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朋友难道很多？」莫望这话不是提问，而是讽刺。 只要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葛夜的人际关系是怎样的。 「什么婆婆妈妈的朋友，我才不要，」葛夜冷哼道，像是变魔术一样的从指尖「变」出了几张卡片，在莫望前面挥了挥：「但我可以有部下，你如果需要，给你也可以，其中有一张，还是部长级别的。」 莫望注意到那时几张小BOSS卡和喽啰卡，只是跟他那底色为白色的卡片不一样，葛夜手里的卡片底色为黑色的。 看见那几张卡片，靠着莫望怀里的孩子就「噗噗」的伸出手去，吓得葛夜跳开了好几步，还是莫望接过来卡片，它才转而在莫望怀里扭来扭去，企图抢走卡片。 直到莫望拿走拿走卡片，他才安静下来。 只是看着卡片上的好像猪头一样的照片，莫望露出了不忍心看到表情。 因为这组卡片上的人都凄惨无比，各个都被打得好像猪头，完全看不出原来样子。 真不想要知道葛夜通过什么手段得到这些「部下」的，相比起来，张炯炯利用「诅咒」手机部下已经很人道了，至少不会留下疤痕。 「真的要给我？」看着这些卡片，莫望怀疑的问道。 「当然，这些家伙的能力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葛夜道。 「哦……」莫望沉吟着看着卡片，没有拒绝。 倒是主角之书道：「葛夜先生你——」 「什么？」葛夜问道。 「不，没什么。」只是，你的书没有变成配角之书，而依然是中BOSS之书吗？ 把情报泄露到这种这种程度，连收到的卡片都可以赠与，这种态度，早就足以让书店类型发生转变了，为什么这个男生，还可以持有中BOSS之书？ 难道说，他别有目的？ 主角之书猜测着，但它没有把这种猜测告诉莫望。 而葛夜并不知道主角之书的想法，只继续得意的跟莫望说道：「这些在我质量指挥侵占名额，既然要部下，当然要收好的，至少部长级别以上，而且原本就战斗力强的家伙。」 莫望抽了抽嘴角：「你准备袭击学生会会长啊？」他记得葛夜对那位会长畏之如虎。 但葛夜现在显然得意过头了，不仅没有听出莫望的挖苦，反而仰头道。「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时候，有个声音冷冰冰的插了进来： 「什么……是个不错的主意？」 第五则 「啊，楚楚。」 听见那个声音，葛夜顿时石化，但莫望却露出了高兴的表情，想着来人打招呼道。 原来他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练舞室门口，也刚好被站在练舞室门口的莫楚看见了。 至于莫楚站在练舞室门口的理由，则是因为被李绾丢在这里的张炯炯——尽管他看见了莫望后，就恨不得自己在缩小一截，最好可以缩到原始细胞状态，可以从莫望眼前消失。 只是，莫望已经看见了他，并且微笑道：「小炯，你怎么也在？」 「嗯……」张炯炯含糊不清的应道，不想要跟莫望对视，但他头才低下，却与另一双与莫望一模一样的眼睛撞在了一起，使得他不由自主的「啊」了一声。 「这孩子哪里来的？」在听到张炯炯的惊呼后，莫楚才注意到自己兄长怀里的孩子，她古怪的向着兄长问道。 「这孩子不是你……」莫望反射性的回答道，但在莫楚探究和葛夜好奇的眼神中，他终于发现不对，因此含糊不清道：「捡来的，所以想问你知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莫楚从奇怪道。 倒是练舞室里有女孩子叫了起来：「这孩子长得跟你好像哟，莫楚学姐！」 听见那个声音，莫望下意识的向着练舞室里看了看，随后他后悔得几乎想要把自己的眼珠子挖出来—— 一开始发出声音的，倒是可爱的女孩子，穿着超短裙，拿着啦啦队的彩球，但这种女孩子在里面只是少数，剩下的，是长得一群好像长歪的土豆的雄性。 莫望对相貌没有歧视，事实上有他那个爸爸，世界上大多数人，甚至包括他自己的长相相对于他来说，都长得好像蔬菜。 问题是这群土豆都穿着紧身衣，手里还拿着彩球，乍看上去简直像是一种生化武器。 「这是……什么？」莫望艰难的发出声音。 「学生会的校庆表演节目。」莫楚没有来得及回答，葛夜就已经回答道：「每年都要进行的，算是保留节目吧！因为校庆在运动会后一天进行，算是对辛苦比赛的同学一种犒劳。」 这么说着，葛夜做出捏着彩球扭腰的姿态。 相比里面那群土豆，葛夜是白菜叶子等级的，那笑容至少可以去骗骗不明真相的小女生。 只是看到他扭腰的动作，莫望还是产生了宛如晕车的不适感，于是更难想像里面那群土豆扭腰的时候是什么场景。 你们确定这是犒劳，而不是迫害吗？ 一瞬间，莫望产生了想要翘掉校庆的念头。 「也不是所有都要表演，只是学会了以防万一而已。」莫楚注意到哥哥难看的脸色，对着练舞室里面做了个「自行练习」的手势，然后把自己哥哥向外拉了几步。 「没错，每个学生会成员都不行会跳。」这么说着，葛夜的腰扭得更来劲了。 这种东西每个人学会了想要干嘛？ 莫望想要提问，但却不想知道答案。 「所以说，汪汪你一开始就不应该跟这种东西混在一起，会被污染的。」莫楚则轻蔑的看了葛夜说道。 这句话终于让葛夜老师了下来。 莫楚却看都不看一眼，向着莫望问道：「你捡到了这孩子，为什么来这边？应该送到失物招领处去啊！」 