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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一梦(生子)上——眠音

时间:2012-10-03 19:43:49  作者:眠音

文案:

药王谷弃徒梁禄,天生是个能生孩子的怪种。

无数爱人被他的天赋异禀吓跑,梁禄在寻找爱情的道路上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直到不能再战,他心灰意冷,带着渣攻的胎儿回到药王谷,打算生下孩子,重新做人,可没想刚出狼窝,又入虎口(咦?)

简而言之,这是个心灵纯真身体浪荡的二缺受怀着前任的孩子在人生最落魄之时被师弟伸出的魔掌抓住的故事。

内容标签:生子,强强,情有独钟,春风一梦

第1章:归谷

深夜,晋都严刺史府院后柴房里有火光闪烁,憧憧人影间,一个被绳索捆绑的男人双手被缚在身后,高高悬吊在房梁上。他绑在脑后的头发长长垂下,嘴角大滴大滴向下流着奇怪的黑色汁水。

一个大汉站在一旁,见他不再吐了,便从一旁木桶中用舀子又舀起一碗那药物,一手抓着那男人的头发粗鲁地逼迫他抬起头,有人从对面掰开男人的下巴,木舀子便顺着将那东西猛灌入他口中。

汁水顺着唇角下巴到脖颈衣襟,流了一地,男人被呛得厉害,半呛半吐地咽了下去,他还有点力气,坚持着睁着眼睛。

“梁禄,我看你能撑多久?”

一个华服少年站在人群中间,用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被悬挂于房顶的人。

被称为梁禄的男人猛地咳嗽了两声,他低着头安静了会儿,被吊在空中的身体忽然猛烈一哆嗦,他突然抬头,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去看那少年,长长的头发垂在颈边,露出狰狞痛苦的一张脸。

“你让我喝了什么?”

他大声喝问,被绑缚在身后的手臂不断挣扎,滴着血的两条长腿在空中剧烈地一荡一荡。

少年得意地笑了一声,他走上前,用那比女人还妖媚的一双眼睛轻轻扫过梁禄被衣衫层层包裹的小腹。

看上去这么平,难不成男人生孩子还另辟蹊径?少年悠闲地哼了个小调,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小的镶着宝石的漂亮宝剑,有一下没一下地划着梁禄平坦的腹部。

“大人说,你有了他的孩子。”少年挑着秀气的眉毛抬头看着梁禄,可惜对方并顾不上看他,梁禄看上去痛苦极了,挣扎间还不小心用鞋底踹了少年的头一脚。

少年吃痛,他听见身后一群下人中有人偷笑,一气之下用剑猛地刺中梁禄的小腿。剑身虽小,倒的确是宝剑,梁禄当即更痛苦了,腿间血流如注,让身后众人都不由得屏息。

“我先回了,找几个人看着他,再给他喂几碗!”少年愤愤地说,领着几个侍卫就走了。主子一走,大家一哄而散,剩了两个倒霉的家伙留在原地,被安排值守夜班。

梁禄还在惨叫,那两个守卫心烦,从地上寻了块破布,正打算塞他嘴里,梁禄颤抖着挣扎,眼看着两人不得不靠近他抓着他的头发,梁禄从背后飞起两脚,直踹那两人后心。

就着守卫飞出的姿势,梁禄用他那条破腿瞪着对方的肩膀一跃上了梁柱。背靠房梁,他一边粗喘着气一边飞快地把绑着自己双手的绳子解开。手腕让那破麻绳磨得不轻,梁禄动了动肩膀关节,把绳子一丢从房梁上轻轻跃下地面。

两个倒霉守卫已经昏死在柴房的地上,梁禄琢磨着自己刚才那两脚没用多大力气,刚想从怀里摸出两粒丹药,这才想起自己的东西都被那严承爱极的小倌给收走了。

这月黑风高夜,梁禄也不知道那孩子把东西扔去了哪里。严承进京的第一天,梁禄还没能溜走就被这孩子找人绑了起来,忙了一晚上,不痛不痒地挨了几顿揍,又被灌了半天的红花汤药。梁禄低头看着自己不停流血的腿,看了眼自己身上这件严承亲手给他缝的如今却破烂不堪的衣服,想了想,还是从那地上的守卫身上撕了块布下来,简单包扎了伤口,梁禄从柴房里出来,就着柴房门口的井水洗了把脸。

