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 但他一只手臂已经严重骨折,另一只手挥舞着木棍竭力抵抗对方几人逼杀,渐有脱力,如何能将怀着身孕的少年抱出 ? 戚夜晟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堂堂戚氏财团董事长竟然一筹莫展,想不出任何办法来打破目前僵局,救出心爱的人与 自己的孩子! 急乱攻心,肩膀上又被重打几棍,踉跄两步,咬牙不让自己倒下。 “小灵,”语气急促,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好孤注一掷豁出去,“再忍忍,我把他们引开……”声音压到只有阮 小灵能听到的大小,“你还能讲电话吗?打给盛筠佟求助,我手机有定位系统,他能找到这里来……” 汗水迷蒙了双眼的阮小灵只听到又一声重物击中人体的声音,戚夜晟蓦地收口,似乎狠狠吞下重重喘息。他用身子挡 住从前方围拢上来的打手们的视线,挪动着骨折严重的那只手,艰难的扔了个东西到阮小灵枕头边。 自嘲的低笑:“没想到最后,还是只能依靠他来救你……” 害小灵再度怀孕的是他,把小灵折磨成这副样子的是他父亲,他们戚家就不曾给他带来过一丝半点的幸福…… “……” 他还想说些什么,微掀薄唇,欲言又止。 支起大半边已经麻木的身子,最后回头瞟一眼不知听没听到他说话的阮小灵,隐约听到从方才自己扔下的手机中传来 了盛筠佟“喂”的一声。 转头挑衅的对几名大汉勾了勾中指:“来此之前我已经报了警,不把我解决掉的话,警察很快会找过来哦~~~” 第三十七章(下) 电话是戚夜晟打过来的,盛筠佟原本不想接。 他这几个月几乎掘地三尺找阮小灵,瞒着公众舆论,也瞒着戚夜晟。 归根究底,他心虚。 做出迎娶阮小灵的决定,他问心无愧;但把人弄丢了…… 阮霁坐在长桌另一头,望着心神不宁的盛筠佟,放下手中刀叉。 “怎么不接电话?” “……”苦恼的挠挠头,叹了口气。 把手机从桌子上滑过去,瞟一眼尚穿着睡袍的阮霁,宽松的衣带随意搭扣在腰上,像是一拉就会松滑下来的样子。 盛筠佟调转视线,埋头专注于餐盘中食物,恨恨的叉起一大块鸡肉塞进嘴里,却食不知味。 这个时候唯一庆幸的是他们家用餐的餐桌长足有一米,他和名义上的妻子阮霁在冷清清大厅里一人坐一头,用不着亲 密贴近到一起。 两人相处数月之久,同房不同床,相敬如宾。由于阮小灵下落不明,均是忧心忡忡,也不会去设想目前局面的诡谲与 将来如何应对。在盛筠佟而言,阮霁只是遮掩外界耳目的烟雾弹;在阮霁而言,他情知弟弟平安,自己就可功成身退 。 纵然在朝夕相处间感情发生了一些细微变化,也只是萌芽在潜意识里,离浮出水面尚有很大一段距离。 见盛筠佟不回话,只是把手机滑向自己,阮霁动了动嘴唇,也没做声。 低头去看来电显示,是戚夜晟。 “戚董找你,应当有重要事才对吧?”这二人从婚礼过后就没打过交道,真正的老死不相往来了,阮霁有种模糊预感 ,既然戚夜晟主动,定然有什么不一般的事情发生。 阮霁又把手机滑过去。 我跟他已经闹僵了啊阮霁……内心喃喃,面对阮霁坚持的眼神,盛筠佟还是硬着头皮接起电话,不情不愿“喂”了一 声。 料想中那脾气暴躁又被他夺走所爱的戚大董事开口就会一顿痛骂,却在喂了片刻后也不闻人声,皱着眉又“喂”,终 究忍不住先开腔:“……我知道你现在看我很不爽,有话直说。” “……” 那头传来挣扎着喘息的声响,鼻音很重,模糊中听不真切。 