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别过脸去,良久,低声道:「说了你也不信,他……救过舍弟一命,我只是……」 「只是报救命之恩?」楚逍低沉优雅的声音传过来,许江满脸无奈地点头,我正考虑要用什么方法可以不杀人而灭口,楚逍已 走到昏迷的许海面前,俯下身,取出一枚绯红色的药丸,塞入许海口中。 「你、你做什么!」许江终于急了,两只眼睛快要喷出火来,奈何穴道被制,一动也不能动。 楚逍端了杯茶水给许海灌下去,确定药已入腹,起身道:「一个月后给你解药,若是其间泄露了我的身份,就等着替他收尸吧 。」 轻柔的声音蕴含着不容忽视的威胁,看着许江悲愤交集的神情,我雪上加霜道:「蓬莱岛的毒,中原无人能解,许江,你该知 道怎么做吧?」 许江闭了闭眼,咬牙道:「我答应你,只是舍弟……」 「在下自会保他无恙。」楚逍微微一笑,拍开两人的穴道。「二位请自便吧。」 许海睁眼瞧见大哥一脸绝望,当下朝我扑过来,吼道:「兔崽子!你对我大哥做了什么?」 我一闪身避过,伸手揪住他的后领,许江厉声喝道:「小海!不得无礼!」 说罢朝我一拱手道:「后会有期。」便拉着许海往门口走,我对着他们的背影浅浅一笑,扬声道:「且慢。」 许江身体僵了一下,转身道:「九公子还有何指教?」 我往太师椅上一坐,跷起二郎腿,道:「这么容易就想走了?」 许海脸一沉正要发作,许江一把按住他,道:「我已答应条件,为何……」 「那是楚岛主的条件,不是我的。」我捧了杯热茶,细细品着,许江眼中似有火花闪过,问:「敢问九公子的条件是?」 「简单。」我抿了口茶水,一手指向许海,道:「你,过来,对着我,叫三声李爷爷。」 岭南双煞齐齐地黑了脸,楚逍「卟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揽住我的肩头,附耳道:「我终于知道,总是对仇家网开一面的九公 子为何这么招人恨了……」 那两人屈辱万分地退场后,我阖上房门,想起一个月后解药的事,否由得一阵心烦,许江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实在是让人发寒 ,我扯住楚逍的衣襟,装出一付恶人嘴脸,问:「究竟是什么药?」 楚逍笑吟吟地塞了一粒给我,入口即化,香甜微酸,我抿了抿唇,笑嘻嘻地松开手,道:「你学坏了。」 正宗的潭州小乐居百果糖,三钱银子一包,童叟无欺。 啧!开始我还在担心没有江湖经验的楚某人会不会被卖掉,现下想想,他精得像鬼一样,连我都被吃得死死的,何况别人? 温暖清新的气息包裹上来,楚逍一只手环住我的腰,一只手滑入衣襟,低喃道:「烟澜……」 我后背开始炸毛,戒备地看着他:「做什么?」 楚逍凑过来咬住我的耳垂。「做坏事……」 手已经顺着背脊滑了下去,点起簇簇火苗,昨晚上没做成,其实郁闷的不只他一个,我也不客气了,唇舌并用给他光洁的肌肤 留了一片印子,外袍已经解开,呼吸声渐渐浊重起来…… 希望不要再有火灾…… 楼下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夹杂着兴奋拔高的男音:「官爷楼上来!错不了!那两个一定是人贩子,扛了那么大两个布袋,就在 二楼东头那间!」 我们面面相觑,青筋乱冒地整好衣服,飞出窗外,唤了马儿出来,扬尘而去。 那个神色古怪的店小二,居然误认为贩卖人口,给我们报了官! 第六章 出了镇,我与楚逍约法三章:不许随便开口、不许随便动手、时刻听我的话,否则断绝关系,分道扬镳。 楚逍寒着一张脸,极不情愿地点头,那眼神分明告诉我:他会遵守才有鬼! 我心里清楚这人绝对不服管教,我订的规矩基本上形同虚设,不过威胁作用还是有的,毕竟这不是他的地盘,在中原我人脉广 地形熟,想悄悄溜掉不费吹灰之力,楚逍再不服气,表面上也得唯我马首是瞻,让我不禁得意起来,假惺惺道:「楚楚,哥哥 都是为了你好。」 