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墨影非碧色的眼眸浮现一丝困惑,而后问:“少爷,属下是在学习做一个普通人。”话罢,也就着酒囊喝了几 口酒。 学习?林悦微怔,他教墨影非学做普通人,但也应该靠谱吧?学着递酒算什么? 司马易明显比林悦想得更多,他了解墨影非在学什么,双目不禁微微眯起。综合所见所闻,他的眉头更是蹙紧,但倾刻间 又换上从容淡定的微笑:“看来墨公子十分勤奋,那么,你都学到了什么呢?” 墨影非抚着下巴细想,而后答道:“有很多。” 林悦也好奇,他想知道墨影非最近有什么感想,但事前已经有过那么多的打击,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也赶忙竖起避雷针 。 “对啊,你说说?”林悦催促道。 司马易又补一句:“从最近说起吧。” 墨影非颔首,碧绿的眼睛有着兴奋神色,不像平日混浊,倒是翡翠般剔透。他深吸一口气,张嘴就说:“呃,呃,啊,啊 ,呃,啊。” 听见墨影非表情淡漠地念出一串没有起伏,没有间隔,平调的单音,林悦和司马易都愣住了。 这又不像在唱歌,仅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声音,是什么意思? 墨影非似乎没有发现他人的苦恼,继续以机械般平扁没有感情的叙述:“啊,啊,呃,呜,哦,啊,啊。” “……” “不要,啊,啊。” “……” 轰隆——林悦只觉自己被雷得外焦内嫩,风中凌乱,如魔似幻。 这些,似曾相识。他木然地想。 墨影非犹如新闻主播,字正腔圆地朗颂着,由于声线关系,又比常人更少情绪起伏,径自说着:“好舒服,好舒服。啊, 啊,够了,不要了,求你,啊,啊。嗯。”顿了顿,他又补充:“这就是昨天晚上跟朱公子学的。少爷,你不用担心,我 学得一字不漏。” 风卷残叶——咻—— 林悦愣在原地,发梢衣摆随风扬动,恶霸的脸上也悲凉地现出痴呆神色。 “噗哈哈哈哈。”司马易一扫平时装13的假温文,笑得像个疯子一样。 “……我说错话了吗?”墨影非皱眉。 林悦顿时回过神来,伸手揪抓司马易:“你这混蛋,你故意的!” 司马易翩翩飞开,几个起落,蓝影掠向高处,远远地笑说:“你该感谢我,若不是我,以后可能一发不可收拾。呵呵。” 林悦恨得牙齿痒痒,却无话可说。 墨影非抽出一把暗器,严肃地问道:“既然少爷不想将此事泄漏,属下可以代劳,杀死他。” 闻言,林悦反手往墨影非头上抽了一个爆栗:“杀?要杀先杀你!他娘的,谁教你听墙角了!?”还尽听些不应该听的。 墨影非摸着被打的部位,有些困惑:“我学福管家的。” 林悦又呛了一下,抓狂地喊道:“你干什么净学些不三不四的,我不是叫你学好的吗?!” 碧色变得更加混浊,墨影非按住喉咙,换了一道更有威严的声音,说道:“福管家消息最灵通,少爷最喜欢按住朱公子做 那档子事,最得宠,所以我有学最好的。” 吐血感是强烈的,林悦终于明白了,老美的放任式教学不适合墨影非这娃,于是他无奈地摆摆手:“今天开始不准你再听 墙角,以后的事,回到本家以后再说。” “是,少爷。” 虽然墨影非答得干脆,可是林悦却苦恼了。这墨影非都不知道听了多少个夜晚呢,他和朱翎当了彻底的广播站。 正当林悦沉潜在一片愁云惨淡中,不能自拔的时候,司马易从高处跳下来:“有人。” 林悦也听见了不远的马蹄声,便虚应一声。 三人将马匹牵到路边,不防碍其他人马通过。 