盛筠佟愣了愣,一股不祥预感蹿上心头,陡然握紧手机,加大音量追问:“喂,喂?夜晟?是你吗?喂,出什么事了 ?!” 闹不愉快是一回事,他们知交多年,如果戚夜晟发生意外,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手机那头的人还在喘,气若游丝,隐约还听得到低低呻吟。盛筠佟快急疯,一叠连声又追问几遍,才从那断断续续的 信号中接收到三个字,顿时如五雷轰顶。 那个打电话过来求救的竟然是消失多日的阮小灵,不知身处什么环境,声音像憋在嗓子眼里,若有若无。 “戚……夜晟……” 少年努力撑起半边身子,将染血的唇凑到手机旁边,急促绝望的挤出男人的名字。 “救他……” ****** 盛筠佟比戚夜晟镇定,发觉大事不妙,冷静了几秒钟后果断带了一票盛家私人保镖出动。 循着手机定位信号赶到时,只见林间木屋门微敞,屋外草地血迹斑斑,有激烈打斗过的痕迹。时下已是傍晚,看不清 血迹向何处而去,盛筠佟心一沈,惶急的踢开木屋门,叫“小灵!” 他旁边随同一起赶来的阮霁面色惨白,不等木屋里有回声,穿过男人身边就要往里闯。盛筠佟抓住他衣裳拉到自己背 后,朝屋内谨慎环视一圈。 适应了屋内昏暗光线后,自然也看到了床上半昏不醒的人,盛筠佟喉口一窒,手指尖微微颤抖起来。 来之前设想了无数遍可怖残忍的景象,却远远不及眼前一切带来的冲击力巨大。 第三十八章 正对着门口的狭窄木床上,阮小灵下半身浸在斑驳血迹里,双腿艰难打开,惨白惨白的脸像涂了石灰般面无人色,痉 挛十指死死抠住床侧,无声无息的挣扎。 阮霁甩开盛筠佟的手扑过去,听到从弟弟喉咙里传来隐隐的呻吟,他已经不知痛了多久,连叫喊的力气都流失干净。 探手一摸那一个多月不见越显壮观的腹部,硬得可怖,阮霁乍碰触一下,阮小灵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汗湿额发下清 亮双眼露出愈加痛楚的神情。 “小灵!”阮霁声音变得厉害,恐惧瞬间攫住他的心脏。 小灵破水了,他痛了多久?一个人陷在这种孤苦无依的境地多久? “小灵,大哥来了,不要怕,大哥带你出去……”喃喃说着,俯身就想去抱起阮小灵,但他也是个常年病卧在床的药 罐子,一个没抱好,反而自己双脚发软,跪坐在床边,捂着胸口剧烈咳嗽起来。 盛筠佟按住他肩膀,摇头示意他不要莽撞行事。 沉着脸弯下腰,将昏沈神智中的阮小灵揽到臂弯里。后者意识不清,感觉不到抱他的人是谁,还沉浸在被戚玖一方的 人摆布凌辱的畏缩里,用了全力兀自推挤。但勉强抬起的双手只是推了一下,喉头发出一声痛苦的“呃”,又给不间 歇的阵痛夺去了集中力。 阮霁跟着将弟弟抱起的盛筠佟站起身,发觉男人自始至终未发一言,仿佛对眼前目睹到的惨况处之泰然。心里有点怨 ,抿着唇想开口,忽然看到盛筠佟一向稳健的身子竟然也在轻微颤抖。 再看向素来谈笑风生的男人的侧脸,惊觉盛筠佟的脸色比他怀中阮小灵的好不到哪去,深邃有神的眸子里染了一层坚 冰,尖锐刺骨,又暗藏了熊熊怒意。 阮霁心口一窒,来不及深思剧痛之外那股莫名酸楚由何而来。 他紧紧跟着转身大步迈向门口的盛筠佟的脚步,压下心头异常,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阮小灵,小心翼翼替痛苦分娩中的 少年擦拭额头汗水。 忍不住问:“他会没事的,大人小孩都会平安,对不对?盛筠佟,你说句话,我心慌。” 男人却只是沉默不语,抱住阮小灵的手臂收得更紧,抱得更加慎重,头也不回的快步往车上走去。 盛筠佟不敢开口,怕脱口就是浓浓杀意。 