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雨立刻很不给面子的把手抽回来,「谁说舍不得你?我是觉得那些孩子还小,没必要跟他们计较那么多。」 「小孩子?我可没见过这个年纪的孩子手段这么狠毒啊,今天他下毒,难保那一天他们会直接对你下手。」 虽然东方傲嘴巴上还是不放过那些孩子,但由他不再怒气冲冲的眼神来看,他的脾气已经收敛不少了,上官雨安慰一笑 。 「就算那天他们真对我动武,你以为我就一定处在弱势?傲,别忘了我的武功可是与你不分轩轾啊。」 东方傲坐回原位,在听到不分轩轾四个字时身体不由一僵。 唉……这个天真的人,难道真不知道他的武功已经…… 「是啊,不分轩轾。不知道是谁跟我打了十几次以后才赢我一次,从此以后就认为武功跟我一样好的……」东方傲以戏 谑的口吻逗弄着上官雨,来掩饰眼底那一抹过份担心的眼神。 「东方傲!你真的是……」 笑闹声在花园中传开,春风拂尘,仿佛一切不愉快的事从没发生过。 而此时疾风山庄暗处,却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 「老大,你为什么不让我直接杀了那小子?我们这群人真正服的只有你呀!」一名少年拭去嘴角的血迹,难以置信以往 推崇的老大居然下得了手。 「光凭你擅自行动这件事,就可以构成杀你的理由,颜真,你以往不是这么蠢的,又怎会想不通此人不能杀!」水求誉 眯起眼,看着远方那两名笑闹的少年,心里有了主意。 他又何尝不想除去绊脚石?只是时机未到,他们的羽翼未丰,再加上之前的心软,现在任何莽撞的行动都有可能让他们 全体丧命。 毕竟水家的主人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只是个慈祥老人罢了。 他要等,等到上官雨长大,等到水老爷子真正对他们卸下防心,那时,就是他反击的时候了。 第六章 一封封的家书像雪片般飞来,催得东方傲再也不能不正视家里头传来的命令。 虽然后来再也没发生下毒事件,可是他知道,那些孩子们对上官雨的敌意可是半分都没减少过,那些时常暗地里射过来 的寒冷视线,让他明白即使是在疾风山庄,老爷子可能也无法保得上官雨的安全。 江湖是个人吃人的地方,没有人会在意一个弱势的人被欺负,只有人会在意自己的权力能不能保住,虽然上官雨也明白 这个道理,但他那太过妇人之仁的本性很容易就将自己至于死地。 东方傲手里捧着飞鸽传来的家书,上头每字每句都是义正辞严的命令他莫再忽视自己的使命。其实,早在送雨来到疾风 山庄的那一天,他就该回去复命了,可是他放心不下雨的身体,所以一再拖延……现在,就算他想拖延下去也不可能了 ,如果他再不走,下一个横尸街头的人可能就是自己。 唉…… 拳头不自觉地将家书捏成纸团,东方傲现在心心念念的只有上官雨一人的安危。 「东方贤侄,听说你找我有事?」书房内,老爷子开门见山。 「是的,老爷子,我想跟您谈谈雨的事情。」东方傲不请自入,在水老爷子面前表现的就有如一般少年一般,不再嬉皮 笑脸。 「喔?」老爷子坐了下来,听语气像是对这个话题很有兴趣。 「老爷子应该知道雨的功夫已废吧?」那天他救到上官雨的时候,本想用内力帮他疗伤,没想到一运起内力才发现雨体 内所有的功力都不见了。 「知道,你把人送来的时候,大夫就跟我说了,凌风的那一掌震断了他的奇筋八脉,就算勉强用内力帮他续命,救醒以 后他的功力也会全部消失的……这个孩子,虽说大难不死,也未必有后福。」 「老爷子不打算告诉雨这个事实吗?」东方傲不说,其实就是想等老爷子说,因为他觉得无法从自己的嘴里说出这么残 忍的事实,学武之人最惨的莫过于武功尽失,这就等于以前的努力全都像石投大海一般,更别论遇到仇家时只能引颈就 戮的可悲情势了。 他怕的,就是上官雨再无自保能力。 