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愿见他,并不代表他不愿见他,尤其是在杜冷付出某种意义的代价之后。路家声不想跟他撕破脸,他长这么大 也从没跟谁撕破过脸,对方是杜冷,那就更不至于,只是有点漫不经心,杜冷的声音在电话里份外动人,他也就有一 搭没搭的应着。 杜冷听得明白,人用几分心眼睛未必能看得出来,耳朵却会异常灵敏,他想自己的预感果然是精准的,这小子用完了 就想丢,根本拿自己充了一回按摩棒的角色:[怎么?我让你不满意了?] 路家声微笑,这流氓式的腔调用在他身上不是浪费了点儿:[那倒没有。] [我有点想你。]杜冷说的倒是真话,他脑子里弯弯绕绕,一心只念着他一个路家声沈默了一会儿,杜冷轻声说:[其实 我觉得--]他欲言又止,莫名的心里一惊,仿佛是怕话一出口,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可是为什么又要收回去,本就是假 戏假做,假情假义。 路家声却想,杜冷的手段是又上了一层楼,这般吞吞吐吐,倒真有点此情尽在不言中的意思,可惜这情他不敢领,领 了就是死路一条:[天太晚了......] 杜冷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该睡了,却还是喊了他一声:[家声......] 路家声没有应,两个人在电话两端静默着,却各有各的心思。 电话不知是什么时候放下的,路家声睡不着,只觉得这出戏是越做越真,竟玩起脉脉含情的把戏来了。 他不想陪他玩儿,深知自己的脾气,弄不好一脚陷进去,粉身碎骨,杜冷也未必会给他收尸。但也不想得罪他,毕竟 是自己理亏,玩完了又不肯付帐。 他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想不出个两全的办法,打开门走出去,见阿多屋里的灯还亮着,这小家伙关了三天禁闭,最近 可老实多了,也不怎么来缠他。 路家声想看看他在干什么,略一推门,是虚掩着的,阿多耳目灵敏,刷的就回过了头,一见是他,立刻八爪章鱼似的 缠了上去。 路家声笑着扯开他:[怎么还不睡?] 阿多拉他到桌旁:[我在学写字。] 路家声见他歪歪扭扭写了几篇,只有路和家两字略微能认出来:[谁教你的?] [没有,是我自己想学。]阿多拿了电话薄向他晃了晃:[这上面什么都有。] 路家声摸了摸他的头:[傻瓜,学写字有专门的帖子。] [那你买给我啊。]阿多说的理直气壮。 路家声被他逗笑了:[这点小事,去跟安绿说。] [我才不去找他。] [别老跟他过不去。] 阿多却哼了一声:[那家伙有问题。] 路家声一怔,看了他一会儿:[不许随便乱说话。] 阿多猛地扑到他身上:[大佬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谁要敢欺负你,我就杀了他,我会扭断他的脖子, 我会这么干......] 路家声被他勒得骨头都疼,这小子力大无穷,真不是闹着玩的:[快松手......] 他推了他一把:[听见没有?] 阿多置若罔闻,仿佛被妖魔附身似的,紧紧的抱住他,路家声却有一种错觉,他要他死,死了一了百了,谁也伤不了 谁。他可以拔出枪,像这种小孩子留着也是个麻烦,却终究是不忍心。 阿多像一个人,那个人......路家声苦笑了,恍然就是自己。 阿多终于松开了手,揪着他的衣服慢慢跪倒,伏在他脚下,他对他的爱是狂热的,接近于崇拜,他情愿去吻他的脚, 像一个教徒缠绵于天主。然而他更想要的是压倒他、侵犯他、占有他,攻击他的欲望像一团火,烧得心口惴惴不安。 但这种东西是隐秘的,犹如人的身体,要藏在衣服下面,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长的太快,衣服总是嫌小,身体进露出 来,遮遮掩掩,总归是没这个资格,走不到人前。 路家声叹了口气,也蹲了下来。阿多的爱是卑微的,他也曾卑微的爱过一个人,但如同他迷恋杜冷一样,阿多对于他 的迷恋同样的不可理喻,这种事情本来也没什么道理可讲:[傻瓜......] [我不傻!]