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不是怕你还生气么。” “早都跟你说了我不生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妈。” “真的不生气?”段越然目光闪了闪,似乎还不放心。 “真的真的,受不了你……” 唐源背对着段越然,今天下午的那一幕他不是生气,而是一想起来,就心有余悸—— 段越然把虚桐从沙宣怀里拉出来以后,两人展开了一系列让人十分无语的对话。 沙宣当时也火了,便说:“段越然,我征求你的同意只是给你面子。桐桐是成年人,他应该自己做选择。再说我也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只不过抱了他一下,也是他同意的。” “他什么都不懂,我不想让他受伤害。” 沙宣冷笑,“现在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吧?桐桐跟我在一起一定会幸福!” “你都已经被拒绝了还这么死皮懒脸,有意思吗?” “我们从朋友开始发展,有什么不可以?桐桐又没说要跟我断绝来往,是你管得太宽了!” “你们俩不合适!”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你他妈算老几?!” 争论变成争吵,虚桐吓得缩在段越然身边不敢出来,唐源一看没办法,只好自己去劝。 “越然,Andy说得有道理,他现在跟桐桐只是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原本只是想让两人冷静下来,却不料段越然猛地回头,目光凌厉,“你别插嘴!” 唐源愣了一下,低声说了句“好”,默默走进房里。 突然间,段越然意识到自己做得过了,松开虚桐,想进屋里去,又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干脆赌气坐下抽烟。虚桐也看明白了,这尴尬的场面,不都是因为他吗? 左看看右看看,最后只能跟看起来还比较好打扰的沙宣说:“那个,沙大哥,我挺愿意跟沙大哥做朋友的,但又不想让……表哥不高兴……” “只是朋友吗?”沙宣嘴边扯出苦笑,喃喃自语。 好死不死,这边虚桐还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沙宣继续苦笑,叹道:“真是个诚实的家伙,不过我也说了,我可以等。越然,”扭头看看沙发上吞云吐雾的人,仍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我下次再找你吧。” 沙宣走后,三个人尴尬了好一阵,段越然就开始缠着唐源说好话,从晚饭缠到睡觉,连唐源自己都不明白,难道他的一句“我不生气”就那么没有说服力吗? 虽然段越然下午那句话是真的刺痛了他的心。会对自己爱人的弟弟吃醋,是他太作了吗?文之祺的话有时就像魔咒,时不时提醒着他,让他心乱如麻。 虚桐失踪的那两天,段越然心急如焚的样子他全看在眼里,后来人回来了,他那样体贴入微的照顾,抱着他看着他时那些不经意流露出的满足的表情,唐源知道,这些恐怕都是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其实本来跟段越然在一起的时间也不久,不可能对对方有太高的要求。只是突然间有一个人出现在你面前,时不时跟你对比一下,差距就很明显了。 段越然对他和虚桐都很好,但这两种好不同。对他好,因为他是他的恋人,而对虚桐好,却是出于本能。他没有任何的怨恨,只是每次想起来的时候,有些小小的不舒服而已。 “越然,你睡了吗?”当唐源理清思路,床头灯已经灭了。 “没有,怎么了?” “我们来做吧,上次说过的,不如就现在。” 段越然愣了一下,然后笑道:“你都这么主动了,我怎么能说不好。”说着便翻身压住身边的人,手伸进睡衣,一点点地挑逗着对方的情欲。 唐源的皮肤很有韧性,单单摸起来就是极大的诱惑,瞬间便让人陷入想要征服的深渊。 不知怎么的,那晚在酒吧的事突然冲进他的记忆,虽然当时没有意识,但本能地感觉到,那天怀里的人摸起来跟唐源不一样,跟文之祺似乎也不一样,那个人好像特别精致,让人根本不敢大力触碰。但这突如其来的零碎记忆似乎没有任何根据,或者,只是幻觉吧。 “怎么了?”看他心不在焉,唐源疑惑地问。 段越然笑了,心想唐源还真是敏感啊,“没有,在想从哪里开始吃起比较好。” “去你的……” 进入的时候,唐源左手手背支着头顶,右手紧紧抓着段越然的背,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段越然心里感觉到一丝异样,便先停下动作,问:“第一次吗?” 唐源有些痛苦地点了点头。 段越然怔住了,他以前从没想过唐源居然会是第一次。不知道是不是骄傲心理和责任感作祟,他低下头温柔地吻着身下的人,压制住自己的冲动放慢速度,一边小心地开拓着那人的身体,一边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放心,不会很痛的,很快就好了。很快就会……很舒服……” 既然是第一次,他便没有打算要唐源太多,结束后,两人洗了个澡,然后回去抱着一起睡。只是睡之前,却是各有各的心事。 “越然,其实说实话,你把桐桐保护得太好了,他是个大人,应该有自己的生活,你什么都管着他合适吗?我觉得Andy既然是认真的,让他们俩相处相处,也没什么不好。” “他啊……”段越然叹了口气,看来不得不继续编故事了,“桐桐家里以前做生意赚了不少钱,父母就一直把他捧在手心,特别宠爱,所以直到现在都像没长大似的。可一年多前,生意上出了问题,亏得厉害,还欠了债,父母想办法还了债之后,身心俱疲,得了场大病,都过世了。他那时正在上学,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阴影里走出来,毕业后就来了我这儿,想换个环境,等心理负担真正没有了,再开始新的生活。所以我不是刻意管他,也不是不让他跟别人来往,就是不想再……” “嗯,你不用说了,我都明白了。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经历,你们俩,都挺不容易的。” 段越然不再说话,将唐源往怀里揽了揽。心想这信口胡诌的狗血故事,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就明白了?其实也不是故意骗你,只是虚桐真正身份实在太玄幻了。再说沙宣,真要是自己弟弟自己可以给他双手奉上,可他偏要跟个神仙谈恋爱,这叫什么事儿。 “你出柜了吗?”唐源问。 “出了,一开始也闹得挺厉害,后来我自己出来工作,时间一长,他们也就默认了。对了,桐桐来我这儿之前,我妈还嘱咐他看着我,别让我跟男人瞎搞。” “那你跟我算不算瞎搞?” “你说呢?” 唐源沉默了一下,突然又说:“你家里对孩子的事没要求吗?” “他们当然想抱孙子,可我要实在做不到,逼我也没办法。”说着说着他突然想起来,虚桐不是专门给男人送子的神仙么,如果过程不是太复杂,或者真的可以考虑一下。 “希望以后一切都会好吧。”唐源叹了口气,看来是要结束话题。 在这时候提出做,本来是想给自己一点儿安全感,但很奇怪的是,这下不仅没有安全感,反而觉得更加空虚,好像他跟段越然之间再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期待了。 男人似乎都有恋处情节,所以段越然听到唐源是处的时候,那种意外和震惊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除了觉得要珍惜之外,甚至觉得好像是自己欺负了他。 但转念一想,都是男人,还是正式的恋人关系,哪儿来的这么多讲究。看来是最近日子过得太好太幸福,闲得蛋疼才会胡思乱想。 这一切都让隔壁的小神仙听了个一清二楚,他本就不喜欢睡觉,让那两人一闹,就更睡不着了。本想开眼看看,但很快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那种事自己怎能随便看?可又好奇得不得了,只好趴在墙上竖着耳朵听,没一会儿就听得脸红心跳。 脑中不由自主地出现一幅段越然和唐源的欢好图,虚桐的脸又红又烫,想起那日自己被段越然压倒的情景……哎,还怪不好意思的。干脆什么也不听了,回来床上用被子蒙住耳朵,培养培养睡意,改日再问越然兄,什么时候要子嗣比较好。 可在他以为大展抱负的时刻就要到来时,却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突然开始发生奇特的变化。 14.这是一只乌龙包 不知从何时起,虚桐早晨七点钟都要大吐一场,天天如此,比闹钟还准时。后来他但凡去吐,段越然就十分不放心地守在卫生间外。如果唐源也在,就两个人一起守,门神似的。 关键是也吐不出什么,就是恶心欲呕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他以为是凡间的东西吃多了扰乱身体平衡,便开始什么也不吃,可没想到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每次非要搞得他头晕目眩下巴酸痛不可。实在太奇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这样? 难道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上天惩罚?还是在人间呆久了就慢慢地被同化? 段越然也想不通,没听说过神仙也会生病。可又不能看虚桐这么耽搁下去,要带他去医院,虚桐问清状况后坚决不许,说万一看出他不是人怎么办。 段越然一想也是,就问他还有没有别的症状,也好去咨询。 虚桐想了想,说好像容易累,以前都不用睡觉的,现在不行了。说着说着就又开始打哈欠,段越然便按着他上床,又量了量体温,有点儿低烧。 “越然兄,我这病很严重吗?”一开始看见体温计这么个新鲜玩意儿他还挺兴奋,夹在腋下冰冰凉凉感觉也不错,可一听段越然说他发烧了,再联系其他症状,就越想越担心。 “放心,不会有事的,多休息多喝水,一定会好。”段越然微笑着给虚桐拉好被子,看得出他是真害怕了,那副样子,让人不得不燃起保护欲。 “越然兄,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不属于人间,所以这就是元神毁灭的征兆?” “胡说,你这小脑瓜里都想什么呢,”段越然弹了弹他的脑门,“我呆会儿去医院问问,看你这症状吃什么药好,总之……我是不会让你元神毁灭的。” 