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子的北院有一道暗门,直通大奚著名的「廖氏花圃」。每次过来凤若都会去那边看看,他不会养花,饱饱眼福也好。 凤若和「廖氏花圃」的管事熟稔,自然可以在花圃之中随意乱走。其实凤若真的很希望临潇能够快点生下宝宝,这样他 的小昱儿就能早些回家了。 凤若偷偷坏笑,小昱儿,这个叫法好,以後就这样叫了。 「廖氏花圃」担负著大奚大部分的花草需要。最近他们又添了不少新鲜品种,凤若四周逛逛,赞叹接连。 这株是什麽?大大的叶子,边缘还往外滴著水珠。还有那株,细枝上的花瓣好红、好厚,竟没有一片叶子衬托。 大部分的花草凤若都是头回见到,闻闻这个,又摸摸那个,稀罕之余也难免稍有伤感。 凤若记得,他曾养过一株小小的铁树,以前从来没有花草能在他手上存活超过半个月,那是唯一的一回。後来是怎麽死 的来著?好像是浇死的吧! 凤若感慨,他果然只合适料理。所以,他还是老实的待在後厨吧,不要再残害别人家花草啦。 第八章 玄昱估计准确,半夜时候,临潇的阵痛便狠狠发作起来。到了第二天晌午,一个漂亮又可爱的小娃娃顺利诞生,是一个 女孩。 看著皇兄狂喜,玄昱也被深深感动,这就是新生的喜悦吗?那种感觉像有什麽东西划过心间,暖暖的、柔柔的,想笑, 更想大哭一场。 对於自家大小,玄赞可谓超乎寻常的紧张,硬是留著玄昱多住了半个来月,以防任何不测。 凤若乐乐呵呵,孩子的事情他已经全部看开了,而玄昱也爽快放弃了计较。他们共同期待盼望,未来的一家三口,四口 ,甚至是,五口…… 回家那天,凤若担心爹爹痛骂,特意让马车从後门进了府。玄昱总算可以好好歇歇了,一路上颠来倒去一定很辛苦吧。 安排好屋里的一切,凤若向外探了探头,现在离晚饭还有好久,即使用些甜品也应该不会影响晚善。前不久皇上特意赏 了不少好物,总不能浪费了。 进到隔壁房间,凤若立刻头痛,宫里赏下来的东西实在是太过丰富多彩,大包小包,一袋又一袋,摆满了柜子、桌子、 凳子。 手上不停捣鼓,凤若也不忘暗中安排。眼下玄昱已经恢复了以往的胃口精神,像是进补或是散步的事情,想来也可以一 一进行了。 凤若一阵温暖,以後他都会十分忙碌吧。幸好凤凰楼那边已经被他请了长假,反正依照目前的状况,他是注定没有心思 留在後厨的,「神厨」又怎样?「神厨」也要照顾一家大小的。 桌上堆满了雪莲、燕窝,凤若逐一拆包,逐一检查。正忙碌著,自家大哥突然进来。凤若微微一愣,颇有些不好意思的 感觉。凤若还记得,因为玄昱的事情大哥曾教训了他整整一个晚上。 凤家大哥,户部侍郎凤堪,低头看了看凤若手中的东西,难得会心一笑。他的小弟终於有了一些担当了,这样才对嘛! 不过…… 「凤若,我今天过来是……」 凤堪不知如何开口,思量许久,只能递上手中的明黄诏书,还是让凤若自己看吧。 莫名其妙的接过皇诏,凤若展开一看,立刻愁得眉头打结。他才想为玄昱多尽心思,怎麽就、就出了这种事情。 原来,在今年「争标大会」中拔得头筹的饕馆白月楼,并不能让皇上足够放心。为了彻底考验一下,皇上又特别添加了 实赛,也就是仿照年宴那天的状况,让白月楼完完整整的做上一回,结果白月楼失败了。 皇诏上的词句写得婉转也恳切,凤若想了许久,仍是拿不定主意,他还是先和玄昱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吧。 回到屋里,凤若比著皇诏原模原样的读了出来。他是根本不想去的,可是皇上才帮了他大忙,他怎麽能够拒绝? 