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顾自地吃得很愉快。 江破阵沉默不语,也没再理会许哲希。坐在露天咖啡座的二楼,桌面的热咖啡已经冷却,他却一口都没喝。 在连续下了几天雨后,天气转好,徐缓吹来的微风足让人感到身心舒畅。 江破阵却只是烦闷地按着自己额间,指尖仿佛还残留别人温热的肤触,他用力放下手,收握成拳。 闭了闭眼,他抬眸望向许哲希美丽的脸容。 这个能用漂亮来形容的同性友人,没有丝毫让他想要触摸的冲动。 那么,为何那个时候,他会对郭近善那么做? 只要思及自己当晚逾矩的行为,江破阵就心悸到胸口发烫。他没想过自己会对同性产生欲望,而且还是只针对郭近善一 人。 ......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 原本,他只是打算和郭近善假装交往一下而已。 因为郭近善这么地喜欢自己。对于那温柔的感情,江破阵承认自己真的几乎被打动,但是,他也觉得自己无法和同性谈 恋爱。 不过,他还是可以答应和郭近善在一起、和他交往,然后再以分手作为句点,这样,他最后就会彻底死心。在过程里得 到什么,就算结束也不会比完全被拒绝来得空虚难受。 只要作陪一段时间就好,算是当作之前郭近善对自己好意照顾的回报,反正自己并不会有所损失,那样他就可以满足了 吧? 在冲动说要交往之后,江破阵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他并不是什么大发慈悲的烂好人,但也非铁石心肠。是人都会心软,就像以往的每一次那样,始终对自己那么温和的郭 近善,让他感觉有一点无法交代并且过意不去。 只是,从带着勉强而后开始转变为期待的心思,让他烦躁错乱。 他并无丝毫耍弄对方的意思,但会去抚摸郭近善的理由,他也没办法解释。 隔天中午。 是固定要找郭近善一起吃午饭的时间。 因为自觉有些无法面对他,连要和他对话都感到困难,所以江破阵犹豫很久,最后,想着就一次不在一起吃也不会怎样 ,如果郭近善有问题也可以自己过来,所以他并未去找郭近善。 结果,直到回家就寝前,男人都没有设法联络他。 明明回避的人是自己,却又感觉自己再次落入等待。这种情形就好像寒假的时候,如果他不主动,郭近善就不会来找他 。 而那样的顺从却无法让自己轻松,甚至是完全相反的更加在意与惦念。 一起吃饭、一同出游,宛如已变成规定好的例行公事,虽然郭近善不会拒绝邀约,但却对这个交往表现得并不积极。这 是江破阵唯一能感觉到的。 他到底还想怎样? 开始感到恼怒的星期四,江破阵终于又约郭近善一起吃午餐。 在学校附近的平价简餐店里,因为不想造成无话可说的尴尬,所以江破阵点餐和吃饭的速度都加快了一些;自己面前的 盘子空了,郭近善却才吃到一半。 最好周围的人吵一点,等会儿找个理由先走......看着男人低头安静进食的样子,他觉得自己在心里盘算的事情好可笑 。 阴郁地蹙眉,他顺手拿起附餐饮料喝了一口。 「啊、等......」郭近善抬脸看见,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迟了。「那是......我的杯子。」 江破阵一顿,望了望桌面,再睇向手里的玻璃杯。的确是自己没注意拿错了。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察觉郭近善双颊微红,江破阵心忖他该不会是在想着问接接吻之类的事情...... 视线不自觉地停留在对方的嘴唇。这个男人的唇,吻起来不晓得会是什么感觉?也和他的个性一样那么柔软吗? ......抚摸他的那天晚上,自己有没有想要和他接吻?这个想法一浮现,江破阵霎时错愕又吃惊。 一阵压力倏地直击心口,他使劲地把杯子放落在桌面上,粗声道: 「你干嘛不早讲!」用餐的尖峰时段,虽然四周人多吵杂,但过大的音量还是让附近几桌侧目。 「咦......」郭近善有点反应不过来,仅能疑惑地瞅住他难看的脸色。 「我不想喝你喝过的!」他再次怒斥。 这只是在乱发脾气,虽然清楚知晓,江破阵却无法停止。 几秒钟的空白之后,温和的低沉嗓音轻轻地拂过耳际: 「对不起。」 江破阵抬眸,只见郭近善脸上挂着淡微的笑,对他说道: 「对不起,是我没注意。我买一杯新的给你,好不好?」 柔顺的低语,带着安抚的意味。 「不......」冷静下来之后,江破阵直想自己不知道在搞什么鬼。「我是......我是不喜欢喝绿茶而已,所以才会那么 说。」他放缓语气,非常牵强地解释着。 「啊......是吗?」郭近善注视着餐盘里剩馀的食物半晌,然后放下餐具。 察觉对方的目光调往别处,江破阵下意识跟着望过去,视线所及是几桌学生客人,没有人起来打招呼或看这里,并无特 别之处。 他再转回视线,发现郭近善已经转而睇着桌上的水杯。 ......还是先走好了。 不想那么尴尬,江破阵正打算罗织借口离去,郭近善突然出声了。 「那个......你不用再找我了。」 江破阵正要掏皮夹付餐费的动作停住,不禁回问道: 「什么?」 郭近善朝他微微一笑,说: 「不是要期末考了吗?该用功念书了吧,我也要准备口试了,我想......彼此都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所以,你不用再 找我吃饭或出去了。」 