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犯了。”说着面上现出一丝郁郁之色。众人看着他脸色,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龙煊烨看着麒正和贺兰端凝母子在太后面前有说有笑,逗得太后很开心,面上也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母后,孩儿还有些紧急的政务要处理,就不陪伴母后了,呵呵呵。”龙煊烨向太后告了罪,看着贺兰端凝和麒正说: “你们母子在此替朕好好陪陪母后吧!” 出了慈明宫,六出说:“陛下,白鼎臣去了武阳。” “……”龙煊烨沉下脸,说:“他还真是不死心……” “他现在是能抓住多少就抓住多少,一定不会放过殿下在武阳这个机会的!”六出说。“砾岩他们现在都很小心,会 好好保护殿下的。”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他们这么多人要是连宝宝都保护不了,就全都死了算了。”龙煊烨不高兴地说。“白白修炼了 这么久,居然一个个的束手缚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六出叹了口气,“连您都束手束脚,就不能怪他们了。” “真是的……”龙煊烨愤愤呼出一口气。 “小宝自己在雪界一定呆烦了,我们快点回去吧!”六出已经开始焦急地催促龙煊烨了,龙煊烨看着六出,暗暗悲叹, 六出现在心里只有小麒麟,什么都不在意了。 二人刚进雪界,就见小麒麟兴奋地奔过来,一头撞进六出怀里。 “哦,小宝……乖小宝……自己呆烦了吧?是不是很寂寞啊?我给造几个小伙伴一起玩儿好不好?以后我们不在,你们 好好玩儿啊……”六出抱着小麒麟,乐颠颠地哄着。 龙煊烨匆匆走到影照池边,看着影照池,忽然惊叫了一声:“坏了”! 沈廷芳和孟安良坐在麒贤面前,面色都有些不自在。 “王妃情况怎样了?”麒贤关切地说。“怎么就这么一会功夫就连续吐了十几次?她最近都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不 习惯我们这边的饮食,还是水土不服,伤了肠胃……” “启禀王爷,王妃这病……”孟安良沉吟了一下,选择了一下措辞,看了沈廷芳一眼,见沈廷芳面色矛盾,不由滞了一 下。“这个……” “到底是什么病啊?”麒贤忍不住皱起眉头,说,“有话就说吧!别吞吞吐吐的!” “王爷,那老朽就直言相告了!请您不要怪罪老朽!说实话,王妃根本就没病!”孟安良大声说,“她……” “咳咳咳咳咳……”沈廷芳一阵剧烈的咳嗽,把孟安良的话堵在了口中。 “王爷,王妃这病要说不是病也不对,咳……”沈廷芳淡淡说道,“其实王妃呢,是得了一种罕见的疾病,叫做‘胎瘤 ’,她肚子里有郁积的戾气纠结成团,渐渐化成了毒瘤,就在她腹中慢慢长大,要想根除此瘤,必须吃药!” “沈兄,你是说……”孟安良面色大变,看着沈廷芳,沈廷芳却冲他使了个眼色,说:“孟兄,你不要担心此事会影响六 王爷出征的心情,只要照单抓药,定会将毒瘤打下去的,咱们见这种病虽然不多,可也不是没有经验,还是实话实说,让 王爷放心才是!” 孟安良闭上嘴,讪讪地笑道:“是,是,我糊涂了。沈兄说的对。” 麒贤听着二人的对话,脸上渐渐没了表情,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麒贤蓦地一笑,站起来对二人说:“那就有劳二位了!” “不客气,不客气……”二人一起站起来还礼,脸上却都现出苦涩笑意。 麒贤命人封了银封送二人走了,管家龙十三忍不住说:“爷,这二位没说实情。” “去,到街上找个盲医过来给王妃诊病!”麒贤淡淡地说。 “是。”龙十三立刻应道。 曲灵烟躺在榻上,疲惫地歪着头。 不一会,龙十三又领着个大夫走了进来。 “主母,您再忍忍,让这位大夫给您看看……”龙十三恭敬地说。 曲灵烟闭上眼睛,慢慢把手腕伸出纱幔。 盲医把手指搭在曲灵烟手腕上,不住地翻着眼白。 过了一会,缩回手去。 “奴才告退,请主母好好休息。”龙十三拉着瞎子,慢慢退出了屋子。 曲灵烟昏昏沉沉地躺在榻上,迷迷糊糊地睡去。 等她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深夜。 麒贤满身酒气地站在床边,看着曲灵烟,眼珠泛红。 “你回来了?”曲灵烟轻轻把身子往里挪了挪。 麒贤一把捞住她的手腕,一阵剧痛从手腕上传来,曲灵烟忍不住痛呼一声,“你抓疼我了!” 麒贤瞪着她,眼睛里几乎都要冒出火来了。 “你……你醉了……”曲灵烟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麒贤盯着她的小腹,猛地把她拉近自己,缓缓把手按在她的小腹上……一团红色的光聚拢在麒贤掌底,麒贤看着曲灵 烟,咬着牙,一字一字说:“你怀了谁的孽种?