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威慑作用并不是很轻易就得来的。 我接手年,获得我想要的东西,也为这个男人,比我还小两岁的男子减轻些压力。 身后没有声音。 我有些疑惑的转过头去,却见桥尉微扬着头,看着远处藏蓝色的天空,一动不动。 “桥尉……” 他缓缓将头转过来,定定的看着我。良久后终于开口。 “为什么……” 我愣了一下:“我觉得你该知道。” 他却将头转开了:“为了有能力保护梅微和林知秋?” 我看着他,觉得此时的桥尉看起来异常的……寂寞…… 一身的青衣溶在夜色里,没有风,纱制的衣角和齐腰的发都静静的垂着,使他看起来比往常更加消瘦和孤寂。 鬼使神差的,我把心里那个隐晦的心思也说了出来。 “还有,你也太累了,你这么累我……” 话被刹住了,因为我也不知道再该说些什么。 时常我都会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我忽视。可我不知道被我忽视的究竟是什么,是什么正在萌动,又是什么会破土而出 。 桥尉又转过头来看我,嘴唇嚅动了一下,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不禁伸手扶住他的肩:“我来管理年,我会把它做好做大,请你相信我。” 他微微点了下头:“我一直都相信你。”说完再也没看我一眼转身便离开。 我看着空了的手,不禁想起第一次和桥尉见面,我们被独丐堵在客栈里,他和卫于鞍从楼上下来,卫于鞍过去解决,他却 一直都没有动,像一株伫立在雨后的山头的青竹。 梅树下有石桌石凳,我过去坐下,静静的坐了好久,把该想的事都想了一遍,该采取的措施也都理顺好。不是说要主动出 击,但决不能坐以待毙。 忽然想起一事,赶快抬头去看。 没有月亮。 藏蓝的天幕掩着一切抬头可以看见的东西,静静的,像时光一样看不到尽头。 不知道行不行,手却还是伸进了怀里,拿出了被我遗忘好久的玉笛浮梦。 将它举起来,在昏黑的夜色下看不清里面的流动的雾霭。 迦耶…… 我的一张王牌,以前我从来没打算将它翻起。我说过,我不喜欢麻烦别人,不喜欢承别人的情,但现在,只能不管这些了 。 我把浮梦握回手里,却感到些许的茫然。我不知道该怎么联系迦耶。 把视线调回玉笛上,以前和迦耶联系都是靠它,但我却没主动过。说是联系,却也不用见面和对话,他能知道我好不好, 我通过幻莲花瓣的颜色知道他的心情。双方都好时,就一起喝一杯酒,还是不用见面的。 我看着浮梦,想它在什么情况下最不正常。想了一会却还是没有头绪,正当我开始恼怒的时候,不禁一抬头,看见夜色下 的红梅被染成暗红色随风微摇。 想起了当时大蕲明要攻打百夫城的前夜,当时浮梦变的通体通红,甚至流下了一滴血。 血—— 不知道对不对,但现在也只能乱投医了。 我拿出从小秋那里搜来的匕首,轻轻划在手臂上。血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微侧手,将滴落的血灌进浮梦里。 血一滴一滴的滴进去,但却没有从另一头漏出来,嗯,或许真是个方法也说不定。 血慢慢便不滴了,我咬咬牙,抬手又划开了一些。 血涌出来,流到浮梦里。慢慢的,浮梦的颜色终于起了变化。原来在夜色下水绿色的浮梦是暗青色,现在颜色则更深了。 但不一会,那血又不流了。 真是看不出,这个身体的自我治愈这么好。我不禁有点暗嘲。 抬起手,正想再来一刀,却感觉上方有声音传来。 “我要是不来,你这个笨蛋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割下去?” 第五七章:扶翔之刺 找不到更好的方法,所以即使是最笨的,也会坚持下去。 正想着再在手臂上的伤口上再划一刀,却感觉到上方有声音传来。 “我要是不来,你这个笨蛋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割下去?” 我不禁微笑:“不会。”抬起头,“因为我相信你会来。” 还是纯白的长袍,浅紫色的头发,肩下变幻莫测的幻莲,以及,总也看不清,却想让人膜拜的容颜。他斜躺在浮空上,背 后是微卷的幻莲花瓣。 “上来。” 我微笑,然后轻轻往上跃。果然,身后立刻出现一瓣巨大的幻莲花瓣。 我一躺好,中间立刻便出现幻莲花瓣幻化的圆茶几,然后的莲花杯和酒壶。 迦耶执起酒壶给我倒了一杯酒,还是那带着莲花香味的酒液。我叫它莲花酒,虽然名字起得方便,但也还算雅致。 他把倒好的酒推到我面前,我却没有去拿。 把受伤的胳膊抬起来,笑着冲他晃了晃。 他轻笑一声,微晃动幻莲,一朵浅紫色的花瓣便飞到我面前。 就在那朵花瓣要覆上我手臂的一刹那,迦耶却突然动了动手指,然后那花瓣便消失了。 我微诧:“怎么?” 他却微微晃了晃手指:“还是不要治了。” “呃?” 他微笑:“一切自有定数。” 我不禁轻笑出声:“哈。好,你说有定数那便是真有定数了。” 