只见前路拐角处有四匹骏马风驰电掣地飙出,却也在岔路处勒马。 三男一女看上去很年轻,该是不认得路,才频频环顾四周,甚至起了小争执。最后他们下马走向林悦这边三人。 林悦等人不动声色。 那四人是一身短衫,带着武器,脚步沉实有力,该是练家子的江湖人。见此,林悦暗地里拭一把汗,庆幸水绝流没有跟出 来,不然碰上就有麻烦了。 为首的一名青年,身材结实,五官端正,透出一股憨厚沉稳的气息。而他后头二男一女,一男看上去机灵,另一男看上去 阴沉秀气,女的则娇蛮地双手插腰。 那四人看清楚林悦三人,表情各异,那十来岁的女娃目光不离司马易。 林悦一直知道,司马易绝对够格当牛郎。 憨青年先作揖:“三位兄台,幸会。小弟一行四人正在赶路,却丢失了地图,几位可知往央州该走哪一条路呢?” 央州? 林悦指向他们刚才来的原路,笑说:“这边。” 那四人突然沉默了,悄悄互觑着,对林悦所指方向有点犹豫。 “哦。”林悦明白了,他忘了钱无尽的壳子太BOSS,不容易取信于人。于是他耸耸肩,颐指司马易:“你来。” 司马易合上扇子,笑容灿烂得堪比天上艳阳,他摇首轻叹:“林兄,这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呢?如果让几位耽误了正事,可 不好。” “啊?”林悦微愕,而后发现那几人正用唾弃的目光看他,顿时让他的眼角一阵抽搐。 司马易已经亲切地跟那四人说了一番话,说得四人又是作揖又是道谢的,很将司马易当一回事。最后四人道别以前还鄙夷 地白了林悦一眼,似乎在说:如果不是看在司马易的份上,就绝对不轻饶。 司马易施施然踱回来,笑得云淡风轻,硕长身躯卓立,惹得小姑娘连连回首。 四骑很快便消失在错误的道路上…… 林悦挥了挥衣袖,叫骂:“妈的,把老子的好心当驴肺了,去吧去吧,快滚。” “我们该回去了。”司马易淡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几人说不定就为了你的水绝流而奔走,要是让他们发现踪迹, 我们可就得狠心下杀手了。” 听这头头是道的说法,林悦也慌了,就怕武林人来抢水绝流,要有一番腥风血雨。他又不是变态杀人狂,这种事自然是能 避则避:“行,走吧,我们走。” “杀人灭口、毁尸灭迹更加干净利落。我来做。”墨影非幽幽道。 林悦踩在鞍上的脚一滑,整个人狼狈地跌趴在地上。 他想问,墨影非是不是福伯的儿子呐?肤色可能是因为基因突变。 第四十章:两个女人 自从遇到那几个江湖人,林悦就命令大队马不停蹄地往虞州赶,终于在五日后赶到。然而车队却与这高高城墙擦身而过, 改而往另一条通向高山密林的大道。 这已经是年末,将是迎春的时候,虽然经历寒冬,有长青的树木依旧茂密,也有光秃秃的枝头渐吐新绿。马车驶入树海隧 道,只见枝干远近错纵,葱笼遮天,芳草蔽地,树影重重间谧静却不安宁,似是暗藏杀机。 “福伯,树林里有什么?”林悦探在车窗前,略感兴味,便轻声发问。 福伯深吸口气,得瑟地昂起胸膛,说道:“少爷,这一圈林地就是钱府的第一道防线,里面到处布满机关,而且有大量守 卫监视埋伏。从这里开始,直至到达本家那一段路都只有钱家人有资格走动。”话落,福伯眉目间又添上几分猥亵意味, 沉声道:“而且被少爷带走来的人,也逃不掉。” 林悦听得唇角直抽。 车子顺着蜿蜒曲折的山路攀爬,穿过山壁峡谷和嶙峋怪石,也不是太长一段时间,总算见识过这里地势的险峻。突然就见 一条高墙延开,几乎包围整个山头。