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是太过偏爱如暄了……但是,我对雨澜也是不错! 当年雨澜爱上那个皇帝,说要留在他身边的时候,我一开始也不答应。不说其他,单单要以色侍奉君王,一生困于高 墙深宫,根本就是不智之举。 但是到了后来,我也是让了步的。雨澜毕竟是我的徒儿,我怎么可能把他逼上绝路?要是换成了如暄……要是如喧… … 如喧……要是有一日,如暄也学了雨澜对我说,他爱上了一个男子,要我成全他?那我会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有那样的事!我不会答应的!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会……我…… 百里寒冰突然觉得心里一阵绞痛,痛得他差点连坐也坐不住,痛得他只能弯下腰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王爷。”白明见慕容舒意没多久就走了出来,焦急地问他:“到底怎么样了?” 慕容舒意把手指挡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众人只能一筹莫展地在门外等着,直到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喊叫。 那喊声似乎用尽了力气,却是压抑着从心底出来,所以低沉而嘶哑,让人听见了,只觉得心里阵阵恻然。 “城主!”白漪明认出那是百里寒冰的声音,就要闯进去,却被慕容舒意一把抓住了。 不久,门被从里面打开,一身血迹的百里寒冰站在门内。 “城主,你……” “如暄让人从背后刺了一剑,幸好没有伤及心肺要害。”百里寒冰说这些话的时候字字清晰,条理分明:“我方才已 经帮他止了血,你们进去帮他清洗上药吧!” “是!你们还不快些进去!”白漪明拉了那些大夫就冲进房里。 百里寒冰背对门站着,没有再跟进去。 “你想明白了没有?”慕容舒意问他:“你对如暄……” “他没事!”他告诉慕容舒意:“他不会有事的,没有人可以把他带走。” 慕容舒意看了他一会,又是叹了口气。 “他活着,比什么都重要。”百里寒冰也望向了他:“我知道你是为了把我吓着,但不许你对如暄也那样满口胡言, 不然的话……” 慕容舒意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不要冲动行事。 “我自己的事已经足够麻烦,没有任何精力管你们的闲事了。”慕容舒意对他保证, “我绝不会多嘴和如暄说什么, 不过……你知道是谁刺伤了他吗?” “我会知道的。” “这我相信,不过,从打我的主意到刺伤如暄……百里城主,你有没有觉得这件事处处透着蹊跷?”慕容舒意摸着下 巴。 “还有一件事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这冰霜城虽不能说是龙潭虎穴,但总算是今世上最难闯进的地方之一,怎么会突 然问好像变成了酒楼菜馆,谁都可以任意进出?,,”这些事我自然会一一彻查清楚。“百里寒冰哼了一声:”倒是 安南王爷你怎么有空在这里闲话,看起来一点也不着急了,难道是已经问出了你那‘家眷’的下落吗?“ “我刚才是着急,因为我急着想知道那个可怜的人是谁。”慕容舒意把手拢在袖中,神情悠闲地说:“谁不好绑,偏 偏绑了个混世魔王回去,那个人现在一定很不好过吧!” 百里寒冰当然听不懂:“你不是担心司徒朝晖,那刚才……” “这你就不懂了!要是我刚才不装出被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日后司徒朝晖计较起来,那我不是惨了?”慕容舒意拍 了拍胸口给自己壮胆:“还好还好,本王很是聪明伶俐,这才没有露出马脚。” “你和司徒朝晖……”百里寒冰话只说了一半,接着就摇了摇头:“算了,这和我也没什么相干。” “你要问我和司徒朝晖是什么关系?嗯……简单来说,我和他什么都是,也什么都不是。” 像是在回答百里寒冰,但慕容舒意望着手中玉环说这些话的时候,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我们把对方看得比什么都重 ,但也恨不得彼此从没有出生在这世上。 明明想要摆脱这种孽缘,到头来却还是挣不脱逃不了,好像是注定了要和那个人纠缠上一生。那种滋味,只有尝过才 知其中甘苦……“百里寒冰目光一黯,若有所思。 “我不过随口说说,怎么倒是惹得城主烦恼起来了?”慕容舒意回头看到他神情凝重,不由失笑:“其实我早就已经 认了命,我和他恐怕今生是没有什么善了,只能看下一辈子再怎么纠缠了!” “既然今生有缘相遇,何必去盼望虚无缥缈的来世?” 慕容舒意轻笑了几声,然后对他说:“什么叫做真正的天意弄人,城主你一定是不明白的。” “我的确不明白。”百里寒冰有些不悦:“你们年龄相当,又无家室,似乎能不顾一切,却又拘泥于世俗,这算是什 么‘天意弄人’呢?” 