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再弄吧,不想吃了。” “不想吃更好,这东西性凉。” 云惜玉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有点鼓起的感觉,还是看不出什么。 “你和胭脂婆婆不会弄错吧。” “怎么可能,再说你那贪食和嗜睡的劲儿。”邢天忍不住笑了。 “你倒真不像个魔头的样子了,过几日你也回星月山看看吧。” “你倒更不像个盟主,整日无所事事的。” 云惜玉瞪了他一眼,打断道:“更像个蠢物,什么都不会。” 邢天的头发干了大半,墨色倾泻在身上,蜜色的肌肤在幢幢的灯火闪着光,薄唇抿着含着笑意,凤眼直勾勾的看着云惜玉。 云惜玉不敢看他,闷着头拨弄着手里的莲子,他对他已无怨,已经如此,只能认命。 “明日你去花柳山找唐篱,我这样与他脱不了关系,我吃过一个他炼坏的药丸,想必这是由头。” 邢天捉住他的手指,修长的两双手交织到一起,他力气大,捏的云惜玉生疼,看他吃痛皱眉的样子不由得心花怒放,道:“得去好长时间,你自己一人。” “两人。”云惜玉白了他一眼,“我好歹也撑了五年,若没个中变化,怕还要继续撑下去。你一定得将唐篱带回,绑也要绑回来,不然我怎么生。”脸上的红云飘起,越发的不自在起来。 邢天笑嘻嘻的看着他,“我怎会绑他,我要好好谢他,将他请回来。” 手指的力道愈发的狠,云惜玉忿忿的抽出,邢天的胳膊似条水蛇缠上了他的腰。 他的手他的唇,温柔的痴缠上去,唇与唇的碰撞带起了所有隐忍的情绪,在灯影幢幢中在泛水桃花里扩散开来。 从未如此吻过一个人,恨不得吸出他的七魂八魄,深入他的五脏六腑,这个人注定要与自己一世纠缠,他肚里的血肉是一条隐着的红线,看不见摸不着却是最坚韧的,什么东西割不断,血肉相同的联系永远也割不断。 “肚子……” “我知道分寸。”话已说如此,事已至这步,只能随着他沉沦。 他在他的耳畔,用他不能抵抗唇舌呢喃声低低的叫着他的名,他的手指他的唇舌在他身上盖着章烙着印,他的身体贴着他的身体。狭路相逢,不期而遇,他是他的劫,躲不过。 “把蜡烛灭了。”袖子遮住自己的面容,将脸别到一边。衣服只剩件外衫半挂于身,内里是光透的,惹火着邪魔。 邢天托起他的下巴,见着迷离的眼,张狂一笑,袖口带风湮灭一室旖旎。 纵情声色,无疆无界,只有与你相缠的身子是实在的,指头攀着他的脊背,身子紧紧相贴,那一块块的筋骨肌肉温热的感觉暖了他的身他的心。 “邢天。”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惹来了更卖力的悸动,他痛快的叫着随着他的飘泊起伏,何不享此至高无上的愉悦,让那些繁杂琐事无聊的情绪滚去一边,极欢之时,烦与忧皆因他涅盘。 第二天起来,一身的干净清爽,那人的怪癖。身边的温热已经褪尽,动身去寻唐篱了。 云惜玉收拾停当,拿起桌上各个堂口的生意账簿,整理的井井有条,江湖上的琐事快报他一眼也看不进去了。揉了揉太阳穴,正想着无事可做事情找上门来。 沈阡陌倚在门边,说道:“盟主,这次务必要去天门镖局和凤凰山庄了。” “备马吧。” 邢天马不停蹄的朝着花柳山赶去,他不敢耽搁,有种名为责任的无形之物绑住了他的心身,只蹉跎了半晌,已挂念千回,他明白了胭脂婆那一句意味深长,不是说笑而是实打实的事实,胭脂婆把他教的顶好,他是个订好的男人。 五天五夜路,到了山上,一个戴着斗笠的白衫人,携着一个精巧的竹筒,一个长柄的大头勺,在给一片垦出的菜园浇水。