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爷凭什么可以开这种恶劣的玩笑。 直到夕阳西下,齐岩都没有走开,连木木都开始疑惑地对石头说,“喂,外面有个奇怪的大叔,已经看了好久,不用报 警吗?” 和睦慌忙抬起头,哑着嗓子喊,“不行。” “诶?小睦,你的眼睛……”木木担忧地走过来,柔软的手抚在和睦额头,“怎么哭了,是生病了吗?这么难受……” “不、不是……那个人……那个人不是……”和睦解释着,忙看向窗外,却发现齐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心头滑过的酸楚失落,揪疼。 “放开他。”木木的手被人拿开,和睦维持着看向窗外的动作,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请不要……随便碰小睦。” 齐岩,变得沉稳可靠了。 虽然之前就是大人模样,有时候做的事却很幼稚,脾气暴躁,从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情感,有火就发,觉得喜欢就会压着 和睦在沙发上做。 可是现在,齐岩居然也学会向陌生人说“请”了。 木木敏感地打量着齐岩,好像记起了什么,掩嘴“啊”了一声,便小跑到收银台那,一脸羞恼,“怎么办,我居然没认 出小睦睦的亲爱的!” 石头鄙夷地瞪了木木一眼,冷哼,“白痴女。” 木木凶恶地回瞪石头,母夜叉一般威胁着,“你说什么?” 两个人一言一语地互相讥讽吵起嘴来,年纪最大的店员阿乾无声叹气,对诧异看来的几位客人抱歉地笑笑,便一左一右 拎着木木和石头走进了后堂。 和睦僵硬着,不敢回头去看。 齐岩却已经坐在了和睦对面,目光灼灼,毫不掩饰那露骨的情绪,“小睦,这么久……你还是不想和我再……” “我、我还有事。”和睦慌乱地打断齐岩的话,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撞到了桌子好几下,“先走了。” 无暇顾及桌上被撞翻的奶茶和被弄脏的小说,和睦面色苍白地垂着头跑出了书局。 齐岩也没有挽留,只是出神地看着和睦疾步跑开,抬手,捂住一脸绝望。 他实在,太高估自己了。 他没有那么好,没有好到让和睦放弃人伦道德,也要和他在一起的地步。 傍晚时秦博阳来书局,自然是没接到和睦。 烦躁地翻出手机拨通电话,才知道原来和睦已经回到了宿舍,昏昏欲睡地口音,似乎是被吵醒的样子。 正抬脚往书局外走,就看见木木一脸八卦地过来,“嘿嘿,博阳……小睦和他的那个亲密爱人是不是吵架了?” 秦博阳愣了愣,反应过来,失态地大声问道,“齐岩来过了?” “诶?啊,就是那个……呃……博、博阳?你怎么了?”摇晃着似乎被定住一般的秦博阳,木木困惑不已,“你怎么了 ,一听到那个人来过就这副样子……” 秦博阳却没说话,只是急冲冲地走出书局,一路加速回到学校。 “和睦!”冲进宿舍,秦博阳还没来得及大喊,就看见和睦躺在床上,闭着眼睛。 大概是睡着了,秦博阳不禁放轻了音量,脑中原本的担忧或是无措都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傻傻蹲在和睦床边,愣愣地, “你怎么……睡觉了啊。” 宿舍里有淡淡的颜料的味道,风轻轻吹着,满室安宁。 “所以……你不会回去……”秦博阳庆幸地笑着,有点自欺欺人的味道,“对不对?” 之后,秦博阳逐渐收敛了一些戾气,不会随便发火,见到不对盘的和煦也不再冷着脸吵架,每天忙着专业练习,或者乐 团活动。 在正式在酒吧驻唱的那一天,秦博阳拉着和睦来到了那家走爵士风格,环境还算是优雅的酒吧。 “你在这里坐着。”秦博阳不放心地一遍又一遍嘱咐,“不能乱跑,手机要保持开机!” 同行而来的和煦不屑冷哼着,“我哥有我照顾,不劳您费心。” 秦博阳权当没有听见,站起身子走向了后台,许益等人包容地笑着,莫良甚至对和煦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好样的煦小 弟,就该这样杀杀那小子的锐气!” 乐队的演奏很成功,做为主唱的林念刚下台,就被不少白领精英献上鲜花搭讪,许益看的浑身冒酸水,脸上尽是鲜有的 煞气,“你们这些混蛋,滚远一点!” 林念笑眯眯地,还故意接过那些前来搭讪的人的名片,让许益越发窝火。 程默等人收拾着乐器,一边听着酒吧老板的赞赏,一边随便说着一些谦虚的话。 秦博阳走到和睦身边,有些得意地,“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听?” 和睦揉揉耳朵,很想说其实有点吵,但还是笑了一下,点头,“恩,博阳的键盘弹得很好。” 昏暗灯光下,和睦就这样毫不警惕地仰着头,像是索吻的样子。 