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们蒙的羞还嫌少吗?」韩夫人立即暍斥。 韩江雪的脸色一白,不再言语。 韩夫人瞥了韩西岭一眼,「过来。」 韩西岭虽然心中暗怒,但仍听话走过去。 「伸出手来,手心朝上。」 韩西岭把手心伸过去。 韩夫人从发上拔下一根金簪,眼睛眨也未眨地便狠狠刺进韩西岭的手心。 突如其来的疼痛,令韩西岭的腿一软跌倒在地,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叫。 只见他的手心汩汩流着血。 「把手伸出来!」 韩西岭浑身颤抖着,仍是依言把手心伸过去,这次是刺进了左手心,再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的泪水止不住地夺眶 而出。 可是这次他死命咬住嘴唇,没让自己惨叫出声。个人录入 「我警告你!别打任何歪主意,以为做个小狐媚就能赖在韩家平步青云了;如果让我听到你有任何败坏江雪名声的丑事 ,看我不把你活活刺死!」 「母亲,西岭好好一个孩子,哪里狐媚了!」韩江雪扭头对门外喊道,「伍伯,拿创伤药来!快!」 「滚一边去!」韩夫人却把伍伯拒之门外。 她走到韩西岭的面前,「你给我安分点,否则,会有你苦头吃的!」 韩夫人拉住玉珂的手朝外走去。 韩西岭闭上眼睛,终于在她快踏出中堂的时候吼道:「等等!」 韩夫人陡然止住脚步,韩江雪也看向韩西岭。 韩西岭举着血淋淋的手走到门口,把手举到她眼前,「这是您给我的伤,我会记着的!」 韩夫人的眼睛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是怒气冲冲地看着韩西岭。 「不错!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我在『幼苗』长大,可我从来没偷过,没抢过,和师兄弟吵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我们虽 然穷,可我们干干净净。」韩西岭伸手撕扯自己的衣服,当只剩下一件小裤子的时候,被韩江雪上前制止住。 韩西岭指着自己的身体说:「夫人,您看清楚,我从头到脚都是干净的!既没狐媚过男人,也没招惹过女人!我不是娈 童!可是……将来我喜欢什么人是我的事,即使我喜欢了韩江雪,那也不关您老人家任何事!」 韩夫人闻言不禁气愤地扬手要打他。 韩西岭侧身闪过,并举起大拇指上的玉扳指,「看见了吗?这是今天轩辕先生给我的赏赐,您如果再惹怒我,就是对他 大不敬!」 韩夫人的手蓦然收回去,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玉扳指。 「我就是韩西岭,是韩江雪的养子,我姓韩,是因为韩江雪姓韩,和您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会让您刮目相看的!」 韩西岭把玉扳指高举起来,像发毒誓一样。个人录入 他从来就不是个爱与人计较的人,可是他再也不要受人欺凌了!他再也不要被人踩在脚底下了! 他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要让这些污泥一样、却自诩尊贵的人们,见识什么才是穷人的尊严! 他要让他们知道--他韩西岭绝不是好欺负的! ◎ 韩夫人走了。 韩江雪亲自替韩西岭处理伤口。 两人之间无话,然后韩江雪独自坐在窗台前发呆,韩西岭躺在他背后的床上睡觉。 韩西岭偶尔翻身的时候,能看到韩江雪瘦削的背影挺得直直的,像把凌厉的剑,带着肃杀之气。 韩西岭不知道他到底生活在什么样的一个家庭里,但看到那样的母亲,韩西岭暗自庆幸自己是个孤儿。 傍晚时分,韩西岭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便悄悄地下床,依在窗旁,他看到中堂里的狄望尘。 韩西岭抚了抚额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悄悄地缩回床上躺好,可他又好奇狄望尘和韩江雪对话。 