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雪城看他脸色不好,便问他:「怎么了?」 朱靖据实以告,「我刚才以为看到,呃,不属于人间的人。」 侯雪城脸上闪过一阵青气,杀气如出窍的利剑,直朝他逼迫而来。 眼看即将要有血光之灾,朱靖才急忙解释,「不属于人间,表示是仙人,不是鬼啊,你那么好看,怎么可能是鬼?我是来 找你的,等着就睡着了......你伤势未愈,跑到哪里去了?」 「半夜看到我,你会以为是鬼?我看起来像鬼吗?」侯雪城没打算放过他,手掌半扬起,已经呈现月白色。显然只要对方 回答不顺他意,隐含大静神功内力的神掌便要巴下去,如此下来,保证朱靖须在床上多躺半个月。 朱靖自有对付他的方式,他握住他的手,「你的手好冷,我温壶酒给你喝,暖暖身子好吗?」一边梭巡他的身躯,「你身 上都是血,受伤了?去了哪里?有人攻击你吗?出了什么事?算了,我先要人来给你包扎伤势再说。」 「这些血当然不可能是我的。」侯雪城果然被他转移注意力,「你要人温热水来给我洗澡好了。 「这几天只洗井水,就算知道我不怕冷,有时候我也想洗洗热水的。」侯雪城想了想,「顺便要人拿点心来,我三天没吃 东西了。」 他指着自己的衣服,示意朱靖替他换衣。 朱靖叹息一声,没理会他,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才回来,「热食马上就来,酒也会送来,你先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侯雪城很不高兴。「热水要先来,你道别人的鲜血黏在身上,挺好受的吗?」说着自己扯开衣裳。 长衣半褪,露出了淡蓝色的中衣,他看到自己连中衣都染了一点血,不禁色变,恨恨地又要扯下中衣。 朱靖连忙制止他,「天气冷,你这样会着凉。」但是侯雪城岂肯听他?依着性子就要褪衣。他一向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 心狠手辣,杀人如麻,即使对自身也不心软。但便是耐不得脏。 朱靖无奈,拉开他乱扯的手,慢慢一件件地给他宽了衣,替他换上轻软的袍服,「权先忍耐一下,吃东西最重要,你脸色 发青,一定是饿着了。」 侯雪城不以为然,「大静神功练到第九重后便要辟谷了。我虽还未到那种境界,但是几天不吃东西,对我而言没有差别的 。」但他终究不愿拂逆朱靖的意思,等饭菜端进来后,坐下来便吃。 朱靖最不愿意听他谈起大静神功的事情。坐在他旁边看他吃,转移话题道:「你今天救了先兄的独子,那是我朱家的命脉 ,全家上下都感谢你万分。」 侯雪城并不在意,「我本来不打算救他的,让他死了也未尝不好。有生就有死,早死、晚死没什么差别。 「后来决定救他,是因为想到你会难过,若是你能和我一样超脱,我也不必花那么多工夫救他了。」言下之意,显然甚是 遗憾。 朱靖也不生气,「我当他和亲子没有两样的。而且他若活着,咱们才有好日子过呢。」看到侯雪城抬起头,狐疑地望着自 己,不禁失笑。「若我要和你过一辈子,没有子嗣怎成呢?你我两人的肚子可都生不出孩儿啊。」 侯雪城怔了一下,「我和你过一辈子?那怎么成?我过几日便要回天山去的。」他放下筷子,「一辈子是『永远』的意思 吗?」 朱靖微笑道:「你不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咱们小时候多快乐,你最喜欢黏着我,总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说着摸了摸他 散下的黑发,「我自己的承诺,我可没有忘记过。」 