「怎么,贤侄没说吗?」老爷子讶异道。 「我怕他一时受不了,迟迟不敢说出口……」 「那你是想让我来提罗?其实,这件事不管谁来说,对他造成的伤害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时日一久,等到他觉得身子 好得差不多了,想要提功运气时也会发觉不对劲的……说不说,他迟早都会知道。贤侄,你最主要的目的应该不只是来 向我提这件事吧?」 老爷子精锐的目光投向东方傲,东方傲一笑,知道自己的那点心思是瞒不过走跳江湖数十年的老狐狸的。 「老爷子手下那群义子各个才艺不凡,武功更是杰出,想必老爷子是花了许多心血栽培……但是,人心隔肚皮,这一点 老爷子应该比晚辈还清楚才是。」 这一群人虽然眼下成不了大事,但是他感觉得到背后还有一个真正懂得运筹帷幄的人在掌控,问题是就算他查出了是谁 ,只要庄内的人没有多加提防,那一切的努力都是白费的。 「你说那一群小子?」老爷子了然地笑了,「放心,他们将来必是雨儿身边的大将,就算成不了助力,我也不会让他们 成为阻力的。」 东方傲笑开了,有了老爷子的保证,比他自己留下来还放心,他明白,姜还是老的辣的道理。「一切就请老爷子多担待 了,雨他生性单纯,不懂得防人,得请老爷子多多关注他。」 老爷子看了东方傲一眼,突然天外飞来一笔,轰得东方傲脑袋空空,不知所措。 「东方贤侄,从你把雨儿送来时我就知道你很关心他,现在我更加确定你对他的感情非比一般,你知道,就算是兄弟, 太过亲近也是不好的吗?」 听到这样的劝阻,东方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指那件事了。 「老爷子的话晚辈谨记在心,将来一定严守分寸,只做雨的好朋友。」东方傲淡淡一笑,笑中藏了无数无奈与凄凉,他 藏得这么好,没想到还是让人给看出来,是他太得意忘形了吗? 「这就好,听闻贤侄近来频获家书,想必是府上出了事,需要贤侄回去处理吧?临走之前要不要和雨儿话别?」 连这些事老爷子都知道,看来是他小看了老爷子的势力范围了,老爷子势力愈大,愈能保护好上官雨。 「话别就不用了,我只要知道他安全就行了。」趁着上官雨心情还算平静时走,如果再拖,恐怕连他自己都要请八头牛 才能拖自己走了。 「贤侄什么时候起程?」 「今晚。」愈快愈好,看不到雨的脸,他才能够走得了,一旦见了面道了别,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了。 明月高照,清风习习。 看着上官雨熟睡的脸庞,东方傲突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没志气了点。都说了不要告别的,自己却趁着人家熟睡时跑来偷 香,怎么看怎么像个登徒子。 上官雨睡着的时候看起来很可爱,白白嫩嫩的肌肤看起来吹弹可破,尤其那一对漂亮的眼睛闭上的时候,那长长的睫毛 盖在眼睛上,像是两张扇子一样,那红艳艳的朱唇啊…… 哎,口水流下来了。东方傲连忙抹着嘴角。 唉,他从八岁就知道自己喜欢上官雨了,不是因为对身边的女孩子没感觉,而是一看到八岁的上官雨就感觉到心跳漏一 拍,然后视线就再也离不开那张漂亮中又带着英气的脸蛋。 不过,他也不是见了漂亮男孩就喜欢的,东方傲也曾经见过身边的亲戚养娈童,那些娈童一个比一个漂亮,再说了,长 辈们娶的女子个个貌美,生下来的孩子也肯定俊美,就拿他家里几个兄弟来说吧,他还算是长的比较平凡的那一个呢。 可是,见过再可爱的男孩或女孩,他还是没有感觉。 他也曾经为了自己的喜爱性向而苦恼不已,也问过身边的玩伴,他们的回答一律是:喜欢上了?那就抢回来呀!管他三 七二十一的…… 所以,自从得到这种让他哭笑不得的答案后,他再也不向身边的人问那个问题。 