「我听说你母亲来过?」狄望尘的声音有些疲倦。 韩江雪不禁苦笑着,「是啊,大闹了一场。」 「既然大家都不喜欢那孩子,你又何苦要留下他?」 「我喜欢他。」 「雪,我记得你不是这样任性的。」 「我一直是这样。」 「唉!」狄望尘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你到底想怎么样?」 「过自己想过的生活。」韩江雪的声音透出一丝甜意。 「就这样打打杀杀下去?不要成家,不要安稳的日子?」 「离开剑,我会死的。」韩江雪淡淡地说。 韩西岭却蓦然一惊。 离开剑,他会死的!这是什么样的痴狂心态?个人录入 「可是你这样一个人待在这里,我总是不放心,跟我回东方家吧?」 「不。」 「雪,你知道我担心你。」 「东方家还有那美丽的小姐等着你呢。」 「雪--」 「你放不下的,不是吗?那小姐不但长得美丽又风情万种,你总是离不了女人的。既然她那么适合你,别浪费了好机会 。」韩江雪的声音平淡如水,听不出什波澜。 狄望尘不再说话,空气顿时一片死寂。 过了一会儿,狄望尘苦笑地说:「可我偏偏就喜欢你了,为什么?」 韩江雪咯咯一笑,「我哪知道为什么?」 「轩辕无极如果招惹了你,我也会杀了他的。」 听到这里,韩江雪神情冷凝地看着他,「狄望尘,你不要太过分了。」 「他是轩辕家的掌门又如何?还不一样垂涎你的姿色?你以为你是怎么被邀请来的……有人告诉我,轩辕无极并非表面 那样正经,也是好男色的……」 韩江雪立即站起来,手指着门外,「滚!」 「江雪!」 「你给我滚!」 「江雪,我是担心你,万一你再遇到上次那种事……」 「谢了!我还不至于如此没用吧?你把我当什么了?你也一直当我是那种拿自己身体换来今天名位的人吧?」韩江雪的 身体再度成了一把剑,仿佛随时准备伤人,「亏我们还有过几年的交情,今天我真该一剑刺死你!」 狄望尘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江雪,有些事情天注定,无论你如何努力,别人也只看表象,你的努力还是会付诸流水的 。」 「这是我的事!」 「下次比试就是和北堂家了,你可做好准备了?」 「不劳你操心。」 「那--好吧,祝你一切顺利,并在轩辕家飞黄腾达。」个人录入 「那我也祝你早早赢得美人归。」 「江雪……」狄望尘的声音里有浓浓的哀求与无奈。 「不送。」 ◎ 晚上,韩西岭早早地就睡下。 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韩江雪走了过来。 他一如以往继续扠着腰跳跳跳,韩西岭暗自跟着数,待数玩正好是二百下。 也不知道他肩上的伤还痛不痛,还这样折腾自己。韩西岭心里暗骂着。 跳完之后,韩江雪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床前,俯身看着韩西岭。 韩西岭的睫毛微微抖动,努力装作熟睡的样子,大气不敢出。 然后,韩西岭感到一滴滚热的泪水落在自己的脸颊上,心头不禁揪紧。 韩江雪翻身躺下,伸手揽住韩西岭的腰,把自己的头埋进枕头里。 韩西岭的身体僵硬如石块,无法动弹。 不知过了许久,韩西岭才听到他喃喃低语着-- 「西岭,我会害了你吗?我会永远孤独一个人嚼?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韩江雪很快就睡着了,他翻了翻身,脸朝韩西岭的方向睡着。 韩西岭忍不住仔细看着他的样子,薄薄的嘴唇、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粱,很有韵味,那眉心紧镇的模样看起来楚楚可 怜,令韩西岭有股想亲他一口的念头。 但是,韩西岭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个十分可怕的念头,吓得他猛甩头。 可是他再也睡不着了,总觉得体内有一股急切的欲望在不断的翻腾,老是让他想把韩江雪拥抱在怀里呵护。 可是……他是他的养父啊! 