楚逍俊美的脸抽搐了几下,漆黑的眼眸扫了过来,道:「你只是见不得别人比你嚣张罢了,还有,不要叫我楚楚。」 我低下头,顺顺马鬃,低声道:「不错,楚逍,你果然聪明!」 半晌无话,我心里正问候到他第七代祖宗时,楚逍叹了一声,一手抚上我的肩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我气得胃疼,一鞭子抽在马上,把那混帐甩在后面。 楚逍从小到大一直在岛上,生活得单纯而舒适,我不同,我认识很多人,经历过很多事,一颗心早已硬得油盐不进、掷地有金 石声,江湖上对我的评价多是自私、冷酷、蛮不讲理之类的,我没有喜欢过谁,也没有关心过谁,正因为这样,即使付出一星 半点,都会特别在意,分外计较,说我固执也好,说我小气也罢,楚逍那厮分明知道我的意思还故意曲解,直让我恨得牙痒痒 。 「烟澜!」楚逍策马追了上来,沉吟了好久,被我瞪了一眼之后终于讷讷地轻语道:「你别介意,我只是……欲求不满……有 些气恼罢了……」 我先是愣了,随后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马背上跌下去,楚逍眯起眼睛,面色不善地睇凝着我,等我笑够了,伸过手来勾住我 的后颈,咬牙问:「很好笑吗?」 我连忙收声,摇头,真把他惹得兽性大发,凄惨的还是我。 看着楚逍阴沉沉的俊脸,我又忍不住低头闷笑,招惹清心寡欲之人破戒,就好像给一个长年吃素的家伙开荤,勾得人家上瘾之 后又偏偏不给他吃饱,实在是很不人道的一件事。 值得同情,如果被吃的那个不是我。 这么一笑一闹,我的满腹火气又烟消云散了,楚逍就是有这种本事,前一刻把我气得七窍生烟,后一刻又哄得我心花怒放,若 与他行走江湖,我八成又会多一项「变脸如变天」的美名。 加紧了行程,快马加鞭,终于在日落之前,赶到荆州。 楚逍习惯性地调马朝客栈行去,我扯住他的袖口,神秘地一笑:「随我来。」 在不甚熟悉的街巷中七绕八绕,好不容易找到「百安居」的匾额,我滚鞍下马,抬脚朝那两扇光鲜的朱漆大门踹去,楚逍也下 了马,走到我身侧,道:「打家劫舍的话,晚上来比较好吧?」 什么话!我回身瞪他,不悦道:「这是我家!」 「哦?」楚逍顿时来了兴致,笑吟吟地凑过来。「百安居?难道从未有人找到家里来寻仇么?」 我摇头,看他一脸不信,很耐心地解释道:「我已经三年没回过这里了。」 老管家张伯很快迎了出来,满脸皱纹又深了几许,一见是我,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颤声道:「老爷!咱们可算把老爷盼回来 了!」 瘦筋筋的手指抓住我的衣袖,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眼看着就要老泪纵横,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头道:「张伯,我带了朋 友回来,赶了一路,饿得紧了,你先吩咐厨房开饭吧。」 「是是是,瞧我都乐糊涂了!」张伯拍着自己的额头,叫小童来牵马,精光四射的双眼停在楚逍身上。「这位公子是?」 「他姓楚,我的朋友。」我转向楚逍,道:「管家张伯,看着我长大的。」 「张伯。」楚逍一拱手,笑得温雅从容。「烦劳了。」 「不敢当不敢当。」张伯眼中戒备少了几分,一躬身请我们进门。 我打发他去忙,挽住楚逍的手,引着他从前庭逛到后院,正值夏初,院内繁花似锦,亭台楼阁,鲜活一如昨日,只是在我眼中 ,也不过片刻停留,十年前来到荆州,置房置产招仆买婢都是张伯在打理,我只是个匆匆过客,浪迹天涯居无定所,十年来, 在这里逗留的时间,怕还不到三个月。 手指轻抚过一丛浓艳的木芙蓉,暮色中花香气越发飘渺难寻,楚逍从身后抱住我,暖暖的气息包裹住周身,低语道:「为什么 不愿意回家?」 