整齐地迭好皇诏,玄昱眉眼微抬,「你不想去年宴吗?」 凤若点了点头,「我想留在家里照顾你。」 玄昱轻轻一笑,神色尽显愉悦,只是…… 「凤若,你不想去的原因除了我,还有别的吗?」 凤若犹豫很久,「年宴忌讳中途接手,困难不说,更会坏了饕业规矩。」 「坏了饕业的规矩?这话怎麽讲?」 「饕业形同师门,尊师重道、先後有序是根本守则。半路插队於情不合,於理更是不妥。」 凤若性情中人,做生意更是重情、守礼。在他看来,每个行业都有各自的规矩,既然他选择了这行,就一定要恪守其中 道义。这是尊重别人,更是尊重自己。 玄昱思前想後,凤若说得不无道理,他不懂饕业,却了解学医。他贵为王爷,进了师门,见到师傅、师兄一样需要按规 矩行礼,恭敬相待。这是做人的根本,根本中的根本。 玄昱心中犹豫,他不能怂恿凤若破坏规矩,也不能忽略年宴的重要状况,那关乎大奚的名声、威望,他还是希望,年宴 能够顺利、妥当的进行。 「白月楼的实力不够,勉强为之,可能更添恶果。你如果能够接手成功,也算是帮了他们一把。」 凤若摇了摇头,「实力一事,有多少人能够看得透澈。」 凤若满脸苦笑,白月楼的老板他打过几次交道,那人是出了名的自大狂妄、不切实际,这回栽了跟头恐怕不会善罢罢休 。 闲聊几句,玄昱的态度凤若已经隐隐察出。无奈之余,凤若只好轻轻一笑道:「那好吧,我去做年宴,其他的事情以後 再说。」 此番结局,玄昱终於放心,「你放心去吧,回来之後,我有礼物给你。」 「有礼物?!是什麽?是什麽?」 凤若满脸精神,玄昱看了颇感无奈,刚才不是还很沮丧吗?怎麽这麽快就阴天转晴天了?像个孩子似的。 翻身上床,凤若拉了拉玄昱的衣袖,「其实我很容易被满足的。」 玄昱撇了撇嘴角,「怎样就能满足?」 「玄昱,别再认为我会嫌弃你,我爱你,很爱,很爱。」 玄昱心中一暖,微微倾身,随即落下一吻,像是契约之上的盖章落印。 他,同样爱恋凤若,很爱,很爱…… 事後,凤若稍显不满。 他的离开玄昱竟无一丝一毫抱怨。 玄昱怎麽能舍得他走呢?应该是苦苦挽留才对嘛!毕竟没人相陪的日子太过难过,单调、乏味、又沈闷。 轻轻一叹,凤若黯然神伤,难道是他想太多了吗?玄昱离了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很舒服。 没错,凤若的确是想多了一些,在经过有孕初期的那段不适之後,玄昱的身体就渐渐恢复了正常,人胖了不说,就连面 色也红润了不少。 闲暇时候,玄昱会在小院里走走,或是趁著正午阳光丰盛的时候,坐在池塘旁边教小日头、小月牙画画假山、鱼鸟。 只可惜好景不长,临近过年的几天,天气越发寒冷起来,经常天上还会刮些鹅毛飞雪。比如现在,外面的雪花就是从昨 天傍晚开始飘的,到现在也还没有停住的意思呢。 趴在床边,凤若仔细的整理著锦被,「玄昱,你千万别出去啊!」 凤若不放心,他这次进宫估计要到年後才能回来,外面地那麽滑,玄昱可不能摔著,当然了,冻著也不行。 伸手掸了掸凤若的衣领,玄昱苦笑著摇头,「你快迟了……」 「那,那我走了啊。」 再一次做了告别,凤若是真的不想出门,不是因为外面的天冷,而是这种时候本来就应该一家团聚,快快乐乐,往外面 跑什麽! 向外推了推人,玄昱心中明显好笑。凤若总是这样小心翼翼,莫非真的要把人拴在腰上时时看著才能踏实? 今年的新年宫宴进行的著实有些仓促。 凤凰楼作为半路替手,不论是在食材的准备上,还是在人手的调配上,都显得略微紧张吃力。