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此刻在马车外驾车，两个病患和苏染坐在马车内。
现在也不好停在路边，不过既然苏染说了没事了，两人也只好按捺住心里的担忧，等到了可以休息的客栈再说。
“哥，靠着我休息一会儿吧。”钟离墨提议道。
好弟弟！苏染感动地看着他，然后闭目养神。
舒韫心里有些失落，果然他什么都做不了吗……
马车渐渐稳住。
四人要了两间房，比较方便照顾。
“头疼吗？是怎样的疼？”神医听了钟离墨和舒韫的告知，便问苏染。
“像是有许多针同时扎进脑子里，可是很奇怪，很快就不疼了。”苏染乖乖答道。
神医眉头紧皱，忍不住叹息一声。
“怎么了？”钟离墨心中一紧。
“苏染，你可知道，你体内有种了几年的蛊，危及性命。”神医语气平淡，心里却有些烦躁。
谈话不疾而终。
苏染转移开了话题，不愿再谈。他抱着系统君坐在床上：“系统君，酷爱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显而易见，你中蛊了啊。”系统不负责任地回答道。
苏染斜眼瞧它：“你能不能说点有用的东西？”
“好吧，由于玩家质疑系统能力，系统好感度扣3点。”
系统好感度又是什么鬼！！真的不能打死系统吗？？？
“准确地说，这蛊是中在离昀身上的，是魔教前任教主为了控制离昀训练离昀，加速其武功大成而精心准备的。”
苏染：“……所以？”
“所以宿主很快就可以死回去了，不用担心摸摸大。”
苏染面瘫脸：“……谁担心了，劳资只是怕疼而已。”
入夜。
……
“系统泥煤啊！能不能不要每次在我睡觉时时间回溯！！！”苏染咆哮脸，心好累。
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喂！
苏染愤愤起身，穿好衣服鞋子推开屋门。
屋外一片混乱。
火光冲天，人声鼎沸，周围充斥着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和无助的呼喊声。
苏染一时呆住了，竟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怎么了？
提着水匆匆走过的家仆看到了刚刚被吵醒的少爷，不由着急道：“小少爷，府里走水了，你快自己找个地方呆着吧。这是怎么了，他们这些人居然忘了叫醒小少爷……”
家仆嘟嘟囔囔地跑远了。
诶？失火吗？？？
苏染看着被浓烟弥漫的几处小院，心里一紧，连忙跑去找钟离墨和钟离夫妇。
今日苏染睡得较早，钟离墨没有睡意，便留在书房里与钟离轩谈话，练字。
府里却突然满是喧哗，老管家顾不得敲门跑进了书房里：“老爷，失火了！”
“什么！”钟离轩连忙起身去看情况。
钟离苏氏揽着钟离墨走出书房。
“娘，哥哥还在房间休息。他睡得沉，可能还没有醒。”钟离墨面色担忧。
“小墨！”苏染朝他们跑过来，招招手。
“哥哥！”钟离墨开心地迎过去。
钟离苏氏也略微松了一口气。
有隐约的惨叫声淹没在喧嚣声中，空气中渐渐染上了一丝血腥气。
钟离轩首先反应过来，将两个孩子推到夫人怀中：“快把他们藏起来，藏到密道里去。”
钟离夫人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里含泪转身带着两个孩子离开：“轩，我会回来。”
大批的黑衣魔教教徒从墙外翻身进来，突然，钟离墨两人生辰那日出现的男声响彻了整个府邸：“钟离轩，今日我魔教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以报你当初带领六大门派重创我魔教之仇！！”
“千弑。”钟离轩口中念着魔教现任教主的名讳，双眼眯起。
一场血腥的屠戮开始了。
无辜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仆人大多被砍杀在了行道上，幸运的则是躲了起来暂时未被发现。
“钟离轩，很快……就轮到你。”
书房内。
钟离夫人将两个孩子推进密道里，细心嘱咐道：“不要发出声音，往尽头走，你们会到达另外一个地方。一定要小心，小墨，照顾好哥哥。”
苏染：……
“我会的，娘。”钟离墨眼眶微红，他或许猜到了什么，但是那些残酷的他不愿去想，此刻却依然坚强、坚忍，懂事。
“我也会照顾好弟弟的。”
钟离夫人不舍地抚摸着两个孩子的脸：“娘亲要去找你们的爹了，你们待在这里，记住，绝对不允许出来！”
另一处，钟离轩嘴角溢血，半跪在地上堪堪用刀支撑着上半身，使自己不至于完全倒下。
“我最憎恨的，便是你们这些虚伪的正派人士。”千弑举剑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下手狠狠一刺。
