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话来。 “兰儿无事。”太子轻声说,按住麒玉肩膀,“难道你还不放心我们?” 麒玉缓缓摇摇头,“我信得过你们……我只是心里不安……总觉得她遇到了什么事情……吃不下……睡不着……” “傻弟弟,你这样子怎么能让我们放心?那边押着一个已经够操心了,你还这样折腾,我们可怎么办?”太子说。“玉 儿,你必须振作!你若这样消沉颓丧,不吃不喝,只怕还不等兰儿无事出来,你就倒下去了!” 麒玉闻言,这才动动眼珠,黯然道:“对不起……我……我这就去吃东西……”踉跄着站起,差点跌倒。 麒贤一把扶住他,叹道,“别动了,我去吩咐人把饭送过来……” 出了麒玉王府的大门,众人都沉默不语。 林笑想着兰若的伤势,不由叹了口气。老天爷,你真残忍。为什么偏偏要对这一对痴情人如此狠心? 随即想到了龙煊烨,若是他看到麒玉这般模样,不知会不会心有所动,就此放过这一对苦命鸳鸯? 跟太子麒贤道了别,林笑上了马车,黯然不语。 麒惠坐在林笑身边,也说不出话来。 麒贤骑在马上,出神地想着什么。 太子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他的神色很陌生。 “老六。”太子叫了一声,“想什么呢?” “我在想……”麒贤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其实,有个能让自己牵挂的爱人,也是件很幸运的事。” “呵……”太子不由笑了,“你想起了谁么?” 麒贤的脸一红,顿了顿,说:“昨天,我去找曲灵烟了。” “哦?”太子看着他笑了。 “我……”麒贤的脸更红了,“我亲她了!” “啊……”太子轻叹一声,眉毛轻挑,“你手脚真快。” 麒贤满脸黑线,尴尬地看着太子,过了一会才说:“别笑话我。我觉得……我爱上她了。” “很好啊,谁又能嘲笑你呢!”太子笑眯眯地说。“她是个值得你爱的女人。” “可是……”麒贤郁闷地说,“我感觉不到她爱我。” 太子看着他,沉默了一会,才说:“你们相处时间还太短,自然没什么感情。再说本来是敌对的关系,突然说要成亲,她 可能也需要一段时间调适心境。” “哥,你和嫂子一开始的时候,是不是也很尴尬?” “啊……”太子微笑着,“还好,你嫂子一向端庄贤惠,教养良好,就是现在对我也始终恭谨和顺,从无一言逾矩,我们 之间真正称得上是相敬如宾,齐眉举案。”太子淡淡笑道,目光冲和,但是不知道为何麒贤忽然觉得他嘴角的微笑有 一些悲哀。 “她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后,就像贤后传里面的皇后们一样,母仪天下,名照史册。”太子说。“我很幸运。” 麒贤看着他,良久才说:“你真的觉得快乐么?” 太子看着麒贤,面无表情地说:“我有不快乐的余地么?”随即转过脸去,半晌才说:“需要我操心的事那么多,好容易 有一个不用我操心的人,我干吗要为她沮丧?” 麒贤无语。 “再说,”太子忽然笑了,回过头看着麒贤,“我于这方面上向来没什么在意……玉儿可以任性地为女人不惜一切,我 却不能和他一般自私,为些儿女情长的事使碎心力。先皇若不是用情太深,又怎会落得壮年出家、凄凉辞世?萧礼宗 、哀宗为了十四弟不顾一切,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亡国下场……殷鉴不远,我怎能重蹈覆辙?” 麒贤轻轻颔首。 “再说,我娶到了一位贤惠的妻子,实属幸运,我有何可抱怨?若是娶了贤妻还要抱怨,我也未免太不知足了!”太子朗 然一笑。 麒贤不由也笑了。 曲灵烟端坐在紫藤架下。 细细编着一个相思结。灵巧的手指蝴蝶般翻动,悦目之极。 “公主,那个六王爷来了。”侍女过来禀告。 曲灵烟立刻将编了一半的相思结塞进怀里。“让他进来吧。” 麒贤大步走进院子,看到曲灵烟,眼中立刻现出光彩,面色都不由自主地柔和起来。 “你又来了?”曲灵烟皱了皱眉头。 麒贤一滞,随即有些尴尬地说:“我怕你闷……你整日呆在驿馆内不烦么?今日天气这么好,不如出去逛逛?” “没兴趣。”曲灵烟瞥了他一眼,一口回绝。 “……”麒贤看着她,有些失落。 “你是不是讨厌我?”麒贤沉默了一会,问道。“你若是讨厌我,就不必勉强自己嫁给我。” “我的确不喜欢你。”曲灵烟慢慢说,“可是我又不能不嫁给你。” “……”麒贤的脸色沉下来,“既然如此,我们的亲事就作罢吧!