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年一熟的蟠桃,整个天界也只剩下三颗,哥哥就这样给了那人...... 「太真,你的话太多了。」 「是吗?是我太多话吗?」她苦笑一下,「哥哥......也许我了解你,比你自己还要多呢......」 东华脸色一沉,看向她说:「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吗?」她仔细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你对他的在意,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察觉。 「千年前,明明可以将他的身体摧毁掉,你却费力将他的身体封禁在了落夕山,我从来不知道你是个心软的人。他是上古的神只,他的危害性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而这只是其一。 「其二,上次的蟠桃会,为什么你会对那个刚刚飞升的仙人感兴趣,甚至后来还跟踪他到了凡间?哥哥你没有察觉到吧 ,还是说你不想去思考?哥哥......你难道就真的没发现......他们的脸有着几分相似吗? 「其三,其实我已不用说了,你将那人带进连我也无法擅入的思忧园,还把很多仙人都难得看到一眼的珍果仙药给他享 用,这般的宠爱,你还能否认说自己对他无情?」 她说着笑了出来,这么明显的东西,他怎么会没有发现,唯一的原因是他不愿去想吧。 历劫,历劫...... 他难道不知道这世上可以伤人最重,最痛的...... 便是情劫吗? 西王母说的话好似雷击一样打中他心头,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他对墨有情吗? 情...... 东华一直觉得这个字很陌生,在近万年的生命里,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东西产生过情绪上的波动,他总是很冷静的站在一 旁冷眼旁观身边发生的一切。 这样过了百年......千年...... 没有谁能触动他的心扉,即使是他的妹妹也不例外。 太真曾笑问过他是不是没有心。 心...... 他的心在哪里? 黑色的人影进入了他的视线。 心中一痛,像被人紧紧捏住了。 「他」的心-- 被他活生生地剜了出来...... 看见东华回来,玄墨停下了正在给金乌喂食的动作。 金乌喘了口气,趁机逃出了他的掌心,刚才差点没被这些地日草撑死! 玄墨不高兴地噘起了嘴,眼神带着埋怨盯着东华,神情像个任性的孩子。 被突然接近的阴影吓了一跳,玄墨还来不及挣扎就被抱进了怀里。 东华紧紧地抱住他,像是要把他揉进体内。玄墨被抱得有些痛,不舒服地在他怀里扭动,嘴里也发出细小的哼声。 东华完全没有注意到怀里的动作,在抱了很久后,才发现他的不对劲。忙放松了力道,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怀里的人 脸色微红,胸口急促的起伏着。 东华的手轻按在他胸前,柔声地问道:「这里还痛吗?这里以前是不是很痛,很痛?」 没有勇气掀开衣服查看下面的伤口,不用看他也知道他伤的有多深。 怀里的人当然不会给他什么反应,只是好像察觉到了他的心情,也乖乖地不动,待在他怀里。 也许......他是应该承认,他对他有情...... 「告诉我......我该怎么补偿?」 他还补偿得了吗? 他能为他做什么? 怀里的人奇怪地看着他自言自语,不感兴趣的打了个哈欠,靠在他胸前睡着了。 东华溺爱地看着他的动作。 要是可以永远这样下去该多好...... 「你不会原谅我的吧......」 他肯定不会原谅他的,深藏在以前的记忆告诉他,他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 这样的人......一定不会再给他机会了吧? 在他这样伤害他以后...... 所以-- 绝对不能把凝魄还给他! 不要怪他自私...... 他只是不想放手而已。 想到怀里的人有一天会对他怒目相视、会对他恨之入骨...... 他宁愿他永远这样待在他身边! 玄墨......墨...... 我们就这样好不好? 我们可以像凡间的人说的那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呵呵,我忘了我们是不会老的...... 墨,我的墨...... 我们可以相守到永远...... 第十二章 启梵看着眼前的狐狸,「你又想干什么?」 碇渺笑的一脸无辜,「只是提出个建议而已嘛,我也没有硬性要你参加啊。」 启梵不信地冷哼一声,狐狸的话怎么能够随便相信! 「盘古斧乃上古神器,此斧拥有分天开地、穿梭太虚之力。这等神兵先不谈能不能盗取得手,就算让你得了手,你又能 控制得了它?」 碇渺细长的狐狸眼骨碌转了一圈,又是一笑,顶着一张温文尔雅、诚实可信的脸对启梵说:「我既然要夺它,便自然有 使用它的方法,只要你好好配合,等它到了手上,你还怕救不出墨吗?再退一步,就算用不了,单神斧失窃这一事就足 以让天界大乱,我们也正好可以浑水摸鱼,怎么算,都不吃亏啊!」 「玄墨。」 启梵突然蹦出一句来,碇渺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的盯着他。 「他叫玄墨。」 碇渺愣了一下,干笑道:「什么意思?」 「他的名字。」 「......」碇渺忽然发现自己很不了解这个男人。 「我叫他什么很重要吗?」 「是,我觉得重要。」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叫得这么亲密...... 