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一刀刺下,然而却在玄武的眉问停了下来。 那酒醉的男子正在发着梦呓,只怕她慢慢地把他的头剖下来,他也不会醒。 但是,有着一个更可怕的念头,却在他心里缓缓生长着。 当初亲近萧子灵,要的是力量、要的是权力、要的是走进蝴蝶山庄的路。然而,萧子灵没有进去蝴蝶山庄的保证,甚至 在这之前就死了。那么,玄武帝呢,以着皇帝的力量,他是不是能毁了蝴蝶山庄? …… 对……对,她忘了,她差点忘了,她差点就因为意气用事而坏了大计。她得想想,她得想想…… 收回了刀,嫣红就这样坐在玄武的床边看着他,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杀了玄武,朝廷就会崩毁,可是蝴蝶山庄却伤不了分毫。但是,他若能让玄武毁了蝴蝶山庄,再把他所有心爱的人杀尽 ,最后亲手了结他,不是更好? 嫣红笑了,那表情却比失去了萧子灵的玄武还要更可怕。 为了他,这一切又算得了什么。玄武将是她下一个武器,用来毁灭蝴蝶山庄的兵器。 于是,那不断起伏着的胸膛慢慢平静了。嫣红不动声色地走回厨房还了刀,才捧着冷水跟布巾慢慢走回玄武的房里。 抽把冷水跟布巾都放在桌上,缓缓拧着,以着一种坚决,接着才慢慢止向了玄武。 尽管有着颤抖,然而她却要自己不准停下脚步。 “……皇上……”呼唤着玄武的声音,有着颤抖,却有着蛊惑人心的温柔。女人,没有男人的肌肉、没有男人的刀剑, 却有着自己的武器。 “灵儿……灵儿……” 玄武的嘴里虽说呼唤着的是同一个人,却敌不过女人的武器。 ◇ ◇ ◇ ◇ ◇ 推开了崩塌的大石,从那细缝中进出生天的萧子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好运。 唐门的杀着因为那突然的巨震耐中止。大大小小的石块砸在了他们身上,而等到萧子灵自己醒转,拨去了脸上的灰尘, 那些唐门的人却不晓得去哪里。 只剩下一两具尸首在附近,剩下的就是绝对的黑暗。 萧子灵喘丁口气,从怀里摸出了一把夜明珠,那柔润的光芒登时照亮了四周。 没想到这“盘缠”也有这种功用。萧子灵叹了口气,看着四周。现在他看清了四周,却总觉得自己像是被困在一具棺材 里一样。而最可怕的是,还是个巨大无比的棺材。在被饿死渴死之前,就算有救兵来,要找到他现在的位置可以说是渺 无希望。 求人不如求己,而那些唐门人之所以不在,想必也是自个儿去求生天了。没趁他昏迷的时候给他一刀就已经是对他仁至 义尽。 萧子灵自己倒是看得很开。 玄武走得早,自己又缠得唐门久,他理当是应该走远了才是。 想到了这里,萧子灵就是有些抒怀了。至少,他会活下来。 喝了口脚旁的泉水,萧子灵暂时免去了被渴死的危机。然而,他在里头已经被困 了很久很就久,久到自己都已经饿的 没感觉了。 然而,从那未曾衰竭过的空气,也许出口就在这蜿蜒洞穴的某个地方? 萧子灵振作了精神,一路往上走去,再沿着尽头的岩壁往右探着。总有一天这岩壁会给他摸透。 就选样,萧子灵慢慢走着、慢慢摸索着,直到终于有一丝光线从岩壁间射进,萧子灵就低头欢呼了一下。 然而,那个细缝是连手都伸不过的。萧子灵上上下下仔细瞧了会,站稳了脚步,就是重重一拍! 砰! 这关乎性命的一掌萧子灵可不会留下余力,只见一掌击去,那岩壁竟然就崩去了一大片! 然而,随之而来的、整个洞穴的摇晃,还是让萧子灵的心里跳了一下。 砰! 这下子,残余的岩壁就整片飞出,萧子灵一个大步走出,就是感恩地不断深深呼吸着。 而当他静下心、左右张望的时候,却是见到另一个山头上,苦苦挖掘着的人群。 没想到这两条山脉竟在地下相连,萧子灵心里一叹,这造物的奥妙果真不可小觑。 而他既然逃出了生无,免不了是要去报个平安的,于是,萧子灵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还是走去了那个山头。 “挖啊!快挖啊!想要活命的,就快挖啊!” 只见那杭州蜘府着急得焦头烂额,开玩笑,皇上就埋在里头,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整座杭州城砍光头都赔不起! “有什么进展吗?”萧子灵走到了他身边问着。 “如果有,我还会在这里吗!……啊!亲王!” 那尖叫的声音很难想像是从一个七老八十的老人口中喊出的,萧子灵忍住了捂着自己耳朵的冲动。 “亲王!亲王!” 耶老人一见到萧子灵,就仿佛见到了救苦救难的菩萨,他忘情地抓着萧子灵的肩膀,就不断摇着,直摇得萧子灵快昏了 。 “停停停,别摇了,我饿得难受。早就头昏得很。”萧子灵连忙说着。 于是,那杭州知府才终于睁静了下来,稍稍放松了萧子灵。 “先给我一顿吃喝的吧,我饿得前胸贴后背。”萧子灵叹着。 “……啊!当然了!……来人啊,去城里让最好的酒楼出菜,要快!” “是!” “……那亲王,您有没有见到皇上啊。”那杭州知府搓着手,满怀着希望。 话说这亲王与圣上是焦不离孟、盂不离焦,如今亲王安在,那皇上…… “什么,玄武还没有出来?不会啊,他先走了很久,不会出事吧。”萧子灵担心地说着。 而萧子灵担心,那杭州知府就更是骇然了。一张老脸就这样苍白地僵在了那儿。 “……对面山头有我打出的入口,多让几十人下去找。”萧子灵说着。 “……啊,是啊!来人啊!跟我来!” 这头杭州知府日以继夜地翻找,那头萧子灵却是已经倦得在椅上睡着了。 用过了佳肴,填饱了肚子,就再也忍不住疲惫,萧子灵心里虽说还是担心着玄武,眼皮却是不自觉地就合了上。 “……亲王?亲王?” “……啊!”在那知府小心翼翼的叫唤下,萧子灵惊醒了过来。“找到人了吗?” “还没呢,亲王。只是,现在夜已经深了,这儿有下属在,亲王是不是先回府歇歇?” 本来,萧子灵是要一口回绝的,然而,想起了自己在这儿睡着也不是办法。干脆回去杭州府等人,总好过在这里干愣着 。 “……好吧。”萧子灵低声说着。 “来人啊,备轿!” 就这样,乘着软轿一晃一晃回去的萧子灵,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身体越来越沉。 护送他回去的,还有青城派等人,浩浩荡荡的队伍,不晓得要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呢。 然而,等到轿子终于停了下来,萧子灵却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此时虽说夜探,繁华的杭州城中也绝不会如许死静。 尤其是,那探深藏着的气息,隐隐透着危险,萧子灵心中一凛,正要下轿,却是迎面一掌袭来! 呜! 要是在从前,萧子灵必然可避,然而此掌来得极快、让他措手不及,而他体内凝滞的真气更是让他根本避不开! 重重吃了一掌,萧子灵硬生生被震回轿中,然而他咬着牙,向上一蹬冲破了轿顶,而这瞬间,就躲过了万剑穿心! 青城派的弟子手持长剑.从八个方位刺入了软轿。要不是萧子灵反应灵敏,难保此时已然死在那轿中。 然而,胸口那掌他吃得不轻,全身真气更是不晓得为何几乎散尽!萧子灵跃出轿后,双足才点地,就一口黑血呕出! “杀了他!”那苍浩然的声音,像是真要置他于死地,而萧子灵根本不晓得自己与他结了何等探仇大恨。 然而,寡不敌众,他又受伤不轻,才踉呛了几步,萧子灵就咬着牙狂奔而去。 “追!别给他跑了!” 十几名青城弟子就这么地在后头追赶着,而萧子灵的胸口、腹中更是翻搅不已。 嘴边不断有着黑血溢出,一身的真气混乱不堪,萧子灵眼前一黑,几乎就要倒在了地上! 然而,凭着一股意志,萧子灵硬生生地就是奔了十来里路。直到摆脱了所有的追兵,才跪倒在了地上,呕出了一地鲜血 。 八成是毒。 萧子灵想起适才的一餐,只觉得懊恼不已。 那餐点是青城送来的,而他早该晓得唐门如果没有内应,是不会能藏伙于九曲洞中。 杭州知府不晓得是被蒙蔽着,还是根本就是同路人。萧子灵眼前一花,正要昏去,就是奋力掐了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 醒着。 青城不走,目标也必不只是自己。想来玄武多半晓得了青城与杭州知府的造反之举,远远逃去了。 他会平安的,一定会的,他是天下多少人盼望已久的仁君,上天是绝对不会如此狠心的。然而,他该上哪儿找他呢? 萧子灵望了望四周,荒野一片,没有半户人家。 玄武该是往北,或是往南,他没有半点把握。 ◇ ◇ ◇ ◇ ◇ 往南走到了泉州,萧子灵一路运功逼着身上的毒。虽说不能尽除,然而至少还能走动,脸色也恢复了一点红润。 然而,那胸口的剧疼却好得极慢,苍浩然的一掌打得结实,也从未想要留他一条生路。 就连那“旁门左道”的毒娘子,因为师伯的恩情,自始至终也不曾再想用千针错伤他。而这“正派”的“武林盟主”, “一代大师”,却使这种下毒暗杀的卑鄙伎俩! 然而,报仇虽说重要,玄武的下落才是最为重要的。他担心他,担心得心都慌了,而为了他,他一天即使赶着要有十个 时辰的路,也都甘之如饴。 然而,才走进泉州境内,就着一间小小的、不起眼的客栈问人时,夹杂着痛楚跟欢愉的呻吟,却是清清楚楚地从楼上传 来,让萧子灵苍白的脸都红了。 