迦耶轻抿一口酒,但笑不语。 我和他喝了两三杯,终于忍不住先开口:“迦耶,我想恢复武功。” 他睇了我一眼,虽说我看不见他的样貌,但在那一刹那,我觉得我看见了他眼角微挑的长睫。 “你有过武功么?” 默……看不出迦耶这样的人也会揶揄人。 我乜斜他一眼:“我是没有过武功,但萧叶秋有吧。” “哦?”他端起酒杯轻触唇,“人家萧叶秋的武功能给你么?” 我瞪他一眼:“他的身体都是我的!” 迦耶轻轻笑了两声,微抬起了杯底。 又来回喝了两杯,不禁再次开口:“怎样?” “什么?”他语气轻淡。 “给我恢复武功啊。” 他看我一眼没说话。 “喂,不会是你不会吧?”我有点急了,想激他一下。 他却轻叹了一声,放下了酒杯。 “你似乎很急躁啊。” 我瞥他一眼,没有接话。 他微顿了一下,又说:“和上次比,变了好多。” 我愣了一下,不禁皱了皱眉。 良久,我们都没说话。他一杯接一杯倒着酒喝,我却摩挲着酒杯再也没喝一口。 想了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了,伸过手去碰了碰他手中的杯子:“时候不对啊。不过我确实急躁了点。不说了,来,我们 先喝一杯吧。” 迦耶看了看他手中的杯子,又撩起眼皮看我一眼,我和他对视,最后都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 我用得着跟他客气么?他用得着跟我幽怨么?不过是无聊生活中的一点小情趣罢了。 “好了。”我把杯中的酒饮尽,“我听说萧叶秋练的是扶翔之刺,是剑术,怎么把这些导给我?” 他摸了下自己的袖子,却没有说话。 我不禁挑眉看他:“你不会是真的不会吧?” 他看我一眼,说:“要是你这句话被西域的日苍族和月尧族的人听见,一定会被绑在石柱上烧死的。” 我摆摆手:“得得,我知道你是他们无所不能的神,但现在给我恢复武功才是正经。” 他听了却轻笑一声:“你真是被绊住了。”见我想开口立马又说,“好了,这事真是再简单不过了。”说着轻摇了下幻莲 ,一朵浅紫色的花瓣便向我飞来,缓缓的覆上了我的额头。 一阵清凉过去,我脑子里便出现一幕幕的画面:被风吹得翻飞的剑谱,闪着青光舞动的长剑,烈日下滴落的汗珠,被白雪 冻住的血迹,还有穿着黑色纱锦长衫的人,从半大孩童一直到一个青年。我知道,这是萧叶秋练习扶翔之刺的整个过程。 就像一部电影,你站在面前看着它播放。但更像一个梦境,那梦里有人在舞剑,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但当你恍然醒来时, 却发现那个舞剑的人就是你自己。 这个身体本身就是萧叶秋的,这些记忆也是他的,所以融合起来还算容易。 不一会儿,我就觉得额头上开始冒汗,浑身上下也热了起来,似乎能感觉到身体内细胞的颤动。 这个身体真是闲置太久了。 萧叶秋是常年练武的,我却是闲散的懒得常动。现在那些记忆忽然灌进我的脑子里,整个身体都好像是被遗忘很久的凶器 忽然闻到了血腥味,一霎那都兴奋起来。 画面终于结束了,我却像跑了一万米似的大汗淋淋,不过却也觉得畅快。手微微活动了一下,发现比平时有力多了。我知 道,现在我的这个身体,就是当年萧叶秋的,因为它记起了我不知道的萧叶秋的所有武功。 我不知道,我没练过,但是身体却记得,曾经的脑子会给它提示。这已经是最好了吧。不必付出就得到的东西,真的不要 再有太多的奢侈了。 而且,还有一个不错的地方,那就是我觉得现在我的身体素质提高了,它变的轻盈而有活力。 “不要得意的太早。”迦耶看着我啜了一口酒,“你不练习不把身体机能调节好,萧叶秋的武功一样发挥不出威力。” “知道啦。”我笑着倒杯酒,“你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啰嗦。” “啰嗦?”迦耶看我一眼,“我面前你也敢过河拆桥?” 我瞥他一眼,抬手呷一口酒:“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你那日苍族月尧族……” “你!”迦耶愣了一下,却呵呵笑了起来,“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我看着他不禁也笑了。 神……也不想要寂寞吧…… “好了。”他站起身,身后那朵花瓣隐去,“我得走了。” 我也站了起来:“好。”见他准备转身不禁又加了一句,“别忘请我喝酒,我的笛子现在就这一个用途了。” 他顿了一下,摇了摇手中的幻莲,慢慢消隐在雾霭中。 第五八章:恍惚 看着迦耶消失的地方,我伫立了良久。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周围尤其的黑,似乎连头上那片天都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中。 