阿多立刻反驳。 [好吧,你不傻,傻的是我。]路家声的好脾气是天生的,他很少会坚持些什么,杜冷是唯一的一个例外[我也喜欢过一 个人......] [那个姓杜的?]阿多有野兽般的直觉,灵敏,刚烈,利爪藏在毛发里,伪装成温顺的宠物:[他有什么好?] [没什么好。]这点路家声自己也承认。 [那你还喜欢他?] 这跟好不好的没什么关系,不过路家声不想跟他讲这些,他想说的是,人这辈子总要贱这么一回,贱过了,如同一壶 水达到了沸点,渐渐的冷下来,还是一壶水,但执意在火上干耗着,却只能油尽灯枯。 阿多却爬到他身上,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我长得像他?] 路家声没有说话,黑暗中的感觉会份外灵敏,阿多的嘴唇柔软温热,有少年的清香,如同新鲜的椰子,阿多轻声说:[ 把我当做他好不好?] 路家声恍恍惚惚的想起了什么,年少时轻狂无知,爱一个人,一定要得到他,只有身体也无所谓。 [我给他下过药。] [什么?] 路家声微笑:[真是疯了。] 阿多吻住他,吸吮,不给他回旋的余地。他在想那个人,他知道,那是属于他的回忆,他不能分享,更无法剥夺,眼 睁睁的看他在他身下想另外一个人。 路家声的确想起了杜冷,那是一段旧伤,然而没有利害纠缠,伤疤是单纯的,那个人的愤怒也是单纯的,不包含表演 的成份。不过那时候真是小啊,竟不知道春药有内服和外敷之分,他身手本来就不及杜冷,亢奋的男人,他被压在下 面暴打,性交,无休止的疼痛,他开始后悔,哭叫着求饶,整整一个星期不敢出门见人。 路家声忍不住微笑了一下,阿多不想让他笑,他捂住他的眼睛,开始解他的衣服,性是很好的东西,所以人们沈溺于 其中,高潮会让人忘了一切,但阿多不满足,他想要更多,快感之外的,那好像更奢侈。 他一路吻到了他的下体,发现器官已经有些硬了,是因为那个人,他用牙齿轻微的咀嚼了一下,路家声痛的揪住了他 的头发,两个人僵持着,还是路家声软化了,松开了手。这小家伙是属狼的,不能保证绝对的安全,杜冷也是,但没 有阿多的野性,他是中山狼。 这头狼后来想继续这种关系,或许是因为好玩,或许是打定了主意想咬他一口。不管是什么原因,那怪不得他,狼本 就是要咬人的,怪只能怪东郭先生愚蠢而软弱。 路家声不想当东郭先生,然而不当就没有接近狼的机会。他权衡了许久,还是把自己的肉体做为祭品,双手奉送到杜 冷面前。 少年的身体缺乏节制,路家声从那个时候开始痛恨被插入,疼痛,总是疼痛,难以忍受,却不得不容忍。他明知道结 果,什么都知道,他什么都明白,因此更显得愚不可及。所以有一天清晨,杜冷从他身上爬起来,凝视着他,笑眯眯 的骂了一句,他也没有反驳,或许他自己也觉得,就是反驳也没什么力道,他的确是贱的。 杜冷以后没再找过他,他也知情知趣,乖乖的守在家里做自己的齐天大圣,头上压着五百年大山,仍然自得其乐。所 以路家声想,在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情不能成为过去,幸好幸好,什么都过去了。 杜冷被妮卡的事闹得焦头烂额,但这是他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舅舅也来过几次,先是劝他不成家何以立业,随后 妮卡就跟上门来。 杜冷以前倒见过这妞,只觉得是黑里俏,草原上奔腾的烈马似的,腰是腰腿是腿,干起来一定非常的带劲儿。可性格 却是养熟了的猫,往旁边一坐,也不爱说话,笑眯眯的看着杜冷,没哪个男人能受得了这样的眼光。 何况她是路家声的侄女,总有那么一点点像,血缘这东西实在太神奇了。 杜冷也就不冷不热的跟她搭着,果敢几万双眼睛盯着他,不相信路家声得不到消息,戏是要演给别人看才有意思,自 娱自乐,那叫做闷骚。 然而路家声按兵不动,杜冷觉得这个人也很有点意思,像以前一个女人教过他的舞步,他退,他就紧追,他往前走两 步,他就躲得不见了人影。 杜冷不喜欢这种伎俩,然而并不代表他不擅长,那个女人也说过,他四肢修长,体态灵动,具有舞蹈方面的天份。 