我不想一辈子对着一个对我阴阳怪气的女人!” “……”曲灵烟看着他,良久才叹了一口气,说:“或许,一辈子很短暂……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麒贤恼火地看着她,一伸手握住她手腕,用力把她扯到自己面前,沉声说:“你给我听清楚,我喜欢你,可不代表我要对 你纵容!也不代表我会委曲求全!与其娶一个不爱我的女人,不如终生不娶!你不要整天做出一副牺牲自己一生幸福来 将就我的伟大模样,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我可没兴趣为了成全你的伟大牺牲我一生的幸福!你明白了吗? ” 曲灵烟冷冷看着他,“你说完了?可以放开我么?你抓的我很疼。” 麒贤脸皮抖动,颓然撒开手,曲灵烟摇晃着趔趄了一下,怀里的相思结掉到了地上。 麒贤看到相思结,面色不由缓和下来,弯腰拾起相思结,微笑着问:“你在打相思结?” “……听驿馆的人说,过几日就是你们大昊的七夕,每个人都要打相思结才能过节。”曲灵烟淡淡说。“我闲着无聊 ,打来玩的。” 麒贤扑哧一笑,道:“相思结是送给自己情人的。不是每个人都必须打。” “哦,我不知道。”曲灵烟接过相思结,放进怀里。 “你……是给我打得么?”麒贤的脸有点红了。却还是忍不住问。 “……”曲灵烟讶然看着他,随即一笑,道:“你很想要么?” “阿,也不是……”麒贤面红耳赤,“不过要是你愿意送我,当然我也不会不要。”随即又补充一句,“你要是不想就 算了。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要。” 曲灵烟看着他,缓缓笑了,“你不用不好意思。这个结打完了就送你吧!” “啊,谢谢你。”麒贤立刻道,随即羞得红透耳背,“你不会打相思结,我送你别的吧?” “把你的墨云驹送我吧!”曲灵烟立刻笑着道。 麒贤一呆,墨云自幼被麒贤养大,一人一马亲如兄弟,而且在战阵之上配合默契,纵横无敌,曲灵烟说要墨云,麒贤当时 就有点傻了,半天才迟疑着道:“墨云性子极烈,除了我从不让人近身……我倒不是舍不得,只是墨云若是被我送人, 定然会犯性子,搞不好会绝食而死……我从小和它一起,它的性子我清楚……你还是换一样吧!” 曲灵烟看着他,笑道:“若是我就是要墨云呢?” “……”麒贤脸色难看了,“你为何非要墨云呢?” “我想知道,对你来说,是我重要还是你的马重要?”曲灵烟意味深长地说。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麒贤郁闷地说。“墨云是我的兄弟,是我出生入死并肩战斗的伙伴……” “所以在你心里,它比我重要多了!”曲灵烟打断他。 “不是!”麒贤大声道:“墨云不是一匹马,你不能把它当成一匹马看待!我不能为了讨你欢心就背叛墨云!它是我的 朋友!如果你拿墨云来衡量我对你的感情,那你就是个糊涂人!你这就等于是要我用自己兄弟的命换取你的欢心!我做 不到!” 曲灵烟看着他激动地模样,噗哧一笑,“我逗你的!你还真信啊!” 麒贤一呆,苦笑道:“你这人……我还以为你说真的呢!” “我们北朔人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马就是我们最亲密的伙伴,我们比你更懂得珍惜它们!”曲灵烟淡淡道。“我又 岂能做那等无理之事?你居然相信我的玩笑之词,唉……可见你也并不了解我啊!” 麒贤闻言,不由一阵尴尬,懊悔地看着她,想了想,解下腰间短刀,郑重地放进曲灵烟手中,大声说:“这是父皇赐给我 的贴身宝刀,名为‘断肠’,我初学武艺时便一直贴身佩戴,它数次救过我性命,我就用它交换你的相思结,望你笑纳! ” 曲灵烟闻言不由动容,接过“断肠”,一把抽出,只见刀光如水,剔透明澈,“这就是传说中腾龙太祖送给圣母的定情 之物么?果然不同凡响……”说着对麒贤一笑,“谢谢你。” 麒贤红着脸,道:“这刀本就是女人用的,配你正合适。” 曲灵烟笑眯眯地看着他,明丽的笑容比阳光更耀眼。 第四十二章自黑暗深处 麒正愤怒地在府中负手走来走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白先生还没回来么?”麒正顿住脚,再次高声问。 “禀王爷,已经找到了白先生,正在往回赶。”一个老者恭敬地回答。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白鼎臣摇着折扇,不紧不慢地走进花厅。“王爷何事如此焦急?” “今天那个罗振纲和麒泰两个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一个个地和我作对!