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熬过的日夜…… 如果再一次的话…… 加贺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一把抓起了手边的电话,他飞快地按下了预设的号码键。 “警察局吗?我是加贺弘幸。对……加贺宅……鄙宅有人非法侵入,请求你们帮助……对,请 快点到!” 放下电话,他努力保持着面无表情看向陈博敏:“你听到了,警察马上就到。如果不想被控非 法侵入的话就快点离开!” 陈博敏的脸上慢慢出现的震惊与伤痛让加贺的心一片混乱,眼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加贺也完全 无法反应。 “啪!” 沉默的空气被响亮的巴掌声打破,加贺抚着被打的左颊,无法置信地看着陈博敏,他的手仍高 高扬在空中,脸上余怒未消。 看着加贺迅速肿起的脸颊,陈博敏的心有如千万把刀在割。明明不想哭的,控制不住的眼泪却 不断纷纷坠落。 不想让加贺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陈博敏无措地捂住自己的脸。 门外,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显然名流加贺的报警得到了警局的重视。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向着这边而来,陈博敏胡乱抹干泪水,决定勇敢地直面命运——他已尽了自 己的努力,奈何与加贺之间的缘分已到了尽头 徒嗟叹,莫奈何——一时的阴差阳错就是一生。 如果加贺知道自己持的是失效的签证还会不会召警?可惜这个问题已经无法得到答案了——警 察已经跟在女佣的身后冲了进来。 “加贺先生,非法侵入的是这人吗?”彬彬有礼地向加贺鞠躬后,警察投向陈博敏的眼光却并 不友善。 加贺的目光笔直凝驻在陈博敏的脸上。虽然下定决心要斩断对他的感情,但乍见陈博敏的眼泪 却让他心痛地无以复加。 警察看他迟迟不开口,便走到陈博敏身前:“先生,请出示一下您的证件。” 护照就在外衣口袋里,陈博敏却不愿当着加贺的面展览自己的痴心,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为了 见他一面甚至不惜冒着触犯法律的危险。 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陈博敏的反应,警察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先生,请你跟我们回警察局一趟。” 听到这句最后宣判,陈博敏默默挽起地上的旅行袋,跟在警察的身后走了出去。 加贺,如果你是真的这么不想见到我的话,那么你如愿了。只要你不来找我,你永远不会见到 我了!你不必担心我会纠缠你了,而我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你……非法滞留境内加上非法侵入 国民住宅,陈博敏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已经丧失了再次入境的权利。 加贺扭曲着脸看他离开,几次想开口呼唤却都咽了下去,眼看着陈博敏走出自己的视线——他 甚至没有回头看过自己一眼。 隐隐约约的不祥预感在加贺的心头升起——总觉得陈博敏临行那种决绝竟仿佛带着几分不再复 返的萧瑟意味。 室内的气氛沉闷到极点,管家与女佣眼看着加贺的脸色一变再变,忽然他站起身疯狂地向外跑 去。 “小敏!小敏!”他试图追上陈博敏,但不便的双腿却让他举步维艰,很快便狠狠一跤摔倒在 了长长的走廊上。 “小敏!小敏,回来!回来啊!” 听到门前警车呼啸着离开的声音,加贺再也忍不住心头的伤痛,狂叫起来。 树叶被他的叫声震得纷纷落下,掉在这景色优美的院子里,可惜陈博敏却无法听到加贺真情流 露的呼唤了。 21 下午五点半,下班时分,本来还好好的天忽然之间却下雨了。 整个天空都被阴云遮没而变得灰蒙蒙的,雨点一开始只是稀稀拉拉,很快就变得密集起来。街 上的行人纷纷走避,不是躲到商店的屋檐下就是匆匆上了计程车,原本还挤满了人的街道一下 子就冷清下来。陈博敏也没带伞,但他的手插入袋中,低头加快速度往家走去。 回国已奖金二个月了,但因为他在签约式上临阵逃脱的恶劣表现,没有俱乐部愿意接收他。在 日本打工的积蓄也全部汇入汉樱的帐户作了违约金,面临生活压力的他只得到朋友所在的体育 俱乐部打工--虽然只是普通的健身教练,但至少解决了生活问题。 雨点打在身上,感觉凉凉的。陈博敏知道别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这个在十一月的天气里 冒雨行走的人,然而他自己却只有一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生命如此沉闷,人们却只能选择循规蹈矩。既是只能缩着身体勉强自己在地上爬行,也必须挣 扎着活下去。 冷冷抬头看向一片灰色的街道,陈博敏仿佛看见自己的未来--和所有人一样,数十年如一日的 大部分时间都为养家活口而忙,唯一的娱乐也许只剩下晚上的连续长剧;好不容易捱到退休的 时刻,才发现等着自己的仍然只是乏味的连续长剧。 