看身形是个青年,转过头却是一副娃娃脸少年模样,见着不速之客,开口说道:“你是何人?” 邢天想了想,答道:“云惜玉让我来得,我找唐篱。” 那青年放下手中的家伙什,摘掉了斗笠,冲他一笑,脸上的酒窝俏皮的跳动,说道:“原来是惜玉让你来得,我就是。” 得来全不费工夫,邢天被他请进屋内,屋内坐着一老叟,白面长须,面前摆着精致的一套茶具,自顾自的泡茶,眼皮也不抬一下。 “师父大人,我这可不是偷懒,友人远道而来。”唐篱谄媚的笑了两声。示意邢天坐下,端上自己泡的茶来,邢天伸手接过,唐篱是细心之人,见他的戒指,皱眉说道:“你莫不是……” 邢天暗自懊恼,平日在庄子里从不带着它,就怕那几个堂主看见,这次出来习惯性的戴上了,却忘了去见的亦是江湖人,早晚纸也是包不住火,点了点头算是认了。 唐篱指着邢天,诧异的说道:“你怎么会和惜玉扯到一起?” 对桌自饮的老叟开口了,说道:“你这小子,一惊一乍个啥,师父我刚泡的一盅,手一抖洒了半儿,出去给我浇园子去,领着你这位朋友。” 邢天一哼,不由得觉得好笑,说道:“这老头儿。”唐篱心说不好,惹了他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不过唐篱对邢天素无好感,戳在一旁静看好戏。 那老叟背着手踱步到邢天面前,一抬头,见他面容竟说道:“邢衣?你是邢衣的什么人,为何和她如此相像?” 邢天此时已笃定这医怪老人不会找自己的茬儿了,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道:“我管胭脂婆叫姑奶奶。” 医怪紧紧地抓着邢天,手上的青筋凸起,老泪纵横的说道:“她还活着,活着,她按着我的方子还活着,对吗?她为何不给我来个信儿,为何!” 唐篱赶忙抻开自己的师父,这老头,怎么在魔头面前如此丢人,日日夜夜磨叨的女人竟然是邢天的姑奶奶。 邢天也无可奈何,说道:“她很好,而且容貌已恢复,不过武林容不得她,她也无法出现。” 医怪老人终于恢复了平静,叹了口气道:“也好也好,只要知道她好,我就满意了。”随后,朝着里屋走去,“唐篱啊,好好招待客人,他提出的要求都要答应。” 唐篱心里正为胭脂女仍在世这一消息以及师父和那女人的特殊关系兴奋不已,又突然想到了邢天,为着云惜玉一阵担忧,蔫着头说了句“好。”待那老头走进屋内,他端起老头桌上的剩下的半盅茶,细细地品着茶香,似是陶醉其中,忽又扮起面容,冲着邢天狠狠说道:“你把惜玉怎么了?”然后慢慢地细品,沁香之味通全身。 邢天漫不经心的说道:“怀了我的孩子。” “噗”,剩下的半盅也投入了大地的怀抱。 待邢天讲清了来由,唐篱只觉得自己剩了半条命,另半条亢奋到半空下不来了。他果然是个奇才,炼坏的药竟有如此功效。 唐篱收整好心神,进屋告别了师父,对着邢天说道:“走吧。” 邢天极为诧异,说道:“我这刚来了不到一个时辰?” 唐篱背着手,淡淡的一笑,说道:“若让我师父从悲痛中醒过来,想起未浇完的园子,恐怕还得在这儿待上几天啊。” 邢天赶忙起身,说道:“走。” 凤凰山庄,真正的山庄当应如此,人力鼎沸,门庭若市,反倒比云鼎山庄更像是盟主所在之地。 死去的是二庄主,也就是庄主的嫡亲兄弟,妾出的是入不进庄子,安插在各地各为门户,但只要说起凤凰山庄的名号,还是惹得众人眼红。 凤凰,当的于此,也必繁华。 云惜玉下了马,沈阡陌随在一旁,进了庄子,满目的白绸让人不由得忆起不久之前的云鼎山庄,云惜玉心里泛起悲凉。 这尸体躺在棺内停在大堂,披麻戴孝的人跪于或立于两旁,麻木的看着进来的云惜玉。 