虽然她嘴里那么说，但显然不讨厌这个小孩，甚至还笨手笨脚的从她哥哥怀里接过了那孩子，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但莫楚的话让莫望抽了抽嘴角。 以前他都没有发现，原来妹妹早就被这个学校给污染了。 把小孩子当作「失物」这种常识，到底要怎么样才可以培养出来？ 这时候，张炯炯却支支吾吾道：「那个孩子……是我的。」 小炯的？ 莫望转头望向自己的好友。脑子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在莫望呆愣的时间里，莫楚转头向着张炯炯瞪了过去：「你说什么？」 莫楚没有其他意思，他刚刚注意力不再这边，张炯炯声音有小又有歧义，所以她只是单纯反射性的想要对方说清楚而已。 张炯炯被莫楚那么一瞪，却紧张了起来，嘴里的语言也愈加不成句子：「不是，我是说，这个孩子是我和阿绾的……」 伴随着这句话，莫楚的手一松，还是莫望眼疾手快的抱住了那孩子，才没有让它摔倒地上。 不过经过这么一个动作，莫望总算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张炯炯的中BOSS之书吗？ 他抱着跟妹妹小时候一样的孩子，微微抽了抽嘴角。 莫楚却顾不上这个小孩，只惊恐道：「你和阿绾的……？」不了解状况的她，仅仅从字面上理解，并且误会了。 「是，我和阿绾……」张炯炯顺着说，但话说到一半，他终于明白自己那里说错了。 他的脸一下子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手慌张的摆动了几下：「不、不是，我是说……」 「这孩子是小炯家的亲戚？」在张炯炯连话都无法说清楚的关头，莫望叹息道：「该不会因为长得跟楚楚很像，所以阿绾那家伙怂恿你带它来给楚楚看吧？」 「啊？啊！嗯……」张炯炯脑子里一片糊涂，不管莫望说出了什么借口，他也胡乱点头应道。 「这样吗？」莫楚冷哼道，随即看小孩的神情变得挑剔起来：「这孩子哪里像是我了，她的眼睛更大，鼻子更挺，嘴巴也更……」 「女王陛下，你这是在夸自己小时候吗？」葛夜用揶揄的口气道。 「你……」莫楚冷冰冰的想要反驳，但手机铃声打算了她的话语。 莫楚只是瞪了葛夜一眼，走到走廊的另一边去接电话。 看着妹妹的背影，莫望看着窃笑不已的葛夜摇了摇头，走到了张炯炯面前，小声道：「这真是你的书？」 「是……」张炯炯的口气显然有些底气不足。 「为什么把书变成这样？」迷惘紧接着问道。 「……」张炯炯结果了孩子，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只偏过头，垂着睫毛，可怜兮兮的，好像考糟糕了的小孩一样。 看来是别想要问出什么来了。 以长久的经验看，自己好友这个表情的时候，就意味着完全拒绝。 不过啊！其实原因自己大概知道一点。 莫望看了看张炯炯，再看了看自己妹妹那边，转移话题道：「关于上次的事情……」 伴随着这句话，张炯炯再次颤了一下，恐惧程度明显上升了，由考试考砸了的小学生变成了考试考砸了即将挨打状态的小学生。 有必要心虚成这样吗？ 莫望哭笑不得道：「上次的事情，我没生气，反正我也没受伤，所以不怪你，没关系的。」 听到这句话，葛夜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他无法理解莫望为什么可以说出这种话。 对方根本没有道歉，而且可能会进一步动作。莫望这个人竟然先一步说出表示原谅的话来，简直是没有原则。 莫望是那么圣母的人吗？ 葛夜奇怪的想着。 同时，他注意到，伴随着这句话，张炯炯却肩膀动了动，几乎是恐惧的看向了莫望。 只是，莫望却没有看见俺这个眼神，因为在张炯炯抬头的时候，走廊另一边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循声望去，就发现莫楚的手机砸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但莫楚却瞪着地上破碎的手机，好像那时什么怪物似的， 「楚楚？」看到这一幕，莫望也顾不上张炯炯，迅速走到了莫楚身后。 「……」莫楚却用像是陌生人的眼神盯着莫望看了一会儿，随后猛然的一把抱住了莫望，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埋入莫望怀里。 哦哦，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在场的人，完全是看戏心态的，只有葛夜了。 而当事人的莫望愣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其他人，不过感受到怀里妹妹的颤抖，他摇了摇头，抱住妹妹的肩膀，像是哄小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 莫楚更加用力的抓住了莫望的衣服，脑袋偏过一边，似乎因为过度激动的，打了嗝。 这时候，莫望清楚的看见，有几丝黑雾从自己妹妹身上冒出，缠绕在了他的身上。 莫望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 ＊＊＊＊＊＊ 十月，青叶学园运动会，校庆召开在即。 葛月站在大礼堂的后堂，用没有底气的声音道：「按照惯例，各班班长有义务辅助学生会纪律部活动，所以请你提前一个小时到校……」 葛月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咽了口口水。 