韩西岭试着和韩江雪挨紧一点,好让自己可以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他又挪栘了一下,而韩江雪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自觉地在这时候翻身,两个人就这样拥在一起。 自从那次吵架之后,他们就很少像这样相拥而眠了。 实在克制不住那种想与他亲近的欲望,韩西岭情不自禁地把手伸了过去,轻轻的探了探他的身子,慢慢的,将手搂在他 平滑结实的纤细腰肢,沿着他的身体抚摸着。 韩江雪一动也不动,但是可以听到他呼吸变得有点急促。 韩西岭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只能把韩江雪搂得紧紧的,双手不停地在他身上游走。 韩西岭因为年幼,还不解性事,以为只要两个人抱一抱,亲一亲就算完事了。 他心慌意乱,手到了韩江雪的腰部,就再也不敢朝下移动。 韩西岭第一次感到很刺激、很慌乱,却也很甜蜜。 也是从这一夜开始,他隐约觉得自己和别人有点不一样,但是是哪里不一样,他自己又不是很清楚,有些隐忧,又有些 对未来的无限渴望,他万分急切的渴望自己长大。 ◎ 韩西岭的生活渐渐趋于平静,在「青苗」的生活也算安稳,自然得力于轩辕点点的帮忙。 虽然得到轩辕无极赠与的玉扳指,但他并没有戴在身上,而是偷偷地珍藏着,绝不拿来炫耀。 他明白,要想得到别人的认可,需要付出努力取得真正的实力才行。 也因此,长到这么大,韩西岭第一次对剑术如此投入。 剑术分为「站剑」和「行剑」两种。 「站剑」动时迅速敏捷,静时沉稳,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剑术。 「行剑」则是以攻击为主,停顿少、动作连续不断,均匀而有韧性。 也许是那次轩辕家的现场观战给韩西岭留下深刻的印象,韩西岭自然而然把韩江雪的剑术归类为行剑,而且是那种行动 起来就不停歇的拼命三郎武的剑法。 韩西岭对这种以攻击为主的剑术很感兴趣,但是他忆起轩辕无极告诉自己的那番话--你是否想成为一把鞘? 这话不时地在韩西岭的脑海里响起,也让韩西岭不由自主地揣摩别人的进攻剑法,自己则苦练以防守为主的站剑。 为了让自己学有所成,韩西岭自愿成为所有师兄们的剑靶子。 当韩西岭对轩辕点点说出这事时,他小鹿一样的眼睛几乎要瞪出水来。 做剑靶子的意思,就是平常师兄们自己单独练习烦了,就可以和韩西岭比招。 他们手中握着竹剑或者桃木剑,招招猛攻;而韩西岭的剑则要一直藏在剑鞘中不得拔出,只负责防守。 在最初比试的时候,韩西岭总是被打得遍体鳞伤,那些木剑凌厉在他身上留下道道青瘀紫痕,而剑服每天则是被石灰印 沾满。 这种情形持续了两年多,到第三年时,韩西岭身上的伤痕已经越来越少,而剑服上的石灰印也是少之又少。 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韩西岭以一种令人吃惊的速度增高着,曾让他倍受嘲讽的体毛也越来越浓密,令他终于可以不必再 被人嘲笑了。 原因是伍妈总是煮些进补养身的菜色给韩西岭吃,结果韩西岭的身体越来越健壮,身形也变得修长,骨骼分明,棱角凸 显出来,长成一名高大挺拔、玉树临风的俊美青年。 韩西岭为自己的这种转变感到开心,因为他已经长得比韩江雪还要高。 有时候看到韩江雪仍然固执地在睡觉前跳啊跳啊的,韩西岭都忍不住要笑。 不知道韩江雪从什么时候开始坚持跳的,可这几年却一点也没见他长高。 不仅韩江雪的身形未变,就连他对剑的癫狂依然没有任何改变,各地间的剑试每年都在进行着,他每年都是那个最能拼 、最能打的人;也因此,这三年他为轩辕家赢得了无数的荣誉,自然,身上的伤痕也越来越多。 而韩西岭和他之间的关系仍然有着那股奇怪的暧昧。 每天晚上,韩江雪仍然会睡到他身边,依然会在睡觉前摸着他的头发说:「小猪,睡觉了。」 韩西岭想告诉他,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鬼了,可是韩江雪的目光迷离,韩西岭觉得他根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 看他心目中的那只「小猪」。 