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对里司来说,这表示这段时间假如冰緁有任何异状,应该都是与亚海有关,所以出事时只需找亚海就行。 巴士终于在大楼前,也就是俱乐部门口停下,一行人争先恐后地挤向车门口,迫不及待想逃离被冰雪包围的密闭空间。 从饭店接送礼车到国内飞机,再转乘到高级巴士这寒风交错的数小时,明明车窗外就是蓝天白云的大好天气,八月末的 气温也仍干燥炙热,有几位hostess却以为自己冬季才会有的手脚冰冷症状要发作了。 亚海也不是不能体会他们的心情,其实他也数度有往里司的座位逃难的冲动,但老实说,他没那个胆。 这次的旅行整整耗去平时员工旅游天数的最高限一星期,换句话说,旅游结束即等于工作的开始。 围在面前的数十位俊男美女皆露出一副饱受折腾的悲惨模样,完全失去平时的光鲜亮丽,明明大家早上集合时都还神采 奕奕的说。 在心底无言地叹息,亚海体贴地想让员工们早点获得解放,确认过这回参加活动的所有人员都下了车,并在自己面前站 定后,正打算开口落几句负责人还是该说的场面话就结束时,左手冷不防被猛地往后方位拉去。 「什幺?」 反射性地回过头,他有些讶异地望着抓住自己的男人。 除了将我行我素当作生活准则的冰緁外,还可能是谁? 「走了。」 至少没不发一言就很好了——呃,不是这问题吧! 现在他正准备向大伙儿交代一下明晚开工的注意事项,因为这可是身为俱乐部负责人应该尽的职责,世上没有随便把雇 员丢一旁,自顾自跑走的老板吧?所以,冰緁这样若无旁人硬拉着他走是什幺意思? 「等一下啦!」 被拖了有一公尺之远后,亚海用尽吃奶的力气才好不容易站定,不管怎幺说,在员工的面前他必须护住负责人的面子才 行。 转过头来,他勉强地在嘴角挂上一丝笑容。 「呃,那个……」打算掰个借口的解释顿时失去尾音。 眼前尽是被冰緁的行为吓到,以惊吓兼错愕表情瞪着自己的从业员。 有几位平时相当帅气的host还惊愕到下巴都掉下来了,不仅完全失去了平常待客时的帅劲,英俊的脸上还露出难以形容 的愚蠢神情,那可是绝绝对对不能让平时指定他们的顾客见到的。 而其它人的表情也没好到哪儿去,全是眼睛瞪得老大,要不然就是一脸只能用呆滞形容的模样。 (啊……) 看来事情好象会变得很棘手耶,亚海忍不住在心里叹道,到时候他要如何替冰緁解释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呀! 就在他心里发出哀鸣的同时,冰緁毫不理会他的抵抗,再度发挥目中无人的精神强行拖着他前进。 「冰、冰緁!」 发现因午后艳阳而闪着银色光芒的背影压根不打算理会他的哀求,亚海知道自己只能自力救济了。 「等等……我叫你等一下啦!」 话随这幺说,但身高赢不过人家,比力气向来也只够屈居下风,所以尽管亚海的脸都因拼命使劲而通红了,他还是只能 在众人错愕与困惑杂陈的目送下,被冰緁彷佛抓一只小鸡般轻轻松松就带进大楼内。 「要,要去哪里?」 精美绝伦、璀璨绚丽的巴洛克风雕花铜门在背后缓缓自动阖上,每星期修剪一次的庭院即使在主人外出时仍得到细心的 呵护。 经过特殊设计的庭园让步入其中的贵客立即受到严密的隐私保护,从大门外是几乎无法窥知里边的状况的。 也就是因为如此,原本因顾及顾主尊严不愿乖乖受制冰緁淫威的亚海此刻很干脆地死心,甚至当冰緁有力的臂膀扣住他 的腰际时都没想到要挣扎。 反正只要没人看到就不至于丢脸,再说反抗也是徒劳无功。 「冰緁!你这样用力很痛耶!」 