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你不是说我们是挺好的朋友么？能不能代替我爸爸……” “是啊，我们以前的确是挺好的朋友。”赫连旻笙冷笑了一下。 看着他，我心里一阵抽搐。 “如果你不想的话不用勉强……但我希望你能来……我……” “当然没问题。”他打断我，“你的人生大事怎么能够少得了我呢。” 一朵浮云飘过，遮住了太阳的光辉，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 我闭上眼，缓缓吐了一口气。 一个静谧的夜晚，海边沙滩上的两个少年。紧紧相拥。 一个说：“如果没有海景别墅，香车宝马你还会不会嫁给我？” 另一个少年说：“嫁，死都要嫁，我这辈子就赖定你了。你可别想逃。” 苍穹上，云星璀璨。 四肢瞬间僵硬冰凉，胸口仿佛有一块巨石压住，快要窒息的感觉。那双水绿色的眼睛里漾着我永远都无法触摸的柔情。 “谢谢。”吐出这两字后我整个人接近虚脱。 再看赫连旻笙，他的脸苍白得就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可是他还是笑着，每一根眉毛都弯弯的，好看极了。 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努力地笑道：“你可不能空手来，一定还要送我一份大礼哦。” 赫连旻笙怔了一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我。 周围的空气静得只剩下彼此浅浅的呼吸声。 脑中又浮现了少年时的张狂。 白切鸡的一般手臂却是那么的有力气，动不动就将我抱起来，用我最喜欢的声音叫着我的名字，小尘，小尘。 一遍又一遍。 笙儿，我想和你完成我们的婚礼。 好不好……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抓起我的手，轻轻地，好像在呵护一个宝贝。赫连旻笙低下头来，一点一点地亲吻我无名指上的刺青 ：“小尘，可不可以抱抱你？” 我强忍着才没让自己掉眼泪，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慢慢地将我拥入怀中，身体在微微颤抖。 上帝，我不信教，也从来没求过你，可是我现在求求你，让时间静止在这一刻吧。 赫连旻笙放开我，对我笑了一下。 “赫连旻笙……”声音掩不住的沙哑，我拨开遮住他前额的头发，轻轻地抚上眉骨上方的那道伤疤，“这个疼不疼？” “这个啊，不疼，小时候学车的时候不小心撞上的。”他说得一脸的云淡风轻，却让我难受得没办法呼吸。 “是吗？”我收回手，“这是撞在桌子上的。” 又回忆起了那一天的争吵，现在想起来，即使是争吵一辈子，我也愿意。 他猛然抬起头来看我。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怕失去你。” 忍了又忍，眼睛还是红肿了。 他向前走了一步，紧紧地抱住我，拉下我的头就吻了下来。 也不知到过了多久，他才放开了我，“丑死了，你这副样子会嫁不出去的。”说着，就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泪水，“还是 不是爷们了？” “废话。”我哽咽着。 “回去好好去准备婚礼吧，什么时候需要我就给我打电话。” 从ES出来后，我回到了家。 苏靳仍旧坐在沙发上，我轻轻地唤了他一声：“苏靳。” 他抬起头来看到我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站起身跑过来抱住我。“小尘，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推开他，盯着他的眼睛说道：“苏靳，我们结婚吧。” 二十四．曾经的曾经 阳光格外的明媚，却不是腻人的黏热。 还可以听到夏蝉的鸣声，风吹起窗边的纱帘，卷过一阵林木的味道。斑驳的光影拉扯出漂亮的身线。 摄影馆置身于森林，贴近大自然，绿色填满了整个眼眶，郁郁葱葱。 “怎么样？” 收回目光，我转头向身后看去。 不止一次看到他穿西装的样子了，却没有一次像这般让我心动。阳光将棕色的头发染成了金色，衬着水绿色的眼睛，微 微上翘的嘴角，有点局促的样子。 “怎么？不好看吗？”他皱着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样子，“那我再去换另外一套好了。”得不到我回答的赫连旻笙居然 微微的不自信起来。 “不用，已经很好看了。”我站起来向他走去，伸手帮他系上领带。 漂亮的喉结上下翻滚，我不禁笑了起来，怎么这么紧张呢。 “呃……苏靳呢？” “他还在赶来的路上。” “哦。” 手往上提了提，抬起头来看他，“好了。” “嗯……”盯着我出神的赫连旻笙突然反应过来，“好了呀。” 我对他笑了笑，“我也去换衣服，等一会，我很快就好了。” “他是你的未婚夫吗？”