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妖魔来说不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大多数妖魔都没有名字,通常原身是什么,别的妖魔也就这样称呼自己。 比如一条青色的小蛇,别人就叫他青蛇;原身是只蝴蝶,就叫自己蝶妖。在修成了人身到了凡人居住的地方后,为了行走方便,也会给自己取个名字。妖魔是很实际的生物,不愿花费这么多精力去想一个名字。 而玄墨不知道自己的原身是什么,也不愿像其它妖魔一样随便取一个粗鄙的名字。他喜爱黑色,身上通常也只穿黑色的衣服,索性就取名为玄墨了,而「玄」这个字本就是黑色的意思。 当宝宝会说话后,他就在想替他取个什么名字比较好,这样一连想了好几天,硬是想不出来。 他摸摸宝宝的头,「小东西,想要个什么名字啊?」 宝宝也不懂他在说什么,歪着头看着他,大眼睛一闪一闪的,害玄墨费了好半天劲,才忍下掐他细嫩脸蛋的冲动。 漆黑的夜不知何时已经来临,在不知不觉中宝宝偎在玄墨怀里睡着了。 黑夜中飘落的片片残红妖异的蛊惑着人心,那么凄美的红色和幽深的黑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即便是玄墨也不禁看的沉醉。 「好漂亮的红色......小东西,我叫你绯夜好不好呢?」 怀中的宝宝动了动更钻向他怀里,娇憨的样子引来他的一阵轻笑。 绯夜......绯夜...... 你要永远是绯夜就好了...... 正是日落西山时分,一家露天的小小茶摊正准备收摊了。卖茶的老汉正要收拾收拾回家,却在这时来了一个小娃儿。 也没看清这娃儿是从哪里过来的,只看这小孩大约四、五岁的年纪,身穿一身红衣,眼睛大大圆圆的,小脸白嫩的像掐得出水来,还未过肩的青丝用丝带扎成一束,在脑后甩来甩去。 那娃儿看见了老汉,就跑过来讨茶喝。 老汉看他可爱,也不忙着收摊回家了,热了一壶茶端给那小孩。 看那小孩身边没个大人,不知是否迷了路,老汉担心之下问道:「小娃儿怎么这么晚了不回家啊?是迷了路吗?要知道这前面就是桐山,入夜之后有很多野兽出没的,小孩子待在这里很不安全,你家大人知道你在这里吗?」 那小孩捧着杯子喝茶,想了一下,奶声奶气的回答:「师父叫我在这里乖乖等他,一会儿再来接我。」 这么晚了,有谁放心这么小的孩子一个人在这荒郊野岭? 但老汉没有想到这一点,好心地干脆陪这孩子等他师父。眼看一壶茶已经见底,忙又上了一壶,没想到这娃儿年纪小小还挺能喝的。 那小娃儿将水倒满了杯,却没有将水送到嘴边,胸前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一会儿从衣襟里钻出了一个毛茸茸的头,火红火红的毛,直把老汉吓了一跳。 那个东西看来好像是只小狗,精神确是不大好,恹恹地耷拉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舔着那娃儿递到它嘴边的茶水。 老汉觉得稀奇,「这小狗是病了吗?」 小娃娃噘起了小嘴,「是啊,害夜儿几天都没睡好,还不得不跑到这里来,都是为了它──」 说着还在狗狗的头上拍了一下,可怜的狗狗呜咽地叫了一声,但又没胆反抗,只能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小主人。 老汉这下才注意到那只小狗的眼睛竟是深深的红色...... 「夜儿,走了。」 就在老汉失神于小狗那罕见的眸色时,却听到一个男人低低柔柔的声音。 突然出现的男子一身黑衣,外层的薄纱在晚风中飘扬,玉般的脸孔上魅惑的眸子微扬,明明就是冰冷疏离的表情,硬是带出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媚态。 不像是人...... 也不像是仙...... 这人就像祖辈们口中相传的妖的化身一样,那般勾人魂魄,却又在看见时无法遏止心底上升的恐惧......