说!” 曲灵烟看着他,一下子捂住自己的小腹,颤声说:“不要……你不要……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麒贤瞪着她,目中神色变幻,一时悲愤一时伤心一时矛盾一时温柔一时又是绝望,但是掌底的红光却渐渐散了。 “麒贤……”曲灵烟看着麒贤,慢慢流下泪来,“对不起……” 伸出手想要触摸麒贤的脸,麒贤却猛地退后,直直地盯着她,说:“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这样还要嫁给我?……你 真让我恶心……” 一步步退后,眼中装满的却是深深被伤害的表情。 “麒贤……”泪汹涌地顺着曲灵烟的脸滑落,颤声娇了一句,麒贤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乓”地一声被麒贤关上,曲灵烟坐在榻上,怔怔地流着泪。 红烛毕剥一声,爆出一个烛花。 富贵赌坊的人看着一个高大的黑衣青年提着一坛酒,一边走一边喝,摇摇晃晃地走进门,所有想要拦截住他的人都被 他一巴掌抽到一边去。 黑牡丹站在赌台上,看着麒贤跌跌撞撞走向自己,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黑牡丹觉得心脏随着他越来越接近,跳 得越来越快! 终于,他站在她面前,把酒坛子墩在赌台上,看着黑牡丹,嘿嘿一笑,“嘿,我想要你……”说着,一把将黑牡丹扯进怀 里,一下子吻住她的唇。 四周的人倒抽一口凉气,全都傻眼地看着他们二人。 很久之后,麒贤放开黑牡丹,随即一把将黑牡丹抗在肩头,跌跌撞撞地走向门外。 “那人好像……威烈王爷……”众人切切私语。 黑牡丹被麒贤扔在马车内,看着麒贤一头栽在坐椅上,黑牡丹忍不住说:“你怎么了?” “她……怀了……别人的孩子……”麒贤呐呐道,“她……还嫁给我……” 话刚说完,麒贤就一头歪在坐椅上,呼呼打起了呼噜。 黑牡丹忍不住叹了口气,坐到他那一边,将他的头抬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又帮他把领口解开一些,麒贤咕哝了一声,继 续睡着。 黑牡丹轻轻摸着他的脸,静静说:“她对你不公平……可是你这样子来找我,对我也不公平呢……你知道么?……可是 我没法拒绝你……因为我喜欢你。” 轻轻抚摸着麒贤的唇,“先在爱情里缴械的那个,就没有保全自己的余地了……所以,就算你对我不公平,我也只好接 受。你是傻子。我比你还傻。” 附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龙麒贤,你也是个浑蛋。”黑牡丹轻声说。 第八十九章荆棘王冠 他看到自己在幽暗的曲径中回到久违的秘境。终年覆盖皑皑白雪的高山,咆哮的北风裹挟着粗砺的雪打在脸上。满 川碎石,被大风吹着翻滚。高大的青松被雪压得垂下枝条,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枝条断裂的脆响。他在风雪中跋涉,雪 没过膝盖。朔风刀子一般割着脸,生疼。鼻子被冻得发红麻木,他看到高高的山头出现在视线中。此时才想起自己攀 登的目的——仅仅是登上山顶。 山的另一边有什么?他不知道。 于是他手足并用,艰难地爬上山顶。山顶的风更劲急。他的大氅在风中呼啦啦作响。 山的那一头没有别的。 只有一座被大雪掩埋的大城。 高高的城墙用青石搭建,巨大的城门用粗重的松木制成,他认得那座城——那座城的名字叫白山城。 那一年他用了整整六个月攻打这座孤立无援的城市,这座城市的抵抗那样坚决而疯狂。他们每天三次发动进攻,射向 城中的箭足以将这个城市中最大的广场堆满。当他们攻下这座城市的时候,看到的是满目疮痍的一座城,每一家的门 板都被拆下做了工事,每一家的房顶、墙壁都有无数被箭射穿的孔洞。没有一粒粮食。街上甚至能看到饿死的老鼠 倒地毙命的尸体。 死在这座城下的士兵的尸体高高地堆积在城外,城内也挖了不少大坑,城中的士兵的尸体也铺满了那个坑。 那天进城的时候,他的副将董跃悲伤地看着这个城市,说:“就为了这么一座城,我们打了六个月,死了这么多人…… 最后只剩下一片残破的废墟。” 他没有说话。自顾自骑着马走在满目疮痍之中。 他的脑中一片空白。 看到的一切让他想要呕吐。于是他下了马,站在一户无人的房屋前面,蓦地透过无遮无挡得木窗看到屋内的炕上躺着 一排干枯的尸体。有大人有孩子。大团大团因腐烂而掉落的头发堆积在地上,他再也忍不住,扶着墙开始剧烈地呕吐 。 这时候传来一声尖锐的刺响,那是报警的警哨,有士兵遇到了抵抗,这座城里还有人在反击! 他跳上马背带着人奔向警哨传来的方向,看不到任何人,地上只留下了刚刚还在悲叹的董跃的尸体。董跃的眼睛还大 睁着,看着头顶那阴霾得似乎立刻便要刮起暴雪的天空。几个年轻士兵的尸体横七竖八倒在董跃身边。 他跳下马,轻轻伸出手,帮董跃合上眼皮。 站起来,看着远方的城墙,很久很久没有说话。 