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子嘉按住他的手,笑着摇头,「哥……」 「嗯……」祁奂晨嘟起嘴,凑向祁子嘉的唇。 「司俊哥的人,我不敢碰。」 「你--」 「祁子嘉,我睡不着--」林皓穿着印着猫咪图案的卡通睡衣,揉着眼睛推开祁子嘉的房门,撒娇的语气在看到眼前的一幕,陡然拔高:「你们在干什么?!」 赤身裸体的祁奂晨并不介意被看光,反而大方的展示起来:「我们兄友弟恭,你有意见吗?」 林皓嘴唇发抖,眼里聚集着风暴,死死的盯着祁子嘉。 祁子嘉觉得这抓奸的场面简直荒唐至极,耸耸肩,根本懒得解释。 然而这样的态度,在林皓眼里,就成了默认。 「你、们、忙!」他咬牙切齿的丢出这几个字,转身怒气冲冲的下楼,吼声传了回来:「备车,我要去砍人!」 「大嫂?!」急匆匆赶过来的季小武有点懵:「大嫂这是要去砍谁?」 林皓不理他,甩着胳膊往车库冲,跳上辆银色跑车,一踩油门飙了出去。 又几个下属匆匆赶过来,跟着季小武坐车追上去,还搞不清楚状况的问:「咱们去砍谁?」 「大街上随便砍吧?妒妇眼里谁都是淫妇!」季小武叹了一声,打电话给祁子嘉汇报情况。 祁子嘉无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你们跟着他,想他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护着他别让他吃亏。」 挂掉电话,祁子嘉拾起睡衣披在祁奂晨的身上。「来人,送奂晨哥回房去。」 祁奂晨垂头没有异议,走到门口,忍不住回首问道:「这是你折磨我的方式吗?」 「何出此言?」 「你为了得到林家的支持,不得已跟林皓牵扯不清,于是,也用同样的方式惩罚我,不杀我却让我当一个男人的禁脔--还是说,这是你替你母亲的复仇?」 祁子嘉将香烟按进玻璃皿熄灭,声音清冷:「你多虑了,司俊哥对你是真心的。」 祁奂晨冷笑起来:「我是个男人,我要一个男人的真心干什么?林皓对你也是真心的,你又是如何践踏的?」 祁子嘉摆了摆手,佣人关上门,恢复一室安寂。 「践踏……」在外人眼里,他一直在践踏林皓的心吗? 祁子嘉走到床前,扯下黑蓝色的床单,卷成一团丢进垃圾筒,到书房去查资料,刚进门便听到分机的电话铃声。 季小武叹息的声音传来:「大哥,大嫂一路飚车闯红灯。」 「嗯,记得明天去警察局交罚款。」 打开电脑,浏览着今天的时事要闻,大抵是中东又不太平,石油价格再创新高,美国国会投票通过了新法案……如此这般,倒是一个打通北太平洋走私通道的好时机。 电话铃又响起来,他按下免提自动接听。 季小武的声音多少有些紧张:「大哥,大嫂跑到沈家的地盘去砸场子!」 「嗯,帮他砸,小心别伤着不相干的人。」 他在美国的时候,黑手党的情妇李琳芯帮了很多忙,且正巧她被查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大佬心情大好,于是谈判也格外顺利。 不得不说是托了那胎儿的福。 电话嘟的一声,扬声器响起:「大哥,大嫂在码头拿枪射鱼!」 「嗯,小心点别让他掉下去。」 祁子嘉将网页点到时尚信息,逐一查看着,打算给李琳芯选个礼品。那女人不到三十岁,长的不算漂亮,但很有头脑,性格也算温和。能把风流的黑手党大佬迷得神魂颠倒,自然有她的手腕。 电话又打来,季小武的声音很无奈:「大哥,大嫂到咱们自己的地盘砸东西了!」 「嗯,别溅了一身血。」 选定了一个漂亮的古玉吊坠,据说是有静心安胎的作用,下单后起身到室内的小型吧台,煮上一杯上好的巴西咖啡。 扬声器里传来季小武颤抖的声音:「大哥,大嫂……大嫂点了店里坐台的小姐开房!」 「嗯,去帮他买保险套。」 在杯中放入砂糖,而后将浓稠的咖啡倒入杯子里,顿时香气四溢。不搅拌,端起,双唇微启,轻轻啄饮一口,很苦,但细细品味,自得一份香醇漫于口齿间。 