不过好在所有的参与者都 十分尽力,就连一向等闲视之的御厨们也跟著齐心工作了起来,最後的结果自然是圆满完成了。 揣著皇上赏下的三份红包,以及特意为玄昱准备的「吉祥食盒」,凤若美滋滋的进了家门。 此时,完全不同往年的疲累与倦怠,凤若是名副其实的兴高采烈、情绪激昂。他期待玄昱之前许的那份礼物,不知道会 是什麽宝贝?太令他期待了。 屋里,玄昱正在摆弄棋谱,凤若见了连连微笑,玄昱今天真是精神,是在等自己吧?要一起过新年呢! 玄昱专心下棋,屋内的异样他竟是毫无所觉,直到凤若走到身前,玄昱才恍然抬起头来,「你怎麽回来得这麽早?」 「年宴做完了,我就回来了呗。」 扬了扬手里的红包,凤若直接坐到了对面。年宴完成之後,他拒绝了所有打算庆功的朋友,没有耽误一点时间。 歪著头,玄昱手臂微抬,指了指凤若手上的红色纸袋,「这是什麽?」 「红包啊。」 凤若纳闷,这些怎麽看也都是红包吧?玄昱怎麽突然不明白了呢? 「我是问,为什麽是三枚?」 玄昱嘴角一撇,他当然知道那是红包,但问题是,为什麽一顿年宴要给三枚红包?皇上什麽时候这般大方了? 凤若轻轻一笑,「皇上说了,一个给我,一个给你,最後这个,给小小昱儿。」 凤若开心,小小昱儿的红包比他和玄昱两个人的红包加起来,都还要沈甸甸的。看来这个小娃娃注定会有一个受宠的未 来。 玄昱莞尔微笑,却不出一言,皇上的红包给得少了呢! 凤若等了很久,玄昱仍是不提礼物事情,凤若有些著急,「礼物?我的礼物呢?」 玄昱一阵尴尬,那件事情要他怎麽讲述才好?直说吗…… 「礼物就是、就是皇上的红包给少了,还差小若儿的一份。」 等了一会儿,玄昱眉头微蹙,凤若不是一直期盼礼物吗?现在他都送了,为什麽连一句响应也没有?! 伸出右手,玄昱在凤若眼前晃了三晃,难道是吓傻了? 「你怎麽、你怎麽一下子就怀了两个呢?我、我不是不喜欢,我是说,两个好生吗?怪不得你的肚子那麽大呢?两个啊 ,还有一个小若儿。」 拉著玄昱的双手,凤若兴奋极了。这种可能他是根本没有想过,尽管家中已经有了一对双胞胎宝贝,不过那是因为大嫂 本身就是双生女的缘故,他和玄昱…… 「我有一个孪生姐姐,琪兰公主。」 哪有心情听取解释,凤若高兴得手舞足蹈。反正是两个宝宝啦,这样他就可以左手牵著小小昱儿,右手拉著小若儿。真 好,年宴果然没有白做,这份礼物简直太捧了。 正在幻想以後,凤若突然低头,手上的热度是怎麽回事—— 「时候不早了……」 低著头,玄昱稍显腼腆,这是他头一次主动相邀,不知道凤若能不能明白意思。 凤若嘻嘻一笑,如此热情的邀请他怎麽会不懂呢,他一定会好好利用的,只是这个时候他们能做吗? 凤若犹豫,玄昱光裸之下的浑圆肚腹,当真给他颇大的压力。这样不会伤了身子吧? 「没事。」 玄昱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凤若一脚踹下床去。衣服都脱了,才来犹豫能不能做、该不该做,不觉得太晚了吗? 玄昱个性清冷,却全然不是喝清风、饮甘露的类型,只要情欲到了,便还是知道享受,就像现在…… 「你,快点儿。」 身上早已呈现星火燎原之势,偏巧那个点火之人却仍在磨磨蹭蹭的搞著前戏,玄昱不耐烦的翘起脚尖,狠踢凤若小腿, 快点儿!快点儿,好不好! 「行了,行了。」 双腿箍好玄昱的下半身,凤若无奈一叹,现在哪里只是玄昱难过,他这边也在坚强忍耐呢。反正前面的准备绝对不能马 虎,不然他还好说,玄昱可就要难过了。 天,阴阴沈沈的,飞雪再次散落,天地之间纷纷扬扬。 