那是缘自于本能的恐惧。 那邪魅的男子像没看到老汉一样,宠溺地抱起一看到他就往他怀里钻的娃娃。 「夜儿有没有乖啊?」 男子捏捏小孩肥嘟嘟的小脸。看见那豆腐似的脸上显出了红红的五指印,男子笑弯了唇。 「夜儿有乖乖的哦,都在陪老伯喝茶,哪里都没去。」 显然男子没有好好斟酌一下这个「陪」字,瞄了一眼旁边大气都不敢出的老人家,从怀中掏出一片金叶子扔给了他。 老汉直觉的接下,待看清了手上的东西后惊讶地说:「这太贵重了,小老儿的茶值不了这么多啊!」 男子看也没看他,只轻描淡写的说:「拿着吧,相见即是有缘。」 老汉正要推辞,但一抬头看见四周荒凉一片,哪儿还有什么人啊。莫不是手上还拿着那片金叶子,他还以为自己是大白天做了一场梦...... 第三章 小绯夜一脸安心的靠在玄墨怀里,风柔柔地拂过他脸颊,闻着怀中淡淡的香气,小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了过去。 「夜儿,到了。」 绯夜不情愿地揉了揉眼睛,毫不意外他们凌虚站在空中,脚下是终年白雪皑皑的山峰。 缓缓降落在山顶后,绯夜按捺不住小孩子天生的好奇,刚一落地就奔向那白白的看起来像棉花糖一样的雪。 玄墨熟知他爱玩的性子,也没阻拦,只是叫他不要跑远了,然后观察起这一带的地形起来。 这山叫做桐山,因远离地面的燥热之气,山顶终年被白雪覆盖,在这山顶上还有一潭由雪水融化而成的湖,凡人给它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月湖。 玄墨现在就站在月湖边上,静静凝视着这一潭湖水。 「真是漂亮,可惜了......」 他在一旁喃喃念道,伸出修长漂亮的手指搅动着湖水。 这时绯夜也玩够了,苦着小脸奔到玄墨怀里,眼睛闪着莹莹的泪光直瞅着他。 「怎么了?」 绯夜张开嘴指着里面,「呜......痛痛......」 玄墨看那小嘴里面红通通的,又听他喊痛,料想他必是贪嘴吃多了雪,嘴巴被冻得痛了起来。 「活该,谁叫你要这么贪吃的啊?」 「呜呜......夜儿下次不敢了,师父吹吹。」 他小手捂着腮帮子,张着嘴硬要玄墨给他吹一下。 也不知是在山下跟哪个人类学来的,说是痛的地方娘亲吹吹就没事了。绯夜从小不知道娘亲是什么,痛了就缠着玄墨给他吹一下。 小东西脾气倔,玄墨缠不过,每次都依了他,渐渐的竟成了习惯。绯夜乱跑把哪儿磕出了个包,擦破了点皮之后就跑去玄墨身边,而玄墨也很自然地给他吹一吹。一大一小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给小东西吹完了,玄墨想起了小祸斗,一把将它从绯夜的怀里扯出来。 「为了你这个小东西跑这么远,怎么还没醒?」 看着还在沉睡的小兽,玄墨不耐烦地狠狠摇晃了几下。小兽感到震动睁开了眼睛,爪子无力的在空中晃了几下。 小祸斗这种有气无力的状况已经持续了有一段时间。 在两年前,小祸斗的娘亲就离开了。作为妖兽,在哺乳期内母性会异常的强烈,可一旦幼兽有了初步能保护自己的能力后,母兽就会毫不留情的将幼兽赶出去自谋生路,虽然残酷了些,但这确保了能留下后代的都是最强悍的妖兽。 而妖兽的成长异于普通的动物,妖兽一生有几个变化期,每变化一次,力量就会增加几倍,但每一次的变化期都会耗费很多力量,有的妖兽撑不过,死在变化期当中的也很常见。 小祸斗要到第一次的变化期了,它终日沉睡就是为了减少能源的消耗。但似乎还是不够,绯夜看的着急,就求玄墨帮它。 虽然觉得小祸斗很没用,但一不想让绯夜失望,二也想让小祸斗成为以后可以保护绯夜的存在,也就答应了。 玄墨先在绯夜身边设下结界,然后拎着小祸斗凌空站在了湖面的中央。闭目冥想片刻后,忽然双目一睁,双手结印,点点的红光不断从变化的手势中射出,直接射向幽深的湖底。 湖中开始没有动静,没隔多久慢慢有圆形的气泡从湖中升起,湖面像是翻滚起来一样,湖底也隐隐闪烁着红光。 「咦?湖底居然有禁制,这倒是有趣了......」 