我靠在他身上,轻笑道:「被一个长自己三十岁的大伯称老爷,我不想折寿。」 「谎话。」他咬住我的耳廓,一手抚上我的心口。「你在怕什么?」 我身体一僵,按住他的手,低喃道:「楚逍,你究竟是什么人?」 为什么你总能挖开我心里不为人知的部分?为什么你执意要探究下去? 为什么不肯留一丝间隔让我得以喘息?如果你想伤害我,是不是已经易如反掌? 楚逍转过我的身体,黑眸直看进我的心底,道:「我是爱你的人。」 我胸口一热,环住他的肩背,抬脸吻了上去。 柔软的唇辗转厮磨,舌尖探索着每一分每一寸熟悉的味道,楚逍紧拥住我,缠绵湿热的吻持续到快要窒息,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我平复了紊乱的呼吸,脸埋在他颈窝处,低声道:「我的家族,十分显赫尊荣,我,则是被逐出家门的逆子,张伯一直盼着 我能成就一番事业光耀李家门楣,我却只会让他失望而已。」 字斟句酌地表述着恰当的意思,关于过去的记忆已经简单到寥寥数笔即可勾画完毕,这世上有太多的含糊不清,我闯荡江湖之 前的生命犹如一张被烟熏水濡过的画卷,模模糊糊似真似幻,梦里都不会重现昔日的富贵荣华,十年,已足够我脱胎换骨。 楚逍笑了,轻啄我的双唇,水晶般明亮清澈的眼瞳闪动着醉人的情意,还不等我凑上去细细品尝,拱门下传来一声低咳,循声 望去,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垂着头站在那里,道:「请老爷与楚公子移步前厅用膳。」 晚饭后,让仆人带楚逍去洗浴休息,我跟着张伯到了书房,大略翻看了几年来商铺田产的经营状况,张伯做事精明又不失厚道 ,无论是宅院还是产业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我放下那叠帐册,开宗明义道:「张伯,我过些日子要离开中原了,这些产业, 留给你颐养天年吧。」 张伯怔了一下,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道:「老爷,奴才万万不敢。」 我叹了口气,上前按住他的肩头,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这些年来,你为我做的已经太多了,我说过,无论如何不会回去 ,张伯,你就当我烂泥扶不上壁吧。」 「不不……老爷!」张伯低身要给我下跪,被我扶住,目中流下泪来,道: 「老爷,奴才早断了非份之思,只要老爷过得快活……」 我不禁一阵鼻酸,勉强笑道:「你若想让我快活,就听话收了那些,省我挂念。」 「老爷……」张伯抓着我的袖口涕泪泗流,颤抖不已,我抽了帕子给他拭泪,柔声劝慰道:「张伯,从今日起,你我主仆缘份 已尽,以后,不要再叫我老爷了。」 书房里气氛凄凉极了,张伯哭到伤心处,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不住地抽噎着,想起这么多年他尽心服侍、关怀备至,我眼 圈一热,一滴泪落了下来,张伯一惊,忙站直身体,胡乱擦了把脸,强抑住哭泣,哽咽道:「让奴才再给主子磕个头吧。」 我没有阻止他,心知从今以后,前尘俱已消散,那段岁月唯一的见证人,已被我亲手推开。 扶他起来,我们相对而坐,随意问了些家常,张伯起先还拘泥着身份,在我一再强烈要求后终于改口,从「老爷」变成「九爷 」,然后就一步也不肯相让了,我威逼央求撒赖都没用,只好作罢。 就这么拉拉杂杂地叙了一个时辰的闲话,其间张伯把他的义子叫进来见我,正是后晌在花园中唤我们用膳的少年,善良忠厚, 稍稍有些腼腆,张伯看他的眼神温暖慈爱,我心里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这个忠心耿耿的孤单老人,太需要亲情了。 