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榕,别忘了你现在还有可乐安乐,拼命之前要先想想他们。你不一定再有以前那么好的运气,也没有那个本钱了。 ” 当初侥幸将他从海里救上来时,他也就只剩一口气了,到现在,当初在刺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的后遗症都还在,他这身 体,如果再来这么一下,就真连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知道他的担心,陈榕又看了眼卧室,笑道,“放心,我现在已经没有那个勇气,也拼不动了。” 72.结局——俩爹 听到厨房内传来的切菜声时,这些年来越发果断冷漠的裴慕离鲜有的发了会楞,才一步步靠近。 厨房并没有关门,只一走近,裴慕离就能看到沐浴在红色夕阳下的少年。 垂着眼将菜切丝的少年并没有发现有人接近,手下规律的动作,熟练又自然,专心的摸样沉静又美好。 丝毫没有记忆中讽刺又张扬,且破釜沉舟的笑容。 心脏一丝丝的疼,裴慕离忍不住抓着门栏,指甲因用力而青白。 终于察觉到门外有人,少年侧头看了过来。 裴慕离的心下意识绷紧,被众人敬畏,冷漠得好像永远都不会有情绪波动的裴氏掌权人,在这刹那竟会害怕。 看见是他,少年漆黑的瞳眸微闪,看不出喜悦,也看不出憎恨,平平静静的是然后又低下头切菜,略长的发丝将他小半 边侧脸挡住。 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裴慕离用平常的语气问道,“今天吃什么?”自从那次祭日过后,晚饭时少年就被要求亲自动手 做饭。 少年说了几个菜名。然后偌大的厨房内就只剩锅碗瓢勺,与两人的呼吸声。 裴慕离小心翼翼,又渴望的看着因被夕阳照射,而整个人都显得遥远且不真实的少年,虽然心里在嘲笑自己,明明这个 人一直都被自己掌握着,只要想,就随时都能看能摸能碰,只要自己想。 可眼睛却仍粘在那人身上。 可能是他的视线太灼热,少年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随之扇动两下,侧头看过来奇怪地问,“你怎么了?菜还要一会才 好。”潜意思是要他去外面,别站在这里碍着他的眼。 习惯了从他顺从的面具下找那丝隐藏得极好的反叛,裴慕离嘴角小幅度的微扬,“你继续,当我不存在就好。” 少年好看的眉微皱了一下,抿了抿唇继续炒菜。 只是动作大了几分,锅铲接触的声音频繁又尖锐。 裴慕离笑了。心中隐隐的不安在这熟悉又无力的小反抗中消失。 可现实就像是在跟他开玩笑一般,他才刚放松心身,就见少年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下,侧脸看了过来,“裴慕离,你爱上 我了?” 嘴角微扬,语调是种讥讽的快意。 画面与已经被阴刻在心脏的记忆重合,裴慕离整个都僵住了。 然后才发现身处的环境不再是温馨的厨房,而是大海。而那个带着笑的人,此时正险之又险的站在栏杆外侧,只单手抓 着栏杆,单薄的衣衫在寒风中簌簌响着。 “……夏童。”想阻止他现在,还有接下来会做的动作,想大声叱喝他让他下来,想告诉他一定要抓紧手,千万,千万 不要松开!但所有一切都说不出口,太过于熟悉的,几乎让他没法承受的痛正从心脏处源源不断的蔓延全身,让他只能 喃喃叫着那个名字。 身下的游轮慢慢启动。 瞳孔骤然收缩,裴慕离猛地向前冲去,想在夏童没松手之前抓住他。 可夏童却在他即将碰到他时松开手,坠落时仍然笑着,“如果到死了,都还要记着你们,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 声音一遍一遍,响在耳侧。 裴慕离猛地从床上坐起,仍带着惊恐的眼环视四周,看清房间内熟悉的摆设后疲惫的舒了口气,擦掉额上的冷汗掀开被 子走进浴室洗漱,步伐竟带着些踉跄。 站在那间自主人不在,已封闭了整整七年的房间门口良久,吴嫂这才叹了口气,转身打算去厨房亲自给自家那个自从老 爷子过世后就几乎没有正常情绪波动的少爷弄早餐,可刚一转身,就看到她心念的正主笔直站在身后,不由惊愕,“少 爷?” “吴嫂,开门。” 吴嫂只迟疑了一下,就从身上拿了钥匙开门。 这些年裴慕离与杜砚都住在别墅,但夏童,还有这间夏童以前住的房间却成了禁地,甚至在刚开始那两年,佣人在经过 这间房门时,都会下意识放轻步伐。 房间所有摆设都一如七年前夏童离开时,好像岁月的痕迹都在这里消失,又好像一切只是影片的定格,定格在那一刻, 只等主人回来摁播放键,继续他的进程。 裴慕离站在门口环视了一眼,直接走到落地窗前将窗帘拉开,然后略显疲惫的坐在以前夏童经常坐的沙发上。见状,吴 嫂轻叹了口气,退出去将门轻掩,这才擦掉眼角的泪。 即使这些年没什么使用率,但身下的沙发却也经不住岁月的侵蚀而变得陈旧。裴慕离坐在沙发上,透过落地窗定定看着 蔚蓝天空。 夏童坐在这里发呆时心里想的是什么? 以前的裴慕离并不会去想的问题现在却反复思考着。