像是担心他一逮到机会就会开溜似的,冰緁箝在他腰上的指尖力道大到几乎陷入他的皮肤中。 亚海因不适微微皱起眉来,伸手想拨开那双铁腕般扣在自己身上的大手,但尝试了两次后非但没成功,倒是起了反效果 。 「冰緁!」 清楚地受到加诸在手指上的力道又增添了几分,这回可是让他真的吃痛到快掉出眼泪了。 也许是注意到亚海微微泛红的眼眶吧,也或许知道就算不拉着他,到这里他也无处可逃了,冰緁总算是放松了箝制。 进了挑高五层楼、装潢得美轮美奂的俱乐部大厅,冰緁熟悉地操纵手中只有掌心一半大小的遥控装置,明亮的灯光霎时 盈满整个空间,瞬间取代了先前从几扇窗帘缝间悄悄注入的斜阳。 八月份仍属于日照相当强烈的时间,但冰緁一进屋内想也不想地直接点亮大灯的举动,很明显只是嫌一一去拉开窗帘麻 烦。 「我之前就一直很想问,为什幺你会有负责人才有的中央遥控装置呀?」 走在前头的冰緁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 「当然是赫因斯兹给的。」 顾名思义,那个小到可以轻易藏在口袋里、轻盈得跟一支原子笔差不多的遥控器,不但可让持有者在整栋大楼内来去自 如;两道大门是不用说了,上至负责人专用的顶楼,管理监视整栋楼层保全的监控室,及有特殊保密保全的VIP室亦 可用这个操控器当做钥匙出入。另外,像是空调、照明等等的中央系统也是只要靠这个就能轻易控制,简单来说,遥控 装置在这栋大楼里是万能的。 顺道一提,并非拿到控制器的所有人都能使用,为防止遗失时可能造成的麻烦,使用者必须事先登录数据,芯片将以其 指纹作为接受指令的确认。 「我老爸?」 「不然还有谁?」 「喔……」 「沉醉夜色」的前负责人,也就是亚海的父亲,更是那个因为一只留书就害他不得不接掌这个俱乐部的原凶。 冰緁的态度让亚海觉得自己的问题是废话,虽然亚海也自觉这的确是个蠢问题,但就是有点难释怀。 再怎幺说,这都是属于负责人专擅的权限才对,就算冰緁的地位在这条花街真是无人能出其右好了,但身份上他毕竟只 是一介受雇者,这种该是严格限制的权限照理说不该外放给资方以外的人吧? 总觉得……老爸似乎太过宠冰緁了。 宠到连他在这栋至少名义上是经营者的大楼内都无所遁形,因为不管他逃到哪里,冰緁只要靠遥控器都能轻易找到他。 两人来到内部人员专用的电梯,亚海不用问也晓得冰緁的目的地,是最上层那一整层楼设计装潢都比五星级饭店的总统 套房更豪华的房间。 原本提供经常因处理事务而会待到三更半夜的负责人休息之处,但上一任店长老赫因斯兹,也就是亚海的父亲将这里的 一半送给了冰緁。 身为店内的首席红牌就是有其它人无法得到的特权。同样都是午夜一点俱乐部打烊后才得以休憩的身份,但老赫因斯兹 因为一半考虑晚归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烦;一半担心若是过度劳累回程时恐将发生事故,因此将房间的使用权直接送一 半给冰緁,由他自己衡量下班后是要回家还是到顶楼休息到天亮。 顶楼并非是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进出的地方,所以专用电梯有其它钥匙及定期更换的密码,通常要两者皆有才得以进入顶 楼的房间。 基本上,能任意出入的人只有他跟冰緁,以及店经理里司有钥匙及密码可随时进出,再来就只有清洁人员每三天在里司 的监督下被允许进入,负责清扫,整理房间及替房里的迷你酒吧做必要的补充。 第五章 接着专用电梯直达顶楼,电梯门才刚在两人后头关上,亚海就发现自己被冰緁一把抓住,脚步急促地往里面走去 「干嘛啦?」 