待到钟离夫人折返，却只看到她的丈夫被人一剑穿了左胸口，她叫不出声音，喉间的压抑，心中的绝望哀伤逼得她似乎就要立刻死去了。
钟离轩看着她，目光如往常如过去的那些时光里的那般温柔，却浅淡。他的气息弱了，眼中的光彩渐渐熄灭，倒在了地上。
她用尽全力将袖中剑刺向千弑，却只是徒劳。
她扑倒在钟离轩身上。
千弑一把剑同时穿透了他们的心口。他厌恶地丢下剑，“啧”了一声。
“找活口，一个不留。”
密道里。
浅弱的烛光跳跃在路的两侧。
两人紧张地行走着，渐渐到了尽头。
苏染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地对钟离墨说：“小墨，听着，你会听哥哥的话的对吗？”
“嗯。”
“现在，你躲在这边的小走廊里，我先出去探探情况，如果一刻钟后我还没有让你出来，你就不要出来。”
钟离墨犹豫地抓着苏染的手，却被苏染挣开了，他看着苏染，然后一点一点往左边的走廊里挪去。
苏染出去了。
似乎是听到了一些声音，然后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了。
钟离墨蜷缩着身子，默默把脑袋埋进双膝里，双手握紧，因为太过用力指尖刺破了手心的皮肤，慢慢地渗出血来。
他知道，哥哥大概回不来了。
他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钟离墨控制不住地掩面哭出声来，就剩他一个人了。
再次睁眼，已经被舒大叔带走了。钟离府里，无一人存活。
时间拉回到苏染刚出密道的时候。
苏染刚刚探身出去，就发现了好几个魔教教徒守在那里，一时愣住，也不能往回走。
“你就是钟离轩的其中一个孩子？”有一人从人群中走出来，看他长得一副大帅比的模样应该是重要人物。
苏染被看得如芒在背，一脸警惕地后退几步。
“教主，需要杀了他吗？”其中一个教徒手一横，剑尖对着苏染的脖颈。
苏染：我嘞个去居然是教主！泥煤你为何不穿红衣！！！
哦，不对，遇到大boss的他应该先担心一下人身安全才对。
“不用。”千弑有些恶劣地笑了，“我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让他们两兄弟自相残杀……这样的游戏才会更好玩不是吗？”
苏染瞪眼，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被人敲晕了。
居然没有防到他这一招……！
……
……
钟离墨缓缓睁开眼睛，天色仍是黑的，他小心地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
过了这么久，今日却突然梦到了过去的事情，那种难过和压抑好像还残留在心口。
钟离墨看着熟睡的苏染。
哥哥，我不想再一次失去你，怎么办？
2.8 拆拆拆拆
第二站江湖文（8）
天亮了。
钟离墨与舒韫先下楼让小二送点吃的上来，房里留下神医一人颇为头疼地看着苏染。
苏染抱着脑袋不顾形象地在床上滚来滚去，间歇性头痛不要太销魂……
系统你出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系统：怪我咯？╮(╯▽╰)╭
神医取了一粒可暂时抑制疼痛的药丸想要塞进苏染嘴里，可是苏染疼得牙关紧咬，死活不松开嘴。
神医扶额叹息，见那两人还未上楼来，皱眉思索了一会儿，将药丸用唇半含住。他一手横撑在苏染肩旁两侧以固定住苏染控制不住滚来滚去的身子，然后另一只手捏住苏染的双颊使苏染不由得嘟起唇。
神医微微使力松开苏染的牙关，而后立刻低头附上苏染的唇，将唇中的药丸用舌尖推进苏染的唇中，不可避免地与苏染的舌尖触碰到。
系统把自己圆润地团成一团，用屁股对着他们。蓬松的尾巴掩在面前，眼睛闭紧，然后又控制不许转头偷懒。
哦，这画面太美，它不敢看(*/ω＼*)……
神医不甚自在地退开来，舌尖染了药丸的苦涩，方才柔软的触感还没有完全退散。他本意是很纯洁地为苏染渡药，根本没有将这个动作视为亲吻。
不过，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
好在苏染已经咽下了药丸，渐渐地便舒展了紧皱的眉宇。
“你……”身后响起了舒韫略带迟疑的声音，打破了这一室寂静。
钟离墨虽一言不发，脸色却很差，带着些微的怒意。
神医淡然起身回头：“苏染又睡下了，他身上的毒蛊会半个时辰作用一次。我为他服了药，却无法根治。”
“你是神医，难道就连你……也完全没有办法吗？”钟离墨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神医将目光移向他：“你可知道，他这蛊已种下多年？更何况，他身上的蛊是子蛊，母蛊不知在何处。母蛊一死，他离死，也是不远了的。”