季小武似乎也察觉到自家老大的好心情,扬声器里声音雀跃着:「大哥,大嫂回来了!」 「嗯……没玩的小姐也要付钱。」 将所剩的咖啡一饮而尽,砂糖沉积,尽享醇苦过后的香甜。 打开窗,天边曙光初现,红日彻底升起的时候,楼下传来喧闹声。林皓还穿着离家时那件可爱的睡衣,但一脸肃杀之气。 祁子嘉趴在窗台上,坏心的想他是不是没嫖成女人,憋得欲火中烧。 林皓路过书房前时,祁子嘉打开门。 林皓像没看见他一样,径直往前走,祁子嘉却出声,「林皓!」 林皓停住脚步,侧身,凤眼里满是暴戾,但还有一丝丝冀望,一副你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高傲表情。 「你是不是偷拿了我的枪?」 闻言,林皓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愤恨的火焰几乎从眼睛里喷出来。他从衣兜里掏出小巧的手枪,丢到祁子嘉身上,转身大步的冲进自己的房间,重重的摔上门板。 第二天下午,司俊从南部赶回来将祁奂晨接走。祁奂晨一反昨夜那妖娆美人相,变得很安静,低眉顺眼的,看来他们俩之间并不是司俊一厢情愿。 上车的时候祁奂晨丢给祁子嘉充满恨意的一瞥。 祁奂晨明里暗地的野心骚动,祁子嘉不是没发现,放虎归山日后必成大患,这个道理身为猛虎的祁子嘉也不是不懂,只是他似乎一直缺乏斩草除根的决绝。 仔细想想,也许因为他就是祁奂晨的母亲还不够狠毒而侥幸活下来的,所以才做不到赶尽杀绝吧! 第五章 美国之行成果丰硕,东亚通道又开始运作,几天下来祁子嘉忙得暗无天日,他的专属司机季小武也跟着辛苦。 祁子嘉应允忙完就给他假期,季小武百无聊赖道:「我有什么地方可去……我连个马子都没有,唉,忙忙碌碌的到底是为什么?」 「那就去交一个!」 「交到了处不好也烦,就像你和大嫂!」 祁子嘉一愣,随口问:「林皓的课业很忙吗?最近没见他嘛!」这几天不见他人影,虽然耳根清净,同时又觉得有些寂寞……果然是习惯了他的鼓噪吗? 季小武皱着眉道:「大嫂……一直在家里……」 「嗯?」 「他生病了……大哥你不知道?」 祁子嘉含着鸡肉块,差点噎到,怔怔的看着季小武,脸上的表情有些失控。 季小武赶紧说:「只是感冒。」 「哦!」祁子嘉明显松了一口气,咽下鸡肉,大口喝着味道不怎么样的外带咖啡。 季小武适时的问:「大哥……要回家一趟吗?」 祁子嘉没应声,季小武很识趣的开回祁家,还假惺惺的说:「大哥你要是真体恤我,就让我歇一会儿,晚点下来。」 祁子嘉无奈的笑了笑。来到林皓的客房前,轻轻的推开门,并没有走进去。 林皓没注意门口有人,他卧坐在床上,左手边的柜子上放着各种药盒子,身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腿上放着笔记型电脑,一直在敲键盘,像在玩单机游戏。 因为发烧的缘故,脸红扑扑的,呼吸有些沉重,嘴巴里还叼着根体温计。不一会儿抽了出来,看了眼就咧嘴一笑丢到一边,继续敲打电脑,偶尔咳嗽两声,还伴随着有些不雅的粗口。 祁子嘉轻轻的关上门,嘴角噙着笑意下楼,季小武看他心情不错,起哄似的打了个口哨,抱着方向盘哀嚎孤家寡人的寂寞。 短暂的探望后,祁子嘉又投入到没黑夜没白天的忙碌当中去。但是依照承诺放了季小武的假,安排他在家里陪林皓聊天。 几日后带着司俊去参加黑帮聚会,在门口接到了季小武的电话。 「大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 「我刚到,怎么了?」 「嗯……也没什么……只是大嫂他……」一向快人快语的季小武,在话筒那边突然吞吐起来。 「他出了什么事?」 「他高烧不退,进了医院……」 「子嘉,我们该进去了。」 「我结束后去医院,有事给我电话。」身后响起司俊的催促声,祁子嘉挂掉电话,两人并肩走进议会厅。 