玄墨眼睛微眯,饶有兴致地看着湖水。 他本是算到这里地势位于极阳,终年吸收日月灵气,属性与祸斗相和,想带小祸斗来吸收一下这里的地热,没想到地热反应最强烈的地方会有禁制存在。 嗯......看着手法是仙家所为,莫非这里有什么异宝,怕人窥视? 想及此,他更是摩拳擦掌,加快了向禁制进攻的速度。眼看整座湖水都像被烧沸了一样,从里到外都染上了红色,不注意一看,还以为是一潭的血水在翻滚! 就在这时,突然地面一阵动摇,只闻猛地一声叱喝── 「呔!何方妖孽竟敢在本星君面前放肆!」 湖上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人,体型魁梧,身穿天庭神甲,神甲表面泛着蓝光,有着凛凛神威,再看那人相貌威武,气态不凡,手拿一双白金战斧,单这样立于湖上,就有雷霆也无法撼动的气势。 「我乃北方辰星水德真君,何方妖孽在此放肆!」 原来竟是五炁真君之一的水德真君啊,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他? 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的玄墨眼眸流转,玉石般的脸,更显得幽魅动人。 看见这样的玄墨,水德真君更认为他必是妖魅无疑。看他只是在一旁轻笑,彷佛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心中浊气上涌,不由得大怒道:「大胆!天庭重地岂容他人觊觎?还不速速给本君退下!否则莫怪本君无情了!」 此话听来说的虽重,其实大有转圜的馀地,言下之意是现在玄墨要走还不算太晚。 玄墨虽听出了这话的意思,但不满他对自己轻蔑的态度。玄墨生来就有一股尊贵高傲之气,虽知自己是妖,但即使是神仙也绝不容许对自己有所不敬! 「天庭重地?什么时候天庭的重地跑到凡间来了?难道是西王母的宝贝太多,连天庭都放不下,要占用一下凡人的地盘?」 玄墨对他狠狠嘲讽了一通,听得水德真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是武将,素来对这类口舌之辩没有应对之力,看他气红了一张酷脸,还是没想得出什么应对之辞来。 「你......你,不愧是妖怪!看本君今天怎么教训你!」 说完水德真君抡起手中的战斧,速度极快地朝玄墨冲来。 「果然是野蛮人,说不过就开打。」 玄墨嘴上说的轻巧,但也知道此君不是好相与的。单那双战斧就有开山裂石之能,且水德真君被封为五炁之一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的实力绝对不像他外表看来的那么简单。 攻击不断的被躲开,水德真君的怒气已经到了临界点。敌人在激战时嘴角还带着从容不迫的微笑,显然在享受着猫抓老鼠的乐趣。 什么叫做猫抓老鼠? 就是要把老鼠弄的生不如死,仓皇逃窜。 身为天庭的大将怎么能够忍受这样的戏耍! 水德真君的眼睛克制不住地转成了蓝色,双斧也化出了几百个分身,铺天盖地的向玄墨劈下来。 仔细看空中双斧所化的影像,竟不再是纯然的银色,而是有些银中带蓝,蓝中带红。 「竟然是水火两种属性......」 玄墨看着双斧暗暗赞叹着,竟能同时使用两种极端属性,这就是极天之斧的真正模样吧,从这一点倒还配当他的对手。 在这漫天的斧影下,玄墨不躲不闪,双手交叉在胸前,十指结了个奇怪的印,口中祷念起奇怪语言。 就在离他还有一臂之远的地方,那数百千把斧头突然被薄红色的光壁所挡住,前进不了半分。 「这是......神语?你怎么会这个!」 水德真君一脸惊异,所受的震动使他连战斧都忘了控制,此时战斧完全是在凭自己的灵性在作战。空中银、红、蓝三色齐飞,力图破开那坚固的光壁。 「神语?那是什么?当我想用它的时候,它自然就浮现在我脑海里了......」 「不可能!神语分明只有上古的神众们才能诵念出口的语言,区区的一个妖怪怎么可能会知道?」 