碇渺耸耸肩,心想果然是颗顽石,「叫什么都无所谓,我关心的只是......你要不要跟我合作?」 启梵湛蓝的眸子直直看向他,碇渺在这注视下觉得好像内心都被看光了一般,不自在地咳了一声。 启梵收回了目光,在碇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淡淡地说了句:「我可以和你合作。」 碇渺脸上浮过一丝喜色。 「但是......我们到底要怎么去偷?」 碇渺嘿嘿笑了一声,「这就要靠你身体里的东西了啊。」 启梵心中一惊,狐疑的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碇渺晃了晃手指,眨眨眼睛。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你到底要带我转到什么时候?」 在跟着碇渺走了将近三个时辰而毫无所获后,启梵用怀疑的眼光冷冷地看着他。 碇渺停下脚步,转头笑咪咪的对他说:「还没到『玉清圣境』嘛,你急什么啊?」 「玉清圣境?不就在我们前面吗?」 启梵手指着的前方,被彩霞紫光所笼罩的巨大宫殿,的确是仙界众所周知的元始天尊的府邸--玉清圣境清微天宫。 「那只是禁制投射的幻影,真正的玉清圣境不在那里。」 启梵金棕色的眉微蹙,「那我们岂不是连进都进不去?」 碇渺摇摇头,「也不是,要是连进去的把握都没有,我又怎么会叫你来帮我?」说完,又开始走走停停,左右找寻着什 么。 就这样走了一阵,碇渺站定了身子,启梵也奇怪的向他看去。 「好像就是这里了。」 碇渺闭目静静站了片刻,启梵注意到他的左手五指拈成奇怪的形状,指尖闪着微弱的紫光。 「这里的空间有点奇怪,像有人用很高明的手法禁制了。」碇渺睁开了眼,口气平静地说道。 「有办法解开吗?」 「解开是不可能了,那个人的功力比我高太多,但我可以在不惊动禁制的情况下进去。」 说着,他拿出了两张玉符,递了一张给启梵。 启梵接过时只觉入手温润细腻,而玉符表面刻着奇异古怪的文字,他看了半晌,还是一个字也不识得。 「把这符带在身上,进去时不管遇到什么事也不要运功抵抗,只要你一动,禁制马上就会察觉,到时候我们俩可就出不 去了!」 启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两人将符系好后,碇渺右手食指凌空虚画,然后一声大喝:「拙!」 瞬间空间似乎被人扭曲了一样,启梵感到一阵撕裂空间的力量向自己压下来,正直觉的想要运功反抗,忽然记起那狐狸 跟他说的,不管遇到什么事都绝不能动的话来。 握住胸前挂着的玉符,闭上眼,他只能这样生生受着。 过了没多久,这种现象突然消失了。 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色已是不同,周围一片鸟语花香,古木参错,他们居然是在一片广袤的森林里。 两人面面相视,都觉得一片茫然。 「这里就是玉清圣境?」 碇渺苦笑着回答他:「大概应该就是吧,只是我们没想到这么大而已。看样子,这里与『静思台』一样不在三界之中, 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启梵叹了口气,「这下我们该怎么办?」 碇渺撩了撩头发,媚眼轻挑,「还能怎么办?继续走呗!」 说要走,但这路也不是好走的,两人在这里竟然辨别不出方向。 「不要再算了,这里根本不是我们以前待的空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东南西北了。」 碇渺听了启梵的话后,放下了正在掐算的手,「没想到这里竟有这么多古怪,看来我是轻率了,低估了对手。」 「我们现在最好一起行动,不要分开,这座森林有些不对劲。」启梵看着眼前茂密的林子说道。 碇渺听了他的话,才注意观察起身边的情况。 的确......这座林子是有些怪异,周围没有一点声音,没有鸟叫声,没有动物活动的声音,甚至......连风吹过树梢的 声音也没有。 这里有的......只是一片寂静。 这样的寂静,让他们有些不安。 「不管那么多了,我们先走走看好了。」 再这样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突破,还不如乱闯一下,说不定还有些收获。 启梵想想觉得也是,于是两人定好了方向,沿途做上记号,向认为是森林边缘的地方走去。 在走了不知多久后,启梵突然对旁边的碇渺说了句话。 「你知道我们走了多久了吗?」 碇渺抬起头,看了看天。 「不知道,这里似乎没有白天黑夜的转换,按外面的算法,大概有两天了吧。」 启梵皱起眉,「再这样下去我们永远也不要想走出去,你没发现我们现在在的地方很眼熟吗?」 碇渺左右看看,脸色也慢慢阴沉了下来。 「......难道我们迷路了?」 「我们沿途留下的记号也没有看见,看来不单是迷路这么简单。」启梵抚着旁边一棵树的树皮,「这里......好像是一 个巨大的迷阵。」 「迷阵?」碇渺觉得有些诧异,「你说这整座森林都是迷阵吗?」 「是,如果说我们俩都没有感觉出这阵法的能量波动的话,那就是这阵融合了自然之力,森林本身就是这个阵法的一部 分,这么完美的阵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启梵有些感慨,碇渺在一边翻白眼。 「既然知道了是迷阵,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快解开它吧。」 「这个阵法布的太过完美,别说是我,整个天界恐怕都没人能够解开。」 「那我们就只能被困在这儿吗?」 碇渺有些烦躁地看着眼前那一片清新幽静的绿色。 启梵苦笑一下,「待会儿你恐怕想就这样也不行了呢。」 碇渺眯起了一双狐狸眼,「什么意思?」 