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老实说,我还觉得很不安,我怕即使这样还是会让夏军感染……虽然理智不断地告诉我不会。 “敢做吗?” “……为什么不敢?夏军也脱掉了他的T恤,拉下我的头,吻著我的肩,我的脖子。 天完全暗了,暗得没人可以看见有两个男人全身赤裸的在海滩上交缠。 我不知道夏军怎么想的,但在激情中我却感到了绝望。“进来吧!”夏军背著他从东部带回的工作成果及录音器材,打开了他家的大门,在玄关处对我说著。 回台北的路程只花了一天——早上出发,晚上抵达台北,夏军直接开著车回到他家,当然,是连我也一起载了过来。 他很开心,我却有些忧郁。 我让他越过了最后底线,在台东的时候。当然,我不可能让他“插人”我的体内,不过,能做的全都做了……就某种 意义上而言,我们两人的 确是做过爱了。 那天晚上他抱著我问:“……我算是你的情人了吗?” 我的回答是:“随你解释。” 我已经不愿再去想那烦人的问题了。 “……毅。” “叫我小唐就好。” “我想喊你的名字。”夏军现在的眼睛就像是在哀求的小狗一般。 我果然还是不应该答应他的要求,告诉他我的全名。 唐毅。连我自己都快忘记的名字。 “肉麻。”只叫一个字,挺恶心的。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才叫,好吗?”他笑。 “不准。”我跟著夏军踏进他的小型工作室里,随口说著。 里面的空间不大,因为全摆满了东西。 电子琴,音响,电脑,吉他……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称的电子仪器。扣除掉这些东西,里头顶多再站进四个大男人, 就会挤得满满的了。 “那个……这里很乱。” “看得出来。”仪器的电线散布在各处角落,事实上,我脚下就正好踩了几条。 “我们先出去好了。”夏军把装了录音器材的黑箱放在工作室的地上,就跟我一起到客厅里坐著。 客厅的电视机左边有一个很大的玻璃门柜子,里面放的不是什么装饰晶,而是数量惊人到看了会感叹不已的CD片。满 满整柜都是,没有空出的 隙缝。 在电视机右边的横柜里则是一排我搞不清楚功用为何的机器,其中我只认出了一个是录放影机,一个是DVD的播放装置 ,还有印的…… 客厅的四个角落摆了很大的立式音响,就连后方的天花板角落也放了两个小音响。 “些都是你买的?”虽然不懂,但从普通的行情估计,这些东西整套买起来可不便宜。 “这些机器有很多都是二手货,价钱比较便宜,不过,也花了我不少钱就是,尤其是那堆CD。”他的下巴朝那满柜的 CD抬了一下。“我从高一 就开始买,买到现在也快十年了,到底花了多少钱,我已经不太想算了。” 夏军说完,走到柜子前面,打开了玻璃门后,从那密密的CD堆中取了一片出来。 “听听这个,看你喜不喜欢?” 夏军关起窗户,拉上窗帘,当音乐出来的时候,我被震撼住了。浓厚的异国曲风像是在叙说著一个故事,同时带著一 股大自然的味道,让我联 想起跟夏军处在东部山林时的感觉。 听完以后我忍不住问了。 “古事记。是日本的喜多郎大师的作品。”他把CD盒子递给我看。 “我觉得自己好像刚听完一个神话故事,有些地方还让我联想起,在东部看到的那个小瀑布……”那时候我觉得石头 像是有心跳一样,而这音 乐的开头正好就有出现心跳声…… 真是个奇特的巧合。 “你的感觉很敏锐……古事记就是在描叙日本的神话,喜多郎为了作曲还特地跑到山里待了一阵子,听说还效法古代 日本人修行,在瀑布底下 让水流冲击……” 我静静的摸著印塑胶外壳,手指沿著内页的图案划著。 “你喜欢的话可以带回去听,要不……来这里听也行,我会更高兴。” 我看著夏军,原本阴沉的心不知不觉中有了个出口。有个模糊的目标正在逐渐形成。 我和夏军认识超过半年了。 这段日子我依然在酒吧里工作,空闲时间就到夏军家里,除了听音乐,夏军也教我一些音乐上的知识,我最感兴趣的 是创作,夏军教了我一些 基础,其余的几乎是凭著一股天生的直觉,慢慢的将我心目中的音乐谱出成形,我作出的旋律都很原始,因此之后还 得要由夏军帮我润饰。 慢慢地,我也踏进了音乐的世界里。 “毅,你在看什么信?”夏军送我回家,顺便在我家坐了一下。 进门时我从信箱里拿到一封通知信函,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没什么,只是通知信。叫我下个礼拜找时间去做检查。”