侯雪城思索了一下,「朱靖,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心绪会很不稳定,喜怒无常,从没这样过的。 「其实这次我下山,本来是想要亲手杀了你的,不过后来还是算了,只要想到你在某处活着开心快乐,我也就好放心。」 他并不明白自己这么说,其实已经算是一种告白了。 朱靖十分感动,正想说什么,侯雪城已经继续说:「不过你大哥的孩子要怎么继承你的爵位?他活不过十七岁吧?」 「什么?」朱靖十分震惊,一把握住了他的肩道:「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这么说?」 「嗯,你不知道吗?」侯雪城淡淡地道:「我救他的时候,有替他把一下脉相,那是很罕见的『焱燹神脉』,应该是代代 相传的一种疾病。 「这种脉相的人,到了十七岁,就会渐渐变得暴戾。待及二十二岁,便会因心火焚烧,疯狂而死。你兄长难道不是这么去 世的吗?」 朱靖脸色苍白,「他是在二十二岁那年,忽然疯了一般地纵马狂奔,最后终于坠崖而死。」他回想到从前,兄长果然在那 之前脾气暴戾,简直像是疯狂一样。 「嗯,那便是了。」他看朱靖的眼神望向自己,似乎在求他帮忙。不禁没好气,「我又不是大夫,问我有什么用?」 朱靖一向对他极有信心,握住他的手。「你定然有法子的,除了你,还有谁有这个能耐,能救那个孩子呢?既然救了他一 次,就救他第二次吧。好吗?」 侯雪城沉默一会儿,「朱靖,我是有法子没错,但是你不会肯的。这个法子,是他必须练我们傲神宫的『冰心诀』。 「练了以后会怎么样,你看我就知道了,对万事都没有什么感觉的,对任何人也没有感情,彻底地静心平气。套一句你们 的说法,叫做冷酷。这样也可以吗?若是可以,我便教他『冰心诀』」。 朱靖皱眉,「非得如此吗?」他说:「你对我不就有感情吗?你能说你对我的感情,也是冷酷的吗?」 侯雪城低下头。「我对你......的确是不同的,所以日后都要付出代价...... 「不说这个,冰心诀只有历代宫主的继承人选才能练习,也就是说,若是我要教他这个功法,以后他便有可能会是『傲神 宫』的宫主,我必须亲自带领他修炼,那么我便得带他回天山。」 「若是动了情,必须付出什么代价?」朱靖听出不对。 「这个是宫里的禁忌,不能说的。总之,他是不能动情的,你明白吗?」 侯雪城迟疑了一下。「不过也很难说,他有这种经脉,和一般人不同,我也许可以想个法子,让他既练冰心诀,又能和常 人一样。 「也许这种经脉,对一般人说是一种灾难,但是对练习冰心诀的人,可能是一种福音也说不定。」 朱靖大喜。「若是如此,就太好了,那么我就让轩儿即刻拜师。」他笑着摸摸侯雪城的头,「你吃的差不多了,休息一下 ,我来服侍你沐浴、更衣吧。」 侯雪城神色一沉,板着脸道:「点心还没有来呢,你急什么?」 朱靖登时冷汗涔涔。自从侯雪城来到朱府,对其它的东西不屑一顾,但是对朱府点心大厨的手艺则欣赏不已,他等于已经 当成主餐吃了。喜欢吃不打紧,问题是他的喜好怪异。 红豆冻糕要把红豆一一挖出来不吃,只吃冻糕,但是又要求一定要和着红豆煮。荔枝冻却只吃上面和里头的荔枝,哈蜜瓜 冰冻盅这道更诡异,他什么都不吃,只喝里面的糖水。 厨房的师父对他的喜好已经非常不爽了,偏偏他又扬言要把朱府的点心师父带回天山,专职替他做点心。 每当点心时间结束后,朱靖看着桌上盘盘罗列的「洞洞果」,不禁干干地笑,若是真的让他把点心师父带回天山,恐怕大 厨会偷偷在点心里头下毒,以报一箭之仇。 侯雪城不再理朱靖,继续吃幸福点心。忽然他放下点心。「朱靖,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他的脸色严肃。「若是不舒服 要说。」 「嗯?」朱靖扬起眉毛。「怎么会这么想。」 「最近你在我身边,替我沐浴时,这里常常会鼓起一块。」