庄主凤翎被家人搀着迎出,颤颤巍巍的说道:“盟主。” 云惜玉回了一礼,凤翎已近耄耋之年,身体本是硬朗,遭此打击也有点受不住,卧床两日硬撑着给弟弟办丧。 “身体不行了,儿子们帮着办丧事,寻查的事我的几位孙儿代我帮着盟主办理。” 云惜玉也想这样最好,年轻人总好相处。沈阡陌去拜会凤家的夫人,与云惜玉暂时分开。 被派出和云惜玉共同打理此事的是不是凤家的长孙,而是死去凤启的嫡孙凤擎,于情于理他确实是最适合替祖父报仇。 风擎在江湖上的名声并不好,反而可用糟糕二字形容,攻讦,与他打过交道的得罪过凤家的人,都让他以暗道收拾过,但在凤家,他是能干的。 “云盟主。”长身玉立,神情带笑却绵里藏针,他不服,同龄人的荣耀让他黯然无光。 “可否查看凤启前辈的遗体?” “这怕是不行,祖父已入棺。” “那他毙命的原因?” “身上无一处伤,但指甲嘴唇都是乌紫的。” “天门镖局老当家的死因也是如此,看来,是同一伙人所为。”云惜玉直觉的有点反感凤擎,他说话的语气十分的不舒服。 凤擎傲慢的说道:“那请盟主在凤凰山庄办理此事,既是同一个凶手也就不必再到天门镖局查看了。” 云惜玉忍着怒气,说道:“那怎么可以。” 凤擎轻蔑的一笑,说道:“可以,凤凰山庄已和天门镖局打好招呼,他们同意如此,这是天门镖局当家的书信。” 凤擎摆了摆手,一个丫鬟拿着信呈了上来,递给云惜玉,上面白纸黑字,确实是天门当家的字迹,云惜玉粗略的看个大概还给了凤擎,看来他早有准备,要的就是让自己难堪。 第10章 凤擎见云惜玉一语不发,自得占了上风,说道:“凤凰山庄在江湖上的地位盟主也知,这次必须要给我们一个交代,祖父的武功也是高手,杀他的人一定也是高手。武功怪异,不是正道。” 云惜玉不言,他在想,凤擎说的他也注意到了,一下杀掉两个武林高手,法子还是如出一辙,这个幕后之人也是个高人,还是个胆大的高人。世间的高手不少,高人不多,都是古稀老人,而年轻一辈出类拔萃的也只有三笑了。这种杀人不见伤的手法听父亲说过,确实很久以前有这么一个奇人练得邪功,他与她也才打过交道,世间的人只当她死了,也想不到她,胭脂女。 他们是在偏堂说话,只听得正堂一阵吵嚷,凤擎脸色变了两变,云惜玉也随着他出去查看。一个虬髯老人跪在灵堂上,指着凤老庄主的长子凤承贤说道:“叫凤翎出来。” 凤翎被家人搀着走出,看清跪着的人的容貌,大惊失色,胡子也跟着颤起,说道:“洛名修,你怎么来了?” 洛名修,众人皆惊,他是碧落派的长老,名副其实的长老,若说的世间仅有的高人,他绝对算的上一个,他不似凤翎暮暮老矣,更不似他倚老卖老,他神秘,从不出现于人前,但当然的威名也够的后人景仰他半世。 此时他却跪于灵堂前,双手扶着棺,痛声说道:“那个女人来索命了!” 凤翎抚着胸口,顺着气,说道:“她早已陈尸崖底,或许是她的徒儿,又一个胭脂女也不定。” 云惜玉心里冷笑一声,果然如此。这个老家伙怕惹祸上身,避尤不及。 洛名修怒气冲冲的指着凤翎道:“那日上星月山的虽无你,你别忘了出谋划策的有你,凤凰山庄有今日,你没少仰仗着除魔教妖女的功德,二十年带头毁掉魔教的也有你得份儿,可是斩草未除根,那魔头小子不会放过你的。凤启和天门龙子霄的暴毙说不定就是他为。” 凤翎一张老脸抖着,他想起了在场有为他做主的,说道:“盟主,前阵子你不是探过魔教,那里情况如何,不能纵容那魔头行孽啊!当务之急一定要铲除,不然江湖永无宁日!” 云惜玉心里冷笑,洛名修跟你说明了,你知道祸事惹到自己头上,着急了。 嘴上仍旧要说:“您说的是,不过据目前来看,没有明确的证据指明魔教所为,这么贸然上去,在理上咱们落了下风。” 