还未提审秋兰若,罗振纲就说今日不审她,审 别人,把春风楼那群笨蛋找了过来,连吓带唬的,那帮人没一个敢说那天老七他们在场,居然一起说那天秋兰若根本没 被客人点到陪酒!然后罗振纲立刻就着人给他们按了手印画了押!这下这帮人死都不敢改口供了!该死的!麒泰那小子 居然还说今日乃是七夕,不宜审此风月之事,不吉。那个罗振纲都不理会我的反对,立刻就宣布退堂,然后又说什么秋 兰若近日宿疾发作,要郎中给定日子,才能再提审!这一拖就不知要拖到猴年马月了!”麒正怒吼连连,“他们俩这是 铁了心要和我对着干了!” 白鼎臣看着暴怒的麒正,依旧面带微笑地摇着折扇,麒正看着他,忍不住道:“白先生,你倒是说句话啊!此事该如何是 好?” “王爷不必如此恼怒,罗振纲与九殿下不是铁了心和您对着干,是他们铁了心要和太后作对。”白鼎臣微笑着说道。 “听说昨日九殿下离开大理寺后便与陛下长谈两个时辰,只怕是陛下给九殿下与罗大卿吃了定心丸!” “……”麒正冷静下来,凝神思索,“父皇果然是不想处置秋兰若和老七的……他果然还是支持老三的……”面上泛 起一丝悲愤之色,“这些年来,父皇对我与老三之间的争斗虽然一直不动声色,但是我一直觉得,父皇心里还是向着老 三的。不管我多么努力,父皇都不曾明着支持过我,甚至故意压制我,从不给我机会结交京外官员。在他心中,宁可要 老三那个庸碌的家伙做太子,也不愿意用我!凭什么?难道就因为老三的母亲是东宫皇后、家族背景煊赫么?难道我这 辈子就比不上老三?我母妃侍候父皇这么多年、就硬是比不上一个死了的皇后?!”麒正悲愤地吼道。 白鼎臣看着他,面无表情,“王爷,若是陛下不希望你做太子,永远也不会支持你,你是否还要跟太子争呢?” “……”麒正猛地回过头狠狠瞪着白鼎臣,“你这话什么意思?” “下官的意思是,若是王爷怕了、打退堂鼓了,现在收手也还不晚。”白鼎臣直直盯着麒正,一字一字道。“以后大 不了像二殿下一般,做个虚号王爷,不问世事吧。” “不行!”麒正大喝道,“我怎么能甘心?!”目光蓦地阴鸷无比,一字一字道:“成者王侯败者寇,既然做了,就不能后 退了!前进还有一丝赢得机会,现在收手,就连一点机会也没有了!以我现在与老三他们的积怨,一旦老三作了大统,焉 有我一丝生机?哈哈哈哈……罢、罢、罢!本就是火中取栗,还何惜区区性命!哼。白先生,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今 晚……” “放心吧,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白鼎臣轻轻摇着折扇,淡淡地微笑着。“只不过,此举非为良策,若是失利了,只怕 还要打草惊蛇呢。” “总不至于一个都杀不掉!”麒正冷冷道。 白鼎臣依旧含着一丝笑意,慢慢摇着扇子。 “不管是父皇还是老三、抑或是老六,只要有一个被解决掉,此举就算建功了!”麒正目光阴沉地道。“就是不知道 那人到底能不能行。” “放心,就算是失败了,也牵扯不到殿下。”白鼎臣看着麒正,目色古怪地道。 “我这就进宫去见太后。”麒正笑了起来,“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太后为了帮九妹准备这一天的邀月舞可费了好大的 心力呢,我得早点去捧捧场阿!” 白鼎臣摇着扇子,轻轻笑着:“正是。王爷宜早去才是。 林笑给兰若换了药,兰若的神色比昨日好了很多,太医们的拔毒生肌膏居然十分好用,看兰若手指间的伤势竟然明显 有所好转。 “嫂子,你不用上火,此事定然可以尽速解决,你就不用在此地受苦了。”林笑说着,扶兰若做起来。“大家都在想办 法,你放心吧。” “麒玉他怎么样?”兰若苍白着小脸,黑眼珠定定地看着林笑。 “他还好,你不用担心。”林笑只好说。“他很担心你,但是他也出不来。只能不断托我们照顾你。” “他是个一根筋的人,这几日想必很不好过。”兰若淡淡说。“他总觉得是他害了我,你要告诉他,这事其实和他和 我都无关,只是我们两个倒霉,被扯进了积年宿怨。不是他的错。真要说谁害了谁,也是我害了他。” “嫂子不必这么说。”林笑打断她,“你们两人乃是天赐良缘,纵使经受磨难,也是上天对你们的考验,只要挺过这段 ,总有一日苦尽甘来,白头偕老。” 兰若静静看着林笑,良久,忽然说:“光儿,你在萧国的时候,是怎么劝说自己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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