由大理石堆砌而成,固若金汤的高墙。朱红色巨大而沉重的大门正缓缓打开,门臼发 出悲鸣,犹如老龙的低吼。 门楣上好大俩字——钱庄。林悦漠然注视着那二字,心情是那么的宁静。毕竟他原本还以为这家要叫银行,钱庄还算靠谱 ,挺古意的。 而包括水和司马易等人,第一次见到钱庄,都不免惊呆了。 实在是钱家太过招摇了,俨然一副占地为王的姿势了。 进了那扇门,才知道里面还不是钱家,而是一个村落?寨子?大家族?或许这里根本已经是一个城镇。 “钱家,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司马易摇着肩子,叹道。 闻言,水绝流也回过神来,轻抿唇,便说:“哼,正因有此做为后盾,钱无尽才敢那般乖张。” 林悦正喜滋滋地看着窗外,听了水绝流的话,便笑说:“可我现在很乖。” 他的笑容让各人不齿,朱翎先于所有人十分直接地表达:“莫要信口开河,你从来学不乖,总是正事糊涂,小事聪明,麻 烦的很。” 又被直率的刀子刺了一记,林悦顶着满胸膛血,无语问苍天。 相对于林悦的受刺激,车内各人看戏。 福伯突然幽幽轻叹,泪目哀呼:“少爷,你怎么成了妻管严呢?你应该振夫纲呀。” 只见福伯老脸上涕泪纵横,大有如果少爷不振作,就以涕泪抹之的意思。林悦连忙制止老人的忘情飞扑:“行,福伯,你 看看我振夫纲。” 迎着众人兴味的目光,林悦一本正经地靠近朱翎,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而后朱翎咬唇,脸色绯红,轻颔首:“好,我不 说了。” 林悦得意洋洋地对愣怔福伯扬颌。 见状水绝流蹙眉,司马易扬眉,心里都有谱。 “为什么关在房间里做爱个三天三夜也算是惩罚?这不分明是享受吗?”墨影非突然道。 林悦一头撞到窗台上,水绝流和司马易自是错愕,连福伯都瞠目结舌。 此时还有一人始终淡定,而且就此问题做出来了详细解释:“因为连续做爱三天三夜,身体会支持不住,会虚脱。轻则昏 迷,重则可能精尽人亡。” “哦,那就是说如果有足够的体能,足够强壮,就可以试试?”墨影非碧眸中眼波流转,虚心求教。 “理论上可以。”朱翎顿了顿,又补充道:“但是做为一名大夫,我要劝告你不应该轻易尝试。” 林悦再撞一下脑袋,迅速抬手堵住两个人的嘴巴,笑得咬牙切齿:“行了,闭嘴,现在就闭嘴。”这两个家伙,就像游戏 账号和游戏,碰在一起就PLAY起来了,林悦再好的适应力也无法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中泰然自若。 墨影非好在对林悦有足够的忠诚,愿意服从命令,于是真的闭嘴了,退回角落去。他伴随着周身黑气进入个人的思想世界 中,存在感变得更加薄弱。 过了好一会,林悦才一脸黑线地从那可以长蘑菇的阴晦角落移开视线,继而碰上司马易难得有点无奈的表情,不禁噗哧地 笑了:“楚楚,要不我以后就让影非跟着你好了。看,假面都给整丢了,不是轻松多了?” “不!”这是司马易和墨影非同样急切同样决绝的拒绝。 司马易难得的失态,意识过来后,立即又装做无事状。他扯起有点牵强的笑容,把火种抛向旁边:“服侍我的人多的是, 既然少爷你有意,不如就把人给水公子吧。反正他身边已有黄三娃,多一个墨影非也不差。” 闻言,水绝流原本已经阴郁的神色变得乌云密布,暗里有雷声隆隆。 “别再将这些怪人推给我。” 林悦连连忙摇手,赔笑道:“得,我不会这么做,你放心。” 