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我想这一定是因为：段正天这个家伙，实在是……太有几分味道了！ 第四章 第二天，段正天就要调到我的办公室来了。我迫不及待地想巩固我的爱情成果，结果当天晚上却接到一通电话，英国分公司出 大问题了，需要我飞过去解决。 怎么搞的嘛！ 我忧郁地上了飞机，不知道段正天一到办公室，面对的是空空如也，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千万……不要又开始怨我了吧。 从飞机上下来时，我哀怨地看了看手机，没有段正天的来电。呜！ 我的求爱之路好像有点多灾多难，就像英国分公司，从一开始创立，就一直出这样那样的问题，总是需要他们的大总裁跑去给 他们擦屁股。 在英国的时候我忙得兵荒马乱，本来心里还抱有小小的期待，想着说不定能见小绵羊韩哲羽一面，结果却连个影子都没见到， 哎。看来我的确是和他无缘。 想想也是，从一开始，上帝就留下段正天一个供我挑选，也许是在告诉我，他就是我的Best Choice？ 唔，看来我只有努力攻克他了。 三天之后，问题终于解决了，我忙不迭地赶回来。 一进门，就感觉公司气氛有点不对劲。有员工在窃窃私语，其余人闷不作声的工作，脸上表情都很奇怪，整幢大楼彷佛笼罩着 一片阴云，这种感觉，太压抑了！ 公司是我一手创立，对员工工作的氛围我很敏感，也很看重。 果然，一进办公室，秘书就过来告诉我，公司出了一点事情。而后，市场部副经理一脸愧色地进来，市场部头号业务员叶诺辰 想辞职。 我瞪大了双眼。 开……开什么玩笑？ 本公司头一次员工自动要求离职，这简直如晴天霹雳，让我震撼。难不成这昭示着，我这个总裁当得太失败了？ 而且还是最为金贵的业务员！ 这年头最宝贝的就是营销业务员，想想看，同样的商品有的人花了十天半个月，也只卖出一件，而有的人只花区区一小时，便 让客户订了成千上件。而叶诺辰，大冉集团头号业务员，更是无论哪家公司都眼红得要命。 三年前，叶诺辰还只是一家小小软件公司的推销员。那家公司以开发五至十岁儿童教育软件为主，他们的产品我看过，烂得要 命。 我认为他们最大的问题便在于，低估了消费者的智商。 当今世界，即便是只有五岁的儿童，也不可小觑。那种又无聊又呆板的教育软件，能吸引得了他们吗？ 当时我就有预感，那家公司挨不了三个月便可倒闭了，结果拜叶诺辰所赐，居然给它苟延残喘了九个月。幸好我在一开始便向 他抛出了橄榄枝，那家公司倒闭之后，他便被我揽入旗下。 如今，他竟要走人？ 「原因？」我怒气冲冲。 市场部副经理吞吞吐吐，「……他不肯说。无论我们用尽了什么方法，他就是说要离开。最后，我们只有扣留他的辞职书，说 等到您回来再裁决。」 「叫他过来见我。」我狠狠地将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搬到椅子上。 一旁的小会议桌上，居然也堆满了文件，才三天啊，真是让人头皮发麻，还不包括这几天我通过电话与视讯解决的。 我在这个地方活了七年，真是奇迹。 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接见叶诺辰。 年仅二十六岁的叶诺辰在外面交游广阔，在介绍公司产品时舌灿莲花，在公司内部论坛上也是如此，他的常用ID是「熊猫匿名 中」。很活跃，经常使用「啊」字，以及大量惊叹号。 但事实上，现实生活中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沉默寡言的青年。 他将辞职信递交给我之后，便低着头，一言不发，好像对不起我。 我望着面前的辞职信，也没有伸手去接它，只是叹了一口气，望着他，声音放柔。身为总裁，我免不了要在员工发生纠纷时， 扮演知心姐姐的角色。 「为什么要走？」 「有别的公司邀请我，薪资很优。」 我完全不相信他的借口。论薪水，大冉集团也是业内数一数二的，更何况奖金分红，有哪家比得上？ 「叶诺辰，对我，请说实话。」我说。 「……」他沉默了好长时间。 我很有耐心地等候着他。 终于，好半晌，他终于开口了：「……我……离开，是因为……」 「因为？」我很好奇什么样的原因会让我心爱的员工离开。 「……失恋。」他的声音突然哽咽。 「失恋？」我瞪大双眼，望着面前这个二十六岁的青年突然将脸埋入自己的掌中，一副挫败的样子。 「你向她表白了？」我问。 「熊猫匿名中」暗恋客服部的「苏某人」，即苏凌，然而他的暗恋简直可称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见到苏凌便脸红，在苏凌面前立刻变结巴，进入公司没多久，全公司便都知道了。 也有人好奇询问苏凌的感觉，然而她对此事，从来都只是一个回答，「无可奉告」。 也因为如此，叶诺辰从来没有表白过。 他就像国宝大熊猫一样，沉默又宁静地暗恋着他心爱的女子，不敢越雷池一步。久而久之，也成为公司一景。 