我随手把信放在桌子上。 夏军拿起桌上那封通知我去做爱滋病检查的信函看了一遍。 只要在医院检查出爱滋病,都会受到追踪,我也不例外。这种检查我每年起码作上两次,医生还会询问这段期间是否 有**,对象是谁…… “我陪你一起去。”他看完后这么说著。 “……你再去检查一次也好。”半年来我跟夏军做爱的次数用五根指头就数得出来,尽管非常小心,我还是提心吊胆 的。天知道有没有疏忽的 地方。 我有叫夏军去做检查,三个月就检查一次,上个月拿到他最近的检查报告,显示没有感染,让我安心了一点,但其实 我巴不得他天天检查,甚 至想过乾脆阉了他,不做爱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夏军要是知道我动过这样的念头……大概会吓傻。 “我回去了。最近接了一个写歌的工作,这几天就要赶出来,所以,可能没办法过来。”他说著说著眼睛朝我瞄过来 ,像只要主人陪伴的小狗 。 “……我过去你那里。”他不能过来,就表示希望我过去了。 “明天见!”得到我的承诺,他开心地走了。 我走至窗边看他离去的车灯,再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通知信,尽量什么也不想地回房睡觉。 “最近,有跟人发生性行为吗?”医生看了坐在我旁边的夏军一眼,这样问著。 “应该只能算是爱抚。”我回答,顺便瞪了夏军。原本我是叫他在外面等,但他却坚持要跟我进来。 认识这段日子以来,我明白他的个性是很正直,但也非常具有行动力,固执的一面就更不用说了,打死不退。从即使 知道我有爱滋病依然心意 不变这点来看,我就觉得世界上很难再找到这么蠢的人了。 “夏先生……有做过检查吗?” “上个月才收到,他没有感染,是正常人。”我直接代替夏军回答。 “今天就到这里,如果有什么状况的话,随时联络我们,可以吗?”医生挂上笑容看著我们两人。这个医生我认识两 三年了,我从来不知道他 的笑容可以笑得这么诡异。 “医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一直没开口的夏军突然说话了。 我回头看他,他却硬把我推了出去。 “一下子就好,你在外面等我。” 我看著诊疗室的门在我眼前关上。现在到底是谁有病呀?我没问题,反倒是他有问题要问医生? 夏军没多久就出来了,他笑嘻嘻地陪我走出医院,我忍不住问:“你到底问医生什么事?” “我问……”他把头低下,在我耳边说:“有没有把‘整套’做完的保险方法。” 我语塞,只能冷冷地瞪著他。 “医生说,如果真的很想的话,可以套上两层保险套,这样就可以避免感染。” “医生说百分之百不会感染吗?”我反问。 “他没说……”夏军的声音小了一点。 “万一保险套破了呢?” “……不可能两个都破吧!” “不是百分之百,就不准你做!”不管他的哀叫,我自顾自地走出医院大门,夏军他……是不是没辨法从我身上得到 性欲的满足,所以才会向 医生问出那个问题? 我们之间的身体接触很少,更别提在做爱时他还得遵守我订下的规则:没有接吻,不能有伤口,不能有进入身体内部 的性行为!我们所有的碰 触都只维持在皮肤表面上的抚摸。 这个条件连我想来都觉得苛刻,但我只能想到这样了。 他是健康的,却想与我做爱。我不希望他被我传染,但心中……也有想与他做爱的渴望,所以……只能这样做了。 可是,一定不满足的吧? 做爱时还得在激情中保持著理智,再怎么想融入对方的体内也不被允许,夏军一定开始感到厌烦了吧? 他会走吗? 想到这里心头传来一阵抽痛的感觉。真的……很痛。 “小唐!”有个声音突然发出,那人还伸手将我端著的托盘扶正。我在工作时发呆,差点把整盘的酒杯全砸了。 “你脸色很不好,要休息一下吗?”Louis手还伸著,端秀的脸上有著关心。 去年夏初他走出了自己的阴霾,总是冰冷的、自我放弃般的神情也不再出现,转而换上的是如春风似的温柔,脸上的 笑容也多了。他不再接受 客人的邀约,而是安份地做著酒保的工作,这些转变我都看在眼里:心中只有一个感想:光芒是无法永远被遮蔽住的 。 “我没事。”向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不再说些什么谢谢之类的话。现在的我只有在对著夏军的时候才会多话,在酒 吧里的我依然是沈静的。 夏军就跟我提过,我在众人面前和在他面前的态度完全不同。 因为他是特别的!我心里很清楚,但我不敢对夏军说。 