冰凉刺骨的井水濯洗额头,垂在颈边的长发也飘到水桶里去,梁禄站直了腰板,用手一抹脸上的水,留下一层细密的水珠,在月色下莹莹生光,衬得人肤白质润,一双琉璃似地眼睛在水气中直直盯着天间明月。

在严府待了三年,三年之后,他又是孑然一身。从十六岁下山开始,到如今已是九年,九年里他沉沦于江湖山色人间,也终于把自己逼上绝路。

那小倌说得没错,梁禄会生孩子。能生育的男人,可还算人?梁禄在寂静的院墙间隐匿,趁守卫疏忽之时伸手定了他的穴道。他已经很久没用过这药王谷的点穴之术,出手前还疑心自己是不是记得。踏过门前,能听见那小倌在屋子里依依呀呀的叫声,梁禄没有多想,直接踹门而入,长长幔帐后面的人影慌乱起身,梁禄伸手就着两人间相隔的幔帐直接掐住那小倌的脖子。

长塌上一片狼藉,像是这小倌深夜一人孤寂,在自我解闷。塌上散落着各种奇诡的玩物,梁禄扫了一眼,又垂下眼去——他知道严承爱玩这把戏,只是从不用在自己身上。

“我的包袱在哪。”梁禄轻声喝问。

少年吓得直哆嗦,他的脸被幔帐蒙住,只能颤抖着说:“塌……塌下……”

梁禄松了手,想起自己腿上的伤,又补了一脚上去。从床榻下翻出一只小箱,梁禄打开,就见箱子里面除了他的随身药物,还有些七七八八的杂物。

他随手从那堆宝石间捡起一把丑陋的断剑,剑身已经断了,只有剑柄处还隐隐刻着严梁二字,旧事不堪回首,旧物倒惹人心凉,梁禄握着这剑柄,想了想,收进怀里。

他在小倌的呼救声中踏出房门,夜色迷蒙,少年只能隔着薄薄的帐幔看到那个青色的身影消逝在弥漫的雾气中。

天久三年的冬天,药王谷沉重的山门再度被敲开。

一个清瘦的人影跪在山门前,说是不孝徒梁禄,回来负荆请罪。

他瘦得只剩了一身骨头,破碎的青衣薄薄贴在皮肤上,落了一身白雪,在石阶上长跪不起。

山门前守着的弟子不识得他,习惯似地丢给他块馒头,“师父言医者仁心,这天冷,你快走吧。”

梁禄无知无觉

地摇头,他双手撑在地上,一下下朝山门的方向磕头。石阶上的雪被鲜血染红,那人额头上向下流血,还浑然不觉地磕着。

弟子有点慌了,两人相视一眼,正不知该怎么办,身后忽然有人高喊一声:“开——山——门——”

“坏了三师兄来了。”守卫弟子急促地说,另一人回头看了眼还在僵硬地磕头的梁禄,“这一天都没人来要饭,怎么正赶上三师兄下山的时候。”

山门从身后开启了一个缝隙,从山顶而来的光线顿时射入山门这片冰冷雪地中。守卫弟子急急忙忙地跑下去要把梁禄拖走,可梁禄也察觉到这丝光线,他猛地抬头,冻得青紫的手滞在半空中,被鲜血浸染的眼睛在山门洒下的阳光中看到一人正从山门里走出来。那人身长玉立,剑眉星目,身着一袭药王谷蓝色弟子装束,腰间流云环佩温润清透,在阳光中闪耀着鹅黄色的淡淡光芒。

“还不快滚!”守卫弟子恼羞成怒,一脚把那长跪不起的男人踢开,只听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顿时掉在他脚边。

鹅黄色的半块流云环佩,尾端系着一根蓝色丝绳,守卫弟子怔在原地,刚要弯腰捡起来,突然一只手先他一步把那东西拾起来。

“三……三师兄!”

