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沈言眉头皱得极紧,大概是被睡姿所困扰。 微暗的光里能看清沈言眉结的样子,突然之间觉得人生真是圆满。 这种他以为只有老来才会体会到的情绪,突然就在这个夜晚的寂静灯光里慢慢地浮出来。 伸展了腿,小心地避开睡着的那个人。看着对方扭曲的姿势,苏青弦站在沈言面前,想把对方抱上沙发。 结果却把对方给吵醒了。 沈言闭了闭眼睛,调整了一下姿势,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苏青弦扶到了沙发上,打了个哈欠,他扶住苏青弦的臂膀要起身 :「几点了?」 「两点半。」苏青弦盘脚坐到了他的跟前,沈言一侧脸靠沙发太久,脸上甚至被压出了沙发的道道摺痕,他抬手摸了摸 沈言的脸,对方明显还没睡醒的样子,很温顺地由他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游移。 然后苏青弦的手就被沈言握住了:「啊,你身上怎么有好重的烟味啊?」 苏青弦知趣地抽回手,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有么?好久前的事情了啊。来之前抽了两支而已。」 「去洗澡。」沈言皱着眉头看他。 「好。」苏青弦异常乖巧,「你帮我找件干净睡衣吧。」 沈言站起来,动作其实还有些迟钝。苏青弦忍不住笑了,尾随着沈言进了卧室。 沈言的替换衣裤除正装外都放在床尾一侧的橱柜里头,男人先是站在柜前站了两秒,才慢吞吞地抽开抽屉找。 苏青弦突然间觉得奇妙。 这样的动作和表情实在没什么特别的,但此刻他却觉得沈言很是性感。 朝尚在扒拉抽屉的男人走去,苏青弦一边悄声向前,一边慢慢地抽掉了自己的领带,解开了衬衫,把衣服随意丢到了地 上。 等到从后面抱住沈言时,苏青弦的上半身已经赤裸,下半身也没好到哪里去,半开的裤头让他很不舒服,然而太想要抱 紧面前这个人,一旦拥抱就不想放手。 沈言感觉自己像是被毯子直接覆盖住了。 刚睡醒的他体温有点低,而苏青弦的怀抱却很温暖。这样的拥抱很舒服,不过抵在身后的涨热的物体则让他身体绷紧了 。 「喂——」沈言压低声音,带了些微警告。 然而身后这头迅速化身为兽的家伙似乎听不出他声音里的东西,径直地伸出爪子直接拨开沈言因为睡觉而凌乱的衣领, 探了进去。 沈言隔衣抓住了对方的手,却仍然不能阻止苏青弦指间的那些小动作,轻拢慢捻抹复挑,他身体有点发软。 男人的手已经在解他的衣服了,还能闻到手与袖间的浅淡烟味,丝丝缕缕,如萦似绕。 沈言靠到了对方的怀里。 苏青弦还在不紧不慢地与他衬衫上的第三颗钮扣「缠斗」,手掌已经从衣底伸了出来,只偶尔有意无意地碰触到沈言的 胸膛。 沈言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转了个身,用力地瞪住苏青弦:「喂!有完没完?」 苏青弦吃吃的笑了:「嫌我动作太慢了么?」 他突然退开一步,歪头看向已经有些脸红了的沈言。 然后沈言瞪大眼睛,看着苏青弦的手,慢慢地抄向了他自己那已经解开了的裤头。 男人慢条斯里地拉下了拉链,底下灰色的内裤露出了一角,随着他的动作,棉质的材质裹着的地方完整地曝露在灯光底 下。 苏青弦慢慢地把拉链拉到底,慢慢褪下,然后右腿从已经滑到膝盖的裤子里迈了出来,再用右脚踏住左边的裤管,长腿 长脚就这样跨出来。 这时他才走上一步,与沈言只不过是一掌之隔,只用呼吸就可以触摸着对方的体肤。 苏青弦浅浅的笑着,那些笑容又是带着狡黠和成胸在竹似的可恶和难以抗拒:「沈言……」 「干嘛?」沈言鬼使神差地接下话头。 