秦博阳咽咽口水,不自觉地缓缓弯着腰,却被人狠狠踹了一脚,“离我哥远点。” 和煦冷着脸拉着不明所以的和睦走出了酒吧,“以后少来这种地方,会学坏。” 和睦也不回嘴,在酒吧门口等到了收拾好东西的乐队众人后,一同走向事先定好的大排档庆功。 第三十三章:Father 如果 春节回家的时候,和睦裹了一条围巾,一件大衣外头还套了一件羽绒服,和煦虽然嘲笑和睦臃肿得像只熊,笑了之后, 却觉得怅然。 几个月下来,和睦的体质好像变得更差了。 没事便窝在学校的画室里画画,不善言辞,朋友除了秦博阳那一拨就没再有过,没和煦看着,和睦便总是会忘记吃饭, 饿久了,居然就不饿了。 本来就不是强壮的身板变得越发瘦弱,整个人看起来甚至有了憔悴的枯黄。 回家后,谢佳见了不禁眼圈发红,她只是以为和睦这是因为知道了真相,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 和爸爸一个寒假都留在家里,没有处理事务所的案件,而是在随意的谈话中,状似无意地告诉和睦,“即便你不是我的 亲生儿子,我也一样爱你”。 和煦看着和睦愣愣听着的模样,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觉得……与其这样让和睦浑浑噩噩下去,还不如……还不如让齐岩 继续和和睦在一起。 他低估了齐岩对和睦的影响力,也低估了感情。 或许,这种加诸在亲情上的爱情,更加浓得化不开。 秦博阳一整个寒假都在练习钢琴,据说是因为长年在国外的钢琴家父母终于回来了,想要看看儿子的技术,觉得不满意 ,便将秦博阳锁在了家里,毫无自由可言。 和许益他们一起创建的乐队,说不定……不能维持下去了。 谢佳偶尔还会和齐岩通话,看着和睦认真画着素描的模样对齐岩说,“小睦一切都好,你放心。” “我怎么放心……”齐岩沉声说着,痛楚被压抑到极致,连声线都变得带着酸涩,“谢佳,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谢佳怔怔地,只能说,“对不起,当初……是我任性。” 电话那头的齐岩慢慢闭上了眼,眼泪却流不出。 如果当初谢佳一早就让他养育和睦,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当初在街头看见笑着的和睦时,他上前搭话,是不是就能早些知道? 如果当初在知道真相时,他及时刹车,没有做继续在一起的决定,是不是就不会变成如今这样? 难怪人们都说,如果,是世界上最美好的词…… 和睦是真的想要逼自己忘记,所以不再路过西操场,不去看那描绘着他爱意的心脏和绿色藤蔓,也不再走他曾经和齐岩 走过的小路,那些一点一滴,就这样不去想,不去看,或许真的就能不知不觉地忘记。 秦博阳背着父母继续组建着乐队,一如既往地嚣张,做出的音乐也越来越成熟,甚至开始有星探找他们谈合约。 许益虽然年纪最大,却也是最受不了诱惑的,每天拿着那个星探的名片想着该打电话过过去签约,莫良和程默则不甚赞 同,他们虽然在学音乐,在玩音乐,却不能保证能够永远有热情下去。 毕竟,他们才刚刚成年,刚刚面对这个五光十色的社会,容易被迷惑,随波逐流没有方向。 林念为了这个骂了许益好几次,许益不想林念为此和他分手,居然就真的不想出名签约的事了。 秦博阳拿着星探的名片看了好久,随意地问刚刚洗澡出来的和睦,“你觉得我应该签约吗?” “恩?”和睦擦着头发,迟钝地抬眼看向秦博阳,“如果自己喜欢的话,当然就签。” “可是我爸妈……”秦博阳十指灵活地翻动著名片,满不在乎地,“不过,这种东西签了也没有用。” “是吗?”和睦反坐到位子上,将下巴磕在椅背上,“博阳,有喜欢的东西,真的很好。” “当然。”秦博阳也反坐着,与和睦面对面,视线渐渐迷离起来,“和睦,我……” 手指不受控制地抚上了和睦的侧脸,秦博阳紧张地,“我可以……吻你吗?” 和睦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眉头微皱着,“博阳,你在说什么?” 秦博阳抿着唇,居然是真的靠了过来。 和睦猛地坐直了身子,对秦博阳说,“博阳,你在干什么?!” “我……我……”秦博阳神色慌乱地,好像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可是,突然又镇定了下来,“我喜欢你啊。” 原本怎么也说不出口的感情,突然之间就冒出来了,原本不能笃定的感情,也好像突然之间坚定了起来。 秦博阳傲气十足地扬着下巴,眉宇之间却是有淡淡的卑微,“和睦,我喜欢你。” 和睦愣愣看了秦博阳好久,才低声说,“对不起。” 熄灯,翻身睡到床上,和睦将被子蒙到头上,“对不起。” 秦博阳呆呆地坐着,坐到入夜的风吹在身上微凉,才扯了扯唇角,睡到了自己床上。 