眼看着时候不早了,张伯送我回房休息,走到门口突然问了一句:「九爷,六爷的事听说了么?」 我点点头,道:「这次去金陵,就是要找他的。」 张伯笑了,道:「六爷那样的人,竟能说放手就放手,张伯还怎么能再强求九爷呢?」 我回他一笑,想起那个一向掠夺成性的人,心里也实在也好奇得紧。 洗去一身的疲乏,我悄悄摸进了楚逍的房间,原本打算趁人不备夜袭来着,结果才推开花厅的门就撞在他面前,被捉了个正着 ,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合身扑上去,道:「楚楚,我心里难受!」 楚逍扶住我的后脑,恶狠狠地朝我双唇咬下,道:「不许叫我楚楚!」 我嘿嘿一笑,朝他咬回去,楚逍也不肯吃亏,我们一边互咬一边互摸,就这么半拖半抱着进了卧房,蹭到床边时,我瞅准时机 ,环着他腰身的手朝软麻穴一点,楚逍立刻瘫在我怀里,从激情拥吻中醒过神来,怒目而视,道:「烟澜!你做什么!」 我扶他仰面朝天地躺下,笑得嘴巴快裂到耳后,摩拳擦掌,得意至极地扑了上去,在床上一直张狂霸道的楚某人像只待宰的小 羊一样被我压在身下,我一边效法他往常对我做的那样上下其手,一边肉麻道:「楚楚,我的心尖子,乖乖地让哥哥疼你吧! 」 楚逍才被我的动作闹乱了呼吸,紧接着又被我出口的话气白了脸,道:「烟澜!别胡闹,快解了我的穴!」 我不干,解了穴我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不行,死也要先吃个够本才成! 楚逍这么坚持要居于上位,可见甜头多多,今儿个天时地利人和,也该我一展雄风了。 手指挑开他的颈扣,轻轻碰触着喉结,我低头啃咬他的锁骨,听见楚逍惊喘了一声,冲天的怒火变成软语相求:「烟澜……烟 澜……解了我的穴吧,万一有仇家找来怎么办?」 我挑眉,一手朝他胸前抚去,道:「楚楚,你没有注意到每次发生意外的时候都是你在上面么?我们变通一下,换个位置才能 顺应天意啊!」笑话,这是在我家,张伯可是深藏不露的高手,我的武功有一大半是他教的,谁敢来找事? 「烟澜……唔……」楚逍的下半身已经失守,被我一双魔掌挑逗得快要烧起来,「你……抱一个瘫子有什么意思?解开……啊 ……」 「放心。」我轻咬他的鼻尖,道:「等我一进去,就立即给你解穴……」 嘿嘿嘿到那时你就无力回天只能任我为所欲为喽……以个人经验来说。 楚逍额上冒出冷汗,咬牙抑制着被我挑起的欲火,身体明明已经有了反应,意志却仍在垂死挣扎:「烟澜……住手,我听见有 开门声……」 我全当他是缓兵之计,继续埋头苦干,结果由于太专心了,连有人走到床边都不知道,直到一声龙吟破风而来,我抱起楚逍贴 着床头滑上去,险险地避开刺入床帏的冷光,飞快地拉起被子裹住楚逍,扯开芙蓉帐冲了出去,不由分说地一掌朝来人拍过去 。 「啊——」那个拿剑的小子始料不及,尖叫一声跌在地上,我一惊之下,收回掌去,定睛一看,也叫了出来:「啊——」 叫声未落,身侧一道白影掠过,楚逍披着中衣冲了出来,电光石火间,二指定在持剑之人的额上,目光阴冷狠绝,只等我一声 令下,那小子就死定了。 我真的很想说你动手吧,可是我不能,叹了口气,按住楚逍的手,道:「他是泖清风的弟弟清雨。」 楚逍用看疯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不过我以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当时绝对是感激此人的及时出现解救了他的那什么危机, 后者不由自主地缩起脖子,求救般看着我,叫道:「李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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