如此严肃的气氛,如此沉重的话题,慕容舒意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好像说得不太清楚,让百里城主你有所误会了。,,慕容舒意一脸想笑又不好意思的表情,最后索性用袖子掩住 了嘴,有些怪腔怪调地告诉他: ”就像本王方才在厅里说的,被绑者是本王家眷。但这‘家眷’之名,可不是在信口 开河,因为我和司徒朝晖,不巧就是同父异母的血亲兄弟。“百里寒冰愣住了。 “我那刁钻古怪的哥哥,每回都恨不得把我吓死累死才肯甘休。”慕容舒意握紧了那枚玉环,笑得眼睛都弯了:“也 不知道这次他是怎么想的,居然敢用这个来吓我……” 百里寒冰目送慕容舒意走远,本想去剑室安静地待上一会。 就像慕容舒意方才说的,今天发生的事情处处透着蹊跷,必然不是巧合,而且他心乱得厉害……要是好好地静一静想 一想,或许…… 可百里寒冰一步还没跨出去,就听到门口隐约一声呼痛,他的脸色马上变了,立刻转身冲进房里,哪里还顾得上什么 心乱什么蹊跷。 百里寒冰急切地进了房里,却在看清房里的状况之后,转瞬僵在原地。 黑暗对他而言不是什么大的阻碍,可和灯火堂皇时相比总会有所区别,就好象他知道如暄伤得很重,也失了不少的血 ,但在这样明亮的光线里看过去,他却发现床褥间殷红浸染的程度,远比自己以为的还要严重许多。 “这是怎么了?”。 百里寒冰觉得自己这样镇定,还能如此冷静地问话,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我让你们进来包扎伤 口,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如暄胸口的伤已经被包扎好了,可那群人不知为什么还七手八脚地压着他,任由一脸惨白的他兀自在床榻之上挣扎呼 痛。 众人都回头看了过来,人人都是神情晦暗,就连白漪明的脸色也难看之极。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百里寒冰声音淡定,一如平日里的模样。 那些大夫互换了眼色,竟是没有人敢开口回话。 “城主!”白漪明走了过来,有些无措地说:“暄少爷他……他……他是……” “我知道他伤势不轻,清洗上药也难免会痛。不过……如暄很会忍痛,能让他喊出声来,一定是痛得没有办法忍受了 。”百里寒冰轻声说罢,还笑了一笑:“你们也真是的,怎么能让他痛成这样呢?” 白漪明往后退了一步,他身后众人也是齐齐一凛,不约而同地松开手。可没想到失了压制的如暄一个翻滚,整个人自 榻上栽倒下来。 百里寒冰看似并没有盯着,但在如暄翻滚到床沿之时就飞掠了过去,震开围在榻前的众人,及时把他捞进怀里。 “如暄,你疼得很厉害吧!”他扶住如喧的后颈,让如暄把头靠在自己肩上:“你忍一忍,我这就让人帮你止痛,马 上就不疼了!” 不甚清醒的如暄茫然地看着他,张开嘴想要对他说话,却又转头埋到了他颈,接着就是一阵咳嗽。 百里寒冰看他咳得喘不上气,把手移到他的背心大穴,想要输些真气帮他稳定气血。 没想到身旁的白漪明突然一掌向他拍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喊着:“万万不可!” 百里寒冰目光一闪,用一只手抱住如暄,另一只手迎了上去。看似轻描淡写一掌,就把白漪明打得口吐鲜血,整个人 往后飞了出去。 白漪明的武功放到江湖上去,也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高手,但和百里寒冰相比却是天差地远。要不是百里寒冰心觉有 异,在最后一刻收回了五成功力,恐怕他连哼都哼不上一声,立刻就会把命丢了。 “城主……”倒在地上的白漪明顾不了自己的伤势,挣扎着仰起头说:“暄少爷他……他中了剧毒,万万……不可催 动气血……” 百里寒冰正要追问,但随即感到有些温热黏腻的液体,贴着自己颈项滑讲衣领。他赶紧把如暄的脸扳了过来,果然看 到一缕浓稠艳红正从如暄嘴角流淌出来。 不过奇怪的是,那分明就是鲜血,却非但没有丝毫血 腥气味,甚至还隐约散发出一种奇异的淡香。 第五章 微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来一股熏然的清香,那么说,附近一定有荷花开得正盛…… 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垂落的白色轻纱随风轻动,猜想一定是它在刚才贴上自己的手背,那种温柔的感觉真是令人眷 恋。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感动,风就已经把什么都带走了。 虽然他只需要一伸手,就能把成就温柔感觉的轻纱抓到手里,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并不是用手就能够抓 住的这样东西,在抓到手里的那一到自己一定就会后悔。 