妮卡也是其中高手,她踩的是伦巴的舞点,热烈,奔放,步步生莲。 舞伴当然还是女人好,带得出去,上得了台面,摆得到人前,娶个女人是贤内助,男人呢?杜冷从来都没想过。 妮卡喜欢看戏,果敢本土的一间老戏院,墙皮剥落了,四周黑丝绒的帐幕,给人以残花败柳的印象,但因为是唯一的 娱乐场所,还说得上当红。高处设了贵宾席,两两相望,犹如辩论时的擂台,底下演什么倒没了关系。 妮卡倚在杜冷身上,天气热,这种姿势腻的发黏,空气中充斥着变质的糖的气味,馊而甜,手沾上去就是丝丝缕缕, 杜冷连拔丝的香蕉都不肯吃,嫌那种东西黏牙,甩不开,拔丝的女人就更没兴趣。 他倒对底下的戏台产生了无限的爱好,眸光紧盯着,仿佛漏了一眼都是罪过。 妮卡轻笑了一声:[我小叔叔。] 妮卡的小叔叔当然就是路家声,杜冷现在听不得这个人的名字,眼光却还是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路家声也瞄见了他 ,两个人相视一笑,隔着一层看台,意味深长,然而又不能点破,倒仿佛是多年不见的小情侣,只因为严厉的父母, 不能够拥抱,只好眼睛里装着彼此。 杜冷不动声色,从妮卡的肩上冲路家声比了下小指,动作不大,但足以让他看得清楚。 路家声却笑了,缓缓的竖起一根中指,晃了一晃。 杜冷也笑了,把中指往下一倒,拈蚂蚁似的。 路家声微一拱手,杜冷哈哈一笑,看得妮卡莫名奇妙:[你们干什么?] 杜冷暗想,这小子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却见阿多腻到路家声怀里,恶狠狠的瞪着他,杜冷发现路家声的手指搭在阿多腰上,手指微扣,完全是一副亲密无间 的姿态。 阿多哼了一声:[那家伙又搞什么鬼?] 路家声仿佛觉得很有趣:[他说我是他的那个......] [哪个?] [家里养的小的。] 阿多噗的一声,几乎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不过在口舌上路家声是不会吃亏的,以前被他挤兑,那不过是他让着他。杜冷说他是他养的小的,他就说,是啊,干 了也是白干。杜冷说干死你,路家声立刻拱手称谢,反正他喜欢男人,全当是召妓。 [大佬......]阿多几乎凑到了他脸上:[你跟那家伙在一起,是不是......] 路家声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揪着他头发让他坐起来,他立刻又扑了上去,牛皮糖似的:[大佬......] 他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路家声在下面,很多有头脸的人物喜欢玩男孩子,但不过是玩玩而已,他试探过路家声,完全 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可是他跟杜冷......他跟杜冷,居然会心甘情愿的被压在下面!阿多忍不住呆呆的盯着他楞神。 路家声算不上个漂亮人物,但看着让人舒服,妥贴,像穿久了的衬衣,未必有多么光鲜的外表,但最上心的却还是这 一件。 阿多穿过许多件衬衣,也是别人的衬衣,他唯一的一次挣扎和选择给了路家声,于是只剩下了这一件衣服,没有换洗 的余地。而这衣服太小了,捉襟见肘,他想方设法能让他大些、更大些,他不敢太心急,毕竟弹性有限。 他想自己缺的只是时间,阅历,他未必会比杜冷差。况且他有他的优势,路家声不防他,他把他当个无关紧要的小东 西,无限制的纵容,这是值得利用的。 阿多把玩着他的手指,放进嘴里,轻轻的咬出一圈牙印儿,他牙齿很工整,那牙印儿也是整齐的,他又去咬他的手背 ,肩膀,一点点的延伸到耳垂。 路家声耳珠圆润,用舌尖卷住,是一个满圆。阿多有些急燥了,用身子微微的挤他:[大佬......能不能......也让我 一次......] 座位对面摆着瓜果,路家声随手捡了个拳头大的李子,塞进他嘴里,这家伙闹着要来看戏,真的来了,又不安份。 阿多叼着李子呆呆的楞神。 