男子点点头,他看着这半块玉佩,目光一转像刀锋落在那倒在雪地中的人影身上。

药王谷剑门,方竹大师座下二弟子梁禄,叛逃九年后终于归谷。

第2章:韩臻

梁禄在深冬睡下,待到醒来时已经初春。睁开眼是青藤碧瓦,梁上孤悬一只圆烛,发黑的烛芯正向空中飘着白烟。

他想要抬抬手,一动弹就浑身酸痛。

空气里都是树叶和草的味道,梁禄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是在药门后廊的客房里——以前大师兄受伤,梁禄就会偷偷把他背到这里来治伤。一晃九年,江湖瞬息万变,药王谷却还是以前那个模样。

不知道师父和大师兄他们怎么样了。梁禄暗运真气,却发现小腹一阵疼痛。

他险些忘了,他还带着这个孩子……

包裹里的秘药已经喝光了。整整四瓶,被梁禄在九年里挥霍一空。如今梁禄只得拖着这副身体回药王谷。他还不想死,更不想生什么见鬼的孩子,两者对他来说,都是偌大的折磨。

梁禄费劲千辛万苦,才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果然是药门后廊的客房,屋里没人,只有一盏熏香在梁禄的床榻边轻轻燃烧,梁禄熟识药性,用手在炉中捻了少许凑到鼻尖一闻,心中对那制作熏香的人就赞赏了几分。

不厚不重,却尚保有药性,火候恰到好处。梁禄动了动手腕肩膀,低头看自己身上早已被换了药门病人的衣服。两手空空,他只好动手系上衣带,赤着脚下了地。

“……还没醒,药已经熬好了,再过一刻钟就端过来……是,三师兄……”

门外似乎有人声,梁禄心料大概是门下弟子,他想起自己那天连夜奔上药王山的情景,当真是又冷又饿,还被这身体折磨得痛苦不堪。当时他脑子都转不动了,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得跪在门口求人收留。

他记得自己昏迷以前,好像见到了什么人,只顾着把那剑门玉佩拿出来,也不知道最后有没有给那人看见。瞅瞅身上,早不见了玉佩身影,假如现在有人问起他,除了大师兄和师父,恐怕还真没人能证明他的身份。

“一切须得小心,有事及时禀告我。”门外一个冷漠的声音说。

梁禄在门边寻了一张铜镜,镜中的自己一副病态,长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他想了想,从身上扯下一截衣带,认真把头发系上,再朝镜子看了看,才有了几分严肃庄重的仪态。

他推开门,看到门口正站着几个人,如他所想的一样,大家听到门开声话音一停,顿时都朝他看过来。

梁禄甩了甩绑好的头发,要不是穿着那身病服顶着一张苍白的脸,他可能会更英姿飒爽一点。几个身穿绿衣的弟子惊讶地看着他,倒是中间一个身着蓝色剑门装束的青年,只抬头看了梁禄一眼,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一秒就收了回去。

“咳。”梁禄咳了一声,他睡了太久,嗓子发干,刚想说话,那青年忽然开口:“人醒了,你们下去吧。”

他脸上没有一

丝表情,朗星一样的眼眸随后看向梁禄:“梁师兄,”他顿了若有似无的一秒,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师父命你醒来即去见他。”

梁禄皱着眉头看他,奇怪他怎么这么稳重,心中有种被人忽视的烦躁。

蓝衣青年似乎在等他回答,他还是没什么表情,一张脸冷若冰霜,逼人的目光却将梁禄从头顶打量到脚。他发现梁禄没穿鞋子,思索片刻,他走进梁禄所在的客房,从放置着铜镜的柜子里拿出一双布靴。

靴子已经落了灰,梁禄明白没人帮他准备了鞋,他正要上前,青年却突然握住自己滚着云边的衣袖,认真地擦了擦那上面的灰,转身弯腰递到梁禄面前。

梁禄惊讶失笑,一脸没想到的表情,“谢谢。”

“客气。”青年说,他一甩衣袖将手背到身后,灼灼的目光看着梁禄把靴子穿上,“师兄请随我来。”