可即便是这样的清楚,他却不能肯定,当自己再一次感觉到那种温柔,还是能够忍耐着不去抓住。 也许第二次是可以,但是第三次、第四次…… 突然问,白色的轻纱猛地飘荡过来,贴在了他的手上、身上还有脸上……他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是应该高兴还是应 该难过。 “你醒了吗?” 他听见有人说话,就隔着白纱看过去,看到了所能想像的最美丽的人。 他轻轻地笑了起来,为能够见到这么美丽的人而感到雀跃。只是下一刻,那种温柔的感觉再一次离他远去,可这一次 带走它的不是风,而是那个美丽的人。 他皱起了眉,小声地抱怨,说着讨厌和走开那一类的话。 其实他很希望这个美丽的人能靠近一点,更近一点,一直贴近到自己可以碰到的地方。 但是他更加明白,就算是在伸手能够碰到的地方,自己也不可能抓得住这个美丽的人。所以他宁愿把这个自己一看到 就不知道有多喜欢的人赶走,也不要只能这么不远不近地看着,却怎么都抓不到…… 他一直在赶人,可那个美丽的人好像听不太懂,只知道用那双漆黑漆黑的眼睛看着他,看得他不知有多么难过。 怎么也赶不走,胸口又闷得厉害,他只能停了下来,呆呆地看着…… 看着看着,他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眼睛里跑出去,顺着眼角飞快地跑到头发里去了。 “是哪里痛吗?很难受吗?”那个美丽的人突然慌张起来,往后退了一些:“你若是不想见我,那我这就走,你不要 哭……” 他发闷的胸口绞痛了起来,眼睛里不停地有东西跑出去,那似乎是像水~样的东西,很快就打湿了他耳边的头发。 看到那个美丽的人转过身,像是真的走了,他急着想喊不要走,却痛得喘不过气,嘴里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虽 然什么都抓不到,但他还是把手伸出去了…… 他没什么力气,抬起的手很快就落了下来,在他以为胸口会因为太痛而裂开的时候,他看到那个美丽的人回头望向了 自己。 “不要走。”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实话:“我不讨厌你……你别走……” 他说完以后,那个美丽的人就停下脚步,非但没有离开,还很近很近地,很温柔地帮他擦掉从眼睛里跑出来的东西。 “你要是清醒的,又怎么会哭成这样?”那个美丽的人一边帮他擦眼睛一边对他说:“别哭了,我不会走的。” 穿着白色的衣服,头发漆黑漆黑,眼睛漆黑漆黑,世上最好最温柔最美丽的这个人……他伸了手去抓,然后抓住了。 “怎么又哭又笑……”美丽的人叹了口气。 那乌黑的头发好滑,他的手又没了力气,就慢慢地落下来,落下来,一直洛到另一个人的手里,然后被紧紧地握住, 就没有再落下来。 这个美丽的人握着他的手,这双漆黑的眼睛里只有他…… “我心里好高兴!”他听到自己这么说:“你让我亲一下好不好?” “不好!”那个美丽的人表情突然变得很冷漠:“你最近一直在发烧,一定是烧糊涂了才会这样胡言乱语。” “为什么……”眼睛里的东西又跑了出来,模糊了他的视线:“为什么不好? 只是亲一下……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说不好?“ “怎么又哭了?” “我喜欢你,只是喜欢你啊!”他又开始串不过气来:“你为什么这么小气,只是亲一下都不可以?” “我去找大夫。”美人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他伸出手去,却已经连衣角都抓不到了。 “你骗我。”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很小声很小声地说:“你说不会走,原来是骗我的……” 那个就要消失在视线里的背影蓦地僵住了,然后很慢很慢地转过身来,那双冷淡的眼睛和他失望的目光纠缠在一起。 似乎经过了漫长的时间,刻意的冷淡终于从那双漆黑美丽的眼睛里慢慢消退,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奈所取代。 “你过来,好不好?”他小声地请求着那个人,一脸生怕会被拒绝的模样。 时间又在犹豫之间耗去了许多,但白色的身影最终还是回到了床头,回到了他身手能够抓住的地方。 “我还是让那些大夫再给你看看。”白衣美人看起来有些焦虑:“你受伤之后一直都昏昏沉沉地睡着,偶尔醒来也是 神智不清,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 “我不要别人。”他费力地抬手,抓住了垂落下来的衣袖:“你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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