一直知道夏童是恨的啊,只是等他想挽回,或者还没这个想法,却 下意识想要消除他的恨意时已经晚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发生。 所以连返棋的机会都没有,他就已毅然决然的死在他面前,甚至宁可葬身鱼腹,也不愿尸体落到他手里。 那么想要好好活着的一个人,到底要怎样的绝望才会去选择那条路?又是怎样浓烈的恨,才会宁可让自己再受一次痛, 也要拉着他所憎恨的人一起下地狱? 夏童,你赢了。 “你怎么在这里?”门突然被打开,杜砚站在门口。眼睛近乎贪婪的看着房间内的一切,嘴角却微扬着冷哼道,“如果 让外面的人看到冷酷杀伐的裴总竟然躲在房间里悲伤,该有多震撼。” 夏童‘死’前,两人为了平衡可以勉强自己接受对方,可当初连人都可以忍让了,却在夏童‘死’后,两人为了一间房 屋大打出手,绝不退让,最后竟是两不相让,只能将房间封了。 也因为那次大打出手,裴慕离与杜砚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奇怪。 在外人眼里,这两个连情人都可以共享的好朋友好像一夕之间就反目成仇。不论是商场,还是平常交流,都争锋相对, 一旦两人遇上,就必定是尖锋对麦芒,火气满场。 可若说是敌人,两人却偏偏住在同一个屋顶内,一旦一方有什么意外或者麻烦,另一方总会第一时间出手相助。 裴慕离转头看了眼站在门口冷笑的杜砚,凉凉道,“没洗澡?”见杜砚脸色猛地阴沉,又道,“如果现在不去洗澡的话 ,就别只站在门口了,再退几步,免得夏童被你满身脂粉味冲跑了。” 夏童‘死’后两人的态度各有不同。裴慕离是更冷清了,而杜砚则一旦有空就会出去猎艳,全是跟夏童有某处相似的男 男女女,但却绝没有能跟他有第二夜,也绝不会有能接近这间别墅的人,不论男女。 “哦?你竟然认为他还会回来?”杜砚冷冷嘲笑,脚下却真后退了一步。 不会。裴慕离心里答。 至今他都没将那次从爷爷那带回夏童时,夏童在车上所说的话告诉杜砚。这个夏童不惜死也要逃脱的地方,既然已经逃 出了,又怎么可能会再回来。 裴慕离站起身,拍了拍衣物上根本没有的皱褶,才走到门口道,“万一他回来了呢?”说着越过杜砚朝餐厅走去。 杜砚铁青着脸看着与七年前无异,却缺少人气的房间,再次退后,退后,然后才转身朝自己房间大步走去。 …… 因为杜衍之的关系,自从夏童没了后杜砚就没再在杜氏工作,而是自己创办了间公司,经过几年的发展,如今已是商场 上最闪耀最不容小觑的新星。 听到‘夏童’这个名字时他正与一个长期合作的客户洽谈,闻言,本言笑晏晏的脸登时沉下,抬眼看着身后不远的餐桌 上正与人打电话的男人。 以前为了告诉家族于众人,夏童在他心中的地位,也为了警告那些对夏童有觊觎心思的人,他与裴慕离经常带夏童去一 些重要场所,以至于,那个层面的人都知道夏童是他与裴慕离的人。 以前他认为这是好事,因为这也在间接告诉夏童,他们并没有只是玩玩而已,除了那个女主人的身份不能给他之外,其 他所有那个身份会得到的东西,只要他开口,他都能得到。 只是等夏童‘死’后,无意听到那群二世祖将夏童说得如何不堪时他才知道,原来暗地里,夏童在别人眼中竟然是性宠 ,甚至禁脔。 是一旦他们失去兴趣,其他人就可以去尝尝鲜的那一类角色。 那时夏童每次参加宴会,不管是裴慕离还是杜砚,都是直接拉着人就走,并没有问他的意见,也没有给他选择的余地, 因为两人的生长环境并没有告诉他们要不要考虑别人的看法,也因为两人心中都已有决定。 那时候夏童在宴会中,除非必要的露脸,都会安静呆在一角吃着瓜点,不论是来还是回去,都异常安静。 想来,他经常呆的安静场所,听到的这种侮辱的话也是最多的。 当初杜砚几乎将那几人打死。自从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夏童这个名字是个不能碰触的禁忌。 如今再次从他人嘴里说到夏童,杜砚的神经怎么可能会不绷紧。 那男人杜砚认识,姓林,他父亲与杜父还有点交情。 因为要谈生意,杜砚选的是个非常清净的桌位,又有绿化花草挡着,外面的人轻易看不到里面,所以即使杜砚眼睛里都 要喷出火来了,林少也没察觉到,一个劲的与人说电话。 “对,就是夏童,他没死,你可别打他的主意!我从他车牌上找到他现在的名字叫陈榕,嗯,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然 后看着他,不要惊动他,看着就好,等我抽开身我就亲自去,我怕他在这几天跑了……哦,最好现在就派人去,那天他 买了菜,大概就住在那一片,还有……” 话语在看到走到面前的杜砚时骤然停顿。 扔下被他的脸色弄得惊愕不已的客户,杜砚强自镇定心神,双手指甲几乎要掐进血肉,拉起见到他后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的林少,一字一句地问。 “……你在哪看到夏童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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