没有人敢打扰他。所有人都看着他,等他下命令。 “屠城。”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眼里只剩下一片不见底的灰暗。 “毁掉吧……全都毁掉吧……”听着城中各处传来的哭喊与厮杀声,看着升腾起来的火光,他喃喃自语。 “全都毁灭吧……”他孤独地骑着马,走过城门。 全部毁灭了。 这座城死掉了。在那么激烈地活过之后,这座城彻底灭亡了。 屠杀过后的士兵脸上带着麻木而疯狂的表情。注视着熊熊燃烧的大火,他忽然觉得身上不那么冷了。 这座城市成了一堆巨大的篝火,给屠杀者带来了温暖。 他看到自己在滂沱的雨水中行走。跌跌撞撞。脚下是泥泞和裸露出地表的山石。不断地妄图把他摔倒。 冰冷的泥水早已湿透了裤脚,灌进了靴子。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身体已经产生了肌肉麻痹的感觉。如同被掏空的瓶 子,力量随着雨水一丝丝流逝。铠甲外是冰冷的雨水,铠甲内是蒸腾的汗水。不能停下来,停下体温就会迅速地流失, 让人冷的浑身哆嗦。终年被潮湿浸染的原始森林,雾气蒙蒙地蔓延蒸腾,即使在大雨中,也不让人的视线看到更远。 枝叶遮盖着天空,没有一丝光亮透入。满耳是雨打树叶的声音……噼啪不绝。 雨水顺着他的眼睛,流过整张脸。 他如同困兽一样在阴森的树林中前进,前方有巨大的水声,指引着他向前。 那是一条江! 一条奔腾的大江! 江水湍急,绕过他站立的山崖,汹涌地奔向大海。 他站在空寂的山崖边,身后就是那片巨大的原始森林。 大雨哗哗地下着,江对面可以看见一道雄伟的关卡。 不计算代价,不计较后果,一定要攻下! 心中有个声音这样说着。 那座关卡那样雄伟地矗立在面前。 将他与那道关卡分隔开来的江水欢快地在脚下奔淌。 可在他眼里,那不是江水,那是年轻的将士们血管里涌出的鲜血……通向那座关卡的路上,铺满了骸骨。 他的心中满是绝望,他伸出手,但触手可及的全是荆棘。 黑牡丹看着麒贤。 他在睡梦中仍旧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似是痛苦又似是绝望。 天已大亮。 打开窗户,街上已经有人在叫卖早点。 他睡着的时候会把身体蜷缩起来,如同一个躲在母亲子宫里的孩子。 即使睡着了他的眉也紧紧地皱着,任她怎么抹也抹不开。 他的胸口有几处刀伤。 揪结出狰狞的伤疤。 她的手指在疤痕上轻轻划着,感受到那曾遭到伤害的皮肤下血脉的搏动。 他的脸上有着轮廓刚硬的五官,醒着的时候总显得警醒而冷酷,似乎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人进入他的内心。抵达他心灵 的途径绝对不会是一片坦途,因为那深藏在冰冷下的心路过于曲折和崎岖。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进他心中的。正如她不知道自己如何接受了这个男人。 或许上天注定他们互相吸引,见到他的第一面,她就忘不掉他眼睛里那抹淡淡嘲弄似的笑意。她知道他没在笑别人, 他在笑自己。 笑自己那宛若困兽的命运。 麒贤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有些刺眼的阳光。 伸手挡住了眼睛。 渐渐适应了之后,他看到黑牡丹坐在窗前,用一把红色的大木梳慢慢梳理着长发。她的发很黑很密很长,垂下来如同 一匹黑亮的丝缎。 呆呆注视了她很久,他慢慢想起自己昨日吻了她——在众目睽睽之下。 但她没有拒绝,并且跟他来到了这处外宅。 而他不觉得自己犯了错。看着她的时候他觉得她才应该是他的妻子。 所以,不想说对不起。不想解释。 只是站起来,穿上衣服,洗漱。 她走过来帮他整理腰带。自然而然。如同所有平凡普通的夫妻早上起来会做的那样。 他看着她,手指轻轻滑过她的脸颊。 她的发已经盘成了光滑的发髻,用一根雪白的牛骨簪别住。 他看着她,慢慢解下腰间悬着的一个小小绣囊。 绣囊已经很旧,上面绣着的是一个小小的麒麟,坠着两颗指甲大的珍珠。 把绣囊递在她手里,他轻轻抱了她一下,说:“等我回来,我们成亲。” 她点点头,没有多说。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他是说,等他从萧国回来,他们就成亲。 他走之后,她坐在窗口打开绣囊,看到里面一小簇婴儿的胎发,还有一小张已经很破旧的黄色平安符。 泪水忽然就冲破眼眶,止也止不住了。 小麒麟把头耷在龙煊烨怀抱里,眼睛里有些失落。 龙煊烨和六出看着影照池,各自叹了口气。 “贤儿这孩子……”龙煊烨摇摇头,“好歹得让曲灵烟把小宝生出来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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