到目前为止,我们虽然有了身体上的接触,夏军总是在我耳边说著他爱我他喜欢我的话,但我从没给他任何言语上的 坚定答覆。 我觉得我是在吊他的胃口,看夏军能待得多久;但似乎也是在恐惧……当我告诉他我对他的在乎后,我就完了…… 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在门口我看到了一双女鞋。有女客? 踏上玄关,往夏军的工作室走去,从大开的工作室门口内传来女声:“我喜欢你!” 我站在工作室门口,看到一个长发微鬈的女孩吻上了夏军。 夏军显然是反应不及,被那女孩吻个正著,但他很快就把那女孩推开,脸上那嫌恶的表情让我吓了一跳。 “林小姐,我跟你说过我有爱人了吧!”从没听过夏军那样生疏冷淡的语气,最起码他从没那样对我说过话。 “我一定比你的爱人年轻又漂亮,不是吗?”女孩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硬是把身体贴上夏军,尤其是胸部的部位 。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搅著,我的心脏好像被无形的杵捣了个稀烂,想从口里呕出什么东西来。适才接吻的画面也 让我有这样的感觉。“你 是比他年轻,不过,你根本不能和他比!”夏军眼光往门口瞟了一下,很快的看到我:“小唐!” 那姓林的女孩看到有第三者在,吓了一跳,遮遮掩掩地从我身旁跑走,离去前不忘抛下一句:“夏老师,我的曲子就 拜托你了。” 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夏军有些紧张地看著我问:“毅,你看到多少?” “从‘我喜欢你’开始。” “那是那女的自己!……” “我知道。”从头看到尾了,还看不出是那女孩蓄意的话,那人不是瞎子就是笨蛋! 说是这样说,但我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她缠你很久了?” “……也不是缠……她想要我帮她写曲子,结果拿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来对付我……我最讨厌这种人!”夏军抓了抓 头,厌烦地说著。 “美女自动送上门还不好?” “那种另有居心的人!” “……上完了拍拍屁股走人不就好了?我不会介意的。”说这话的人好像不是我了。 “你在嫉妒?” “我没有。” “毅……”他走上来想抱住我,但我挥开了。夏军毫不以为意地再次伸手,将我抱得紧紧的。 “你放心,我只爱你……”夏军的声音在我耳边掠过。 心又开始痛了起来。他总是这样说,但我却什么也不能给……那女孩还能献上她的吻……而我,连个吻都不敢给他, 我不敢… 我平静地任夏军搂著,在他的怀里说:“夏……”被夏军感染,我已经习惯在四下无人时喊他“夏”,正如他喊我“ 毅”一样。 “恩?” “……下次如果再有这样的事,即使你接受也没关系的……” “什么?”听出我的认真,夏军满脸诧异地拉开我们的距离。 “你不用在意我,就算……你是跟林小姐以外的人……我也不会生气的。”我说起话来有些颠三倒四,但我相信夏军 已经明白。 “你是说,我可以去找别人做爱,不管男女都行,你都不会生气?” “……恩。” “唐毅!”极怒喝我的名字,一双眼睛死盯著我,几乎连眼珠子都要突出来的地步,我抬起头来望著他,骇得立在原 地不知道动。 他喊我的名字时,语调中含著太多的感情,极度的悲伤,极度的愤怒……他无法原谅我说出的那些话!我突然有那样 的感知。 衣物下的胸膛不断剧烈起伏,我知道他在克制自己的愤怒,当他的手动作时,我以为他要动手打我,忍不住闭上了眼 睛咬著牙,准备承接他的 怒气。 我感到他的拳头带著风往我脸上过来,但硬生生地停住了,然后我听见有东西撞击在机器上,睁眼一看,是夏军一拳 又一拳地打在机器面板上 ,精密的设备哪禁得起他这种打法,当场就出现了好几个凹痕。 这样似乎还不足以发泄他的怒气,他索性把电脑萤幕抓起往地上砸,萤幕的玻璃碎片四飞,我反射性地伸手挡在面前 ,以免碎片进入眼睛。 当我放下手时,整间工作室已经满目疮痍,夏军喘著气低头站在房间中央,指头关节因为刚才不顾一切打著金属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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