他比着朱靖的腰下,「是不是长了什么东西,有时候我不小心 碰到,你会抽口气。很痛吗?」他有点担心,连点心都放下了。 在烛火的照映下,可能是错觉,朱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他笑得很勉强,「有吗?」 「当然有,现在不就是吗?」他指着朱靖的裤腰,「脱下来我看看怎么回事,你那里长了什么东西?」 他看朱靖急着摇头,不禁皱眉,「不用不好意思,我在你眼前赤身裸体也没觉得羞愧过。这是师叔的命令,给我脱。」 朱靖叹息一声,「小师叔,这个即使你是师父,我也不给看的,只有我的另一半可以看,除非你愿意当我的伴侣,不然给 你看到,后果不太妙......不过我保证,这是男人的正常反应。」 「是吗?」侯雪城很怀疑,「我就从来没有这里鼓起一块过。轻轻碰到还会那么痛?你不是有什么隐疾不好意思说吧?」 朱靖凝视了他半晌,慢慢凑近脸,吻去他唇边的椰汁,侯雪城吃惊得张大嘴,朱靖的舌头轻轻卷了进去,与他的舌头交缠 。 「闭上眼睛。」他温柔地说,抚摸着他光滑而有弹性的背脊,细吻由唇齿移到耳边。 「不要......很脏啊......」侯雪城想推开他,却发现自己全身发软,自己的身体在他的抚摸下,竟然失去了力气。 朱靖在他耳边低低地笑,「我的口水很脏吗?不会喔,我每天都照你的规定每半个时辰用盐漱口一次呢。」 他的手慢慢下移,在侯雪城大腿内侧抚摸着。扯开自己的衣襟,和他的身躯轻轻摩擦着。「你的心跳加快了喔。」 侯雪城呼吸急促,想默念冰心诀,却竟然忘记原本深深刻划在自己心头的诀法。他的手往下移,想制止那只不规矩的手, 却在对方握住自己的中心时全身颤抖了,整个身躯摊在他怀里。 朱靖拥抱住他,温柔而小心地抚摸着他的脸,轻轻吹熄了摇曳的烛光。 ◆◇◆ 清晨的阳光,彷佛要把整个天空给融化了,慵懒的温度晒着万物,既温暖又舒适,旖旎的屋内一片金黄色。 一只燕子从远方飞来,扑打着翅膀,落在窗棂上。 朱靖被拍打声吵醒时,伸手想拥抱身边的人,床位却是空的,他立即睁开眼睛,侯雪城已经不在他身边了。 去哪儿了呢? 朱靖皱着眉头,梭巡房内,看到侯雪城的背影,他坐在自己脚边的床沿,身体微微颤动着。 朱靖疑惑地坐起身,他在干什么? 侯雪城背对着他,仍然赤裸着小麦色的身体。朱靖从后面只看出他的左手似乎执着某样东西,手肘靠在大腿上,另一只手 上下摆动着,还发出低低的叹息。 这种姿势,这种举动,只有发情的男人才会有。 朱靖的脸色渐渐阴沉,难道昨天没让他满足?所以他清晨便迫不及待地爬起来解决?难道自己昨晚真的那么没用,明明雪 城昨晚很快乐的,一次一次地接受他。 难道那么纯真的他也会装假?朱靖握紧了拳头。 侯雪城右手的摆动渐渐加快,呼吸声也渐渐加重,最后他直起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动作也停止了。 他慢吞吞地左右望望,然后回过头来,看到朱靖已经起床,表情变得有点僵硬。「你起来了?」 朱靖沉着脸。「你在干什么?」 侯雪城的脸色有点发红,「这是每天早上都要做的事情,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还不能满足你吗?」朱靖截断他的话,「你需要在早上来做这种事?要做我来帮你做吧?」 侯雪城有点愕然。「是师父交代我每天早上都要做这个的。」他有点委屈,「这个怎么能让你帮我做?看你昨天那么粗鲁 就知道,一定会被你弄坏的。」 朱靖忍住气,「显然你对我昨晚的表现不满意,所以早上爬起来干这种事,那么我现在再表现一次好了,如果不满意就要 说啊。」 侯雪城也生气了。「你那么凶做什么?不要忘记我是师叔。」他再次声明,彷佛自己是师叔可以代表一切。 「为什么不能做这个?从小到大我都这么做的,也没人说不对。」