菲菲笑着走到我身边。 菲菲是这家摄影馆化妆师的助理，一个有着两个酒窝的可爱女孩子。她一直以为我是一个未婚先孕的富家小姐。 我愣了一下。 她眼睛骨碌碌的，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你不用不好意思啦，这里是私人定制的服务，会为顾客保密的。” “他很帅！”菲菲看着我诚恳地说道。 我向她扬了扬嘴角，接过她手中的衣服进了换衣间。 换好衣服出来，看到赫连旻笙坐在藤椅上，透过大大的落地窗向外看着些什么。他一手撑在圆蒲上，莹白的指节上，“ chen”字闪耀着模糊的光。 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灯影迷晃的青葱岁月，任性，矫情，却是随心而行。 “赫连旻笙。”我叫他。 他回过头来，笑意盈盈的。 “会不会很奇怪？” 赫连旻笙摇了摇头。 “那帅不帅？” “是漂亮。”他笑着，“鼻子快要翘上天去了。” “拍个花絮吧。”我向他扬了扬手中的相机，没等他回答，就快步走上前去，踮起脚伸手勾上他的肩膀，他微微一愣。 我对他挑挑眉，“喂，别那么僵硬，笑一个。” “咔嚓”一声，几秒钟的定格。 他一把将相片抢了过去，跟个宝贝似的。 我凑过去看他拿在手中的相片，指着他的脸说道：“这个表情好臭屁。”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一会才说：“技术发展得好快，现在的立拍得很快就能看到相片了，哪像以前，还得等上好几 天。” 我心里一个咯噔，看着他，就这样失去了语言。 随手在衣架上拿过一套西装塞到他手里，抢过他手中的相片，结巴地说道：“你去，去换这套，不好看。”说着急急地 将他推进了换衣间。 整个人瞬间瘫了下来，一下子跪在地上。 手里用力地拽着那张相片，身子抑制不住地颤抖。 “檀小姐……你怎么了？”菲菲从里间出来，看到我这个样子，急忙走过来想要扶起我。 我推开她的手，“没……没事……” “你……的声音……”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我，“你怎么，哭了……赫连……” “别叫他。”我急忙地说道，“你别叫他……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只是舍不得他。 看到我这个样子，她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奇怪地盯着我。 以前只听说过有喜悦的婚泪，却从未想过居然那么的苦涩。 “小尘。” 从身后传来苏靳的声音，我忙擦了眼泪转回头去。 “怎么了？”他疑惑地看着我，“怎么哭了？” “没有啊。” 他伸手抚上我的脸，“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对他笑笑。 “没事就好。”他突然笑了起来，“呵呵……怎么穿上婚纱了呢？”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问道：“不好看么？”相对于西服来说，婚纱更能遮掩住我这奇怪的身体吧。 “不是……是太漂亮了。”苏靳突然将我抱了起来，“担心会被人抢走呢。” 眼前一花，金框眼镜发射着太阳温暖的光辉。 从换衣间走出来的赫连旻笙下意识的抬头看过来，从我身上随意扫过，走到一边与菲菲说话去了。 我抱着苏靳脖子的手一时间变得僵冷，心里一阵揪痛。 可没过多久赫连旻笙的目光又似不经意似的越过菲菲，扫过我身边的苏靳，最后停在了我身上。他就这么赤裸裸地凝视 着我的双眼。 我倏地吸了一口气，想躲开他的视线，却怎么也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只知道傻了似的和他对视。 “小尘，你觉得这套怎么样？小尘……” “啊……”我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服装的样本，匆匆地说道：“很好看啊。” “好吧，就这套吧。”苏靳回头对身后的工作人员说道，然后转过来看我，“小尘，你怎么了？” “哦，没事。”我低下头去，“试了一天的衣服感觉有点累了。” “我先送你回家休息吧。” “不用了。”我摇了摇头，“我就坐在沙发上看你换衣服好了。” “那你先坐着歇一会，我很快就好。”他对我笑了笑，转身向试衣间走去。 苏靳走后，赫连旻笙走了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我心里突然一阵狂跳。 “我……” “嗯？”我抬起头来看他。 “呵呵……”他轻笑出声，“我先走了。” “……” “结婚的人哪能一副苦瓜脸的。” 他水绿色的眼睛亮亮的，我呆呆地看了他一会，才对他微微一笑。 “这样才对嘛。”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森林的尽头，阳光从叶间漏下来，风一吹，明明灭灭的。 