「我很想你……」苏青弦即没抬肩,也没有动手,仅用那些摆明了不怀好意的话音,就把沈言牵牵拴在当场,动弹不得 ,「我很想你啊……」 沈言看了他许久,终于叹了口气,把刚找到的内裤放回抽屉里,正眼望向面前的妖孽:「我看你暂时是用不着穿这个了 。」 沈言挣扎着爬起来,只觉得自己又被野兽扒掉了一层皮。 脖颈和背上依然有一双手在留连,好在这次不是发情的碰触,而是安抚的按摩:「你干嘛起来?」苏青弦整个人都几乎 贴在他的身上,紧紧地。 「我要去洗澡。」沈言叹了一口气,直起身来,腰股间的异样感让他的脸色有点发青。 激情之中的苏青弦真的没有人性啊…… 苏青弦见他脸色,小心翼翼地扶了他一把,却被沈言拍开手,当下苦了脸。早知道好歹要留点神智的啊…… 沈言低头,看着胸腹间和大腿上的青紫,脸色同样也变得青紫。 人说性爱本身就是一种兽性行为,不过无论怎样也不能用啃或咬吧?! 这样想着,沈言恨恨地看了苏青弦一眼。之前的焦急彷徨无措统统灰飞烟灭了。 勉强站起来,走进浴室,温水淋到身体上居然也会有抽痛的感觉,沈言有点想把外面那个家伙杀了泄愤的冲动。 浴室隔间的玻璃门被敲响了,苏青弦的声音讨好地响起:「我帮你洗吧?」 「滚!」沈言言简意赅。 「我帮你擦背?」外面的人不屈不挠。 「有多远,滚多远!」沈言多送他几个字。 「……」苏青弦的声音更加小心,「你手抬不起来……」 「有他妈多远滚他妈多远!」沈言扬声痛骂。 苏青弦这一回学乖了,不声不响地继续缩到墙角,蹲等里面怒火冲天的男人洗澡泄愤。 结果沈言推开门,差点没踢到还倚在墙边的苏青弦,瞪了他一眼后,沈言拿浴巾擦着头发,就被某人殷勤接过。 他走到床前,任苏青弦帮他擦干头发,然后踢了男人一脚:「去洗澡,难闻死了。」 苏青弦依言把浴巾还给他,然后突然在他额头上印下一吻。沈言促不及防,居然被他得逞,一时脸色又扳得极紧。 苏青弦却不以为意,微笑着到沈言的衣柜里随便挑了条浴袍,直接赤裸着身体走进了浴室。 沈言把浴巾扔到一边,直接瘫倒在大床上,看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明明很累,却不想闭上眼睛。 那些早前想到的提问全部围绕在他的脑海中,翻腾打滚,一刻不消停。 浴室与卧室的隔间效果其实还算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能听到莲蓬头的声音。沈言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自己半 侧身体,开始考虑要怎样提问。 过了十分钟,浴室的门被打开了。 很快,身体被男人的身躯给覆盖住了。 苏青弦此刻的动作实在恶趣味,像是把自己当成一条人皮毯子,紧紧地贴在爱人的身上。沈言耸了耸肩,没把对方掀下 去,也就由得他去了。 两人的呼吸交缠而平稳,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苏家怎样了?」沈言才闭着眼睛问。 「嗯……搞定了。」苏青弦一说话就有呼吸触及到沈言的脖子。沈言微微缩了缩头,突然间觉得有点痒。 「我听说……你爸爸离婚了?」 「嗯……」苏青弦展臂抱住沈言,妤像是在汲取什么温暖,然后轻轻笑着,舔了一下沈言的脖子,好像是在吃什么美味 一样。 沈言翻臂拍了一下男人:「所以……到底是怎样?」 苏青弦终于从他身上翻下来,不过硬是拖住了他的手,握住沈言的手掌心一点点的摩娑着,特别在他掌缘的薄茧上停留 良久,才终于叹了口气。 「其实……到最后已经几乎不关我的事了,不过或许我才是最大的获利者。我和继母沟通过了,她在知道了我父亲的意 图后,决定放弃这段婚姻,把手里的筹码卖个好价钱,以便她抽身出局享受人生。