险。但是，既然打算入市，那么，风险就要自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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