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李琰扬手示意他不用多礼,自己则走至主位坐下,"何敬,将这些天来营里整军练武的事简略报告一下,另外,前线的王总兵可有消息传来?""禀将军,军备之事,末将已派员增购粮草,而王总兵于五日前曾派人传回信息说前线暂无异状,请将军暂且放心。还有,前些天这附近曾经出现一帮马贼,属下已派人缉捕,虽仍有数名在逃,但尚不碍事。"何敬恭敬的对李琰说。 "马贼?太平盛世里出现这种集聚的盗贼并不寻常,以我的名义从京城里调出一帮捕快,必须尽快将他们逮捕,慎防他们滋事生乱,危害老百姓。"李琰微愠地命令道。 胆敢在他王营区附近闹事,可真是胆大包天! "是。" 何敬见着李琰不怒而威的神态,心里有些胆怯,他知道将军仍有些不满自己未尽数歼灭马贼。 "还有,传令下去,全军整顿,半个月内再集十万兵马,等初春雪融,威唐大军就再次挥军北上。" 李琰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便是要加速军需的采购,及备妥前线士兵的补给,而这其中更重要的,是为即将展开的大战做准备。 "是,属下遵命。" "另外,未来的半个月我行踪不定,何敬,军中的一切事物暂时由你代劳;如有紧急事故,就在白头山上燃起一管狼烟,我看到就会立刻赶回兵营。"李琰说完,随即发现何敬惊愕的目光。 "可是,将军......" 何敬想着李琰的话,担心军中不可一日无帅,将军竟说他半个月会行踪不定,这...... 何敬想再追问,却被李琰打断。 "别多问了,何敬,我知道你一向是谨言慎行、慎防勇战,我相信你的能力。" 李琰当然知道何敬在担忧什么,但是他并不担心营区的事,毕竟何敬是他得力的下属之一,虽因过于谨慎而显得有些怯懦,但何敬有多少能力,他自是非常清楚。 "是,属下定不负将军所托。"能得李琰的赏识是他这辈子最得意之事,他定会忠心事主,不违李琰的托付。 "嗯,你去忙吧。" "是!" 李琰拍拍何敬的肩膀,接着便又步出营帐。 走回凤奴所在的将军营,李琰掀开布帘道: "凤奴,我们走吧。" 但环顾空荡的帐棚,哪里还有凤奴的身影? 李琰心下一惊,凤奴竟然不见了! "糟了!凤奴──" 低咒一声,李琰高大的身影接着奔出帐棚外。 凤奴在偌大宽阔的营地里迷了路,焦急的小小黑影东躲西藏地走来走去,才刚闪过一支迎面而来的巡逻兵,凤奴躲在一处营帐旁喘着气。 好大的地方,他怎么走都走不出去。 再不快些离开这里,他就会让李琰找到的! 凤奴才在思索着该往哪里走时,一阵风吹来,将他罩着头的黑色斗蓬吹落头后,绝美的小脸立刻展露在冬阳之下。 凤奴并不以为意,依然兀自思量着。 突然,他的身后传来一阵抽气声,这让凤奴当场吓了一大跳。 "哪里来的小姑娘,你生得可真美,过来陪我玩玩。" 出现在凤奴身后的是一名穿著军装的男子,喝醉酒的他语气轻浮。 凤奴反射性地回头,那名酒醉的男子见着凤奴的模样,顿时惊为天人,随即露出垂涎三尺的嘴脸。 "啧,真是名漂亮的美人儿!" 那名男子目光猥琐地盯着凤奴白晰的脸蛋瞧,接着不怀好意地走向他。 阵阵酒臭扑鼻,凤奴惊觉来人意图不轨,便怒颜斥道: "你想做什么?" 但下一秒,那人就用力扯过凤奴的手臂,将他抱个满怀。 男人身上恶心的臭味让凤奴气得直发抖,他大叫: "别碰我──" 但男人并不理会凤奴的挣扎,他凶狠地将凤奴压倒在地,凤奴气得用未被抓住的手甩了他一巴掌。 可在凤奴的手还未打到那人之前,竟被他用力抓住。 "喔,你竟然敢反抗我?"男人面露凶光,恶狠狠的说:"你可知我是谁?我是何敬副将的亲弟弟何猛!在这里人人都要听我的,所以美人儿啊,你也不例外!" "哼,王底下都是无耻的狗辈!" 