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能力毁了你和这世间的一切......」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一股涩涩的感觉流过心间,元始知道此刻说什么都为时已晚,他已经错过。 而错过的......都很难再回来。 元始放柔了语调,轻声对他说:「我只是想让你到天宫去住,那里的环境毕竟比下界好一点,你现在的身体不适宜待在 这里。」 天吴看着这个男人难得的可说是温柔的表情,在以前,这样温柔,甚至接近讨好的举动是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 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表情? 天吴忽然觉得眼前他的表情很令人生厌,一种想要狠狠侮辱他的念头涌上心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会告诉我你这么做是因为你爱上我了吧?」天吴恶意地说。 一段长长的沉默...... 元始目光幽深,眼眸如化冰的湖面,不再有冻伤人心的冰冷。 「天吴,我对你的心意,一如你对我一样。」 天吴愕然地看着他,然后张开右手盖住了眼睛,狂笑了起来。 笑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覆住脸的手放了下来,他脸上却是殊无笑意。 「我以为胡言乱语只是竖亥的喜好,什么时候天尊大人也有这个爱好了?爱,我们之间存在这种东西吗?」 天吴的眼神变得如刀锋般锐利,「即使有,那也只存在于玄墨和绯夜之间,当初的玄墨已被你亲手杀了,而绯夜也不过 是你的一部分魂魄而已。现在我不是玄墨,你也不是绯夜,昨日不可能重现,失去的也不会再回来!」 「我知道你很恨我,我可以任你处置,但我只想你搬到天宫去,这样也方便你报复我,不是吗?」 元始恳求的话语让天吴略微犹豫了一会儿,说实话,他对这个山洞的确不是很满意,换作以前的他,怎么可能忍受这样 的环境。 「呵呵,你就这么喜欢侍候我吗?当然,我没有理由拒绝不是吗?」 天吴缓步走下床,优雅地对他笑了。 三十三外天,玉清宫。 被云海遮掩而显得朦胧如幻的玉清宫,是元始的住所,但它却并不属于天界的一部分,而是独立的形成一空间,据说这 是由神器的力量形成的。 玉清宫被人视为禁地,并不是在有了天界后才有的认识,而在遥远的上古时期就已经被人认定为绝对不能闯入的地方了 。对于擅自闯入者,元始对待的手段一直强硬狠辣,神灵不灭的说法在他这里并不存在。 由此看来,元始非常不喜别人的接近。 而现在,这位大人在宫中--以前是他寝宫的招霞殿--服侍人沐浴更衣。 沾了水的柔软布巾轻轻擦拭着那人细致光滑的肌肤,泡在浴池中的身体修长优美,肌肉匀称地覆盖在身体上,这是一副 极其美丽的躯体。 元始当然知道手下的身体有多么的美丽,这点从他微有些僵硬的动作就可以看出来。 喜欢的人就在眼前,而且以前还有过肌肤之亲,在手触及到那光滑富有弹性的皮肤时,明明清凉如玉的触感却让他如遭 火灼,烫入心底。 晶亮的水珠结成串滴落下来,很久没洗过这么舒服的澡的天吴懒懒地站起来,光滑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毫不在意背后 灼热的视线,拿起预备在一旁的干爽布巾擦干身体。 元始见状接了过来,熟练的帮他擦拭。擦干后为他换上了一件宽松的袍子,最后泡得有点晕沉的天吴躺进了柔软宽大的 躺椅上,元始半跪在地上,拉起他一只脚放在大腿上,仔细地为他修剪趾甲。 天吴的脚趾圆润,五片透明的芯片透着粉色,趾骨纤细,弧度优美,像玉器一样漂亮。 元始剪好了左脚,轻柔地放回躺椅上又拿起另一只,样子专注而认真。 在天宫的这些天,元始并未将服侍天吴的事交予他人,端水洗漱,穿衣奉茶,事无大小都由他一人来做。 但天吴这段时间的脾气却不是很好,常故意挑错刁难他,就拿端茶这件事看,他就可以找出十几个毛病,不是说水太热 了就是说茶不对味,让元始来回换好几道。 