江破阵闻言,这才发现自己显得太过紧张。他还以为郭近善生气或无缘无故被骂而消沉伤心才那么说。男人温和的笑容 让他怪异地心跳了一下,他避开视线,应道:「我知道了。」 站起身要离开时,郭近善却又轻缓地说了一句:「谢谢你。」 礼貌的男人老是对自己说谢谢,也常把对不起挂在嘴边,普通频繁得快要等同问候语,所以也不会有其它特殊的含意。 「不客气。」 凝视着郭近善淡淡微笑的脸庞,他只能找到这句回答。 接下来的日子,完全被报告和考试给填满,期末来临时总是像打仗一样。 因为先前一直在考虑郭近善的事情,所以好像有些忽略功课了,他能为自己着想,提议不用见面,江破阵觉得庆幸。 只是在夜深人静念书之时,偶尔他还是会不小心想起:郭近善是否也像自己一样如此忙碌?但他既然说没有空闲,所以 自己好像也没必要询问。 毕业典礼和期末考几乎是同时间举行,当江破阵由于要念书所以在周末来到学校时,看见校园里充斥穿着黑色学士服以 及不同披肩的毕业生,他才忆起,郭近善的论文和口试不知道顺不顺利。 ......再等一等。考完试就有很多时间了,之后再说。 所以,当最后一科也顺利结束时,他下意识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找郭近善。 站在大气科学系馆的前方,江破阵仰首望向三楼最旁边的窗户。自己曾经有半学期每天都待在那里。 尚未进入,有个人和他擦肩。 那人忽转头出声道:「咦!你是?」 江破阵停步,看向对方,想起好像是郭近善实验室里的同学还是学长。 那人果然道:「啊,上次谢谢你啦!」是指聚餐时请江破阵送郭近善回家的事。 「没什么。」江破阵仅是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等等!你是要找近善吗?他不在楼上喔。」那人好心地不想让他白爬楼梯。 「什么?」江破阵回首。 那人笑道:「近善已经毕业了,位子也让出来给学弟坐了,没事不会再来了吧。」 江破阵愣住!那人提醒完后就走了,只留他在原地。 原来他已经离开学校了。可是怎么没告诉自己?在学校里,江破阵要找郭近善的唯一方式就是直接过来系馆,现在他毕 业了,自己要怎么联络他? 他不禁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郭近善的号码,稍微迟疑,就算对方可能无法接听,还是打出去了。 「电信局您好,您拨的号码暂停使用......」 当通话那方传来不在预期的回应时,江破阵以为是自己拨错号码,所以很快地重打了一次。 「您拨的号码暂停使用......」 江破阵瞪着自己的手机半晌,然后从电话簿的功能里叫出号码,确认之后再拨。但是,无论按几次,总是一个机械化的 女人声音重复响起。 不是忙线接收不到或没有回应,而是「停用」! 为什么会是停用?即使知道助听器会被干扰,却还是只因为自己一句话就办了支新手机,这么重视自己的郭近善,会无 缘无故地把号码退掉吗? 「可恶!」怎么都无法接通,江破阵差点拿起来摔烂。 一股焦急与恼怒交杂的情绪让他霍地奔出学校,骑着摩托车来到郭近善住处。才上到二楼,他就气愤地按电铃,但是没 有人应门。 「搞什么!」他使劲地踹了毫无动静的铁门一脚,发出匡啷刺耳的声音。 无法顺利见着人,教他异常暴躁。 能找到郭近善的地方只剩这里,江破阵来回踱步,最后索性坐在楼梯口。从接近黄昏到夜幕低垂,不知何时才能终止的 等待漫长难捱,他不曾想到任何自己会在这里焦虑的理由,只是在终于望见低头走上楼的男人时,立刻站起身来。 「......咦?」郭近善手里拎着塑胶袋,在发现等在门前的江破阵时,表情显得非常讶异,但又马上在一瞬间隐去。「 啊......你怎么了?」 「我来找你!」江破阵生气的说,但还是宽心的成分多。 「--找我?」郭近善迟疑地望了一下周遭,彷佛察觉楼梯间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遂取出钥匙,打开门道:「你...... 要进来吗?」 那绝非是欢迎的态度。江破阵更恼,不客气地推门踏入室内,在看到里头的景象时,却猛地瞠大双目。 客厅里,家具都被覆盖上白布,几个已经用胶带封好的纸箱摆在角落,简直就像是-- 「不好意思,因为在做搬家的准备,所以有一点乱。」郭近善低声说。 「你为什么要搬家?」江破阵马上问道。 郭近善越过他,迟慢回答道:「这里是我叔叔的房子,我本来就只借住到毕业为止。」 江破阵又质问:「你要搬到哪里去?」 他没有应声。江破阵急躁地再问:「你离开学校怎么不告诉我?还有你的手机号码为什么停用了?」 郭近善垂眼须臾,仅说:「你先坐下来,我倒杯水给你。」 带他到厨房的餐桌落坐,郭近善先是将塑胶袋放在旁边,那里面似乎装着便利商店买来的便当。然后倒了两杯水摆好, 跟着才坐在他的对面。 郭近善轻轻地侧首,启唇道:「那个......我有一些话想跟你说。」 没有头绪的江破阵只能沉默等他继续开口。 「......我已经找到工作了,是在新竹。我的老家也是在新竹,所以我会搬回家去住。」郭近善说道。 那意思是指他即将远离这里。江破阵霎时楞住。 郭近善跟着道:「还有,我想我们不用再交往了。」 江破阵一怔,注视着他。 郭近善只是露出淡然的笑意,握住面前的杯子,轻声道: 「我觉得我们并不适合。