除了她，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会让他失恋。 「嗯……」他的声音几不可闻。 「她拒绝了？」 「……是的。」可怜的叶诺辰几乎要哭出来了。 我有些束手无措。 我没有想到会是关于感情的事，这种事，最棘手了。问世间情为何物，恐怕只有唐凡一人最清楚。而我，萧诚耀？最多不过是 个入门者。 此时此刻，我该如何解决呢？ 我的大脑在迅速运转着，妄图从数据库里，调出少得可怜的恋爱数据。 可是系统却发出警报，告诉我数据不足，无法得出运算结果！ 惨！想我萧诚耀向来足智多谋，无论发生什么事，脑中至少有三种方案可供挑选，可是眼下，却走投无路。 时间告诉我，不可以继续保持沉默，沉默只会让面前的他更加沮丧，于是我开口了。 「……你的辞职信，我不能收。」 「为什么？」他眼圈红红地抬起头望着我。 「做生不如做熟。而且我不认为有哪一家公司，能像大冉集团一样给你充分展示的空间。」 「可是我真的待不下去了。」他说。 「我可以把她调到别的地方工作，避开你们的相见。」我提议。 「别……」他急急阻止，「我不想影响她的生活。」 「……」我只考虑了三秒钟，便决定接受他的想法，据说恋爱中的人都是非常伟大的，宁愿自己受苦受难，也不要对方有一丝 不幸福，「那么，把你调到别的地方？」 「萧总，」他颓然欲泣，「一个自己喜欢了三年的人，就和你在同一家公司，就算你看不到她，可是每当你看到公司的标志， 就会想起她就在离你很近的某个地方，就会想起她拒绝你的情形，难道，你不会觉得心里有被割伤的感觉吗？」 「……」好像……也对？我想起唐凡拿给我看的那本名叫《小王子》的书。 书里，狐狸偷偷地暗恋上有着金黄色头发的小王子，于是牠请求小王子驯服牠，牠说：「只要你一旦驯服了我，那么，麦子， 是金黄色的，看到它，就会使我想起你。而且，我甚至还会喜欢那风吹麦浪的声音。」 叶诺辰现在的表现，应该就是狐狸的症状吧。 可是，该如何劝说一只被驯服的狐狸，告诉牠，看到麦子的时候，不要再想念小王子呢？ 这真是一个大难题。 我觉得束手无措了。 「你……要去的是哪家公司？」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黯然的。 「风云集团。」他说，也许是察觉到了我声音中的挫败与伤感，他的声音也变得低低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鼻酸，望着这个和我一起奋斗了三年的员工，我突然发现，我的内心深处真的很不想要他离开。 我第一次遭遇信任我、爱护我、帮助我的人，可是最后却要离开我的事，这种感觉简直糟透了。我想我的鼻子一定红了，因为 我的眼睛都开始发热，我吸了下鼻子，眨了眨眼，瞅着他，打出我最后的王牌。 「风云集团，能给你做好喝的豆汁吗？」 豆汁，辽、宋时出产的东西，在这个现代化的都市里，几乎没有人听说过了，更加没有人会做。据说味道怪异，酸涩难当。 可是叶诺辰爱喝。 还记得当初我三顾茅庐，他仍是不愿离开即将倒闭的公司。彼时我心高气傲，自认为天底下没有什么能难得倒我萧诚耀的，于 是我问他：「叶诺辰，如何才能得到你？」 他近乎挑衅地提出这个要求。 当时，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答道：「OK，给我三天时间。」 三天之后，我便将一位不但会做豆汁，还会做无数失传名菜的老师傅请进了公司餐饮部。 三天后，叶诺辰便乖乖地在公司里，喝他三岁时候喝过的、想念许久的豆汁。当时，他只低着头，没有说话。我只望着他，也 没有说话。 他是否知道，若他早来十五分钟，恐怕就会见证现在被业界称为「从未失败过的」大冉集团总裁萧诚耀的失败。 那位老师傅有多倔多难搞，叶诺辰又是否知道？关于这一点，我没有深想。但我只知道，他到公司之后，真真实实的为我做了 好多事。 而且我也知道，自那以后，我再也不轻易开口许下诺言说「你只要给我三天时间」，就算是手到擒来的，我也把它延长到七天 ，以求万无一失。 大冉集团餐饮部有无数名厨师，公司菜单上有无数道菜，这道菜，一向不被大家所注意。知道它出现在菜单上的原因，恐怕也 只有我和他了吧。 可是现在，他沉默了，过了一会儿，他居然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那一刻，我感到一败涂地。 风云集团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了？而且为什么这么巧，又恰恰遇上他失恋，挑在这个时候向他提出邀请，时机也未免抓得太过准 了吧？ 「是你告诉他们，你爱喝豆汁的吗？」不知道为什么，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幽怨，简直就像弃妇了，「我以为，这只是你和 我知道的事情。」 「不是我。」这一次，反轮到叶诺辰柔声安慰我了，「是他们主动提出的。」 「是吗？」我幽幽反问，我不信。 「我看到的时候，也很惊讶。