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一脸紧张,宁总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你听我慢慢说,几个月前他请过二十天的假,后来收 假回来,我还跟他说过,由于他身体情况特殊,可以让他负责一些轻松的工作,但是他……他跟我说 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了,还说请假期间落下了很多工作,拖了公司的业务进度,所以一定要赶紧补 回来。然后他就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几乎把所有他认为重要的活儿都揽了下来,我也曾经劝过他注 意身体多休息,但是他不听,还说自己身体很好,不用我操心。你也知道,他是个很固执的人,只要 是他决定的事,一般没人能劝得动。” 庄林听得情绪越来越低落,他早就应该猜到,一定是辛仲远……不把孩子当回事儿,也不把自己当回 事儿,他根本就是冷血地什么都不顾! 庄林没了主意,苦着脸求助,“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宁总眨了眨眼,说:“你跟他……这么亲密的关系,你都不知道为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庄林苦着脸,满心的迷茫,辛仲远现在又不理他,他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啊,可他真的很不忍 心让辛仲远一直这么下去。 宁总看他犯难,不忍心立即逐客,只笑着打哈哈,“其实两个人相处总会产生些摩擦,你们好好沟通 一下,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辛仲远是我的得力助手,我也不希望他因为工作影响到家庭和孩子,可 现在就算我愿意给他开绿灯,也需要他配合,这点这就要靠你了。” 庄林仍旧不说话,心想,这根本就是靠不靠我的问题,而是他根本不理我的问题啊。 宁总看了看表,今天忙的要死,没想到竟然先跟这人聊了这么久的无聊话题,正准备礼貌地让他离开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宁总刚说了句“进来”,就见一个女人急匆匆跑进来,也不顾里 面有没有外人,气喘吁吁张口就说:“宁总不好了,辛总那边出事了!” 这女人进来时庄林就看出来她是辛仲远的秘书,心里立刻就“咯噔”了一下,再听她来了这么一句, 急得也不顾形象,直接从凳子里跳出来,“他怎么了?!” 女秘书吓了一跳,觉得自己失言了,看着宁总,不知道该不该说。 宁总冲她点点头,“他是辛总的爱人,你说吧,出什么事儿了?” 女秘书按着胸口喘了两下,说:“今天辛总约好跟万隆地产的梁总见面,可梁总刚一到,就要求我们 公司换人,坚决不跟辛总谈。我们本来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后来才知道,原来梁总是嫌辛总……” 女秘书看了看庄林,说,“嫌辛总怀了孕,说不愿意跟一个怀了孕的变态同性恋谈生意……” 19.气人的辛小受 “什么?!他脑子进水了吧!国家法律都允许了他废话个屁啊!” 女秘书对着这个大放厥词的所谓“辛总的爱人”,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地看看宁总。 宁总接到下属的求助眼神,走过来拍拍气急败坏的庄林,劝道:“万隆的梁总年纪大了,思想上难免 有些保守,”又看向女秘书,“然后怎么样了?” “然后,辛总表示希望两家公司以生意为重,不要太着眼于这些私人问题,但梁总的厌恶态度很坚决 ,处处针对辛总,后来……后来辛总也生气了,跟他据理力争,再后来,两个人都说了些很难听的话 ,最后梁总说绝不会再和我们公司合作,辛总情绪也很不好,让我回来跟宁总说,请您给他一天时间 ,一天后他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还说这次造成的所有损失由他一人承担。” “那现在呢?辛仲远现在哪儿?”庄林可不管生意成不成,抓住重点,急切问道。 “辛总一个人走了,不让我跟着,也没说要去哪儿,但我看他的脸色真的特别差……” 庄林越听越着急,辛仲远是个死心眼儿,如果他一时想不开,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宁总,我现在就走,我这就去找他!” “嗯,”宁总点点头,冷静地吩咐,“找到以后先稳定他的情绪,公司的事可以慢慢再谈。” 庄林二话不说飞出了总裁办公室,女秘书仍是忧心忡忡,“宁总,跟万隆地产的合作是最近的一个大 项目,现在梁总已经放了狠话,那我们……” “哼!”宁总坐回气派的总裁御用皮椅,脸上再也看不见刚才跟庄林谈话时那种谆谆善诱和蔼可亲, 反而显出一股冷漠的杀气,说:“万隆仗着老牌实力这几年作威作福,简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嚣 张过头了,我看姓梁的倚老卖老的日子,也没几天了。” 