钟离墨脸色愈发显得苍白：“母蛊，想必是在前任魔教教主身上吧。早在一个月前，他就死了。”
“这蛊的作用本身是封住他过往的记忆，以气血催动他习武的速成。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是苏染快要恢复记忆了，恢复记忆的那几日，他便会死去。”神医这么说道。
两人的唇几乎同时抿成了一条直线。
“那么，我这身毒治来又有何用？”钟离墨轻声顾自喃喃道，他仿佛是笑了一下。
也是的，他不放心哥哥一个人留在这世上的。他要亲眼看着哥哥死去，才可以放心地随哥哥去，将那段空白都补偿回来。
苏染醒了。
窗外正值黄昏。苏染也没想到自己会昏睡得这么久，貌似住的房间不一样了。
是赶路后换了一家客栈吗？也是了，钟离墨和舒韫的毒确实拖不得的。
身旁没有人在，唔，或许是因为晚餐时间？？
“呼叫白毛呼叫白毛呼叫白毛！！！”
系统一个短腿侧踢踹上了苏染的后脑勺：“叫毛球！！”
苏染摊开手心接住自由滑落的系统，一脸无辜：“叫得就是你啊。”
系统：“……有事快说！！！”
想它一介系统如此英俊霸气摊上如此逗比呆蠢的宿主还被赋予如此……的名字……
唉，真为未来感到森森的忧虑。
“我都快忘了我给你取的名字了，白毛，我还能在这个世界存活多久？”
系统：“=皿=大概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吧。”
“给我看看任务进度。”
“舒韫好感度为60/100；钟离墨攻值为50/100。宿主，你的任务进度过慢，请自觉主动。”
苏染：“……怎么主动？”
咦咦咦系统是不是“啧”了一声啊喂！语气貌似充满了浓浓的嫌弃啊=皿=！！！哪只系统会像自家系统一样对宿主各种嫌弃的啊喂QAQ！！
木质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轻微的声响，苏染抬头看去，就看到钟离墨脸上笑容淡淡却甚是温柔地低声问：“哥哥，今晚街上热闹，你会不会觉得闷？”
“可以出去走走吗？”苏染有些开心地问道，立刻站起身来。
要说这两个孪生兄弟的长相，是一样却又不一样。苏染的长相是那种纯良无害的兔子一般的，而钟离墨因为那颗泪痣，以及眼角比起苏染是要更加上挑一些的，若是多笑笑便是十足的妖孽般的人了。
钟离墨见哥哥笑得开心，眉宇间的沉郁不自觉消散了许多，应道：“当然是可以的。神医说，若是你心情好，病情也是可以减缓的。”
苏染没有看他的眼睛，傻孩子，你一定不知道你哥就快死了。
“神医和舒韫两人呢？”苏染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
“他们去看看街上的药材铺，让我留下看着你。”
苏染走到窗旁，发现街道上的灯笼明明晃晃多得数不清，夜色下的小镇一时亮如白昼。
看来这就是今晚会热闹的原因了。
苏染和钟离墨出了客栈，来到了街上。
街上熙熙攘攘，天虽是冷的，可大家的心都是热的，彼此路过，脸上带着的都是笑意。
苏染没有防备，冷风一过，就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说了会冷的。”钟离墨倒是更像兄长，语气显得无奈，然后将带上的斗篷给苏染披上。
苏染不甚在意地点点头，然后就率先起步走向了热闹的街边小摊。
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持有灯笼，钟离墨看他一眼，特地去买了一个灯笼，然后笑着递给了苏染。
苏染只觉得这灯笼上的画十分好看，而且入乡随俗，也没做多想，便接过了。
卖灯笼的老板诧异地看着他们，灯笼可是表明心意的信物！
若是在这天，男女双方间互换了灯笼，则是交换了心意，男方第二天便是可以去女方家中提亲了。
不过这里龙阳之风也是一时盛行的，因此周围的人看着钟离墨与苏染的目光虽带着诧异，却也没有厌恶与恶意。
钟离墨挑唇，这种被人误会的感觉还不错。
原本之前还陆续有几位青春貌美的女子想要递给两人灯笼，现在一看，却是再没有人上前了。
“哥哥，你要吃些什么吗？”
“想吃肉。”苏染在街道中搜索，这里有烧烤吗？！会有吗？
这种天气真的好想吃火锅啊。
人群中大家互相推挤，苏染一时跑神不防，手上的灯笼被挤坏了，人也往后退了几步。
钟离墨在他身后轻轻揽住他，双臂环着苏染纤瘦的腰身，一时有些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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