这样的做法莫说是心高气傲的元始,就是一普通的丫鬟侍女也是受不了的,但元始硬是一声不吭的全忍了下来,对他的 冷嘲热讽漠然视之。 但他越是忍耐,天吴越是不悦,发脾气的时候也越来越多。 两人之间就像一根绷紧了的弦,随时都有断裂的危险。 天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按说看到他做着卑贱下人才做的事,他应该高兴才是。但就算是把元始踩在了脚下,为什么 自己仍未感到一分快意? 可事实却是,离开了人间界住进这清冷的天宫,这种隔绝了外界、只有他们两人的环境,甚至让他有种被束缚的错 觉...... 元始......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要的--只有一样......」 当元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天吴才发现在不自觉时已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你,我要的是你的快乐。」 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天吴的眼眸瞬间变冷,寒芒一闪,元始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上半身自肩到腰际被斜划了一道 深深的血口,血从里面汩汩地流出。 天吴手拿着还在滴血的昊夜,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元始。 「我倒忘了先前你也说过爱我,很好听,只可惜--」天吴眼神一凛:「我一个字也不信!」 元始瞳孔猛然一缩,无力的闭上眼。 天吴起身下了椅子站在他面前,赤裸的双足沾上了地上的血渍。 「不信你的人都死了,信了你的人也没有能活着的。元始,你叫我怎样信你?」 天吴脸上恨意渐浓,看向元始的眼神越发冷酷。 「我很奇怪,为什么在我毁掉天界的时候也不见你痛苦的表情?到底什么才是你重视的东西?是你的骄傲......还是你 的尊严呢?」 如果你在乎的是这些......那我就要狠狠的捏碎它们! 践踏他的尊严,从他口中听到脆弱的呻吟! 想要他狠狠的痛,痛到撕心裂肺的程度! 看着元始白瓷一样的脸,天吴抬起一脚,在元始惊讶的表情下,带着血污踩在他脸上。 弄脏那张高贵冷漠的脸,让他的自尊一点一点的碎裂...... 元始紧闭着眼,既不动也不说话。 「不想看吗?睁开你的眼睛,我要你看清你眼前的是什么!」 长而密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缓缓的睁了开来。 没有痛苦,没有愤怒,没有他预想中自尊受创的激动羞愤,有的只是那眸子深处的浓浓爱怜。 事实超出他预料的天吴正要发怒,突然觉得脚上传来柔软湿濡的感觉,低头一看,元始正轻柔地吻着他的裸足。 无比温柔爱怜地吻过他足上的每一处,最后甚至伸出红润的舌头舔去他足心沾到的血迹。 天吴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头脑里顿时一片混乱。 像触电般的感觉让他马上缩回了脚,对这种不可思议的动作惊到说不出话来,隔了好半晌才骂道:「你、你疯了!连这 么脏的东西你也......」 元始躺在地上,血从伤口里缓缓流出,他是故意不去止血的。如果是天吴的希望的话,让它流干又有何不可呢? 天吴顿时无语,原先的怒气被消磨得已不剩几分。 他几乎怀疑眼前的人只是披了元始外皮的另一个人。 陌生...... 应该说,他从来就没有了解过他吧。 牵扯纠缠了数千万年的时间,结果留下的有什么呢? 「天吴,所谓放下,说来简单,却是天底下最难办到的事......」 以前有个人曾这样对他说过,那时他的眼里充满了自嘲和无奈...... 放下,说来容易,但真要放开又怎会如此简单。 他与元始之间纠葛太深,诚然元始亏欠他很多,千万年前的封禁,之后夺他凝魄、毁他元神,几乎将他陷于万劫不复的 境地。 但是现在呢?结果似乎也没好到哪去...... 依然要魂飞魄散,消散于天地之间。 