庄林脑中飞速运转,思考辛仲远有可能会去哪里。但他这时才发现,他除了知道辛仲远公司和家的地 址外,其他竟然一无所知。电话是意料之中的关机,他没办法求助任何人,只能凭自己的运气,希望 赶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找到他。 辛仲远虽然很冷漠,但在生意场上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也很顾大局。像今天秘书说的那样,能让辛 仲远说出难听话,并且连公司利益都不顾,一定是因为那个人做得太过分,让人忍无可忍了。 先飞奔回家,站在辛仲远家门口几乎要把门砸烂了,还是没有人应。庄林没办法,又开车到街上去找 。只是大海捞针,他没有一点目的性,只能一条街一条街找过去,实在急得不行了就下车盲目地跟路 人比划起辛仲远的样子,问他们有没有见过。 可时间一点点流过,他却没有任何头绪。 直到傍晚,他嘴都快说破了,也没力气了,辛仲远仍旧人间蒸发。他气得用拳头去砸方向盘,心里默 念:我都快急疯了,你到底在哪儿……你以为你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谁都不 在乎,但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 庄林又回家了,锲而不舍地去砸门。那扇门也像是跟他杠上了,死活都不开。庄林又气又累,最后脱 力地坐在辛仲远家门口,耷拉着脑袋,像是被人抛弃的怨夫。翻开电话再打,还是关机。可拖动通讯 录的时候,目光突然停留在一个开锁匠的电话上——如果辛仲远真的在家,只是不愿给他开门呢? 立刻叫来开锁匠,但由于没有有效证明,他又在物业管理中心大费周章地试图证实自己跟辛仲远真的 关系匪浅并不是要撬开人家房门的小偷,开锁匠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他,还专门让他写了个声明,将责 任划分清楚。 门很快被打开,庄林付了钱谢过开锁匠,有些忐忑地走进去。毕竟,这是他最后一丝希望了,如果辛 仲远不在的话,他就真的……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了。 冰冷的屋子,很空旷,也没有什么装饰,好像很久都没人住过。他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做足了心理 准备才推开卧室的门,总算他这辈子行善,老天没有再耍他。 当他看见一脸木然曲着腿靠在床头上的那个人时,那种感觉真的……没有办法形容。好像整个人突然 就轻松了,心跳也平缓了下来。发疯似地找了一天的人,终于出现了,他本以为他一定会暴走,可没 想到,他却几乎说不出话来。 看到他的肚子还是圆圆大大的,人也没有流血受伤,周围也没有玻璃碎片、违禁药品、布条绳索之类 的东西,庄林从心底觉得,自己这一天值了,终于又可以好好地活了。 他有些疲倦地笑起来,轻声说:“我还以为,我又要来当清洁工了。” 不是责备,不是抱怨,不是安慰,甚至也不是哭诉,确实让辛仲远意外了。他转动了一下僵硬了一天 的脑袋,看了看庄林,但很快,又把眼神挪开。记得上一次跟他说话,应该是在他家他对自己表白的 时候,一股久别重逢的感觉涌上心头,原来……真的已经有那么久没见了。 “我以为,你一生气又要把东西摔得粉碎,现在看来,你进步了。” 庄林解释着,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声音竟然开始颤抖,到最后甚至抖得说不出话来。他才发现, 原来这种感觉,就是哭的冲动:激动地想哭,也安心地想哭…… 辛仲远浑身都瘦了,脸色也很差,肚子挺得越高,看起来就越可怜,今天他还被人说难听话被人欺负 ,他心里一定很委屈,却总装作没事。如果自己看到那个男人,一定……乱刀砍死都不解恨! 空气中和内心的双重压抑让庄林实在受不了了,他两步走到床边坐下,突然大力地把辛仲远抱住扯进 怀里,那股几乎要将他揉进血肉的决心,好像前面哪怕是一条死路,他也义无反顾。 庄林闭着眼睛死死地抱着,好像如果不这样辛仲远就会凭空消失。今天已经让他够怕的了,他没办法 面对再一次的失去。第一次有这种明显而强烈的触感,是辛仲远身上略显冰冷的温度。他突然感觉, 在这一刻,他跟辛仲远,已经是两心相印了。 “你真是个坏蛋,只顾着自己,也不想想别人。我今天真的快疯了,一条街一条街去找,如果再找不 到,你想让我怎么办,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办才好啊……” 听着他在耳边委屈得像个被人抢了宝贝的小孩子,辛仲远前几天坚决奉行的“把庄林当空气”计划再 也进行不下去了。其实他很清楚,如今真正关心他的,只有这一个人。 他皱着眉头往后闪了闪,试着把庄林推开,“喂,你轻点儿,压到宝宝了。” 庄林一听更来气,一边给他解那身万年不变的西装扣子一边愤恨地说道:“你还知道宝宝?