和你在一起过后,我才发现,原来我们根本一点都不适合,我对你的感情,大概是一种错觉吧 ......因为你聪明又厉害,是我所憧憬的形象,所以我弄错了,交往过之后,我就醒悟过来了......男性跟男性在一起 ,真的很奇怪吧,对不起。」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摸着自己颈项,羞愧道:「我......真是丢脸。」 江破阵瞪着桌面的玻璃杯,因为被郭近善握过又放开,上面一圈白白的指纹缓慢地消散,直到完完全全褪去,自己竟然 还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回应他的字句。 「手机,我很少用,果然没什么人会找我呢,所以我把号码退了。」郭近善轻浅地微笑,那样温和地说。 结果,直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明确告诉自己,助听器会被干扰的事实。江破阵只能看着他,除此之外,根本不知道还能 做什么或说什么。 郭近善望向壁钟,歉然道:「对不起,我等一下和人有约......你还有事吗?」 「没有。」江破阵硬声道。 好像被当成不速之客,自己的存在变得毫无价值。他沉冷地站起身走向门边,就要离开。 在玄关处,郭近善正要替他开门,江破阵也同时伸出手。 指尖不意相触,男人收回手退开一步,不意有些惊慌地对他道:「抱、抱歉!」 江破阵理都不愿理,随即开门走出去,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愤怒地用力甩上门。 他的情绪恶劣到极点。 郭近善要搬走了,工作以及老家都在外地,大概不会有机会回来了。倘若自己没有找来,他会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吧 ?居然还说什么弄错、醒悟-- ......不对!反正会和郭近善交往本来就是莫名其妙又无法理解的冲动而已,不必等自己开口找个性不合之类的理由, 他现在毕业离开,还主动说出两人不适合,简直就是照着自己的剧本完美演出,对自己来说,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江破阵走下楼梯的脚步慢了。 他的行李都已经封箱,可能这两天就会搬走。 学校、号码、住处,甚至两个人的交往,一切的一切都已被对方切断。只要自己在此时此刻离开,他们就完全变成没有 关系的人了。 他们不会再见面。这是最后一次。 全部结束了。全部。 终于发现这一点。江破阵停在公寓前,不觉瞠眼瞪着地面。 手指上残留着郭近善的温度......好热!不过只是一瞬间的接触而已啊。 郭近善刚刚在讲话的时候,一直握着装有冷水的杯子,连指节都泛白了。为什么要那么用力?他跟谁有约?塑胶袋里不 是装着一个人的便当而已吗? 江破阵握紧拳头,无法就这样离去。 「说谎......」 汗水滑落他的面颊,像是暗号一般,他倏地回过身,快步跑回楼上。伫立在门前,他气息粗喘,没有犹豫地握住门把扭 转,因为刚才甩上时并未上锁,所以门板应声而开。 碰地一大声,他顺势冲进厨房的同时,只看见郭近善站立在流理台前,身体猛烈地颤了一下。 背对着江破阵,将玻璃杯放入水槽的男人低声道:「你怎么......又回来了......那个、你......还有什么事?」他语 不成调,仿佛强忍着什么而极力掩饰。 等到江破阵察觉的时候,自己已经朝他跨出步伐。 「别......别过来。」郭近善双手撑着流理台边缘,头垂得好低,嗓音已然嘶哑:「拜、拜托你......请你不要过 来......」 他的身体严重颤抖着,背影看起来脆弱得几乎要碎掉。 江破阵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塞窒在胸腔处,令人难受不已。他忍不住走到男人身旁,缓慢伸出手。 才轻触到臂膀而已,郭近善就出声道: 「我......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可怜?是不是因为这个样子......所以,你才会同情我?」 江破阵霎时僵住,无法再更接近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你生日的那一天......陪我去山上的时候......还有和我之间的交往......你真的很好,真的!」郭近善浅浅 地喘了一下,轻声道:「我明知道......明知道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无趣,却又总是贪心地想要见到你......对不起, 让你那么勉强。」 男人虽然迟钝,却不是无感,自己在交往过程中是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他还是能够察觉。江破阵不懂郭近善为何要这样 说?说要交往或是见面的人都是自己,他只是被动的承担,却把责任全部揽在身上,他这么委屈是为了能够打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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