恰好此时马车停在城中又一城的不知道第几层围墙里面。福伯先下车去,没一会便回来通知。 “少爷,请下车,老夫人已经在主屋等着。” 闻言,一行人下了车,首先被姹紫嫣红的争芳夺艳的满园花开给唬住了。 他们确认现在是冬季没错,但怎么也想不透花为何不合时节,开得这么灿烂了。 “少爷,这些花都是在花房里培植的,每天清早园丁们会先把花骨朵育开,然后种满园。因为老夫人喜欢赏花。” 林悦明白了,他有一个奢侈的老娘。 “老夫人一向很有品位。”福伯一脸崇拜地笑道。 能让福伯崇拜之人,绝非池中物。林悦做好心理准备,还瞧了瞧身边的人,悄声跟他们说:“一会那钱家老娘让我来应付 ,你们不要说话。” 四人表情各一,朱翎赤眸轻垂若有所思,水绝流眉间紧蹙表情不悦,墨影非碧眸中除了阴郁又起了迷雾,司马易笑里藏刀 。 怎么看,没有一个是合作的。 轻叹一声,林悦迈步走进院门,突然一阵香风袭来,不明飞行物体呈抛物线扑至。他直觉就闪身避开,只听扑咚一声,那 物体以猛虎扑羊之姿栽倒地上。 众人默然,睐着地上那一坨粉红色物体。纤细,荏弱,全身珠翠环绕,琳琅满目的首饰,她就好比一个软棉棉的粉色移动 发光体,目测这应该是个年轻女孩。 此时女孩从地上幽幽爬起,动作堪比咒怨那女鬼。 “……”林悦给福伯投向询问的眼神。 福伯清了清嗓子,开始介绍已经有人帮忙挽扶的女鬼,说:“少爷你不记得,这是表小姐冷艳,冷表小姐自小与少爷有婚 约,只等表小姐及笄就成婚,日子都挑好了呢。” 表妹?林悦突然头皮发麻,一是身后灼人的目光,二是因为狗血情节的桥段。 那冷艳表妹猛地抬首,脸容是惊喜之余,却欲言又止,含颦轻叹,投以明媚而忧伤的眼神。 林悦一瞧,嘿,这女孩顶多十四岁左右,稚气未脱,长得不是特别漂亮,还算清秀可爱。就是行为怪异,十分怪异。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表哥你刚才狠心闪避我,难道你不知道这一摔,把我的心都摔碎了吗?”冷表小姐的 声音犹如珍珠滚玉盘,清脆中有着刻意的凄凉,连珠发出,而后掩唇鸣咽,模样可悲伤,让人在为她全家刚才被灭口了。 这…… 紧接着,粉红闪光体身侧一群奴婢跟着一起哭起来,声势之浩大,堪比哭丧现场。 林悦傻眼了,低声问福伯:“她有口吃吗?”他希望是,可福伯摇头了。 “那是脑袋有问题?”林悦再问。 “没有,表小姐自小聪颖过人,琴棋诗画中馈女红,样样精通,可是享誉南方的大家闺秀呐。多少青年才俊趋之若鹜,但 表小姐倾心依恋少爷。当初如胶似漆恩爱缠绵,可是羡煞旁人呐。”福伯轻叹,而后用星闪闪的目光对自家少爷说:“娶 妻当如此。少爷和表小姐简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以后小少爷肯定聪明伶利,是人中之龙。” 再说下去,要说小小少爷了。 “别说了,我们不是还没成亲吗?哪来的如胶似漆,恩爱缠绵。”林悦连忙制止他,再向旁边求救,可是…… “我不擅长应付女人。”朱翎蹙眉:“孟老太婆从不会哭,嫦娥会哭通常是为了吊凯子。” 林悦默然,拍拍朱翎的肩膀,转头看水绝流。 水绝流冷眼剜着他:“你要我欺负女人?哼,这不是你的未婚妻吗?自行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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