虚桐撅撅嘴,丝毫没体会到段越然话里的柔情蜜意,“你一介凡人,怎能管得住我的元神,再说了,凡间的药我吃了能有用吗……” 段越然心里一沉,其实他也很担心,脑中也有无数个可怕的猜测,但现在只有他能给虚桐信心。犹豫了一下,突然俯身吻了吻那人的额头,“相信我,你不会有事。” 虚桐猛然瞪大眼睛,太意外了……越然兄刚刚居然……亲了他?那不是只有越然兄和唐公子那样的关系才会做的事吗?脑中一片眩晕,懵懵懂懂地见段越然要出去,走了几步却又不放心地回过头叮咛:“今天好好在家睡觉,记得多喝水。” 有点儿被吓到的虚桐机械地点头,哎呀……胸口怎么闷闷的,脸上也好烫。 段越然走进客厅就见唐源坐在那儿,愣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唐源昨晚没在这儿过夜,这一大早突然过来是干什么?他有这里的钥匙,可开门声和脚步声自己竟然一点儿也没听见。还有……刚才亲虚桐那一下,恐怕他是看见了。 “周末的时候把工作证忘你这儿了。” “噢,找到了没?” “找到了,在卧室床头柜上放着呢。” “好,那我现在送你上班。” “嗯。”唐源站起来,有意无意地回头看了看虚桐的房间,“桐桐的病还没好?” “没有,不过应该没事儿,估计就是休息不好。” “还是找医生看看放心,当心小病拖成大病。” “行了我知道,今天给他买点儿药吃吃看。” 两人说着就出了门,虚桐吓得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敢出来,糟糕糟糕,都让唐公子看见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讨厌自己。还是尽快让唐公子怀上子嗣吧,两人安定下来比较好。 下午下班后唐源做饭,段越然就来看虚桐。 看到人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他笑了,这家伙很听话嘛。 “我今天问了几个医生,他们说像你这种症状有可能是消化系统的疾病,不过我想你的消化系统应该不会有问题;再就是心里压力啊生活紊乱之类的,我觉得这个比较靠谱儿,就给你开了些调理的药,只要你保持平常心,别想那么多,肯定没事儿。” “是吗?”虚桐似乎还不放心,“按照凡人来治有效吗?” “吃吃看啊,调理的药不伤身。” 其实重点是段越然说明症状后,医生的第一个问题就是问病人是男是女,段越然怔了一下,说是男人,这才有了以上的结论。如果说是女人,恐怕就会建议他绕道妇产科详细咨询。 毕竟,长久持续这种症状又没有其他并发症,是女人的话,就很像孕早期妊娠反应了。 虚桐虽然是掌管男男生子的神仙,可除了懂得赐子的法术外,关于怀胎生子的其他事可谓一窍不通。而且送子大仙地位边缘,传承也并不正式,因此根本就没有人告诉他,送子大仙不仅能赐予男人子嗣,本身也有孕子的体质。 更重要的是,以仙体怀胎生子,要比凡人更加艰难。 可怜虚桐与其担心元神被毁,倒不如担心这十个月如何度过…… “越然兄,你与唐公子最近感情如何?” 段越然一愣,“还行啊,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问问。”虚桐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只有问清楚了,才能实行他的赐子大计。 “你可愿与他携手终老?” 段越然奇怪地看着虚桐,但从那认真的脸上又看不出门道。“……没有意外的话,我想会的。” “嗯,”虚桐兴奋地点点头,“我就知道越然兄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好男儿!” 段越然噗一声笑了,揉揉虚桐的头发,“你突然奇奇怪怪地说这些干什么?” “唔……因为唐公子到底是我为越然兄寻的娘子嘛,自然要看你满不满意喽。” “照你这么一说,我确实该好好谢谢你。” “唐公子今晚留下吗?” “应该吧。” “那你们可要做那事?” 段越然哭笑不得,“你到底要说什么?” “……没什么。”虚桐拿被子捂住自己,反正他能听见,就算今天不做,总有一天也会做。 段越然和唐源晚上果然做了,虚桐连忙打起精神,这是他第一次做本职工作,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错!布好结界摆出阵势,盘膝作于床中央,双手合十,默念起复杂的咒语,将仙气汇于掌中。 待他再次摊开手掌,就见一个红色符印浮在掌心。他开了眼,目光穿透墙壁,那两人正做的火热,还好还好,身上盖了被子,不至于被看光。 虚桐屏气凝神,猛地将手掌推出,红色符印急速打进唐源体内,腹部泛起红光,当然,这一切只有虚桐能看到。他再次念动咒语,红光渐渐熄灭,符印与唐源的血肉融为一体,消失不见。 “呼……”虚桐长吁一口气,终于完成了。撤了结界,他仰躺在床上抹汗,真有成就感啊,越然兄和唐公子这就有子嗣了,真好!至于是男是女,却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要看他们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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