所以我接手了她手上剩下的一点点苏 家的股权,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名下的诸多H市基金项目中间的股份和地位,为苏家的权力实现了中央集权,仅此而已。」 苏青弦在说到「中央集权」这几个字时,耸了耸肩,半开玩笑的样子。 沈言「呀」了一声,无言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就这样?」 「就这样。」苏青弦坦然。 「就这样的话,你当初说有段时间不联系时,干嘛一脸荆珂刺秦王的伪悲壮啊!」沈言控诉对方欺骗自己感情的恶行。 苏青弦紧紧拖住他的手,像是在安抚:「我当时又不知道情况会到什么样的地步……我有一脸的悲壮么?」他看似认真 实则玩笑的看着沈言。 沈言瞪着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两字评语:「毒蛇!」这个混蛋,把自己吓得不轻,担心了那么久,结果却是「已经 不关我的事了」这样的总结陈词。 苏青弦笑着吻他:「喂喂,给我点面子啊。虽然说来轻松,我好歹也是忙了那么长时间,只是总结简陋了一点,你不能 这样贬低我的劳动啊。」 沈言冷冷瞟了他一眼。 「说起来,跟黄宜然聊开了我才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一开始的起因是我父亲发现我的母亲生前曾有位差点一同私奔了 的情人。你知道我父母感情并不和睦,在生我时我母亲曾经难产,是她坚持下才最终保得我。原来这事一直让我的父亲 心存怀疑: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男人的骨肉她为什么要拼了命都要留下?然后五年前,他以为自己找到了理由,所以委 托我的继母调查。当然调查的结果是什么都没有。然后……接下去的这一段,是我猜的,不过大概是八九不离十……这 段时间他外面有了新欢,对方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成功说动他决定离婚再娶。因为离婚牵涉的事件太多太复杂,他突 然间发现我继母在H市拥有的势力比他想象中还更可观,然后他就疑心是不是暗地有人在帮助我继母。」 沈言听出了端倪:「所以……他一开始是疑心你们两个是五年前因为身世事件串通一起在欺骗他?」 「嗯。」苏青弦淡淡地笑,「他一向来想得很深很远,这次也不例外。他觉得必定是我们两个联手在骗他,所以才在五 年后重查当年旧事。直到DNA鉴定结果出来,才终于最后确定我的血脉没有问题。」 沈言无言,只能牢牢握住苏青弦的手。 「没什么,我只是佩服他居然能想得那么多而已。」苏青弦拍了拍他的手,「在确定我没有问题后,他就决定要抽我继 母的底牌。可他又怕我这位继母太过厉害,把五年前的旧事告诉我,引得我起心结,所以打算先发制人。之前搞那么多 事出来,放那么多风声虚招,都只是为了让我无暇他顾,最后由他出面解释,把事情都推到我继母头上,再然后,无论 我继母说什么,我大约都要存个心眼不相信她说的是真的了。」 沈言瞠目,忍不住评论道:「你们的这些歪门斜道的心思,根本全是无来由。搞了半天都只是瞎起哄,完全是一手炮制 出问题嘛。」 「对,完全是庸人自扰。」苏青弦把头贴近了他的颈项:「结果最后让我收了场,真是好笑……」 沈言突然又想到一事,紧张问:「照你之前说的,你这个继母也不是省油的灯,她就肯这么轻易地退出?就没有再埋什 么后手?」 「后手想必是有的,不过H市到底是苏家的地盘。她之所以选择放手,是因为如果失去了苏家的庇佑,在这片天地里她也 翻腾不出什么浪花。与其继续陷在这个泥潭里等到鱼死网破,她宁可退一步,从我手上拿到实钱,再卖了个好处,又不 与我那位精明的父亲撕破脸,留下最后的余地,给自己体面的退路。