身在王兵营被人抓住的凤奴,知道何猛一定是李琰的手下,于是他瞠目怒骂道。 何猛一听,气得他毫不怜香惜玉地使劲打了凤奴一个巴掌。 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竟敢说些对将军大不敬之语! 色迷迷的眼睛在凤奴头后,散落的黑发间看见昆仑奴隶特有的标志,这令醉眼昏花的他更想对凤奴为所欲为! 下等的奴隶,在军营里可是人人享用的军妓! 啧啧,不过他眼前的这个可真是美啊! "贱奴!你这张嘴美虽美,但讲起话来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啊!看看我怎么整治你!" 双眼贪婪地盯视着凤奴纤细的身段,何猛使出蛮力将他拖至营帐附近的隐蔽处,整个人压在他身上,放荡地磨蹭他。 "不要!放开我,救命啊!" 凤奴拼了命地挣扎,这个人不同于李琰的柔情,何猛眼中纯粹的兽欲令凤奴又惊又怕,频频作呕。 倏地,嘶的一声,凤奴身上的衣裳让上撕裂,他惶恐地哀叫: "不要啊!" "咦?你竟是个男人......" 何猛讶异于凤奴的男儿身,正感到奇怪时,却蓦地发出一记惨叫。 "啊!" 何猛壮硕的身躯,瞬间让人以极大的力道狠狠地击倒! 李琰面色铁青,怒目站在何猛身旁,接着又往他下身猛烈地踹下去,何猛痛得不断嘶叫,感觉腿骨登时寸断! "将、将军......" 何敬瞪大眼,诧异地看着李琰怒气腾腾地将弟弟何猛痛殴一顿,身手之矫健,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眨眼。 李琰怒不可遏,鹰目凌厉地扫过何敬的脸,命令道: "何敬,将他处以鞭刑一百,禁闭半个月!" 该死! 李琰感觉自己体内狂烧的怒火,差点使他动手杀死何猛。 "将、将军,这刑罚是否......"心疼自己胞弟的何敬,顾不得李琰在盛怒中,斗胆地问。 但下一刻,何敬随即为自己的多嘴而反悔,因为以李琰的威严,根本不容下人置喙! "快去!"李琰斥喝道。 "是!是!" 何敬吓得冷汗直冒,他在边境打战时都没见过将军愤怒成这样,简直就像噬血的杀神,让人胆战心惊! 何敬走至何猛身边,"何参军,将军不杀你已经是恩典了!来人啊!将何参将拖下去!" 见一帮人将肇事的恶徒给带走,李琰凛然地挥退何敬。 随后,他走到不停发着抖、浑身的衣裳都被扯破的凤奴身边,他搂着凤奴轻声问道: "凤奴,你没事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凤奴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嗫嚅的喊:"李,李琰......" 那害怕惊惶的表情,清楚地映入李琰的眼里。 真是该死! 他应该杀了何猛的! 他竟让凤奴又变回先前那副倍受惊吓的模样,该死!李琰恨不得将何猛再拖回来痛打一顿。 望着凤奴无助的模样,让他顿觉心中的不舍紧揪着自己。 "凤奴,没事了。"李琰脱下外衣,心疼不已地将凤奴搂入怀里,在他耳边温柔的安抚道。 凤奴牢牢地被他抱个满怀,刹那间他竟觉得先前的害怕逐渐被驱散,最后终于在他怀里缓缓地止住哭泣。 良久,凤奴意识到自己仍然赖在李琰的怀里时,他脸上不禁泛起薄红,他懊恼的道: "别......你别碰我!" "凤奴?" 李琰放开凤奴,才要放下心来想着凤奴已经没事时,耳边却听到凤奴冷冷的说话声。 "李琰,你与他们又有何不同?"凤奴指控道,再次撇开脸不看李琰。 而凤奴并没有转过头,否则他就会瞧见一向高傲自信的王李琰,因为他这句话又再一次露出伤心的表情。 第六章 离开王大军驻扎的营地,骑在疾火背上的凤奴与李琰两个人一路上都是默默不语,而凤奴也许是因为一天下来的奔波,竟靠在李琰的胸前睡着了。 