我以为你 早把它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又穿着这身气人的西装,回了家都不脱,这衣服是金子做的吗?你这样挤 会把宝宝挤坏的!真是气人!” 庄林的双手十分自觉,所到之处衣衫尽开,就在他几乎忘了自己是谁的时候,辛仲远却突然冷着脸抓 住他的手,庄林一愣,原来,他的手已经滑到了辛仲远的皮带扣上。 辛仲远坚决挡开,说:“这个,我自己解。” 20.我会陪着你的啊 辛仲远一手撑着床,一手挡开肚子上的“咸猪爪”,刘海处的头发向下耷拉了一些,阴影中脸色严肃 的没有任何转还的余地。庄林连忙赔笑,身子往后退了退,“好,你自己解,你自己解。” 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他四处张望着,十分欣喜地在床头发现了原本属于孕夫礼包中的东西。庄林把 那套叠得中规中矩的居家服拿过来捧在手里,像看宝贝似的一脸欣赏的表情,笑着自言自语:“最近 孩子长得很快,是该换七个月的了,深灰色很高贵,适合你……” 一抬头,却发现辛仲远根本没动,皮带还紧紧扣在肚子的隆起上。 庄林奇怪了,“你愣着干嘛?赶快换衣服啊,还嫌肚子不够难受吗?” 辛仲远无语地皱了皱眉,往床头上靠了靠,有些疲惫地答道:“这还用我说吗?” 庄林仍旧瞪着一双无知的大眼睛,盯着辛仲远那郁闷的脸看了又看,终于明白了,可表现不是恍然大 悟,而是觉得好笑,“你意思是让我出去?至于吗?你我都是男人,换个衣服还害羞啊?再说了我是 你的医生,等你生宝宝的时候几乎全身上下都要给我看,现在就当热身运动嘛。” 辛仲远下意识抬起头,热身运动?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破比喻…… 庄林很自然地把手搭上辛仲远的腿,像哄孩子一样揉着:“快点儿啦,这么磨蹭。” 辛仲远丝毫不给面子地把腿一收,“你不觉得你是个喜欢自说自话的人吗?” 庄林一愣,眼神有些受伤,“我……不就换个衣服嘛,你当我不存在就行了。” “你为什么非得要我按照你的意思来做?” 辛仲远脸色越来越黑,庄林顿时没了减弱,小声嘟囔:“这么简单的事,有说话时间早换完了。” “有说话的时间你不应该早就出去了吗?” 辛仲远突然提高声音,在不大的卧室里显得尤为洪亮,庄林跟着肩膀一震,紧跟着站起来,“好好, 我出去,你换吧,我这就出去。” 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先是不理人,现在好不容易理了,却这么冷冰冰的,连对个陌生人都不如 ,我好像不欠你的吧? 庄林一手撑着额头无力地坐在客厅沙发上,外面已经一片漆黑。今天拼了老命去找辛仲远,到现在连 口水都没喝,班也没去上,医疗事故刚刚告一段落他就无故旷工,真是名副其实的问题人物。 好像跟辛仲远认识以后,他的生活中心就变了,不再是自己,而是那个冷冰冰不给人好脸色面无表情 的连头发丝都别扭着的男人。 好吧,就算今天他被人欺负,心情不好,是例外,自己就再原谅他一次,再点头哈腰地热脸贴他冷屁 股一次,他倒要看看,这个十分难缠的辛仲远能跟他摆多久的谱儿! 于是,庄林收拾心情,努力堆出一个笑脸,到卧室门口敲了几下,“换好了吗?我要进来了。” 见没人应,庄林就当默认了——自然,他进来也是有借口的。 辛仲远仍然保持着那副表情和动作,万年不变地靠着床头,庄林把冲好的热牛奶放在床头柜上,摸了 摸他身上,说:“浑身冰冰凉的,赶紧把被子拉开进去暖暖。” 然后,他试图让辛仲远挪挪地方以便拉开床单,辛仲远并没有拒绝,毕竟扛了一天,他也很想念被窝 里的温度。可随后才发现,原来他的行动已经很不方便了。刚一撑起身子,就感觉全身的重量都压在 了肚子上,双手撑得很累,腿一动,整个身子就好像要塌下去。庄林见状赶紧扶住他,拖着他的背减 了些力,一手拉开被子,将辛仲远裹了进去。 “很辛苦吗?怀孕就是件辛苦活儿,没办法。不过等到孩子出生,你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庄 林淡淡说着,那轻松的语气让辛仲远觉得心安。 紧接着手里一热,原来,是庄林把那杯热牛奶塞进了他手里。 “拿好,还能当暖壶,等稍微凉些就赶紧喝了吧,你跟宝宝都有一天没吃东西了,你都不觉得,宝宝 现在已经没有力气闹你了吗?” 辛仲远一怔,一边想庄林怎么知道他一天没吃饭,一边又觉得庄林这个人……实在是脾气太好了,无 论他说什么难听的话,做什么不给面子的事,庄林都不被打倒,仍是……在第一时间就出现在自己面 前。 “快喝吧,有胃口的话,我再给你做点儿夜宵。” 温热香浓的牛奶,不喝下去,简直对不起天下人,更何况辛仲远一向对庄林的温柔攻势抵抗无能。晕 晕乎乎地喝完,肚子里确实舒服不少,可还没从那股闲适劲儿里出来,他却突然被庄林夺了杯子,再 看时,庄林就已经绷起了脸。 “好了,现在你打起精神,我要审问你了。明明在家的,为什么一直不给我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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