梁禄猜,这家伙大概是师父新收的徒弟。他刚刚醒来,在床上躺得久了,脚步未免有些蹒跚。青年原来在前面快步走着,走了一段发现梁禄没跟上,便主动放慢了脚步。

他的头发比梁禄短一些,但也很长。剑门的规矩,徒弟入门后不得自损须发,连梁禄那勇武的大师兄也是一样。

梁禄跟在他身后,一路上遇到不少弟子,见了他们纷纷低下头打招呼,梁禄知道这些人都不认识自己,便也乐得轻松,边走边看着青年一直朝冲他问好的人僵硬而刻板地点头。

药王谷剑门,秉承着医者仁心的道学,以救济天下为门规的剑学讲堂,现在正是清晨,集合晨练的弟子在庭院里“喝喝哈哈”,见青年出现,他们收起动作,纷纷让出一条道路,朝青年低头。

这阵势把梁禄吓了一跳,他在这里时,剑门还没这么多复杂的规矩,可青年却似乎早已习惯,他冰着一张脸,顺着众人让出的路大步进了大堂。

青年守在门口就站定不动了。梁禄朝黑漆漆的大堂里走进去,走到半路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猛地回头,果然见那青年的目光正直盯着自己的后背。

剑门首座方竹大师正坐在大堂深处的中厅中,梁禄站在门口,脚步不自觉停下,而方竹大师也正巧抬头。

四目相对,梁禄发现的第一件事就是师父老了,第二件是他的头还是那么光滑。

“孽徒,还不跪下。”

方竹大师慢悠悠开口。

梁禄低下头,慢慢跪在方竹事先准备好的青色蒲团上。

“还记得你当初下山时对为师说的话么。”方竹大师不动声色,在中厅闪耀的烛光中像一尊大佛。

“徒儿年少无知,望师父莫怪。”梁禄跪直了身子,低着头老老实实地说。

“莫怪,如何莫怪,这等不忠不孝不尊不敬,留你作甚。”

“…

…”梁禄无言,他脸有些红,双手置于身前,他深深磕了一个头,“师父,徒儿知错了。”

方竹大师久久没有开口,在昏暗的房间中,烛光照得他的头顶褶褶生光。

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梁禄,像在瞧他能撑到什么时候。

自从两岁那年他从苗疆把这孩子抱过来,至今已有二十三年。清静的药王谷里,只有他们师徒三人,他教授剑法,给他们讲做人的道理,一个男人两个孩子,在山间耕锄钓牧,过着像极了普通人家一样的生活。

京岳跟着他时已经六七岁了,从小就是个极有主见,少年老成,根本不用人操心的孩子。而梁禄呢,调皮诡辩,任性至极,一肚子的坏水,除了能听自己和他大师兄的话,这就是小小的混世魔王。

方竹大师将他们抚育成人,不是父亲胜似父亲,父亲面对自己叛逆的儿孙,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

梁禄的身体到底支撑不住,他磕头磕了不到一刻钟,膝盖一软就要倒下来。

稳坐在高位上的方竹忽然起身,他快步下来,一把就扶住了梁禄。

“师父……”梁禄抬头,一双水潭似地眼睛大睁着望着面前的光头老人。

方竹大师低咳一声。他松了扶着梁禄的手,干脆席地坐在梁禄面前。

“说吧,回来,想干什么?”

梁禄坚持跪着:“回来孝敬师父。”

大师市侩地冷笑一声:“拿什么孝敬我,你那身破衣服,还是你肚子里的孩子?”

梁禄无言以对,只能直起身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师父:“……师父帮帮我。”

大师不动声色地从袖子里取出四个没有盖的小瓷瓶,一一放在梁禄面前。

“全喝光了,下山九年,你干了什么?”

“师父……”

“说。”

梁禄拒绝透露前情,只承认最后一个,是晋都刺史严承。

大师黑着脸,怒气冲冲地看着他:“胡闹,真是胡闹!”

梁禄低着头,垂着眼睛像条失落的狗。

大师看着他落魄的样子,半晌摇了摇头,伸手按住梁禄的头顶,胖而有力的手掌像是在安抚。

“你这孩子……从小就不守规矩,早知如此,我该事先藏了一瓶,等你回来也好有个法子。”

梁禄抬头,不知所措地看着方竹的脸。

“不……我不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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