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我手忙脚乱地打了四、五通电话,硬是把B君从被窝里闹起来:「你和他说了?」 「说什么?和谁?」 「还能和谁!」 「说什么?」 「我被……背后嚼舌根的事。」 「啊。嗯。说了。」 「你#*%$……就是因为不想他知道才打给你啊!他那个死脑筋,怒槽一满谁知道做出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他打就说:□□〈我的名字〉在学校被人阴了吧?——我以为他知道了呢。」 我咬咬牙,那天我的确是先打了电话给囧受,没讲就挂了,难道被他猜到…… 「安啦,他又不是定春,就算他是定春,咳……你也是神乐嘛!」B君安抚我。 「你还是新八呢,不人气眼镜弱气男。」 「我分明是银酱,叫爸爸!」 「会糖尿病的啊你……我还登势……」〈注三十九〉 「……」 「……」 闹了一下,挂了电话。顺手给囧受发了条短信,叫他那些照片不要往外贴——那些照片中,有好几张都有囧受的脸,万 一E同学被逼急了,想反咬一口或者把他拉下水都再容易不过,然而以囧受那个鱼死网破的个性,大概根本不会介意这 个…… 第二天早上囧受打电话来,语气低沉,一听就是一肚怨气:「那么紧张那些照片?」 「你也拍在里面啊。」 「切,我反正破罐子破摔……」 听上去倒像我欠了他八百万。 「你傻的啊,你爹妈还不知道呢!」 「……」 沉默了一下,他换了个开朗的语气:「我今天和E了断,妳来不来?」 「还是不去了,杵在台风眼里太危险。」 「哧——」他在憋笑,「等我好消息。」 「嗯。」就挂了。 只挂了不到三十秒,我脑海里就充斥了囧受在公共场合公然把E君抓起来一顿暴打,或者拿把刀子直接阉掉之类惊天动 地的血腥场面——囧受同学他一旦进入失心疯MODE,是完全置自身安全、公共法规及基本理智于不顾的……连忙抓起电 话又打回去。 「我一起去,几点啥地方?」 准点到达。 我心情比较恐慌,行为有点失序。之前对囧受暴走的样子有耳闻,没目睹——所谓最恐怖的是未知,只凭想象,更觉可 怕。 加上B君大力渲染,让我对囧受的可控制性和安全系数大打问号。 那天我们的行程安排是我先陪他去逛街,然后和他一起去见E,把事情解决掉。 逛街的时候,他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照样花枝招展招蜂引蝶,左一个「妳看那人在看我」,右一个「哇这人头发怎么染 这样」。 但是他的表现越是和平常相同,我心里越没底,挽着他手都不禁小有颤抖,结果被他嘲笑说:「我分手又不是妳分手, 妳抖什么抖?难道是看着妳的男人被我抢了气抖了?那抖得也太迟了……blablabla……」 我一气就忘了抖了,站在路中间大骂:「去你个公孔雀!你今天就算被架起来烤成肯德基全家餐老娘也不管你!」 囧受买完了东西,时间还没到,我们就先到约定的地方坐着,点了东西喝。 说实话,虽然被囧受嘲笑了一番,不好意思公然发抖,然而俺的心情还是十分忐忑的…… 忐忑了没多久E君就出现了,他见到我又条件反射地出现了猪肝色脸,看见囧受在旁,还蒙在鼓里的他很狗腿地上前, 哈着腰问囧受:「你要点什么?」 「我要你滚。」 囧受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连我听了都不由觉得骨髓都凉了。 E显然没反应过来:「哈?」 「我要你卷铺盖走人,从今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 E整个懵了:「什么?为什么?」 「做人做得像老鼠一样,做GAY做得像黑熊一样,衣服穿得像咸菜一样,说话说得像放屁一样,我再跟你耗才他妈的有病 呢。」 这边囧受数得毫不犹豫,那边E的脸早像打翻了的颜料筒,五色杂陈。 「但我们都那么久……」 「嗯,历史出清,一次结帐。」 话音刚落,那些〈兹——〉〈兹——〉和〈兹——〉的照片就一古脑地被摔在桌上。 E的脸瞬间死黑死黑。 囧受拖起我就走,临了甩下一句:「我有梅毒啊,你记得去查查,我们有几次没戴套。」 我被他拽得差点跌倒,努力扭回头去,最后望一眼E:他正在手忙脚乱地收拾那堆照片,听到囧受这一说,手一抖,散 落了一地…… 脸,早吓蓝了。 我被囧受拽出好远,好不容易停下来,喘着气问他:「你有梅毒?」 「骗他呢,妳也信。」囧受擦擦汗,满不在乎。 我松口气:「那些照片……」 「我没那么傻,角度都很正的!」囧受举起大拇指,做了一个「Good job」的姿势,门牙居然真的在夕阳中闪了一下。 「@$%&……」 我抓住他的袖口,他停下脚步,转过身不明就里地望着我:「干么?」 