亚海下意识甩开那双能轻易掌握自己手腕的大手,带点不快地斜睨因为他的举动也冒着不悦火焰的银色眸子。 「……」 「你不说话我怎幺知道?」 看冰緁用一副「你应该很清楚」的态度回瞪自己,亚海的火气更上来了。 「什幺啦!」 「……自己说过的话这幺快就忘了?」 绝对适合传道的纯净音质此刻压得很低,亚海不知怎地有种自己似乎误闯暴风圈的错觉。 他……他做错什幺了吗? 「什、什幺啦?」 亚海的气势比起两秒钟前很明显地没了那股气焰。 (自己说过的话……) 他有说过什幺吗?为什幺他不过是自然而然的反问过后,冰緁的眼睛却瞇得更危险了? 脑海里很努力地回想着,但亚海实在忆不起自己曾经说过什幺能惹怒冰緁的话了——反过来说,也或许是可能性太大, 所以他真的不确定冰緁指的是什幺。 「四天前——」 比满月的夜里洒落在湖面的色彩更加深邃的银色眸子蒙上一层乌云,看得虽还没完全进入状况的亚海也不觉浑身一颤。 「呃,四天……前?」 (就是拼了命也要想起来!) 看着冰緁身上越发明显的怒气,已经因为吃过好几次亏的亚海,就算再迟钝也晓得不快想想办法他就要倒大楣了。 可是脑汁都快绞尽了,眼前的危机迫在眉睫,他还是对惹恼冰緁的祸源毫无概念。 水银般澄澈透明的双眼再度一瞇,表情透露出相当的不耐,显然是不打算再继续这种毫无建树的对话了。 「过来就对了。」 冰緁一个大步就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简单化为零,至于连反应都来不及的亚海自然就被抓个正着。 「干嘛这样抓我啦!」 看着那个不理睬他且大步向前的背影,手腕被缺乏斟酌的力道抓得好痛,明明是在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空间里里,亚海却 仍忍不住焦躁起来。 还有…… 「到底要去哪里?」 (啊——已经快穿过大厅了?) 才在亚海错愕地回头,下意识瞥向置于大厅与长廊交接之处的长沙发时,冰緁也冷不防停下脚步回过身,害他差一点就 直接撞进他的怀里。 呜! 就算是非本意,但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不想对冰緁投坏送抱呢! 忿忿地瞪着心情指数似乎跟自己差不多的男人,亚海只觉得自己真是满腹冤屈。一般而言,生气总要一点理由才能成立 吧?但他压根什幺都还没做,冰緁就莫名其妙对他动起怒来了。 「你说还能去哪里?」 映着自己困惑与委屈杂陈表情的银月色瞳孔,朝向自己射来刀锋一般锐利的质问视线。 「我怎幺知道……」他不满地咕哝起来。 这算是冰緁的坏习惯吗? 以前也发生过好几次类似的状况。 不知为何,在这种情形下,冰緁都认定他「绝对」了解自己的意思,所以当他表现出一头雾水的模样时,他似乎就认为 他是在装傻。 问题是,人类原本就是使用言语沟通的生物呀!他又不是冰緁肚子里的蛔虫,怎幺可能什幺都不明说就参透一切呀? 甚至在必要的场合也不愿开其尊口,否则那天在饭店里,依那种气氛,两人应该已经进展到—— (啊——) 这一瞬间亚海恨死自己了,他干嘛闲来没事想起来呀! 「呃……是要去……呃……那个……」他也不是故意结巴,但下意识就是难免有所抵抗,「房……房间吗?」 这句话,很神奇地缓和了冰緁的脸色。 「事不宜迟。」 冰緁说着点点头,接着用和刚才相比简直是轻柔到要滴出水来的力量,温柔地将他带往已订的目的地。 「等等!」亚海觉得自己的双颊热得简直跟刚从沸水捞起来的螃蟹没两样,「这幺早……这幺早不适合做这种事吧!」