将阮小灵弄成这样的人是谁,他发誓要追查到底! 用戚夜晟的手机打过来,想必跟那家伙脱不了干系。混蛋戚夜晟,不要让我知道,竟然又是你,又一次伤害了小灵… … 阮小灵现在的情况相当危险,早产,羊水流了大半,肚腹比原来设想的高隆很多,说明胎儿过大,已造成母体严重负 荷。不知道他在那种昏暗无光的地方进入产程有多长时间,每一秒的流逝,都是把少年往鬼门关多推近了一米! 是他让阮小灵为戚夜晟代孕,也是他逗弄戚夜晟对这个孩子产生兴趣,进而导致少年再度有孕的后果。有因必有果, 戚夜晟无赖,做错了事,他又何尝不是无意中的刽子手! 如果他无法把阮小灵救回来…… 如果他无法把阮小灵救回来…… 倒抽了冷气,给强烈自责和揪心的痛苦缠绕住的男人低下头,看见不知何时睁大双眼,死死盯住自己的少年,正用尽 全身力气抓牢他的手臂,嘶哑着嗓子重复道:“盛……院长,去找戚夜晟……啊、啊……他、他……” 竭尽全力调转目光,朝暮色苍笼中投去绝望的视线。 盛筠佟眼神一沈,声音也不受控制的尖锐。 “你还管他作甚,咎由自取,先把你送去医院要紧!” 少年摇头,缓了口气,断断续续道:“不是……不是他,他来救我……呃、呃……” 苍白指尖攥紧男人衣袖,“他很危险,求你……求你……” 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惦记着那个混蛋家伙! 盛筠佟咬了牙,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再意气用事。 正要叫手下人四处分散去找戚夜晟,一个搜索范围最远、已经到了林边尽头的保镖气喘吁吁跑了回来,诚惶诚恐的道 :“少爷,我们在崖边发现了一些凌乱的打斗痕迹,还发现了昏迷过去的……戚氏集团董事……” 盛筠佟怔在当场,戚夜晟受了伤? 怎么回事,到底在戚夜晟和阮小灵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是戚夜晟连累阮小灵沦落成这副模样,还会有谁……? 痛得七魂掉了六魄的阮小灵瞪大了水眸,啊的一声哀叫出来。 他完全忘记了不久前自己还念着戚夜晟的名字恨得心心切切,忘记了自己还担负着盛筠佟“未过门的妻子”这个头衔 ,忘记了自己腹中胎儿犹在费尽千辛万苦要挣扎出世,忘记了此刻遭受撕心裂肺的产痛,眼前浮现的只有戚夜晟浑身 是血重伤倒地的幻觉。 情绪剧烈起伏之下,腹痛更明显,个头过大的胎儿受惊,卯足了劲往阮小灵下体钻去,一瞬间像要将人活活撕裂的剧 痛猛然蹿上! 少年张大口,满身汗水,喘着气,支离破碎的喃喃呻吟:“痛,好痛呃……!!”抵受不了的往盛筠佟怀里钻去,若 不是男人死死抱住他,只怕他会痛得翻倒下地,不顾一切打起滚来。 不能再拖了,阮小灵这样子,若不再送去最近的医院把孩子剖腹取出来,就真的没有挽救机会! “把他带过来。”匆匆下令,拉开车门要把阮小灵放到后座,少年却固执的揪住他手臂不放,坚持要看到戚夜晟出现 才肯离开。 盛筠佟分辨不清自己内心的感觉,似乎是怅然,似乎是心痛,又似乎是松了一口气——或许是一种认清了现实,不得 不放弃,不得不死心的遗憾? 阮小灵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即便留住了人在身边,心也还在戚夜晟身上;一厢情愿以为娶他能够给他带来幸福,他 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一点? 