「你不喜欢他,干么跟他在一起?」 「妳脖子上的那个是不是脑袋啊?居然现在问这种问题……真是一颗红心尽付予,无情汉,怎叫小娘自我,不对月,暗 神伤……」 「我又没叫你跟他在一起,你……」 「不是妳说的,我自愿的。」 「你*&%*……」 「我男人嘛,又会不掉块肉。」 「可是……那种人,不理他不就行了。」我越说,声音越小,底气不足。饶是囧受没甩他,还给我玩了个阴的,要是真 甩了呢…… 「……他那变态程度啊,真真把爷爷我也吓到了,怎么敢放他出去咬我家小绵羊,要放他出去他最起码要在妳楼下守个 七七四十九天——哎呀,我好歹是妳未婚夫嘛,老让妳帮我打掩护多不好意思,偶尔一两次也给个机会让我体现下男人 的价值……」 囧受一脸痞笑,在残阳余辉里火红火红。 「去你的男人价值!」拳头高高举起,重重挥过,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有力的曲线——落到他胸口上的时候却是轻的。 囧受,身高只有一七六,体重不足七十公斤,ACG绝缘星人,拜金,虚荣,爱慕名牌,品味低俗,性情浮躁,生活全然无 节操。 作风之差正好能够让我反感,可厌程度恰巧足够让我不愿和他深交。 上帝你耍我的。 上辈子的修为不论,下辈子的人品再说,总之,这辈子,我大概是逃不过要认这个损友了。 ——我们班大二那名因为堕胎休学的女生,及高年级那位因为风纪问题被劝退学长,都曾经被E君追求。 ——我得知这些,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上帝你果然是耍我的——我在心底又重复一次。 他三观不正,他品行柔弱,他操守没有——然而这辈子,我总逃不过得认下这损友。 第七章 在2D与3D的夹缝中爆发爱 其实,囧受平常那些编号FGH的攻都不是特别好,也没有特别坏,所以我们最经常展开的对话,就只不过展示囧受同 学下半身的思维能力而已。 【情况一】 我:你什么眼光? 受:人家腿长。 我:…… 【情况二】 我:这次这个腿短。 受:人家屁屁翘。 我:…… 【情况三】 我:这次这个腿也短,屁屁也不翘。 受:人家肌肉匀称。 我:…… 【情况四】 我:这次这个真是像个白斩鸡,风吹吹也就散了,你什么眼光啊! 受:这次我在上。 我:&$$%#…… 这种低次元的对话,在真实的日常中反复出现,不断地提醒我现实的残酷。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然而有一次,囧受居然出现了「今天我一定要畅快淋漓地猛烈做给他脱肛!」的豪言壮语,就 不能不让我担忧了。 朋友是什么? 朋友是肝胆相照,两肋插刀,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总之,既然我认下这朋友,就不能袖手旁观看他荒唐胡涂下去。 首先得把C君彻底地赶出他的世界。 虽然那些攻的FGH同时存在也颇成问题,但是和C君一比,他们简直就是大象面前的蚂蚁、暴走了的初号机面前的凌 波零〈啥〉〈注四十〉。 因为C叔,囧受哭了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奇怪的是,就算眼泪还没干,只要C叔一通电话,他又立刻就屁颠屁颠地去 了。 为此我不厌其烦地咨询B君,得到的只有一句话:「那是病,得治。」 那怎么治呢?看心理医生么?囧受不乐意去怎么办? 相对我的热心,B君只是恹恹的:「由他。」 「*&%$%$……」 那正是四月新番热播的时候,B君沉迷《绝望先生》〈注四十一〉不能自拔,动辄「绝望了!」大到「我对地球这种恶 劣的生态环境绝望了!」;小到「我对早餐里的咸蛋黄只有这么一点绝望了!」——每天最起码出现五十次。 我对他语言系统的结构及功能绝望了! 囧受对C君的态度更是让我彻底绝望! 在B君又因为「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下午跑步时的汽车尾气」、「晚餐青菜里居然有虫」绝望过一轮后,我终于 忍不住给他当头棒喝。 「我说你年纪也一把了,眼看爹娘要逼婚了,囧受在C君手中瞧着就知道不是你的人了,你还是先学会对囧受绝望吧! 」 B君愣了一下,对我展开传说中的「邪魅一笑」—— 「壮士暮年,贼心不死。」 B君和囧受不同,他说话素来拿捏分寸,做事也总是很实际的。 他怎么一笑,我连忙追问:「你手上有ACE牌?」 「完全——」B君拖个长音,「没有!」 「切,那你得意个什么啊!」 「所谓主角,不就是要小杰一样无感,和樱木一样的粗神经,和进藤同学一样实力空白么!」