外间的寒冷并不会影响屋里,尤其是床上,这会儿可绝对是火热的异常。 凤若搂紧玄昱,情不自禁的深吻下去,无限的情感渐渐延展。 想想当初,玄昱离家出走的时候都不知道让他多麽彷徨、多麽无助,幸好现在没事了,一家四口大小全都搂在怀里、腻 在心里。 凤若畅怀一笑,他终於守得云开见月明了,老天爷果然是关照他的,先谢谢了。 这场情事凤若刻意收敛,体贴的蜻蜓点水、沾沾就得。可即使这样,也还是让玄昱累得足足卧床两天。 凤若愧疚,好吃、好喝伺候之余,还生怕照顾不周,再委屈了对方。 「好了,我不吃了。」 推开眼前果盘,玄昱满脸皆是嫌弃,他已经吃了一个上午,他吃够了。 凤若呵呵一笑,叉起一颗青梅随即放进自己嘴里。这麽好吃的美味,吃掉两盘都不觉得烦闷,玄昱怎麽腻了呢。 接连闲了数十来天,凤若兴致仍是高涨,能够这样时时看著玄昱,他满意至极。 突然外间有些动静,凤若皱皱眉头,北院一向少人,今天是怎麽回事? 轻推房门,凤若的呼吸顿时就是一滞,院里怎麽来了这麽多人,而且还都是大奚的官员,穿著官袍、捧著令牌的那种。 四下望望,有些熟悉面孔,却不同於往日的嘻嘻哈哈。凤若脑中一乱,连忙拉过一旁的其莲,「出什麽事了?」 其莲犹豫片刻,「是凤凰楼,凤凰楼卖的珍珠糕毒死了齐国舅。」 「珍珠糕?毒死了齐国舅?」 凤若踉跄两步,这不可能!珍珠糕是凤凰楼的甜品招牌之一,从食材的选购到糕点的制作,全由他一人监督、负责,怎 麽可能出了差错。 一时间,周围气氛压抑,凤若静下心神,隐约听出一些无良私语。刚想反驳,凤若就被无情的打断,「凤当家的,您还 是到了刑部再做解释吧。」 刑部侍郎李广,专门负责这次的捉拿,他不管其他,只想把凤若绳之以法。 低头思考一会儿,凤若回身看了看紧闭的房门,眼中流露的尽是无畏神色,「好,我跟你走。」 「凤当家的。」 其莲一把拉过凤若,这件事情先不说是谁对谁错,即使凤当家的真的要走,也要先和王爷商量一下,不能儿戏啊。 凤若无愧,自然不担心什麽,他只是…… 看向其莲,凤若神色渐渐平静,「我没事,你先别告诉王爷,他会担心……」 「担心什麽?」 凤若一愣,随即猛的转头,就见玄昱已经站在门口。凤若慌乱不堪,才打算上前几步,就被李广牢牢拉住,嫌犯身分的 他怎能随意动作。 凤若扭著身子,冲玄昱招手,「你回去,回去。」 玄昱毫无所觉,径直走到李广面前,「李大人,你有何贵干?」 李广微微皱眉,他官场多年,自然知道玄昱为人处事。这位任性王爷,恐怕不好对付啊。 「十九王爷,这是皇命,还请王爷不要为难。」 玄昱低头一笑,「为难?凤若做了什麽事情,倒要你来为难?」 「凤凰楼卖的珍珠糕毒死了齐国舅,皇上下令彻查,还国舅爷一个公平。」 玄昱眉眼微抬,「证据呢?」 玄昱心中好笑,先不论这项罪名的真与假,就说凤若已经十来天没有出门,他有什麽本事下毒?难道说他会分身术不成 ! 「两日之前,国舅在府上宴请东丹使节,席上只有一盘珍珠糕,不是它的古怪,还能是什麽。」随後李广一阵冷笑,「 刑部已经查验清楚,凤凰楼另七盒糕点含有毒素。凤当家的,您做的是谋财害命的生意吗?!」 「我没有,没有!」 凤若气恼至极,不管是做生意还是做人,他都按照规矩守著本分,他才不是李广口中的那种阴险之人。更何况凤凰楼家 大业大,他为什麽要去做这种龌龊之事,他的前途不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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