「用来守护玉清圣境的阵法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一直到现在我们都只是被困在这里,但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随着他的说话声,周围树上的叶子也像被风吹的沙沙作响。 碇渺脸色微变,「你是说......这个阵法会主动攻击我们?」 「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有的阵法是不会主动攻击的,只有在受到攻击时才会反击。」启梵低头想了想,「只要我们不 做出什么攻击性的行为,应该暂时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下换成碇渺苦笑了一下,「好像来不及了......」 「什么?」启梵不解。 「你没听见吗?」碇渺表情有些奇怪,「树叶在动的声音。而之前......是没有风的。」 气氛在刹那间变了,先前还可以称得上是平静的气氛,突然有种莫名使人紧张的张力。 「来了。」 两人瞬间做好了备战的准备。 周围的景物被突然出现的白雾所掩住,这白雾来的异常迅速,没多久时间他们的视野中就只剩白茫茫的一片了。 启梵警觉地看向旁边,却发现身边的碇渺已经不见了。 他紧握住手上的武器,全身戒备起来。 知道现在碇渺定是和自己同样的处境,启梵稳住心神,凝神静待变化。 在这种迷阵里,处处都暗藏杀机,只要走错一步,恐怕结局不是形消魂散,就是被禁制到永远。 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他不想要的。 渐渐的,身边的白雾有消散的迹象。等白雾完全消失后,启梵赫然发现外面已是一片黑暗。 半丝阳光也没有的黑暗,如果不是知道这里没有白天黑夜的变化,他肯定会以为是太阳落山了。 但这不是,这种黑暗很久以前也有过。 黑暗是他熟悉的颜色,毕竟,他在黑暗中待了上千年。 突然启梵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 心念一动,不会是...... 他试着踏出一步,在发现没有什么动静后,便大起胆子向前走去。 越走,他越是心惊,那种熟悉感就越甚。 凭着记忆,那前面就是-- 一个人影,静静地睡在那里。 唇克制不住的开启。 「玄......」 这里--就是落夕山的山腹之中。 那人的名字刚叫出口,启梵就知道不对。玄墨怎么可能在这里!再说,这里也不应该是在落夕山! 这是怎么回事? 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太过诡异,但他还是克制不了的想上前去看看那人。 一如千年前的样子,黑色的长发柔顺地贴在身上,白皙的肤色,绝美的轮廓。 就在他的手将要抚上那人的脸时,周围的景色又突然一变,手下的人儿也顿时消失了。 蓝蓝的天空,翠色的树木,淙淙的流水,鸟叫蝉鸣。 这里是-- 翠绿峰。 启梵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又是一变。 额上暗金的刻印,冷漠淡然的眸子,雪白的衣衫。 他虽然作好了再次看到当日一幕的准备,但当真看到东华手上抱着的人时,昔日那种无力感和愤怒的感觉又再次涌上心 头! 理智告诉他这些都是幻象,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大喝一声,手上的兵器已飞了出去,启梵红了双眼,不顾一切的向东华扑了过去,疯狂的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攻击对 方。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念头! 不再想自己是否是在幻境里,他只知道攻击面前那个笑得得意,笑得蔑视的人! 启梵现在的神智已经完全处于迷乱的状态。但在力气耗得差不多的时候,他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在做什么? 勉强收敛心神,停下动作瞪着眼前毫发无伤的人。 知道对方一定不会是那个人,这又是这个迷阵弄出来的吗? 眼前的一切皆是幻象,这个阵法先是让他们迷失在森林中,消磨他们的耐性,慢慢增加他们心理上的压力。后面又把他 们分开,引导他们进入幻象,并且再现他们最深刻的记忆,使他们发狂的不停攻击,消耗他们的力量。 在这种幻境中待下去,最后不是力竭而亡,就是发狂而死吧。 而且,会这么容易挑动他的感情,这个阵也有着增强感情波动的能力吧...... 这迷阵,果然厉害! 启梵对自己说不要管眼前的幻象,这一切皆是虚幻。 前面的「东华」突然诡异的一笑,右手一扬,几点星芒急速的向他射来。 启梵打定主意不动,料想也不会是真的,但没想到胸前传来剧烈的刺痛感。 这痛......是真的。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东华」,面前那人又对他一笑。 笑得他寒毛直竖,他可以肯定「他」不是正主,因为东华在旁人面前从来没笑过,但他的确是真的,不是迷阵幻化出来 的人物。 不管怎么说,启梵知道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他力量已经用尽,现在即使是个下级的妖魔也可以轻易杀了他,更不用说这个在刚才已经见识过他实力的「东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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