国内黑帮首脑都在,祁子嘉是其中最年轻,也是当家时间最短的。这次聚会由和事佬高家承办,主要是就几年来发生的争端结果确认一下,顺便调解一下各家的纠纷。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祁家和沈家的。 这件事怎么说都是祁家的错,先是在沈家的寿宴上打人,后来又半夜去纵火,百年老宅烧了大半,而后趁沈家一团慌乱,夺了他们好几个场子。 沈家这次来的是几个晚辈,当事人沈二爷也在列。 沈二气势汹汹,一副寻仇的架势,拍桌子要求道:「让林皓给我下跪磕头奉茶!」 祁子嘉摆弄着一枝钢笔,偏头听着,不表态。 「还是你心疼那姓林的?你要是心疼,替他下跪也行,反正他不是你的姘头吗?」 当初在仓库上演的那一幕,早在道上流传开,更是延伸成诸多艳情版本,已经沦为这些人的笑柄。 「好啊,只是能受我一拜……想必命也不长了!」祁子嘉终于开口,带着笑意,目光却凌厉的让其他人止了看好戏的笑容。 沈老二拍案而起:「姓祁的,你什么意思?咒我死?!」 「我可不敢,千年王八万年龟--」祁子嘉轻声调侃,惹得现场一片哄笑。 这时腰间的手机震动起来,祁子嘉皱了皱眉,不顾规矩,接听了电话。 沈老二气得面红耳赤,像疯狗一样骂着:「一个男人也值得你这么护着?还是你就靠林家庇护所以对林皓千依百顺?做人家的上门女婿……不对,儿婿?哈哈哈--比那些吃软饭的小白脸还不如!」 挂掉电话,祁子嘉的脸色越来越青。 「你和林皓到底是谁上谁?哈哈哈──啊──」钢笔尖擦着沈老二的眼睛,钉在了背后的墙板上。 他当场傻了眼,在座其他人也都被这一招骇得噤声。 祁子嘉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犀利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扫了一圈,冷冷的开口:「在下有家事,告辞!」 「子嘉?」司俊吃了一惊,赶紧拦他。 祁子嘉贴近附耳道:「你和他们周旋,我有事必须要走!」 一位颇有地位的老者喝道:「祁子嘉,别欺人太甚!」 祁子嘉执事之后,祁家野心勃勃的整合吞并了好几条走私线路,还在自己掌握的码头禁止毒品交易,严重损害了很多帮派的利益。 这次聚首,本来就有很多人对他恨得牙根痒痒,而此举更是给这些人叫嚣的借口。 尽管纷争一片,祁子嘉还是坚定的走出会议厅,加快步伐赶向停车场,一路飚车到医院。 季小武坐在病房门口喝果汁,看到祁子嘉赶忙迎了上去。 「大哥,你来了。」 「他……怎么样?」 「现在好些了,不过医生说,要住院观察。」 祁子嘉走到探窗口前,看着沉睡中的林皓。他的脸红的不正常,胸口起伏明显,手背上还扎着点滴。 接到季小武的电话,听到林皓高烧转肺炎,而且情况很危险,当时脑子里跟炸了个惊天的雷一样,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此时一看,似乎也没什么大碍。 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些怪异的感觉。 他好像掉进了一个软软的橡皮泥桶子里,虽然挣扎有些无力,但是还是可以爬出去,只是身上难免沾了些橡皮泥。于是放松了心房,一次次掉进去,再爬出来,随着温度的升高,沾在身上的橡皮泥也越来越多…… 到最后,他依然可以爬出来,可是周身已经被包围了,跑到哪,都甩不掉这些黏糊糊、软绵绵,毫无杀伤力又紧紧依附的橡皮泥了。 稍晚的时候接到了司俊的电话,大佬们对祁子嘉的离席都很不满,沈老二尤其激动,甚至扬言要暗杀他,可是离席的时候,沈老三却对他表示了歉意,还说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一起合作。 