我笑笑,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漆如浓墨。不过却也说明真正的光明就要到来。 深吸一口气,感觉一瞬间整个身体都被寒冷的空气渗透,隐隐透着些清明与冷冽。 抬脚往回走,但一出园子脚却顿住了。 园子前的两条路通往不同的方向,一直延伸到无极的黑暗里去。 呃…… 该往哪里走?好像……迷路了…… “王爷……” 正愣怔着,忽然听见侧后一声叹息般的低唤。 我的心蓦然紧了一下,背上甚至有寒毛竖起来。齐王府奴仆众多,进出繁杂,期间的争斗不会少,有些个含冤而去纠结颇 深的曾经人不足为奇。 我又深吸一口气,再轻轻吐出来。没事,我今天第一次进齐王府,不会是找我的。打打气,然后慢慢转过身。 无月的夜色下一道白影绰绰约约,隐隐含在略显的薄雾之间。 “王爷?” 那白影似乎又上前一步,隐约可看出些大致的轮廓。 “呃……”我冷汗流一滴,“楚易风?” “嗯。马上就天亮了,王爷快去歇息吧。” 冷汗又流一滴,这事情真是……不足为他人道也,咳。 我走过去:“怎么这么晚了你还没睡?” 他似乎笑了一下,转身在我侧前带路:“王爷没睡。” 呃……我被噎了一下。 “你是出来找我的?” “王爷走了很久没有回来,所以……” 我在他背后瞥了他一眼,所以你就知道我迷路了? “王爷是直接去寝室么?” “嗯。”既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位置,那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不一会儿,楚易风便把我领进一间宽敞的屋子里。屋内摆设很简洁,没有想象中王爷该有的奢华,尤其是窗子下摆着的一 盆类似竹子一样细高的绿色植物,更是将屋子衬的素雅起来。 不过那张床倒是格外的大,估计四五个人在上面睡都不会挤。 “现在几点了?”我走过去边脱衣服边问。 楚易风过来帮忙:“快四更天了。” “什么?这么晚了?”我一愣,“我明天还得去上早朝。” 楚易风似乎也愣了一下:“那就赶快睡一会儿吧。”说着手上加快了速度。 我点点头,手脚麻利的退了衣衫躺进被窝里。被子很暖和,看来萧叶秋即使不再这里的东西还是经常更换。 “你累了一晚了,也快去睡会儿吧。” 我看着出去倒茶的楚易风说。我没有回来,他就这样等了我半晚上么? 他把倒好的茶水端过来:“王爷先喝点热茶吧,外面寒露重,别受了风寒。” 我看着他一脸温和的把茶水递到我面前,忽然觉得当了齐王也是很不错的。不是羡慕过萧叶秋有这样的管家么?现在是自 己的了。 我手拄着床起来,楚易风赶快俯下身扶住我,然后把茶水递到我嘴边。 他齐腰长的头发就那么顺着微斜的身子滑了下来,轻轻的栖在我的脸侧,柔柔软软的,带着些许不明的温度。 我的手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轻轻的拢着那柔滑的头发,将它们放到月牙白的衣服背后去。 楚易风轻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话。三十几岁的男人,眼角有了些清浅的纹路,不过皮肤却是白皙,隐隐能看到脖子下缓 缓流动的血管。 我的心蓦然停跳了一下。 就着他的手把茶饮进,他托着我让我慢慢躺好。好像,我是一个病人,或者是,一个不清事的孩子。 他给我掖了掖被角,又轻轻拍了两下:“睡吧,一会儿上早朝我叫你。”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有些恍惚。真的是年龄关系么?还是那曾经幼年时的失却?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去依赖他。 楚易风,我心里不由自主的念,站在我这边,站在我这边……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轻轻拍我。 “王爷……王爷?” 睁开眼,闭上,再睁开,眨两下,终于看清了来人。 温暖的脸清浅的笑着,白牙白的长袍袖子垂在我胸前。 “王爷,该去上早朝了。” “呃……” 我又闭着眼睛想赖一会儿,却听见有哗啦啦的水声,睁开眼一看,却正见楚易风拿着热乎乎的布巾走过来,然后开始擦我 的脸。 我觉得我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一个鱼挺便坐起了身。 “我我我自己来吧。” 我伸手去接他的布巾,却被他侧开了。 “你还是坐着不要动了,这样或许会快一点。”说着拿巾子去摆水,“绿儿进来。” 话音未落,一个眼睛大大的圆脸小姑娘便进了来。她手上捧着黑色的朝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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