自他醒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这种结局。 愤然间,将天界毁于一旦,把他一手铸造的心血亲手毁灭,之后更是几次三番羞辱折磨他。 这样就......足够了吗? 为什么他依然觉得不满足? 还是杀了他吧--一剑下去,一切都断得干干净净...... 昊夜似乎感到天吴心中的杀意,在他手中微微震动起来。 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就什么都解决了! 不知不觉,天吴的手已缓缓举起了昊夜。 杀了他-- 元始看来完全没有察觉天吴的异样,脸上甚至带着隐约的笑,目光温柔的看着他。 举起的手不知怎么又垂了下去,元始眼中掠过一道奇怪的光芒,他缓缓支起上身。 「怎么不动手?」 「什么?」 「你不是想杀我吗?为何还不动手?」元始淡淡的说道。 天吴手中的剑一抖。 「......你想死吗?」 元始偏着头,「不想。但这是你希望的,如果杀了我会让你觉得快乐......我知道你恨我,我不想为以前的事解释什么 ,因为那于事无补,我现在想要的......只是你的快乐。但是......你其实并不快乐,不是吗?如果杀了我可以解决一 切的话,那就动手吧......」 元始半天没有得到他的响应,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不动吗?那我就自己来好了--」 说完,修长的五指上晶光闪过,元始毫不犹豫将之插入了心口。 五指一屈,红色的晶体伴随着血液落在了手中-- 散发着绚丽的光华。 元始没有痛哼,没有呻吟,只是定定看着那人的脸,希望再多看一分。 在意识失去的一刻,他最后看到的是天吴冰冷的眼睛...... 第十九章 醒来后的元始,发现自己正躺在寝宫的床上,揭开上衣,雪白的胸口光滑无一物。 他亲手挖出的凝魄,还完好地躺在里面。 「为何要救我?」 元始抬头,望着站在床边帷幔阴影处的天吴。 天吴一步步走上来,黑纱裹着深红,肆意地在缠绕在他身周。 只有他,才配得上这样华丽张扬的颜色,抑或是只有这样的颜色才配得上他? 「我说过要你死了吗?」 天吴站在床边,低头看着他。 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你认为这样就够了吗?」天吴长长的头发触到了他的脸上,「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够......」 元始看着上方俊美细致的脸庞,手不受控制地摸了上去。 他没有阻止,任由那只手抚上去。 「一直以来,我们似乎都是在伤害对方......」元始的另一只手按在了他的心口处,「我知道你的这里很痛很痛...... 」 因为我也是一样的那么痛...... 在他聚齐魂魄,恢复本体后,那脱离出去的部分魂魄的记忆被他吸收了。 所有的一切-- 东华的......玄墨的...... 自他沉睡以来的所有记忆如潮水般涌入。 开始他只如旁观者一般漠然的吸收着这些信息,往日的景象一幕幕地闪过,而他只是机械性的看着。 而在以后,常常在脑中一闪而过的记忆却让他产生异样的感觉。 彷佛在脑海深处还有另一个人的意识,总是在左右他的思想。 渐渐的......在看到那彷佛幻象一样的记忆中的景象时,心中甚至产生了一种熟悉感。 有时他甚至会产生抓住里面的人的想法。 但每次都是触着即碎...... 以前不知道所谓七情六欲的东西,他似乎也有点了解了。 快乐,悲伤,愤怒,寂寞...... 一切他所未经历过的情感,缓慢而坚定的侵蚀他的内心。 天吴看着自己胸前的那只手,轻声一笑,「......我一直很想问你,将身边熟悉的人一个个杀掉有什么感觉?建立一个 由你主宰的天界很有意思吗?」 元始收回了手,看着他的眸子深处,「我对权力没有欲望,天界只是我达到目的的一个手段而已。」 「......你想要达到什么目的,非得要除掉所有的人?」 「盘古破开混沌后陨身,身体与天地同化,孕育了万物生灵。这世间的一切可说都是因他所生,为他所有,我是他残余 的一丝灵识所化,也继承了他部分的意识和力量。而我的存在......