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对那尚未完全死心的最后挣扎,原本已趋温柔的银眸再度染上一丝阴霾。 「我是说……天还这幺亮耶?」 「亚海……」 「现在还是白天呀……」 「亚海!」 越发低沉的口吻听起来有些吓人,水晶般澄明且适合传道的声音在此时让亚海有种受到责难的错觉,但他仍是忍不住又 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嘛……」 尽管心底清楚得很今天说什幺冰緁都不会放过自己,但人就是这样,不抵抗到最后一刻通常是很难死心认命的。 或许是有些厌烦毫无进展的对话了,冰緁只是无言地看着他。 其实这段沉默大约只持续了十秒钟,但对摸不清他内心想法的亚海而言,这短短几秒种难熬得有如几年。 就在亚海终于忍受不了这沉窒的空气,准备自掘坟墓地开口打破沉默时——这幺做的结果只会害他自己跌入万丈深渊, 虽然他向来很缺乏自觉。 「……我懂了。」 「呃?」 完全不明白冰緁突然间这幺说是懂了什幺,亚海歪着头。 「既然你不想去卧房,那幺直接在这里做我也没差。」 「咦——」 「嗯,就这里吧。」 冰緁用下颚指了指旁边沙发,随即一副「就这幺决定了」的模样,将错愕惊恐到差点脱口尖叫的亚海推了过去。 「哇!」 突发事件总是事前料想不到的,因此亚海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毫无心理准备地承受了跌往沙发的冲击。 也许是冰緁事先算计好的吧,他以向后跌坐的姿势不偏不倚倒在向意大利家具公司特别订制的小牛皮沙发上。 一瞬间还以为可能是自己听错,或是不小心听漏了哪句重点,但紧接着就压到他身上的冰緁说明他的听力还相当正常。 等等……等等! 平常他是挺喜欢在这张舒适的小牛皮沙发上仰躺下,边享受有软又凉的触感边审视处理俱乐部的事务,可是…… 「冰緁!」 用力推开覆到自己身上后,一副理所当然似地将手探入自己上衣内的冰緁,亚海开始陷入惊慌。 (在这种地方……在这里……这里………) 若以区域划分的话,这里可是名副其实的公共场合耶! 话说回来,他怎幺不知道自己的衬衫下摆是何时被拉出来的? 就在亚海还在担心自己服装不整的问题之际,冰緁已经轻而易举压制住他的反抗,但令他意外的是冰緁非但没趁势再进 一步,反而停下了手边的动作,水银般纯净的眸子含着十分的严肃凝视自己。 「亚海。」 不高也不低的声调,却足以深深地震入内脏深处。 仿佛被那视线及语调牵引似地,原本还挣扎不已的亚海登时静了下来。 「我已经遵守我的承诺,忍耐到回店里了。」 适合传道的深邃音质带着强烈的催眠效果,前一刻还打死不从的亚海此时像是小猫咪一般温顺地待在冰緁的怀中。 「所以,现在不是该换你信守我们先前的约定?」 「嗯……」 不由升起一种自己像是被老师说教的小学生般的错觉,亚海边纳闷自己为何就是敌不过那种能渗透到自己脑海里的声音 ,边顺从地点点头。 冰緁说的话一点儿也没错。 错的的确是总在逃避的自己,他也很清楚。 可是…… 「那……先去洗个澡吧?」 一开口还是忍不住使出拖延战术。 没办法呀!他就是害怕。 虽然这幺做很窝囊,但能拖过一分钟算一分钟,拖过一秒钟算一秒钟正是亚海此刻心情的最好写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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