觉得喉咙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指掐住搬喘不过气来,陈博敏拼命压抑住胸中的疼痛,顶着风 雨用力往前走着。 对于目前的他来说,遗忘是唯一可以好好活下去的方法。 "哎呀,小敏,你怎么湿成这样?我正想给你送伞去呢。"在离家两条街的地方,陈博敏看到穿 着红色大衣的舜娟撑伞向他走过来,手里还拿了另一把伞。 看到浑身湿透的陈博敏,舜娟嘟起了嘴,表情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怎么搞的?下雨就等一会好 了,淋成这样也不怕感冒!"瞪了博敏一眼,她满脸小女儿的娇态。 胸口一热,数刻前的绝望似乎让娟娟几句话给说散了,陈博敏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还不是急着 回家嘛,看这雨一时三刻又停不了……" "傻瓜!"舜娟打断了他的辩解,把伞撑到他的头上,一把挽住他的手臂往前走去:"走啦,走啦 !先到我家把衣服烘烘干,别让奶奶看见担心。" 虽然阴沉沉的天空雨仍然下个不停,友情却让陈博敏打从心底温暖起来--生活艰辛而枯燥,但 只要还剩一点源于他人的温情,人都还是愿意好好活下去的吧。 和娟娟并肩走在冬季的雨中,看住他红扑扑的脸蛋和不时转过脸对自己露出的笑颜,陈博敏暗 下了决心--他知道舜娟喜欢自己,一直在身边默默关心自己,但自己却因为对她没有这种感觉 而一直假装瞢然不知。 现在……也该是自己汇报她满腔柔情的时候了。 虽明了自己对舜娟的感觉仅限于友情,但今生既已绝望于爱情,陈博敏愿意让喜欢自己的人幸 福。 下定了决心,陈博敏也不再由于。接过了娟娟手中的雨伞,他顺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娟娟 的脸红起来,朝着陈博敏看了一眼,她忽然抿嘴一笑,满脸幸福地低下了头。 两人就这样微笑着手搀手走近家门,然而比这突如其来的雨更意外的人却出现在陈博敏的视线 中--那是加贺弘幸。 消瘦了几分的加贺沉默地站在楼前 的树下,他没有坐轮椅也没有撑伞,任凭沥沥的秋雨打湿他身上剪裁精良的大衣。从他身上衣 裳湿的程度来看,他应该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看到陈博敏的瞬间,加贺的眼中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小敏!"他微跛地走过来。 然而下一刻,他显然看清了两人交握的双手,狂喜一刹那冻结在他的脸上。 与加贺近距离相对的瞬间,陈博敏却只觉得所有的血瞬间涌入心脏。他无法言语,只能将舜娟 的手握紧再握紧。 "是你?"他终于开口,那声音听在自己的耳中也是嘶哑不堪--语气却是冷的,一如这深秋的冷 雨。 "她是谁?"加贺却根本无意回答他的问,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两人交缠的手指上,嫉妒赤裸裸 地凝结在他的眼中。 陈博敏笑了,也许他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了,以至于他笑得如此真实而诚恳,甚至还带着一点 乍见故人、似陌生又似亲切的情绪。 "给你介绍,陈舜娟,我未婚妻,我们下个月就会结婚。"陈博敏的表情恰如其分,正像个骄傲 的未婚夫。 "加贺弘幸,我在日本的同事。"他又态度亲昵地用中文对娟娟道。 娟娟一脸疑惑,但是加贺的性别让她无法想到其他。趁她还未问出心中的疑问,陈博敏一把拖 住她就往她家的方向走。 "娟娟,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我看吗?我们先到你家去好了。"他的语甜腻得像是个无时无刻缠 着情人不放的男友。 "小敏……我有话要跟你说!"加贺试图阻止他,但陈博敏狠狠地挣开了他的手,径自走入了隔 壁的楼里。 一进门,陈博敏便松开了娟娟的手,一屁股坐到客厅的沙发上,又顺手拿起一边的遥控器打开 了电视。 电视的声音瞬间流满了整个寂静的房间--娟娟疑惑地看着陈博敏,却只看到他俊秀的脸上一片 漠然,完全没有任何要解释的意思。 时间在无聊的电视节目中流走,已经二个钟头过去了。 忍不住的舜娟走到窗前,偷偷掀起窗帘往外看+高大的日本青年仍然柱子般地在对面站着,浑身 的衣服早已湿透,质料高级的服饰此刻像块烂抹布一样耷拉在他的身上。 娟娟咬了咬唇,放下窗帘,问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的陈博敏道:"小敏,你老实告诉我,你在日本 时不时闯了什么祸?" "没有。干吗?"陈博敏铁青着恋,他从进门就没变过姿势,一直就蜷缩在沙发里,好象已经生 根似的。 "你要没闯祸、没欠人钱,小日本干嘛盯着你不放,还在你家门前站岗?"娟娟满脸疑惑地看着 陈博敏--他刚刚跟那人说的日语她不懂,但她得出那日本人似乎非常非常不高兴的样子。 "管他去死!他要站就让他站到死好了!"陈博敏一脸不屑地道,挥了挥手,他仿佛要挥去加贺 带给他的霉气。 "你不是说上次借了片好看的碟吗?快拿出来,吃完晚饭就放给我看。" 娟娟不气反笑:"你还是先给奶奶打个电话吧你。" "行行行,姑奶奶,我怕了你了,行不行!"