〈注四十二〉 「你彻底被JUMP〈注四十三〉毒害了口牙!」 「难道现在才发现么?!」 于是,话题就这么偏离了,远去了,宅掉了。 切!告别的时候我在心底暗自吐槽,明明是个库洛洛饭冲田总司本命〈注四十四〉,信奉的就是绝对强大和悲剧英雄, 你装什么不人气主角脸啊! 事实证明,我那本能的第六感是正确的,B君,他的手上不但有ACE牌,还有很多张ACE牌,而且……他的ACE牌一出手, 就是一阵腥风血雨…… 话说,那是不久前的一个下午,我市的NDS玩家联盟举行了一次中等规模的连机活动,我和B君相约而往,连了机,交换 了同人志,腐宅了一下午,尽兴而返。 由于肚饿,且我们两人收的同人志都塞在一个袋子里,便随便找间咖啡店坐下,叫了点东西吃,分起同人志来。 「你们……怎么来这里?」熟悉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真是不巧啊,囧受居然带了男人也在这里——那个男人,是C叔,而且就坐在我们后面一桌。 「呃……」我叼着冰其淋勺子,无奈地一摊手。刚刚和B君走进来的时候聊逆转〈注四十五〉聊得太high了,居然没有 发现他。 「我们去2D世界旅行,现在刚回来。」B君指了指桌上堆积的同人志。 囧受看了一眼:「什么啊……多大人了!」点头示意打过招呼了,就坐回C叔那边。 B君愣了一下,低下头来分同人志。 兴致勃勃地数完当天的收获,小心翼翼地把同人志分好装袋,满意地买了单,我和B君准备和囧受打个招呼先走,忽然 听到囧受那桌穿来「啪——」地一声清脆的响。 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C叔头歪在一边,脸上一个深红的五指山。 「你以为你谁啊!这话轮不到你说!」 囧受没头没脑地冲C叔吼了一句,跳过来,一手拽我一手拽B君,就这么冲出了店门。 「哎哎哎你干么啊你!」我的手被囧受拽得生疼,好不容易站稳脚,甩开他的手——真是的,所以说我最讨厌迁怒的人 了,没来由的被台风尾扫——我的同人志啊,不知道有没卷边…… 「又怎么了?」B君抬起手来按按囧受的头。 「敢在我面前说你的坏话,不想混了。」囧受鼓起嘴。 我脑筋一抽,没反应过来。 B君伸手揉揉他的头发:「……这都多大个人了……」 ……难道是我观测错误? 原来B君不是个温柔圣母炮灰攻,是个腹黑隐忍本命攻? 「喂,我说,你喜欢B的吧?」 那天过后,我特地请囧受出来喝下午茶,就为探听虚实。 「喜欢啊。」 囧受左眼写着坦白从宽,右眼写着坦然自若,满脸是坦诚相待。 「比C还喜欢?」 「废话!C他算哪根葱,B同学和我可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到现在,整整十五年,要有孩子都上中学了耶!」 这话也亏他能说得出口! 「口胡!喜欢他你为什么还在外面勾三搭四?」 我已经默认C君是本命攻。 而且囧受似乎说过,如果人渣C能对他一心一意,他就不在外面混了————现在有一个这么好的B同学一片痴心,他 却已然水性杨花,我实在不理解啊不理解! 「啊?妳说那个啊——和那个不一样。」囧受停下来,认真地叉起手,「B他不一样的。」 「啊咧?」 「我和可以和全世界所有的男人上床——甚至女人也可以,但是B不行,只有他不行。」 「为什么啊?」 囧受别过脸去,咬着下唇。 我意识到这个话题侵犯个人隐私的时候已经迟了,尴尬不已,刚想说「你当我没说过」的时候,囧受猛地转过来。 「妳真的想知道?」大大的黑眼睛笔直地盯着我。 我忍不住轻轻缩了一下:「啊……那个……」 「其实……」囧受皱起眉,「我第一次发现自己是GAY,就是因为他……」 「啊?!」我惊讶了,连忙竖起耳朵仔细听。 囧受的声音很平静——平时的他说起话来,总是大呼小叫,天花乱坠,让我只能以忽略来应对;然而今天,他的话,就 像秋天清晨里平静的湖…… 「那是我们十三岁还是十四岁的时候……大概是十三岁吧。那个时候小男生都会聚在一起看A片不是么……」 「啥?那么淫乱?」 「妳别打岔,总之是聚在一起看A片……日本的,忘记是哪个女优了……反正我当时,咳,」他脸红了,别过去,「我 看着女优却……却站不起来……」 他顿一顿,端起水,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气:「我很紧张,怕自己不正常,又怕被人笑……就看旁边,B那时就在我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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