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似乎…… 失败了么？ “哈！”嘉蔼突然大笑，周遭顿时黑下来，“聆鸠要快！只有半分钟！” 他暂时切断了此处供电，不过备用系统很快又将生效。 射击声、琴声、打斗声…… 敌人没有想到带夜视装备，而瞎子在黑暗中总是更有优势。 当周遭再度明亮，人类们发觉自己的长官已被聆鸠挟持。 “只能做到这些了。”嘉蔼叹息，“很可惜，怎么办？我还是没法控制整个母舰。” 聆鸠明白，同伴刚刚确是在冒险……就算自己有敏锐的听觉，可以保全婴儿，但嘉蔼本身却很可能在一片混战中被打 死。 为了孩子，嘉蔼果真已竭尽全力，毫不顾及自身了…… 这就是母性吧…… 那么，接下来，又该如何……？ 巢寄生─天使篇 第十九章 曙硕仰起嘴角，不屑的笑，并不介意自己处境，他叫下属别顾及他，绝对不能放过两个少年。 虽命令是如此，下级们趋于压力并不敢轻举妄动。 “长官若是死了，可是大问题。”聆鸠用一贯不紧不慢的声音施压，他将婴儿丢回给嘉蔼，一手用提琴卡住曙硕脖子 ，另只手持武器在背后顶着他。 “他有以音乐催眠的能力，哦，但我认为他不可能在同一时间催眠太多人。”曙硕眯起眼，道，“先打断他的手脚， 再杀死他。不要傻站着！责任，想想你们的责任！这不仅关系到一次任务的得失，这关系到整个国家——全人类—— 其中也包括……你们的家人！” 聆鸠很清楚，曙硕决心已定，即便牺牲自己也绝不会放过他和嘉蔼。何必呢，人类长官把事情想得太严重了…… 一时间大家陷入僵局。 聆鸠以失明的眼睛与嘉蔼相视，他感到后者又在发抖。 与此相反的，嘉蔼怀中的婴儿异常安静。真是奇怪，这个小小的女孩，自出生便没哭过。无论处于何等吵杂的情境， 它都泰然自若，像个圣人。 或许所有新生儿都是圣人。聆鸠想。 再拖延下去，士兵们怕会想通了，进行攻击。届时嘉蔼一定也不甘示弱。 然后呢，他们将被杀死。当然，在被杀之前肯定要拉几个垫背的倒霉蛋，给敌方造成不小的损失。 切，这次的委托到底还是要以失败告终了。——聆鸠露出淡淡笑容。 危机关头，一道虚影晃过。聆鸠看不见，但他凭其余感觉判定，这种速度，肉眼瞧去一定是“虚影”。 总之，放在任何故事里都是极俗气的场面。 ……回响！？ 哦，收回刚刚的想法，俗气是不能用来形容他的。 “回响，你是怎么进来的？”被挟持的人类长官惊异道。 “自有我的办法啊。嘻嘻……”回响撩起一丝柔软的发，轻笑道。 “哦，对，对于你这种强人工智能而言，人类制造的弱人工智能程式不算什么。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控制整个系 统。”曙硕道，“一点都没变……回响。” “所以如果是我的话，你们没有胜算的哟。”回响道。 “但使得两败俱伤的能力还是有的，除非你用必杀终极武器，可那样的话，两个少年也活不成。” 回响微蹙眉：“这么严重，你看起来像是破釜沉舟了。” “我也是迫于无奈……你也是知道的。就我所了解，前不久你一直在调查那件事情。”曙硕道。 “哦，那个巢寄生么……” 曙硕低头，沉思道：“……是啊，人类，不是什么优异物种。我们做过太多龌龊事情，比大部分生物阴暗残酷。年轻 的时候，我甚至鄙视自己的种族，不能原谅祖辈和同胞种种令人作呕的行径。可是那不代表我能抛弃它……不代表我 有能力抛弃它。现在，我完全明白了，狂热的崇拜或是不屑的轻蔑——所有不同形式的自以为是之后，谦卑的牺牲才 是最高尚的责任。你明白么？我了解它的黑暗，但从没憎恶过它……” “对，‘那个人’也跟你想得一样。”回响。 “炎漾……” “喔，曙硕，我们还是朋友啊。”回响歪头，露出单纯笑容。 曙硕瞧着他，思绪回到很久以前……那所简陋的房子里，带着纯真期盼等待恋人归来的小机器人…… “没有办法了么？一定要与我反目了吗？”回响以一贯不食人间烟火的声音道。 然而他不是神话中的小仙子，不是义无反顾堕入人间的精灵，他是个首领，一个随时都可能让人类陷入绝望的诡异物 种的首领。 