可是他还是很苦恼,他跟上官雨每年只能见一次面,那还是长辈们因此交情而过年时上门拜访而已,思春情切的他苦着 小脸蛋想出了一个办法——比武。 他爹最喜欢跟人家比武了,连带他所生的儿子也喜欢抓去跟人家比武,如果他自动自发说要去跟人家比武,他老爹一定 会很高兴的。 结果老爹告诉他人家是练剑的,而他是练拳的,领域不同比武也会不公平,为了这件事,他还自己跑去拜师学艺,学了 剑法以后再来找上官雨比武,之后就三不五时,每个月定要比个两三次…… 比到最后,他都已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连眼前这个睡熟的傻瓜都不知道,他对手的剑法只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就学起来急就章,要不是融合了原本的拳法与功力 ,也不能在每次的比武中轻松赢了上官雨,若论剑法的精纯,他绝对比不上雨。 也只有这个单纯的人,能够带给自己这么多的快乐了…… 东方傲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时已近三更,他再不走,恐怕就赶不上时间回东方府了。 东方傲紧紧盯着那红艳艳的朱唇,他知道这种奇怪的感情是不会被疾风山庄的老爷子接受的,就算雨知道了,依他那古 板的个性恐怕也不会接受他,所以能偷香的机会大概也不多了 他们一天天长大,将来要继承上一辈的衣钵,还得要娶妻生子,在武林上争取一席之地……再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笑闹, 不能像现在这样亲密了。 人,总要长大的,而江湖,是不由己的。 轻轻的,东方傲再次在那张垂涎不已的唇上印下一吻,却是告别之吻。 告别二人能够恣意妄为的青春少年。 在东方傲离开房间后,立即有一名少年捧着药碗推门而入,跟在少年后头的,是个头发与胡须都白透了的老人。 「求誉,动手吧。」 原来这名看起来大约十五六岁的少年就是养子中年纪最大的水求誉,长相阴沉中略带俊美,他先是点了上官雨的昏穴, 再将手中药碗里的药汁全数灌入上官雨的口中。等到药汁一滴不漏的全进了上官雨的嘴里时,水求誉才带着空药碗离开 ,留下在夜色中白得发亮的老人。 老人对着昏睡的上官雨喃喃自语。 「雨儿啊雨儿,有些事,忘了对你比较好啊……」 精明的目光映着明月,老人的眼神里有着疼惜,更有着太多的深沉。 上官雨永远也想不到,只不过是一晚的时间,他的世界又再次天摇地动。 十年后—— 上官雨带着商队,行走在丝路上。 五年前,疾风山庄的老爷子一声令下,让唯一的外孙——年方十八的上官雨接了当家位子,领着山庄上上下下的人经营 江南最大的丝绸商行。 说来也奇怪,原本老爷子那一票义子个个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上官雨都不服,可在十年前,老爷子只花了一个月的功夫 ,就让那些个心高气傲的义子们全部臣服在上官雨脚下,至于用的是什么手段,至今仍然没有人知道。 众人只知道那些义子全成了上官雨的得力助手,其中最有能力也最得上官雨重用的,就是当初老爷子所收的大义子,今 年二十六岁的水求誉。 商队中领头的上官雨手持蓝色羽扇,身边跟着的正是得力助手水求誉,现下他们正从西夷国交易完正待回到江南,回途 中,也顺道带上了西夷国的商品……当然,其中还夹杂了老爷子要他带回的东西。 「少爷,天就要黑了,前头十里处是入关前最后一处驿站,错过了驿站,得再赶百里路才有歇脚处,您要不要……」原 本将马的速度一直保持在上官雨身后的水求誉将马策前,来到上官雨身边进言。 上官雨看了看天色,眼前这气候不佳,五年来走过丝路无数次的他当然知道是沙暴的前兆,他们为了赶路中途已经错过 了许多可以歇脚的小绿洲及乡镇,再错过前头的驿站,恐怕他所带的人连同货物都得葬在大漠中。 