凤擎在此时插嘴,道:“跟魔教余孽讲什么理?” 凤翎不住的咳嗽着,咳得一张老脸也微微泛红,道:“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凤擎,这事不用你管了。” 凤擎将手里的折扇捏的吱吱作响,狠狠的瞪了云惜玉一眼,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凤翎也不在意,继续说道:“那依盟主之意。” 云惜玉道:“先安葬了凤前辈。云鼎山庄离着星月山不远,前去探寻也方便些,你们各自警惕着,魔教的人确实神出鬼没。” 此时,走进来一个十六七岁年纪的黄衫少女,少女面容姣好,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正是粉妆玉砌的年龄,头上挽着双髻,仅用黄色的绸带束着,娇俏的像个小黄鹂儿,嘴唇微嘟,扶起跪在地上的洛名修道:“师父,凤凰山庄胆小怕事,我碧落剑不怕。” 云惜玉认得这个丫头,尹快雪的堂妹简兮,洛名修的徒儿之一,这时简兮也看到了他,唤了一声:“惜玉哥。” 风家的人知道这姑娘来头大,老爷子板着脸未开口,其他人也忍着气。 洛名修坐到椅子上,顺着气,两个老头儿就这么僵持着,倒也达成了一致,魔教是必除不可了。 云惜玉思忖着,他需要的是时间和万无一失的准备,而现在若贸然进攻,一个胭脂女就能摆平这几个老家伙。况且魔教的高手也不少,不自在的摸了摸肚子,说道:“既然如此,就各自准备,我会通知各门各派,不过半年之后方可行事。” 洛名修咳嗽两声,说道:“为何要半年之后?” 云惜玉说道:“半年之后云三笑就回来了。” 简兮脸上飘起红晕,掩盖不住喜悦,说道:“三笑哥,若是他在,那岂有办不成的理?” 凤翎抚了抚胡须,为了保险起见,打头阵的他们这些人怕是都不行,唯一能出头的也只有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也就是天下第一的云三笑了,也附和道:“攻打魔教确实不是一时脑热之事,就按盟主说的办吧。” 洛名修听出这话里的讽刺,瞥了凤翎一眼,说道:“既然如此,简兮我们走,回去准备着。” 简兮扶着洛名修,云惜玉沈阡陌将他们送出门外,凤家的人自然不会跟出。 简兮埋怨道:“师父,你这不吭一声就跑的毛病能不能改改,每次都要我们出来寻你才罢。” 洛名修说道:“唉,风气日衰,风气日衰,怎的都如此贪生怕死,魔教如此猖狂怨不得别人。” 简兮在洛名修耳畔耳语两句,洛名修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上了简兮赶来的马车。 简兮看着云惜玉问道:“惜玉哥,你刚才说的都是真得?” 沈阡陌握起简兮的手,慈爱的说道:“盟主岂会诳言,刚才凤凰山庄那么多人都听着呢。” 云惜玉说道:“你想说什么?” 简兮眼眶有些微红,说道:“盟主为我姐姐独自去星月山的事我也听说了,惜玉哥,我真得不知道怎么谢你。” 云惜玉心里说不出的苦涩,说道:“这都是我应当的,你好好学武,半年之后我们再见。” 简兮破涕为笑,说道:“三笑哥就该回来了,我肯定好好练武。”说罢,不好意思的捏了两下沈阡陌的手,转身跑去了马车那边,冲着他俩一招手说道:“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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