搂紧疲惫的凤奴,李琰放慢疾火奔跑的速度,他让凤奴安稳地靠在自己的身上,此时大地一片寂静,天边逐渐洒落在雪地里映出一片雾金色的柔光。 他们就这么平静地骑在疾火身上,往日落西沉的方向而去,当他们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星子高挂天空的黑夜了。 "凤奴,我们到了,起来吧。"李琰轻唤着还在睡梦中的凤奴。 让李琰唤醒的凤奴,微微睁开迷蒙的紫眸,红唇半启地低喃: "李琰......" 倒抽了口气,李琰让凤奴这副刚刚睡醒,星眸朦胧的美艳模样,给震得差点招架不住。 看着凤奴白晰细致的身躯被自己的衣袍包裹着,李琰能想象那衣料之下的身体是多么的动人! 可虽然努力在心里压抑着这股欲念,但凤奴在这样不经意间流露的绝色,实在让李琰很难忽略。 猛地,他想起稍早发生的事,他不禁又为自己对凤奴的遐想而深觉厌恶。 叹了口气,强忍下吻上那两片妩媚红唇的冲动,李琰不动声色地替凤奴将衣衫拉好。 上天啊! 为何让一个恨着自己,而自己却爱着他的男人在举手投足之间都美得如此惊人,让他深深地为之着迷? 这样愚弄他的心,算不算是一种罪过呢? 但凤奴对李琰的心思根本毫不知情,他好奇地望着四周,发现此地飘着浓郁的梅花香气,但因为夜晚让他看不清楚是哪边种着梅花。 "这里是哪里?"凤奴问道。 李琰领着凤奴下马,来到一座看起来十分简朴的竹篱前。"这是傲梅苑,凤奴,这里就是我希望在你回去前,想带你来看看的地方。"李琰将疾火牵到傲梅苑的前院绑好后,便带着凤奴走进竹屋内。 "为什么这儿一个人都没有,这般冷清呢?"环顾着仿佛会有鬼魅出没的竹室,凤奴疑惑的问。 傲梅苑并不大,屋内的摆设看起来久无人居,满布着灰尘;而凤奴发现傲梅苑前后有两个院子,前院好象曾经是菜园,但现今已是野草丛生,荒芜杂乱。 凤奴不悦地心想,李琰到底想干什么?他大老远的从京城花了一天的路程,竟把他带到这个像破庙的地方? 一心想回去替昆叔奔丧的凤奴才要开口骂李琰,就听见他喃喃自语道: "这里......并不是王的领地,凤奴,傲梅苑是我以亲娘的名义所取的,这所小苑亦是她生前最喜爱的地方。" 李琰将目光拉向遥远的黑夜,语气哀伤地令想要怒目回嘴的凤奴,当下噤若寒蝉。 凤奴从没有见过李琰这副模样,好似他的眉间聚积了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忧郁般,看起来十分痛苦。 当年太上皇为了选皇后,让皇宫中发生许多不为人知的惨剧,而李琰的母亲则是在当时生下他后,就因宫廷的内斗而香消玉殒。 简言之,李琰这辈子也没见过他的生母。 见着李琰眼中的落寞,凤奴明白他是因为想念母亲才会这样反常吧。 只是他不懂,为何李琰要带他来这里? "凤奴,后院里有座以竹篱围起来的天然温泉池,你可以到那里去清洗身子。"李琰对微发着楞的凤奴说道,并递给他一套素白色的衣裳。 "嗯。" 浑身的粘腻的确让凤奴很难受,他接过李琰递来的东西,人便往后院走去。 将竹屋简单整理干净,李琰点起燃油灯,在屋内等着凤奴洗完身子回来。 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仍是不见凤奴的身影。 直到李琰终于觉得不太对劲时,赶紧往后院水池跑去,猛地推开竹篱入内,就见着浑身赤裸的凤奴,双目紧闭,双颊异常通红地泡在水里,看起来像是睡着了。 李琰见状吓了一大跳,惊喊:"凤奴!" 接着,他跳下水将凤奴拉上池边。 他惊愕地探了探凤奴的鼻息,发觉他还有气息时,李琰才放心了些。 他将凤奴光裸的身子擦干,尽量不去看他那诱人身子,帮他把素衫套上后,李琰就抱着昏迷不醒的凤奴走回屋内。 