回响……这个一向被自己所了解，却一贯不能理解的人工智能…… 最终，曙硕叹息：“你是带着某种承诺而来，我若什么都不给你，一场毁灭性的纷争在所难免。不如我们都让一步。 你把这婴孩带回，两个少年留下来——留下来，用天使交换。” “哦……”嘉蔼眸中一丝恐惧，他是不畏惧死亡的，但一个母亲怎能忍受跟婴儿分开！ 聆鸠开口：“……嘉蔼和宝宝走，我留下。” 三人瞧他。 “聆……保镖，你为了我居然……唔……”嘉蔼重又变回幼稚状态，他捂着脸，呜呜哭泣，“算了……算了吧，你带 宝宝走，我留下，反正你才是它妈妈。” “让嘉蔼走，这个交易，做不做？”聆鸠贴近曙硕耳朵。 “我怎么能丢下保镖你呢？”嘉蔼大喊。 “你们到底谁才是婴孩儿的妈妈？”曙硕问。 “嘉蔼生了它。”聆鸠答。 “可聆鸠是妈妈，聆鸠是妈妈啊！”嘉蔼又叫。 “回响。”聆鸠抬首，笑道，“我是你重要的人，对不对？” 回响瞧着这个失明男孩儿，半晌，发出首肯：“是的，宝贝。曙硕……他是我的孩子之一，留下他足够了，你没有必 要再关着嘉蔼。” “好吧，这婴儿和母亲可以走。催眠师少年留下。”被讨价还价，曙硕有些不满，但这不失为好注意，除非迫不得已 ，他也不愿意难为个刚生完孩子的妈妈。毕竟，他自己也曾是母亲…… “聆鸠……不要……”嘉蔼抓住聆鸠。 “代我问候哥哥。”后者道。 就这样，回响半拖拽着把嘉蔼带走了。曙硕下令不准阻挡。 之后，确定无异常情况，聆鸠逐渐松开人质。他微笑，任乐器和武器被拿走。 “长官，你看……还是把他关回去？”士兵问。 “关回去？！看看你们做的好事！”曙硕厉声道，“再关回去这母舰就要成他的后宫了！把他手脚铐起来，带到我房 里。” “啊……啊啊，长官你要亲自享用啊。”士兵。 “你说什么！！”曙硕几乎快发作，他真不知如今的孩子们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士兵慌忙道歉，事实上，此人正是刚刚遭控制的一员，催眠解除后，某些残余效应仍起着作用，因此才说出那没分寸 的话来。 ……呵呵……聆鸠打开小口，诡异的笑。 很快，他被束缚住四肢，由四个曙硕所信任的军士押着来到一间密室。 此处是曙硕个人的控制室，与中心塔相连接。 人类长官虽没有马上到，但考虑到之前的教训，看守们再不敢懈怠。 聆鸠也知道诱惑不会再起作用，于是保持着良好风度，坐在床上，任士兵们满带疑虑的打量欣赏自己，并为此满足。 不久之后，处理完纷乱事务的曙硕到了。 “你们都出去。”他对众士兵说。 于是，房间内只剩下他与聆鸠两个…… 长官背着手，来回走，很长时间没说话。 少年双腿并拢，被锁住的手随意搭在膝盖上。他背略弯曲，几分娇弱倦怠。 虽看不见，但凭这气息，少年可以判定：长官已步入中年，精神气质却极佳，适才劫持他时摸到那骨骼的形状，确是 位美丽的大叔。 而且他认为，长官与自己一样是个小受，身处这样的地位，应饲养着几只奴隶攻？ “你对天使了解多少？”曙硕缓缓在他身旁坐下，低沉厚重的音色颇具威胁性。 那么，这是……拷问？——聆鸠心想。 “我通过情报网，临时收集了一些你的资料。听说你是埃拉一保镖公司的成员？” 聆鸠点头。 “我还知道，保镖公司是位半兽人开的。全名文硝桉，通常被简称为硝。你们成功处理过一些委托，其中大部分雇主 名声不好。当然，经常出入埃拉的人士，都不会有太好的名声。不过什么是善恶呢……这谁又说得清。” “您是位善良的人。”聆鸠道。 “呵，呵呵……”曙硕双肩抽搐，干笑了两声，“怎么，下一步不会是要请求我放了你吧？” 不会。聆鸠思索：这与请求是无关的，若时候到了，您自然会放了我，至于现在——无论什么都无法改变您的决心。 “你们的另一位雇员菲利普─椰，是台机器，也是我曾经的朋友——回响的儿子。啊，我只能了解到这么多了。你们 是保镖，你们在一个声名狼藉的地方开公司，你们与天使很熟……这些说明什么呢？” 说明我公司的知名度不高，人气不足。——聆鸠思索。 “除了天使，你们是否保护过其他巢寄生者呢？”曙硕问。 “巢寄生……是什么。”聆鸠将盲眼转向曙硕，反问。 “你真的不知道么？” 聆鸠摇头。 “这并不算什么秘密——人类自古以来便有这样的谣传。一些其他生物伪装成我们的样子被我们养大，他们密谋策划 着某些事情，最终将带来毁灭性灾难。” 伪装成人类被养大，这与生物学上的定义差不多。——聆鸠思索，不过，根本的问题还是没解决，硝所关心的问题… … 巢寄生者来自何方，究竟属于什么生物，他们为何而存在，毁掉人类？——其最终目的是什么？ 当然，曙硕不打算继续透露。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人类高层绝不会因为一些没有头绪的谣传就采取如此行动的。 他们以这秘密的、大规模的搜捕方式，杀了硝的母亲，毁掉整个帆家，而今，又是天使…… 投入这样多，无非是因为恐惧吧。 人类在恐惧，因“巢寄生”这个词恐惧，因它象征的另一层面的意义恐惧…… “聆鸠也是个人类吧？为什么要去埃拉？”曙硕问，“那并不是人呆的地方。” 聆鸠垂下头：“我父母的国度对优良基因很重视。” “哦……唉。”曙硕叹道，“看你的容貌，是那个国家的人，他们非常在意培养优秀的孩子。跟我们这儿不同。那么 说，你是被抛弃了？” 聆鸠点头。 “呵呵，这世界啊……伪装的婴儿被我们养大，而我们却丢掉自己的孩子。”曙硕仰头，苦笑。 聆鸠认为这个长官并非为博取自己的好感才施与同情，他明白任何威逼利诱也不能套出话来，但他是真心为自己难过 。 这位长官，也是个母亲。——聆鸠突然有这种感觉。 “你多大了？十二？十三？” “十五岁……”聆鸠停顿一下，“快了。” “你一直都跟那两个合作伙伴在一起么？尽管大多数人会将这种关系描绘成猥琐可怕，不可告人，但我隐约感到—— 事实上你们彼此相爱，不是么？”曙硕又问。 “菲和硝是我最亲爱的哥哥和知己。”聆鸠微笑，“每当有时间，他们就会拥抱我。” “哦。”曙硕点头，“这样好些。” 半晌的停顿，聆鸠越来越有这样的感觉——这长官的家庭关系跟自己很相似，嗯，也许不完全相同。 “我养着两只宠儿……宠儿，你知道么？人类有时会这样干，我们默许这样的关系。”曙硕主动解答，“我们曾也经 历过一些事情，所以呢……虽然身份不同，年龄相差颇大，我对你的情感还是有所了解。” 是啊，硝、菲与自己的关系，并不像多数同情他的人所想。聆鸠思索。曙硕在认识他不久之后便发觉了……真是很敏 锐啊。 “我了解你，并且甚至有些……喜欢你。你本该是个极好的孩子。但是这些……实在太不幸了。”曙硕摇头，“你知 道，也许我还会杀掉你。” 聆鸠沉默了半晌，然后答：“喔，是呀。” “你就一点都不感到惋惜么？就算不顾及生命……想想看，再见不到你所爱的人了……” “一些小鸟，也只有十几年的寿命。” 嗯？ 但是它们，从不会遗憾…… 因为它们一直在飞…… 巢寄生─天使篇 第二十章 硝、菲与天使等摆脱困境之，追击上来，向回响请求援助。 而回响立刻采取行动，他救了嘉蔼母子，带他们与三人汇合。 聆鸠却仍是人质。 硝瞧见他们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他什么也没说，浅浅的邪笑，心里无比怨恨，策划着如何让所有令聆鸠陷入困境 的家伙不得好死…… “那么要怎么办呢？就算母亲的朋友不会难为聆鸠，倘我们不交出天使，他也会被杀吧？即便聆鸠并不在意这些，即 便他回来也随时会死，但我们绝对不愿意接受这种方式——他应该躺在床上，被我们拥抱后握着双手终结生命才是。 ”菲则是矛盾重重，说个不停。 回响道：“我怎么能在两个重要的人之间做出选择呢？菲你也不愿意这么做吧？” “那么说，您是不打算履行跟人类长官的约定咯？”硝低声问。 “这是聆鸠自己的选择，如果我履行所谓的约定，他反倒会伤心……”回响淡淡笑道，“我爱那个孩子，并且很了解 他的想法。硝觉得呢？如果以天使交换聆鸠……聆鸠会为死亡方式上稍有区别就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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