如果他从未插手过,这两人是会走得更坎坷颠簸一些,还是会多少轻松几分—— 没有人知道戚夜晟是如何从戚玖雇来的那几名大汉手下逃脱,但他伤势很惨,给盛筠佟的人抬到担架上时,一只手严 重骨折,肩背上衣衫尽裂,横七竖八全是青紫血肿的伤口。 找到最近的医院,将这两个情形都不容乐观的人塞进急诊室,阮小灵躺上产床,戚夜晟则进了重症监护室。 盛筠佟摆出医学博士及男性孕子研究领域先驱的身份,参与了替阮小灵实行剖腹产的手术。 经历好几个小时命悬一线的生死赛跑,接近子夜时从半昏半醒的少年腹中取出了一个早产一个多月、孱弱无力的小男 婴。所幸这间医院各项医疗设备健全,婴儿抢救及时,阮小灵也挂上营养液和血袋,沉沉昏睡过去。 安顿好阮小灵母子,从手术室出来,盛筠佟燃了根烟守在戚夜晟的监护室外。 隔着全透明玻璃看着戴上氧气罩的老友,烟头忽明忽暗了整整一夜。 第三十九章(上) 戚夜晟花了一个星期时间,才得以下床走动。阮小灵与他同一楼层,隔了三间病房,也是被医生禁足,除了如厕外躺 在床上哪里也不准去。盛筠佟在两人病房间穿梭探望,几次三番有对他俩说些什么的冲动,最终还是欲言又止的压了 回去。 阮小灵知道戚夜晟就在同一家医院,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可是他什么也没问。 戚夜晟知道阮小灵终于脱险,平安产下一个男婴。男人的眼神沉默,同样只字不提要看他或者看孩子。 从侧面打听到事情来龙去脉的盛筠佟——那个通风报信报错对象的老张很不幸又被盛大少爷抓去威逼利诱了整整一天 ——只觉这阵子过得就如同最廉价的狗血电视剧,而他扮演的正是那不明就里懵懂不光彩的角色。 好端端你情我愿的事情,平白生出这么多变故,说他想一头扎进沙子里当头避不见世的鸵鸟都不为过…… 短短的发被主人烦躁的揉乱得不成形,眼见就连发根都要被男人扯下来,跟盛筠佟一道站在医院走廊的阮霁微微皱眉 ,抬手轻捉住他手腕。 “你不用自责,小灵心里清楚你对他的好,我们两兄弟受过你的恩,不会忘。” 盛筠佟闻声侧头,阮霁注视他的眼神温柔,看得他心头漏跳一拍。 苦笑着自嘲:“若不是我多事插了这么一手,或许早能看出夜晟对小灵是真情,也就不会惊动戚玖让小灵平白吃这么 多苦,闹到现在他们两人想见不能见的局面。” “……”阮霁不做声,掉转视线去看房中浅浅睡着的弟弟。 “某种意义上我也是难辞其咎不是吗?好心办坏事,我现在已经不知要用什么面目去看望小灵。” 还有戚夜晟。 他等戚夜晟醒来的那段时光,心里五味杂陈,又苦又凉,说不清是对朋友的愧疚,还是对终于占到上风情敌的嫉妒, 甚至连戚夜晟他都想逃避不去面对。 那天戚夜晟睁开眼的时候,盛筠佟站在病床边正低头凝视老友。没有防备这家伙就这么醒来,盛筠佟怔愕当场,反应 过来后狼狈后退一步,居然想脚底抹油开溜。 喂,是我错了。——嗓子眼里翻滚着这句话,却死活开不了口。 其实你小子如果不是一开始那么嚣张那么七拽八狠的我也不会赌了一口气要把小灵抢过来—— ……好吧,TMD这次是我脱线了,要打要杀要剐要埋悉听尊便—— 盛筠佟脑子里飘过无数乱无章法的念头和彼此斗争矛盾的思绪,相信自己的脸色一定青白交加,尴尬万分。 他跟戚夜晟要好到堪称穿一条裤子长大,一朝翻脸,以为道理全在他手,最后发现闹乌龙的那个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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