挂掉电话,祁子嘉推开房门,来到病床前。林皓的脸色比之前有所缓和,不再红的活像颗蕃茄,呼吸也平稳了些。 祁子嘉伸出手,拨了拨他被汗水浸湿的头发,露出饱满的额头和英气的眉毛。温度还是有些高,烫着手心,仔细看,嘴唇有点破皮,下唇干裂出一道血痕。 祁子嘉拿起柜子上的水杯,沾湿棉签,轻轻点湿他的嘴唇。 总是生龙活虎的男孩这么安静的躺着,被高烧和脱水折磨着……看起来有点脆弱,让人微微感到心疼。 傍晚的时候林皓醒来,迷迷糊糊就想伸个大懒腰,结果左手臂被按住,睁开眼,祁子嘉就坐在他身边。 「你在干嘛……啊……」声音嘶哑的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右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洁白的房间里。 祁子嘉按下救护铃,医生进来检查了一番,又量了体温,还是有些烧,再观察一夜才行。 医护人员离开,林皓的眼珠子转了转,开始不安的扭动,坐起来下床,祁子嘉赶紧扶住他。 「别乱动,在打点滴。」 「嗯……」林皓从喉咙里挤出声音:「我想上厕所。」 「还有一点就打完了,忍忍吧!」 「忍不住……就是被憋醒的!」林皓双腿夹着被子,更大幅度的扭动,鼻子上都渗出汗来了。 祁子嘉叹了口气,掀开被子,提着点滴,陪着他来到单人病房室内的洗手间。 林皓单手扯着裤带,蹩手蹩脚的弄不开,两腿微微发着抖,急得都快哭出来了,祁子嘉赶紧把吊瓶挂在门上,帮他解开裤子,那东西一下子跳了出来。林皓顿时有些慌,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侧过身去。 「不许看。」话音未落,哗哗的水声传来。 林皓的确憋得够呛,半晌才小解完,摆弄半天又系不上,还是祁子嘉帮的忙。他本来脸就红红的,所以有没有更红些看不出来,但表情却窘迫的不行。 林皓在他面前一向状况百出,丢脸的事情做了不少,赤裸相见也不是第一回,却是第一次如此介怀。 想必在林皓自己看来,他以前的所作所为,不管是色胆包天的下媚药爬阳台,还是捣乱一般的「英雄救美」,甚至是受害妄想的「捉奸在床」,不仅不是丢脸反而帅气异常,是为了伟大爱情的义无反顾,是值得被歌颂的浪漫主义情怀。 而现在生了这种病恹恹躺在心爱的人面前,连生理问题都需要别人帮忙解决的示弱行为,则是男子汉大丈夫的屈辱。 祁子嘉帮他擦了手,回到病房,垫高枕头,让他卧坐着,又抚了抚手背上有些松动的胶布。 「等这瓶打完,换件睡衣,你身上太潮湿了。」 「嗯!」林皓重重的哼了一声,面色阴沉,还在自怨自艾。 换衣服的时候也扭扭捏捏的,还错手扯掉了两颗扣子,太用力的结果是手背的针孔渗出血来,于是泄气的将被汗水浸湿的衣服丢在地上。 「全世界都和我作对。」 祁子嘉捡起衣服,似笑非笑的开口:「哪有,地球明明是围着你转的。」 「我是围着你转的!」林皓一把抓住祁子嘉的手,眼睛盯得圆圆的,喘着粗气问:「可是现在你巴不得把我踹开吧?」 祁子嘉抿了抿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林皓掰着祁子嘉的手指,忿忿骂道:「我不是真的认为,你和祁奂晨有什么……可是,我既然看见了,你就该给我个解释吧?」 「这有什么好解释?」 「这怎么不好解释?」 「……」祁子嘉抽回被掰的变形的手,站了起来,走到窗前拉上窗帘。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气氛难免有些尴尬,季小武适时的送来了晚餐,总算缓和了相对无语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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