玄墨感到很是厌烦,什么神语神众,那又与他何关? 决心不再与他多做纠缠,早早打发了他好快点儿了事。玄墨现在只一心想将绯夜带回去,现在待在落夕山外的每一刻都让他心生厌烦。 心念一动,那红色的光壁散落开来,细细的光珠聚成了片片花瓣状的暗红,飞舞在空中向那上百上千的斧影飘去。 那景象是绝美的华丽,片片惹人爱怜的残红是最美丽的武器,无限温柔的包裹住斧影,让那在夜色中闪着寒光的神兵幻影在瞬间消失无踪。 最终空中只剩下两把斧头了,那在银斧表面流转的红、蓝二色也黯淡了不少,看来是受了不小的打击。要知一般这等兵器都与主人灵犀相息,兵器受损,主人也会大伤元气。 水德真君最后还是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如何?还想要阻碍我吗?」 水德真君虽然精神委靡不振,但仍握紧手中战斧,昂首跨步挡在了玄墨面前。 「守护禁地乃是本君职责,天命在身,不敢有所违抗!」 玄墨眸中寒光一闪,不怒反笑道:「天界的那些老狗倒是会挑人,本来到这分儿上我也算是出了口气,天下极阳之地也不只这一处,并不是非要这里不可,敬你是条汉子,还不如送你个人情......」 水德真君闻言心中一喜,满怀希望的看着他。 玄墨看到他一双黑色的眸子眼巴巴地看者自己,倒有七、八分像小祸斗向自己要食物时的表情,禁不住恶劣的心思又抬头,语峰悠悠一转。 「不过嘛......我这人偏有个怪脾气,放在明处的东西不管有多罕见我也不会稀罕,倒是对别人藏着掖着的特别感兴趣。真是不巧,谁叫你要拦着我不让看呢?要不让我看,当然只有把它抢过来罗......」 水德真君听得脸色苍白,他怎么会这么倒霉遇到这样一个煞星?心中暗下决心,即使舍了这条性命不要,也不能让这家伙得逞! 可惜心思刚动,他突然发现身边的空间被禁制起来了。 「你!你要干什么?」 「你就暂时在里面待一下吧,等我办完了事,自然就会把你放出来。」 玄墨衣角轻甩,腾空虚浮在空中,不再理会禁制内气得跳脚的水德真君。 玄墨双手在空中虚画,十指翻飞快速地结印,形状像盛开的莲花,口中同时默颂真言。 湖中红光泛起,随着时间的推移,湖底慢慢现出蓝色的巨大符阵来,丝丝蓝光幽冷地沁入人心。 禁制之下竟还有阵法的存在,这让玄墨很是惊讶。 这阵法与无数个禁制相结合,力量源源不绝,牵动一个禁制也就相当于动了整个阵法,且整个阵法的力量来源就是这地天然聚集形成的地热能量,阵法浑然一体,牢不可破。 即使是玄墨也不由得赞了一声好! 这样庞大的手笔到底是谁所为呢?要五炁之一的水德真君守护,还布下了如此完美的阵法,究竟是要保护什么东西?如果真的如此重要,那又何不放在天界,那不是更加安全? 莫非......这一切都不是为了「守护」,而是为了囚禁什么...... 玄墨的揣测让他的好奇心更炽,加强了手中注入的力量。 他誓要将这阵法破掉! 从未施展过全力的他此刻倾力而为,源源不绝的力量被不断注入阵中,阵体散发的幽蓝色光芒越来越亮,阵体现在已经可以完全看清了,原来组成这巨大法阵的是一个个蓝色的神秘符文。 当看到这显现出真实样貌的符号文字时,玄墨自然就知道这每一个符字该怎么念,完全就像本能一般,这些文字像原本就刻在了他的记忆里,与他是一体的。 阵法中流窜的力量对他来说,有着异样的熟悉感...... 过了不知多久,连天都开始蒙蒙亮的时候,在月湖上无声的斗争还在继续。玄墨耗尽全身力气,体内的气已经去了七八,但这阵还是毫无反应。 就在他心灰意冷之时,闪着蓝色光芒的阵体开始动摇,开始是一点点,后来彷佛整座山峰都在震动一样,白雪从山上滑落,巨石到处翻滚,就像这山在怒吼。 玄墨反应迅速地飞向绯夜所在的地方,将早抱着小祸斗睡着的绯夜揽在怀里,顺手又布下了一个结界,冷眼看着外面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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