就是为了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 天吴皱眉,「平衡?」 「世间的一切莫不依照既定的法则运转,超过了限度,就要受到惩罚。」 维持这个世界的平衡,这是烙印在他意识深处的命令。 元始的表情一如以前,冷漠而疏离,高高地俯视眼前的一切。 「最初的神只,如你和烛阴、竖亥他们--都是天地鸿蒙初开时诞生的神只,你们拥有的力量实在太过巨大,而且这种力 量还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更为恐怖,你们的存在打乱了这个世界的平衡,而你们的不加节制更加剧了这一点。」 「你是说,就因为这样而要把我们消灭吗?」 天吴嗤了一声,「其实根本就用不着你出手的......力量越大,我们身体所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最终也会因为身体的 崩溃而步向死亡,什么永生不死--只是无知的笨蛋说出来的话!」 元始深深看着他,「......我知道,所以......我只是推动了它的发生。」 在获得强大力量的同时,也就是走向毁灭的开始。 而那时的神只无一不崇尚力量,他们的傲慢是他们步入死亡的原因。 其实那时开始,他也只是想将最强的几人毁掉而已,可一旦有了开头,倒不如将一切摧毁,从新开始。 从根本上来说,最初的神只本身就是不健全的。 连力量都不懂控制的种族--没有存在的必要! 作出了这种判断后,就有了以后发生的一切事情...... 毕方与据比同归于尽,东皇钟的现世和随后大半神只的失踪,烛阴重伤之下被封禁。然后,就是天渊一战的开始。 这些......都是他一手导演。 他不认为自己犯过错,也不觉得自己会犯错。 一个纯然理智,不受外物所扰的人是不会犯错的。 但......他终究还是错了。 如果他当初所做的一切是造成那人现在状况的原因,那他错了,错得很厉害!错到......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补偿! 所有的忏悔和道歉都没有任何意义,他自己都无法原谅。 在他懊悔的时候听到天吴说:「烛阴已经知道不控制力量的结果只可能是死亡,但任凭他再怎样小心,仍旧还是被你和 竖亥重创,不得已让我封禁他,希望这样可以在疗养下控制力量的增长,而结果还是没有逃脱掉。 「即使元神有幸遁出体外,但失去了凝魄的他又能支撑得了多久呢?下场不过还是死而已......」 他又接着说道:「而我想办法毁掉原体,将力量大半转移在『昊夜』之上,重新塑造躯体容纳凝魄,结果也不过在躯体 最为虚弱的时候恢复了全部力量,加快了毁灭的步伐而已。」 这些竖亥在一开始想必也早已想到,让他恢复力量,不但可以威胁元始,还无形的除掉了他这个死对头,可说是一石二 鸟。 这样的计策也的确符合他的一贯风格--狠辣又卑鄙! 他的今日不能不说是拜竖亥所赐,当然,作为回礼,他也给他准备了一份很好的礼物! 至于他的双臂,就当是利息好了。 天吴嘴角隐隐露出笑意,元始忽然一手拉过了他。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死的......」 天吴微愣了一下,微微一笑,脸靠了过去。 冰凉柔软的触感袭上嘴唇。 元始呆愣地看着近处的白玉脸庞。 痴了。 思忧园中,文玉树下-- 一名男子坐在树下,靠在温润光滑、泛着玉石光华的树干上,长长的睫毛在细致绝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似乎是在 沉睡。 原本梳理整齐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落了几丝垂落肩头,空气中的流动让人感到宁静而安逸。 元始看着眼前有些眼熟的画面,想起来面前的人曾经也是这样静静地坐在这里,他也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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