看来,今天也只能暂时歇下了。 「我明白,水大哥,你传令下去,今晚就在驿站歇脚吧。」 「是,少爷。」水求誉接了令下去传讯了。 上官雨看着头顶那毒辣的太阳,眼中闪过一阵晕眩。 看来,再不休息他自己也得倒下了。 大漠的夜晚不像江南,夜有虫鸣鸟叫相伴,陪着旅客的,往往只有过低的温度与吹得人发寒的狂风,而通常那狂风还会 夹带着大量沙石,这就是商旅人最怕遇到的沙暴。 上官雨站在土石堆砌而成的窗台前,看着眼前呼啸而过的狂风。 每每当他一个人独处时,总会不自觉的陷入沉思,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甚至连自己沉思的目的都不知道。 似乎是……怀念着记忆中的某个人,可是,他的记忆中又没有那个人的存在。 上官雨摊开手中的蓝色羽扇,十年了,他一直重复问着自己,到底在想谁?亦或在想着什么事?可是,都没人能回答他 ,甚至手中这把他珍而重之的羽扇也无法回答他。 蓝色羽扇的来历是神秘的,从十年前开始,他每一年的生日都会收到一根蓝色羽毛,羽毛的颜色很漂亮,可他派人查过 ,都查不出那羽毛是从什么飞禽类上拔下来的,也没人知道羽毛是从哪儿送来的,只知道时间一到,民间的民信局就会 准时替他送上这样东西,从不迟到。 后来,他将这些羽毛全集结起来,脑中突然出现一个主意——若是把这些羽毛做成了羽扇,他就能将之随身携带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年那么多贵重的生日礼物当中,就只有这样东西最得上官雨欢喜,到最后,他甚至以为如果哪一年没 收到这样礼物,他会很不开心呢。 也许,哪一天他会见着送他这些珍贵羽毛的人,到时候他得好好问问,为什么这十年来总是送他这一份礼…… 这人,未曾谋面,却已让他摆上了心头。 沙暴乍止,一行人即刻上了路。 一回到疾风山庄,马上就有人来报喜讯。 前脚才刚踏进山庄大门,上官雨就见到廖管家笑着一张老脸急匆匆地跑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样。 「恭喜少爷、贺喜少爷,老爷子给您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媳妇了呢!」廖管家刚停下喘几口气,就迫不及待向上官雨报告 这个好消息。 「媳妇?」上官雨愣了一下,才明白廖管家指的是什么事。这一趟出门前,老爷子就说了要帮他找一门媳妇,他推说还 不想成家,但老爷子很坚持一定要他成亲,还说他已经快二十四岁的人了,再不成家就太老了。 原本他只当是老人家闲暇没事想找事来做,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还真的给他找好了媳妇人选。 「是啊,是林家的小姐,就是那个跟我们有生意往来的林家大小姐,她今年十八了,老爷子看过她的画像,人长得是沉 鱼落雁、闭月羞花啊,少爷可真是好福气呢!」 廖管家嘴里忙着,手脚也没闲着,忙着指挥跟出来的家丁把那些带回来的货物搬到仓库里去,顺便安排那些风尘仆仆的 人下去歇着。 唯一不能休息的人,大概只有上官雨了,现在他得去跟老爷子复命,顺便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不就这么一回事罗!慕天呀,才刚回来一定很累了吧,好好的休息几天,我已经把日子给订下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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