妮卡忍不住笑起来:[你看那小男孩儿多好玩啊......] 杜冷轻哼:[你这小叔叔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唯恐别人不知道。] 妮卡看了他一眼,暗暗稀奇,这话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妥,她也觉得这个小叔叔在这方面太不检点,可是从杜冷嘴里说 出来,不知道怎么的就透着股酸味儿,妮卡的目光落在了阿多身上,那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太漂亮了,让人觉得不放 心。 妮卡对杜冷是志在必得的,路家声为了家族方面的利益,就曾在明面上告诉过她,只要她嫁了杜冷,就不能再姓这个 路字,她竟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她知道不少商贾都有玩男孩子的癖好,却从没疑心过杜冷,可看这情形...... [不过去打个招呼?]她伏在杜冷肩上,用的是软棉棉的腔调,男人大多是喜欢这种腔调的,可惜杜冷不卖帐,早五年他 或许会喜欢这种女人。 [怎么?跟我在一起很无聊?] [不是。]妮卡捶了他一下:[讨厌......] 杜冷明白她的意思,和路家声走得近些,日后松了口,她也好回娘家,只是杜冷完全没这个打算,他接近路家声有他 的用意--这辈子没让人涮过,不得不承认路家声带种,竟敢在他身上动脑筋。 杜冷走过去,阿多眼睛里有很明显的敌意,杜冷笑了,在锣鼓喧天的背景里显得有些恍惚:[你还抱着这个小东西不放 ?] 路家声见他过来,倒也不意外,他早知道杜冷是不吃亏的人,他要不把这一局扳回去,只怕会难受一辈子。 [小家伙不咬人。]路家声拍着阿多后肩,微笑,一语双关。 杜冷在他身边坐下来:[哦?这么好,不如借我玩两天。] 阿多全身一僵,却被路家声按住了,脸上笑容不改:[你会把自己的内裤借给别人用?] 杜冷似乎因为太喧闹,听不清,近到了不能再近:[只要你喜欢,也没什么不可以。] 路家声与他对视许久,身后卡的一声巨响,闪过一道雷,粉红色的电光让两个人的脸色都有些诡异,路家声耳语般的 轻声道:[要讲卫生。] 杜冷哈的笑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下雨了。] [是啊。]路家声随声附和。 两个人迅速的分开来,彷佛就在这一瞬间找到了许多的事情做,擦汗,嗑瓜子,喝水,各有各的忙碌,都顾不上彼此 。 雨是下起来了,看台下的人没心思再看戏,熙熙攘攘,寻思着要怎么回家,戏还是要演,鼓点敲得震天响,却是空的 ,突兀的添了许多寂寥的意味。 戏院年久失修,经不起雨和人的轮番践踏,在雷声中略微的摇晃,这让人们惊慌失措。能坐到这戏院里来的,往往都 是闲人,越闲活得越滋润,都对这世界滋生出了无限的留恋。 场面开始混乱,哭声叫声雷声雨声,忽然间全场一暗,不知是人为的还是偶然的,灯光被掐灭了。 路家声下意识去找身边的人,却被人按回长椅上,狠狠的吻了上去,他直觉得感到是杜冷,但不能笃定,人在黑暗中 是深海里的鱼,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谁?]他低低的问了一声。 [你想是谁?] 一开口就听出来了,仿佛道路两边的凉亭,是标志性的建筑物。路家声暗中笑了笑,真不愧是个投机份子:[不去照顾 你的新娘子?] [这话听着有点酸呢......] 路家声没心思跟他嚼舌头,他要找的是阿多,这小家伙脾气太爆,一着急不知道会做出些什么来。 黑暗助长了暧昧,如同晚开的花,有不可言明的浓香。 阿多手从椅背上摸过去,余温犹在,可见主人相去不远。他从长椅上跃过去,人影重生,水草间的生物似的,彼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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