这让韩西岭有些不悦。 韩西岭已经十六岁了,也开始参加剑童之间的比试,这是每个剑童成名的必经之路,在此之前,韩西岭的大师兄以及其 它几名师兄都已经出帅,并且小有名气,晋级成了剑客。 ◎ 初秋时分的某日,师父把韩西岭单独叫到一边。「西岭,明天轮到你准备去迎战了,地点在轩辕家,对方是『幼苗』的 最佳剑手,你可别大意。」 韩西岭的心雀跃着,又有些紧张,「好!我会努力的!」 每年的秋季,「幼苗」里最出色的弟子都会有机会挑战「青苗」里最优秀的弟子,这是穷人子弟获得平步青云的快捷方 式。 而今年呢?不知道他的对手会是谁,不知道是不是他认识的人…… 夜里,韩西岭辗转难眠。 韩江雪的手戳着韩西岭的眉心,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别太紧张,你没问题的。」 韩西岭悄悄地叹口气,在暗夜的光影里直视着韩江雪清澈如星子的眼眸,「你第一次参加这种比试的时候,是怎么样的 ?」 韩江雪的笑容在夜色里恍惚了一下,「很紧张,我一整夜都没有睡着,不停地坐起来,在原地走来走去踱步着:后来, 小猪就跑进来,帮我按摩,弄得他也一夜没睡着。」 小猪是谁?到匠是谁?韩西岭心里的阴影益发浓烈,可他始终没有问出口。 其实韩西岭知道韩江雪很容易紧张,每次比试之前,他都会失眠,韩西岭也会睡不着。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银色的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成了一地明明暗暗的图案。 韩江雪忽然说:「小猪,今天才发现你其实很帅、很好看。」 韩西岭扭头看向他,一对上他幽深的目光,心不禁猛然一跳,急忙又扭过头去。怎么办?韩西岭怕自己真的会克制不了 …… 明天就要比试了,在这种非常时刻,他还是安分点好,别再胡思乱想了! 未料,韩江雪竞往韩西岭的肩头靠过来。 「要不要我帮你按摩?」 闻言,韩西岭的身体一僵,「不用。」 ◎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可韩西岭根本就无心入睡,在棉被底下韩江雪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令他心猿意马了起来。 韩西岭的心里一直在挣扎……他知道韩江雪是好心想安慰自己,想平抚他的焦躁情绪,可是他不知道反而适得其反…… 韩江雪翻过身来,将自己的脚跨在韩西岭腰上,双手抱住韩西岭的胸,就像他往常将韩西岭当作抱枕时一样,整个人贴 到韩西岭身上,可是……他将脸靠在韩西岭的脖子上,用鼻子轻轻的触碰韩西岭的颈项。 韩西岭可以很清楚的感觉到他鼻子、嘴里所传来的阵阵急促气息,伴随着起伏不定的胸膛…… 难道韩江雪也和自己一样心神不宁? 此时韩西岭很清楚的知道,忍耐、压抑再也无济于事,他忍不住侧过头来轻轻的往韩江雪的脸颊吻去。 韩江雪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韩西岭说:「不行,抱枕是不会这样亲我的。」 韩西岭感到有点尴尬,别扭地闭上眼睛,在床上躺好,再没对他有任何举动。 过了好一会儿,韩江雪又将脸埋在韩西岭的脖子上,慢慢地往韩西岭脸上靠近,两人的嘴唇开始不经意的轻碰彼此的脸 颊、额头、鼻子,就是刻意不碰到嘴唇。 谁都还很清醒,谁都不可能真正地睡着。 这样来回不知折腾了多少回。 韩江雪说:「我们都当作没发生过什么事吧。」 「本来就没什么事。」韩西岭有些诧异地说。 「我们……一下下就好,然后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好好的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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