说实话，在这之前他们就已经委派过七家猎人头公司，开出各种不同的条件，但是都不是我想要 的。可是这一次，每一项都很准，敲到我心里。」他的声音又开始低下去，「我本来也不想答应的，可是……」 「那么，你真的要离开我了吗？」我的眼睛都快要绿了。 「萧总……」 「只是因为失恋，只是因为风云也能做让人做豆汁给你喝，你就要离开我了吗？」 「可是……」 我吸了吸鼻子，站起来，胡乱地抓起他的辞职信，塞回到他的手里，可是他却把它放在面前的办公桌上，这样的举动，更让我 伤心了。 「不要离开我……」我一眨不眨地瞅着他，又吸了吸鼻子。 「我……」他的双眼对上我的，有些想闪躲。 我不允许他闪避我，于是我抓住他的肩膀，更近地逼视他，「我不想要你离开。」我真诚地告诉他。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这一回，他没有再出声。 于是，我继续下猛药，我用最恳切、最真实的声音请求他，告诉他我的心里话，「我需要你，叶诺辰。」 虽然我觉得自己吸鼻子的模样不大美观，可能会削弱我的气势，可是鼻子酸涩，我真的忍不住。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我好长时间，然后，他的脸上开始一点一滴地，蔓延开绯红的色泽，「我……」 他突然结结巴巴起来，挣扎，想逃脱。 「不要走，不要辞职，不要离开我……」我更紧地抓住他，他的耳根和脖子都红了起来，他匆匆忙忙地抓起桌上的辞职信，结 结巴巴道：「好……好的。」 得到了他的保证，我的心里突然一阵喜悦，手也没抓得那么紧了，然后他挣脱出去，几乎是逃一般地离开总裁办公室？ 虽然他离开的模样有点奇怪，但不管怎么样，叶诺辰不会辞职了。 我心情大好，拿起电话，叫秘书将苏凌请进来。 苏凌，时年二十九岁，比叶诺辰早三年进公司，客服部里，她也算是元老了。 她穿Chanel新款夏装，白色套装，金色腰链，性感被严肃地衬托出来；她也化妆，却只觉淡雅，完全没有职场女性浓妆艳抹的 负重感，总而言之，她是个无论在公事上、还是在私事上都精明能干的OL。 「叶诺辰要辞职。」我开门见山。 「是吗？」她淡淡然。 「因为妳。」 「是吗？」她仍然是面不改色，不过我有从她眼中看出一抹惊讶来。 「他是个年轻有为的好男人，为什么拒绝他？」我问。我知道我这样问有点鸭霸，但是依我的感觉，苏凌也应该是喜欢叶诺辰 的呀。 听到我的问话，苏凌睁大了眼，「我拒绝他？」 「是的。」 「……」 「他说向妳表白，被拒绝。他很伤心，深感失望，于是想离开公司。」 「……这就是他要辞职的原因吗？」苏凌问我。 「是的。」 苏凌再次沉默了好长时间，然后她抬起头来，注视着我，斩钉截铁地宣告：「我没有拒绝他。」 「嗯？」 「他的确是向我表白了，只是，我并没有拒绝他。」她重申。 「哈？」我惊讶。 「当然，也没有一口答应。只是我没有想到那个家伙会因为这样就辞职，亏我之前还觉得他不错。」苏凌的脸上露出受不了的 表情。 「他不是一直暗恋我的吗？我还以为他至少要等上三年才会向我表白，结果他突然跑到我面前，说的还不是我喜欢妳，是我爱 妳。所以我毫无准备，于是我对他说，我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到了爱你的程度，请给我一段时间寻找答案。这应该不算拒绝 吧？」 苏凌镇重地问我。 「……」我怎么知道呢？ 那一刻，我想对天翻白眼。 当然，在女性员工面前，我不能这样做。 于是我只有收起自己快要抽搐的嘴角，实话实说：「叶诺辰虽然很能干，但是他内心深处，只是个沉默害羞的高中生。他能鼓 起勇气向妳表白，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妳喜欢他，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请直接告诉他，而不能用『不讨厌你』这样的话。」 「好的。我会谨遵萧总的教诲。」苏凌离开。 OK，叶诺辰与苏凌的事，就此圆满解决。我看了下时间，四十分钟，算是……不错的表现？ 最后，我要解决的是：罪魁祸首！ 我怒气冲冲，拿起电话询问秘书：「是谁鼓励叶诺辰表白的？」他暗恋三年都没表白，我也以为这种情况他至少还得给它持续 个三年，却没想到，他突然间就有勇气了？ 大力选手吃菠菜也需要开罐头的时间！ 这么突然，我也接受不了！ 又正好在我去英国的时候闹事，这不是添乱嘛！ 「把那个人给我查出来！带到我面前！」我愤而下令。 「不用查。」 正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一个男人爽朗带笑的声音，抬起头来，我发现他是段正天，他正站在总裁办公室门口，抬手，食指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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