心情再坏,陈博敏看到娟娟眼底的关心也无法气得 起来。 一口气看了三片影碟之后,陈博敏又拉着娟娟天南地北地胡谈,眼看墙上的时针已指到了将近 十二点的位置,陈博敏才假装不经意地跟娟娟道:"去帮我看看小日本走了没有?" 舜娟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往外看了看。 "走了。"他转头道。 "真的?"陈博敏忙走过去,从掀开开的窗帘缝往外看--雨已经停了,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路 灯在湿漉的人行道上拉出长长的影子,说不出心里那一瞬间的凉湿什么,陈博敏只知道自己忍 不住冷笑了一声--什么嘛! 这样就撤退?这就是所谓刻骨铭心的爱吗…… 终归如是,嘴上再说得天花乱坠,到头来也只是镜花水月。 "我该走了。"拿起沙发上的外套,陈博敏打开门。 雨已经停了,夜里的空气显得分外清新--他深吸了一口,感觉自己已即将从纠缠心头的禁忌之 恋中解脱。 摸出袋中的钥匙,陈博敏借着路灯微弱的光寻找开铁门的那一把--一个高大的身影却猛然从旁 边的暗巷中冲出,抢走了他手上的钥匙。 陈博敏一惊抬头,却看到一团狼狈的加贺--永远风度翩翩的他此刻活像个流浪汉,湿衣服稀皱 地团在身上,头发也像堆乱草般耷拉在额前,让满心怒气的陈博敏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职责的话 来。 "怎么,舌头被猫咬掉了?你不会以为我没跟你说上话就会离开吧?"看到陈博敏沉默不语,加 贺忍不住出言讽刺。 陈博敏没有立刻反击,他知道在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别人很容易就听见他们讲话的内容,便默 默转身往不远处的小花园走去,加贺也不再追问地跟再他的身后。 走进空无一人的小花园,陈博敏找两个长凳坐下来。 夜风极凉地吹过,雨后天空那种深蓝的颜色美得令人难以置信。原本以为今生无缘再见的人就 在身边,陈博敏生出几分疑真似幻的感觉。 "你为什么还要来?"瞬间掠过的心酸感觉让陈博敏的口气软了下来。 敏感地体会到陈博敏缓相了的情绪,加贺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身手到袋中摸出皱成一团的烟盒 ,在确定里面的烟以近个报废后,他把烟盒扔金了垃圾桶。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的签证有问题?"半晌,他开口,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有区别嘛?"陈博敏冷笑一声,心里却回想到那瞬间的绝望情绪,顿时对加贺的怨恨又占了上 风。 "那样的话我至少就不会报警……"加贺的声音悠悠的,包含着细胞膜所陌生的歉意,但这歉意 此刻的已经不需要了。 "算了吧!顶多我以后不去日本了。"陈博敏挥挥手,试着让自己表现得更坚强一些。 "如果我说我完全没想到你会被遣送回国的话……你可以原谅我吗?"话问出口,加贺放在膝盖 上的手不由捏紧了,显出他心中的紧张。 陈博敏没有立即回答,他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事到如今……" "你是说你不怪我了吗?"加贺那一瞬间的狂喜令人心酸,陈博敏拼命握紧自己的手,提醒自己 不能心软。 "你不需要道歉,毕竟是我做错再先。是我不该抛下受伤的你,自己一个人离开。如果要道歉的 话……也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把心里的话全部说出,陈博敏一下子觉得轻松起来。 "真的吗?你真的不怪我!"加贺满脸的无法置信,他狂喜过望地把陈博敏的双手合到胸前,追 问道。 "既然两个人都有错,就别再说什么怪不怪的了。" 比起加贺的激动,陈博敏的双手显得相当冷静。他不着痕迹地把手从加贺掌心中抽出,站起了 身。 "时间太晚了,我要回去了。"背对着加贺,他用坚定的声音道。 "再留一会好吗?我觉得我想像在作梦……"加贺的声音真的像在梦里一样不真实。他忽然从身 后一把抱住了陈博敏--"抱抱我好吗,我好想你!你走了以后,我简直快疯了……"他把唇轻轻 贴在陈博敏颈后,用一种温软 的语气说道。 "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我只说我不怪你,但绝不是说我们可以重谈感情。"如果说上一刻加贺 在天堂,那么陈博敏这句话可说瞬间就将他打入了地狱。 加贺满腔热情顿时被浇熄了,他全身一颤,立直了身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了,你回日本去吧,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如果说陈博敏前面说 这句话只是让加贺死心,那此刻他的重申就是真下了娶娟娟为妻的决心。 "不要!"加贺惨叫起来,他的脸一瞬间失去了血色。 冲过来一把抱住陈博敏,他狂叫起来:"不要!小敏,不要!你答应过我的,你答应过要和我在
14/15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