星期四，晴，平楼礼堂。 是我的大喜日子。 苏靳早早地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坐在床上，傻傻地看着手中的相片，又想到少年时期的那场运动会。 简单而纯粹的日子。 记得那天，天很蓝，有风，阳光明媚却不刺眼。 少年的脸上装着青涩，却很纯真。 他说：“檀子尘，你能跑进前三我就借这张CD给你。” 然后我就真的跑进前三了。 转眼间这么多年就过去了，还总是会想起那个阳光下的少年，暖洋洋的笑容就像初秋里绽放的雏菊，我记得他曾经说过 ，我就是一朵雏菊，永远都变不成牡丹的。 牡丹名贵，娇养，雏菊普通，耐寒。 其实檀子尘从来都没想过要成为牡丹，他只想成为你身边一朵普通的雏菊，相随一世。 我一直不是一个喜欢回首过去的人，再怎么不舍得它也是过去了。却从来没有哪一刻会像现在这样，如此希望，一切回 归原点。就停在那一刻。 青葱岁月，少年轻狂，一勾肩，水绿色的眼睛就缓缓弯成新月的一刻。 “小尘。”苏靳推门走了进来，“时间到了，我们去礼堂吧。” 下午的阳光晒得人有点昏昏欲睡，我和赫连旻笙站在礼堂外面的小屋内。门外火红的玫瑰绚烂得刺眼。 “噔噔噔”钟声响起。 赫连旻笙牵起我的手，对我微微一笑，“走吧。” 我们缓缓地走进礼堂的大门，宾客不是很多，都是熟悉的人。李诗艾，那个和我青梅竹马长大的小女孩；碧凡，率性而 为的高中生，紫安，有点俏皮的工读生；王子，一个臭美的文艺小青年。 他们都笑着，映着阳光的脸上红了一片。 才一分钟的路仿佛走了一个世纪。 赫连旻笙将我的手轻轻地交到苏靳手中，水绿色的眼睛盯着我，眼中仿佛再容纳不下别的东西。 我呼吸一紧，他依旧笑着，每一根眉毛都弯弯的。 记忆突然像放电影似的在我眼前闪了一遍。 月光悠悠，赫连旻笙说：“你喜不喜欢我？” 牧师说：“苏靳，你是否愿意娶檀子尘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 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愿意。” 烟花闪耀，赫连旻笙说：“小尘，生日快乐……” 那些在星光璀璨下的逍遥轻狂，懵懂年华。 分明是缥缈轻浮的记忆，却格外地疼痛沉重。 世界上再无别的声音。 赫连旻笙说：“小尘，好喜欢你。” 很多年前，我决定去法国的前一晚，一夜无眠，月光洒落，我呆呆地看着赫连旻笙的睡颜，不敢靠近，甚至不敢用力地 呼吸。怕稍微一不小心，他的味道就消失了。 过了好久，才忍不住去亲了一下他的眼眉，小心翼翼地抚摸他的脸颊，其实这是最大的幸福了。 然而现在，他已经站在我够不着的地方。 “檀子尘，你是否愿意嫁苏靳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他同住，在神面前和他结为一体，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 他，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他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于他，直到离开世界？” 苏靳看着我，眼里充满了期待。 “我不愿意。”眼泪忽然夺眶而出，我想点头，可是，我无法不想起赫连旻笙。 那些岁月不再，却早已深深地刻在我的生命里。 许多个夜晚，他轻轻地说着：“小屁孩，快睡吧。” 生命里有些东西可以想忘就忘，有些东西可以想放就放，但唯独深刻于身心的感情，却是怎么也忘不掉放不下的。 牧师再次问了一遍：“檀子尘，你是否愿意嫁苏靳为妻。” “对不起。”这句话是对苏靳说的。 苏靳看着我，面上平淡如水。 我伸手扯下头上的头纱，笑着对牧师说道：“我不愿意……谢谢你。”谢谢你再一次给了我勇气。说完，我转身跑了出 去。 心里溢满了激动。 快乐是这么简单容易就能做到的事情，我怎么一直都学不会呢？ 等着红灯过去的时候，风突然变得有点大，我眯起眼睛。人群闪花了眼，喧闹的各种声音里，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尖锐得 几乎要刺穿我的耳膜，黑暗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向我袭来。 二十五．笙儿我爱你 我顾不上还是禁止通行的红灯，红着眼拼了命地向马路中央跑去，叫着赫连旻笙的名字，奋力地扒开人群。 血。 一滩暗红的血液刺痛了我的眼睛。 已经完全失去语言了，心跳快到无以复加，痛苦把几秒钟的时间无限拉长。我巍巍颤颤地蹲下身子，哆嗦着将他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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