夜半时分,躺在竹屋内唯一一张床上的凤奴,终于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凤奴就瞧见李琰担忧的眼神,下一瞬间,他单薄的身子便被拥入李琰的怀抱里。 "凤奴,你醒了,真是太好了!"李琰温柔的说。 感觉脑子还有点浑浑恶恶的凤奴,一时间忘了推开李琰,他眨着疑问的紫眸轻道:"我......我是怎么了?" 他只记得去泡了温泉,泡在热水里的他感到很温暖、很舒服,之后他就什么事都记不得了。 "凤奴,你在池子里泡得太久,昏过去了。"李琰边解释边替凤奴拉了个小枕靠着他坐起的背。 "我昏过去......"凤奴低喃着,随即像是想到些什么似地大叫:"啊!那是你救了我吗?那你不就又,又......" 凤奴脸上倏地窜出一片红晕。 将凤奴所有的羞赧都看在眼里,李琰竟笑着对他说:"凤奴,有人入浴是穿著衣服的吗?你放心,我什么都没有做。" 为了怕凤奴不开心,他都忍住了。 想到这里,李琰不禁在心中失笑,为了凤奴,他真是越来越不像冷面严肃的自己了。 凤奴一听,脸上的恼意更炙,他咬着唇怒气冲冲的道:"李琰你,你要是再敢对我胡来,我马上咬舌自尽!" 听出李琰的话意,凤奴又生气起来,他的身体竟又让这人给看得精光! 虽说他们都是男儿身,但是李琰与他...... 凤奴突地揪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身子不住地往后缩退,直到靠在离李琰最远处的墙壁才停下。 知道凤奴又想起那件令他难忘的事情,李琰无奈的说: "不会的,凤奴,我不会再那么对你的,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李琰的语气难得十分愁苦。 "哼!"凤奴撇开眼,心中虽对李琰的保证有了些微的动摇,但他仍是不愿相信他!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直到凤奴又觉得困意来袭,在沉沉睡去之前,他突然听见李琰语气哀愁的对自己说: "凤奴......求求你,下次别再这么让我为你担心。" 两人在竹屋过了一夜,早晨吃过李琰带来的简单干粮之后,他就带着凤奴往傲梅苑的后院走去。 "李琰,你究竟带我到这深山野林来做什么?"凤奴闷着声问。 "等会儿你就会知道了。"在步出小屋前,李琰为凤奴再披上一件御寒的白狐裘。 晨间的曦阳暖暖,一阵清风吹来浓郁的梅香,凤奴看着远方苍茫的山头,欣赏早晨冬雾未退的风景,喜欢这份安逸的闲静,跟在李琰身后走的他,逐渐感觉到身心的放松。 步行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李琰带着凤奴穿越一片松林后,霎时一片如梦似幻的美景,在凤奴的眼前灿烂地绽开! "哇!好美的梅林啊──"凤奴蓦地发出一阵惊叹,喜笑颜开。 眼前是一大片一望无尽的梅林,盛开的朵朵红梅子在枝桠上像是舞蹈般地缤纷绽放。 从未见过如此的美景,凤奴开心地简直要跳了起来,难怪风里总是吹来那么香甜的味道,这一切真是好美...... "凤奴,你喜欢吗?" 李琰虽这么问着凤奴,但他早已看见凤奴对这片梅林的赞叹。 "嗯。" 凤奴轻轻点头,目光仍离不开这片令人难以置信的美景。 风一阵阵地吹,将那片片嫣红的梅花瓣给轻轻吹落树梢,而天空也缓缓地降下今日第一场的雾白霜雪。 漫天浮飘的落红与飞雪,像极了西子美人脸上羞赧的晶莹妩媚,冬梅那动人的娇艳,瞬息间凝住了凤奴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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