从第二天开始,秦博阳又开始彻夜不归,一开始和睦还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到了后来,莫良一行人冷哼着对和睦说 “那小子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花天酒地”的时候,和睦便识趣地不再问了。 虽然不了解内情,但多少知道一些的林念等人安慰着和睦,“是那小子的问题,小睦睦你不要不开心。” 上学期不知道为什么和齐岩那个老男人分手,这学期又被总是献殷勤的秦博阳甩掉,和睦的心情在林念眼中看起来是趋 于崩溃。 和睦却只是不在意的笑笑,而后便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到了中午,没有秦博阳插手,和睦便每天都和和煦一起吃饭。 送走和煦之后,和睦都会走小路会宿舍,五月份的天气晴朗,路旁的香樟挺拔,散发着幽幽的香。 偶然一次,和睦听见了树林里传来阿庆的哭号,“老师,老师,求求你接点工作吧,要不然您会饿死的啊!” 和睦蓦地愣住,光影交错间,恍惚可以看见一处矮丛下,坐着潦草的齐岩。 脸色不太好,却聚精会神地画着手中的素描。 阿庆蹲在齐岩身边,假假地摸着眼泪,“老师,人们都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就是失恋了,都这么长时间……你不可以 这么摧残自己的啊……” 齐岩无动于衷,眉头紧皱着,似乎连大骂阿庆“你很吵”的力气都不愿意出。 和睦近乎贪婪地看着齐岩的一举一动,慢慢地,蹲下了身子,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这么一眨,齐岩就从自己眼前消 失了。 然后,和睦每天便都会抱着期待从这条小路路过。 齐岩居然真的每次都在,有时会有阿庆在场,不厌其烦地说着“老师,你这次一定要去参加颁奖庆祝派对”或者“老师 ,你总是忘记吃饭,胃怎么吃得消呢”这种话,有的时候就只有齐岩一个人,画久了,就会按住胃。 和睦怔怔看着齐岩被逼无奈吃下阿庆带来的打包小菜,很想跑过去对齐岩说,“你想不想吃我煮的鸡汤,寒假里刚刚和 妈妈学的,加一点盐,放几颗蘑菇,煮起来就很好喝。” 可是,他只敢在齐岩注意不到的地方,偷偷看着齐岩,然后傻傻地红了眼圈。 到了学期快要结束的时候,每次和煦找和睦吃饭,身边都会跟着一个女生,用和煦的话说,就是“她死缠烂打来的”。 厚厚的短发,眼睛不小,总是滴溜溜地转着,看起来很可爱的样子,还很喜欢和和煦拌嘴。 和睦了然地点了点头,无意中和那个女生聊起了印象派油画,和睦这才发现其实看起来可爱的女生也是可以很健谈的。 渐渐地和杜薇熟络起来,学校的同学时常看见和睦和杜薇吃饭,自动忽略和煦的存在,纷纷传着“油画系的怕生小鬼居 然也交了女朋友”这种谣言。 放暑假前最后一天,和睦受莫良所托,带了乐队五个人的盒饭来到练习室。 学校音乐系的大楼里有独立的练琴室,只要提前预约,就能单独练习两个小时,不用怕被别人打扰,也不怕打扰到其他 人。 抛弃了图书馆地下室的简陋练习室,小有名气的乐队已经转战到音乐系大楼里的专属练习室。 一进门,和睦就看见莫良冷眼看着练习室后方。 和睦走过去将买好的饭放到练习室前头的小桌子上,“我买来了。” “小睦睦,你可来了!”林念一脸的气愤,“你看博阳,他居然……这已经是第三个了!” 和睦这才慢吞吞地向后看去,练习室的角落里,秦博阳正懒懒地躺在地上玩手机,身边躺着一个留着斜刘海的女生,时 不时地在他耳边娇笑。 秦博阳漫不经心地抬眼,看了看和睦,突然俯身吻住了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女生。 莫良敲着架子鼓气得快要晕过去,连程默都冷哼了一声,走到和睦面前挡住了和睦的视线,“我想吃牛肉盖浇饭。” “恩?哦。”和睦愣愣地,从小桌子上翻出牛肉盖浇饭,笑了笑,“这个……” 许益凑过来,随便捧了一碗饭津津有味地吃着,莫良哼了一会,也颠颠地过来喊着“饿死了”,林念一脸无药可救的表 情,瞪了许益一眼,走过来搂住和睦,一边吃饭,一边吃和睦的豆腐。 几人吃完饭,纷纷站起来走出练习室,说要散散步。 和睦无措地被几人拖着,只能也跟着向大楼外走去,可还没走几步,就被人从身后拉住了手。 “喂。” 和睦迟缓地转过身去,看见居然是一脸阴沉铁青的秦博阳,眼中滑过一丝惊讶。 “博阳,为什么突然……”练习室里的女孩子追了出来,不明白这是什么突发状况。 “喂,你,过来。”莫良抖着腿,吊儿郎当地对那个女生招手,“过来,哥哥们有话对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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