无论从哪个角度而言,这样的选择都是聪明人的做 法啊。」 「……那,你老爸呢?就这么接受她的退场?」 「他啊……他摸不透我怎么能从黄宜然手里这么顺利地拿到东西,也猜不到我早知道他们之间的龌龊事情。既然黄宜然 要和平离婚,他自然巴不得快点送佛到西,虽然心里恐怕又在犯忌我们,但因为我的儿子身分太过稳固,他现在只怕惹 毛我,又哪里会再挑出当年的刺头来?所以那黄宜然留下的好处,他是暂时不会再沾,统统由我处置了。」 沈言听完,再度沉思好久,忍不住又摇着头:「完全不知道你们这些人在想些什么,根本是吃饱了饭没事干找点事出来 闹腾的典型嘛。」 苏青弦大笑,话到此处,那些阴霾灰暗都已经过去了。他径自拥住沈言:「就算你终于发现我是个傻瓜,也不能离开我 了吧。喂,我爱你啊。」 沈言再度面红耳赤:「你……」 「我怎么?」苏青弦亲他的脸和唇角。 「你闭嘴啦!」沈言给了对方一拳,转身背对着苏青弦睡下:哪有这种家伙,说「我爱你」说的像是用镣铐锁住对方一 样,实在是欠揍到顶点。 这样说来,最欠揍的是自己吧?居然还为这种人牵肠挂肚。 沈言这样想着,再度被苏青弦牢牢锁在怀里,动弹不得。 尾声 苏青弦的怀里是沈言的背,对方正信任地蜷曲睡着,大概是因为太累了,沈言睡得很死。 苏青弦却是睡不着,他在黑夜里无声地笑着,抱着沈言,似乎不很紧,却是完全的束缚姿态。 此时的沈言看不到爱人的脸,事实上苏青弦此刻展眉而笑的样子志得意满,像是豹子扑捕到猎物后伏在安全的阳光树阴 底下啃噬,有着微微暗黑的危险和性感。 明明是在黑夜里,他却笑得像是阳光下的王者。 是的,这一个月内,其实与他有关的事件已经极少,剩下的只是与自己所谓的亲人谈判的过程而已。 早知道自己不会损失什么。即使是所谓的父亲的猜疑会让他伤心,但如果这样的事情可以带来巨大的利益,又有什么所 谓呢?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沈言的面前,自己的伤心就会被不自觉地放大成倍。好像儿童受了委屈,一定要到父母身边撒娇 一般。 而之前的经验则告诉他,沈言对于示弱的自己,完全没有抵抗力。 所以,你看,亲爱的,在这一片无声的厮杀当中,我最大的收获决不是金钱或是权力。 而是你。 你越是为我担心,我越是高兴,因为这样的你,陷入我纺织的罗网更深,却完全没有觉察。 明明不需要在你身边消失,却还是离去,忍住狩猎的欲望,因为知道等待会更有价值。 摆出脆弱的本相,只不过是要你的心而已。 即使这一个月里,肖远峰和周子奇都会提起你,我还是要他们噤声。 是的,非要让你失去一回,才会心甘情愿地陷进我的怀抱,永世……不得超生。 黑暗的苏青弦浅浅地笑着,锁住了怀里的人,在睡意正酣的沈言肩上印下一吻,像是烙上,永恒的灵魂的烙印。 ——全书完—— 番外——蒙你一百遍 沈言离开启明星的时候,每个人都对他讲「太可惜了」。是的,彼时启明星正在做上市准备,各方工作如火如荼,而作 为当时管理层的沈言,似乎也将迎来自身事业的一个春天。 就在这时,沈言为自己即将到来的事业高潮主动按下了「Stop」键,实在是令无数人瞠目又诧异的一件事。 苏青弦依着与爱人的约定,到花城饭店时,已经是午夜零时二十分了。 沈言并不是热爱应酬的人,他一向是以必要性为第一原则来筛选需要赴的应酬场所。然而即使如此,现在这个时间对于 沈言而言也已经相当超过了。不过没有办法,他在启明星的同事把这一个晚上定为送别日,从下午开始就准备了大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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