掌柜面对着萧子灵,听着他的问句,心思却是不自觉地飘上了那间上房。里头该是多么活色生香的场面啊,那对客官想 必是乐得忘了这儿是个客栈,多的是隔墙的耳吧。 “成,二十多岁的年纪,男子,生得相貌不错,有这么的高,生得是那样的脸……” 一边覆诵着萧子灵的问句,一边心不在焉地把那画像拿到了面前。可这一看,就是呆了。今天这偏僻的地方,连同着眼 前的这位也只不过有着三个客人,这人要说他不记得,可是真污辱他了。 “楼上那位就是了。”那掌柜指着阶梯上的房间。 “楼上哪间房?”萧子灵问着。 “今夜除了客官,小店只有两个客人。”那掌柜捧着眼前的桌子,缓缓说着。 于是,萧于灵慢慢走上了楼,而那房里究竟是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他却连想,都失去了力气。 他历经千辛万苦地找他,如今,他在里头做些什么事情? 开门前,门里头是男子的低喊以及女于的呻吟跟尖叫,那销魂的风光可有多迷人! 萧子灵一掌拍开了房门,里头床上的男女叫他的心都凉了。 玄武正压在了女于身上,逞着兽行,床上是骇人的鲜血,以及男子白浊的体液。淫mi的气味弥漫着房里,而没察觉到萧 子灵的到来,那男子还在折磨着女人,而那女人则是一边呻吟着、挣扎着,一边用着无神的眼睛看向了萧子灵。 大开的房门,让夏日的炎风送了进来。帷幕翻飞着。 男子兴奋的低喘以及交合,此时却是如此的不堪。 原来,他之前也是这样的吗?被压在玄武身下,任他插弄,在外人眼里看来,就是这样的吗? 多么的不堪,多么的丑陋,多么的淫贱,而他也只不过是男人发泄欲望的工具罢了。 萧子灵抓着自己的头发,呆呆地看着女子,直到女子昏厥,男子将欲望尽散送进了她的身子里。 接着,他呆呆地看向了倒伏在女子身上的男人,直到男人也缓缓看向了他。 灵儿……是灵儿……他活着,他回来了,他…… 玄武正要爬起,却发现了自己的欲望还在他人的身子里。 现在灵儿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那么昨晚与自己欢爱,现在被压在自己身下的人又是…… 是个女人,而且还是…… 玄武惊得呆了,他转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站在那儿的,是脸色苍白得可怕的萧子灵。 “灵儿……灵儿!” 萧子灵恍惚着,转头走出了房门。看得玄武心神俱碎。 “灵儿!” 萧子灵心灰意冷,一走出了客栈就翻身上了马,一去不回头。 而玄武却是就着中衣,打着赤脚,就着那扬尘而击的背影发狂般地追着。 不可以走!不可以走! 客栈外是荒芜的平原,此时亦是黑夜时分。那骑马远去的人影已经再也见不到,然而玄武却还是一直一直跑着。 “灵儿!”玄武无从解释,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这一切。然而,最重要的是他,是他!他可以让他辱骂,让他杀死,却 不能再失去他! “灵儿!”玄武跑到乏力,跑到跌落在地,却是忍不住嚎啕大哭着。 他终于见到了他,见到了他啊,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灵儿!”玄武悲怆的高喊在原野上响着,没有人回答。 “灵儿……”玄武抓着地上的沙,趴伏在地,喃喃念着。 《待续》 番外篇天涯路 “师父,下雨了。”年幼的弟子拉了拉自己师尊的袈裟。 初秋的江南地,一个年迈的和尚带着一个未剃发的十岁男孩。 “雨?”和尚抬起了沧桑的脸,两道白眉下是空洞的双眼。 “是啊,天上罩着的是黑蒙蒙的云,理在滴在咱们脸上的不就是冷冰冰的雨?”男孩笑着。 “我只闻到了血的味道。”和尚皱起了眉。 “血?”男孩四处瞧着。“哪来的血?” “跟我来,我需要你的跟睛。” ◇ ◇ ◇ ◇ ◇ 骑马狂奔,不晓得要有多九,直到身下骏马力竭而倒,萧子灵才下意识地跃下了马,继续缓步走着。 他的心都空了,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剩下。 就在他咬着牙,就着最后一丝意识撑着身体,孤身寻找玄武下落的时候,他却是在取着乐。 他就这样就着嫣红的身子取着乐,那么自己到头来又算得上是什么? 自己是这么地、这么地担心着他,就连停下来养伤都舍不得,一直一直地、一直一直地在找着他啊。 他是多么、多么地担心着他,而他却……他却……
11/12 首页 上一页 9 10 11 1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