她饿了。 越是靠近运动会，学生会就越是忙碌，尤其是纪律部，从砸伤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的时间，现在都是中午了，即使留下来准备的学生们，也都在吃饭，到处弥漫着的香味，让葛月有点无法忍受。 还有五个班没有通知…… 这个香味是油炸肉丸吧…… 明明知道不可以，葛月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向着班长后方正在聚餐的大家偷望去，却意外地，跟一个矮个子娃娃脸的视线撞上了。 那是……张炯炯？ 莫望的好朋友吧？ 原来他是高一B班的啊！ 葛月慌忙转开了视线，心里杂乱的想着，却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意思。 她没动，那边张炯炯也没有主动上前，依然在跟旁边的人说些什么，葛月临走前再次偷瞄了一眼，发现他穿着一看就应该是主角的衣服，周围都是女孩子。 也是，这种娃娃脸的男孩子，确实比较受女孩子欢迎。 而且这个班排演的还是以小孩子巫师为主角的舞台剧，听说道具特别的多。 说起来，自己班上是什么活动呢？而且明天就是校庆了。 在跟B班班长传完话后，葛月拖着脚步离开了。 本来并不是学生会会员，又不喜欢参加团体活动的她，应该很悠闲的躲在学校的某个角落，像是所有内向不擅长运动的女孩子一样，担心明天的比赛的吧！ 可是，作为纪律部队医院，明天和后天会更忙，忙到连担心比赛的时间都没有，更不要说参加自己班级的活动了。 想到这里，葛月叹了口气。 「葛月同学？」就在此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辛苦了，剩下的班级我来通知吧，你把这个交给葛夜后，就可以去休息了。」 葛月转过头，发现对方是三年级的曾亚墨学长。 在纪律部内部，这位常年执事打扮，据说是部长席毓管家的青年，才像是真正的纪律部副部长。 不过跟堂哥不同，葛月并不讨厌这位学长。 即使处于葛夜所谓的「妹控」理由，曾亚墨虽然和他的主人一样永远都冷着脸，却对所有比他小的女性都很温柔，尤其是葛月，更是有掺杂大量的同情成分在，于是格外体贴。 就比如现在，转交东西给葛夜的意思，就是让葛月有机会提前休息。 「嗯，啊，谢谢……」接过那份并不紧急的资料，葛月低头道。 曾亚墨不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好像什么也没做似的走开了。 而捧着资料，葛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理论上，她现在就可以休息吃饭了，然后再下午之前找个空隙把资料交给葛夜，甚至不给都可以——反正葛夜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拿着分子量做纸飞机——但在呆愣了一会儿，葛月还是向着一A班的教师走去。 葛夜一般都会在教室里玩游戏。 即使是葛月，也为自己这种没有主心骨的雏鸟心态而有些伤感。 但A班教室里没人，只有黑板旁边的电视开着，在播放某个本地游乐园开张的广告。 简直是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教师一会儿，葛月叹了口气，走到窗边，把一张纸细细的撕成了碎片，向着窗外仍了出去。 纸张没有飞扬着落下，也没有有被风吹走，而是在离开少女的手段瞬间，化成了一大群白色的小蝴蝶，四散着飞翔了学校的各个角落。 在看不见蝴蝶的踪影后，葛月才环视了一圈这个教室，最后慢慢的走到教室靠窗的一排的倒数第二个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个座位上个黄金位置。 根据葛夜说法，就是「随时可以察觉到全班同学，玩游戏看小说睡觉也不容易被抓，无聊了还可以看下面上体育课的女性，最重要的是，这是主角的御用座位」。 这个说法好像是正确的，因为开学后不久，莫望坐在了这个位子上。 不过葛月在更早以前就知道莫望了。 那时候她不知道莫望是主角之书的拥有者，那时候她不知道莫望会进入青叶，那时候她不知道莫望是莫楚的双胞胎哥哥，那时候她完全不知道莫望是谁。 当然，莫望也不认识葛月，甚至没有看到过她。 葛月只是一个人走到时候，喜欢避开可以通往家里的大道，顺着第二条巷子向右，走到尽头，偷看一眼最后一栋住宅院子里的菜地。 在葛月老家的后院，同样种着绿葱葱的蔬菜，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非人非人来来往往。 所以在来到这个城市，进入这个社区的时候，葛月就注意到了那家的院子，也看到了那家总是在院子里折腾着几棵倒霉蔬菜的那孩子。 那是跟主角之书无关…… 跟班长莫楚无关…… 跟堂哥无关…… 甚至跟现实无关的…… 一种记忆。 葛月恹恹的想着，侧脸靠在冰冰凉的桌子上，冷艳看着一只白色小蝴蝶晃晃悠悠的从窗口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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