他原本的好心情也被打断了。「这种东西不好好保养, 到可以用的时候用不了怎么办?」 「喔,你是嫌昨晚没用到,所以不满意。」朱靖抓狂了,「难道你要用在我身上?若是你想,就要说啊,我也愿意为你牺 牲的,只要你快乐,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奇怪,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用在你身上,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侯雪城运起冰心诀,脸色登时冷凝下来,站起转过身来, 一脚将朱靖踹下床,「懒得理你,下床帮我端洗脸水来。」 朱靖大怒,正想起身说什么,眼睛看到眼前侯雪城手中拿着的血旗,一时怔住了,他指着血旗,手指有点发抖。 「你......你刚才保养的......是这东西?」 「废话,不然会是什么?」侯雪城不再理会他,大咧咧的走到桌前坐下,冷冷地道:「洗脸水,早膳,点心,给我端过来 。」 ◆◇◆ 不知道其它的男人,是否在温存之后,会有那样倒霉的第二天。在自己陪尽了小心以后,侯雪城的脸色稍霁,却又接了傲 神宫的传书,命令他即日启程返宫。 为何会如此命苦啊?朱靖无语问苍天,本来打算趁此好好培养感情,又被一封书信给打回了现实。 唉,这就叫做千算万算,计划永远跟不上变化。 侯雪城倒是没什么感觉,一边让人打包行李(其实他没什么行李,几乎都是朱靖为了讨他开心而替他搜集的各家武学珍要 ),一边要朱轩也去整理行李。下人们也忙着给他准备马车和必要物品。 但是是否打包,似乎其实对侯雪城来说,可能都不是紧要的事。他唯一在乎的是...... 「朱靖,你家的点心大厨,我记得你有答应我,让我带回天山的。」 朱靖隐藏着听到登时心碎的感情,勉强笑着说:「其实你以后来也可以吃到啊,我会要大厨好好多研究一点甜品,之后你 来就能吃到更好吃的点心,怎么样呢?不然下次你来我王府,就没有好吃的甜点。」 侯雪城不以为然,「错了,你家的大厨,以后我不管去哪里都会随身携带,当然以后来你这里玩也会带着他,所以不必担 心我来你这里会吃不到。」 朱靖的笑脸微微一僵,随即又露出招牌的微笑,「如果每天都能吃到,就没有吃到美食的意义了,许久来这里吃一次,才 会更感到好吃啊。」 若是让他就此带回去,恐怕以后也没有什么可以吸引他来了,唉,竟然沦落到需要用一个厨师的点心魅力来吸引爱人,自 己想了都觉得可悲。 侯雪城并不理会他,吩咐怜怜通知大厨整理行囊随他一起回去,抬头看了他一眼,忽然脸上有点发红。 「朱靖,你昨晚和我玩的那个亲亲摸摸的游戏,实在有趣得很......」他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朱靖一把按住嘴巴。 朱靖看到房里的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脸上带着暧昧的表情,连忙拉着侯雪城走到屋外,吁出一口气。「以后这个不要在 有旁人的地方说。」 侯雪城也不管他,继续说道:「你不必放心我不来,以后有空,我会常常来和你玩这个。只有你,我不会觉得很脏,上次 那些人和我玩那个,又没有洗澡、擦牙,又脏又臭实在很恶心。」 他想了一下,「朱轩我会好好照顾,你不必替他担心,每两个月你们的人可以来看他一次,不过不要来得太密集,会让他 养成依赖心,毕竟学武是需要吃苦的,你是过来人,应该明白吧?」 朱靖点头。「都依你的意思,小轩交给你,我是很放心的。」 侯雪城露出淡淡的微笑,他平常即使露出微笑,也是那种讥讽似的冷嘲,现在真心流露,俊秀的脸容映着傍晚的晚霞,真 有着说不出的瑰丽。 朱靖一时看呆了。 侯雪城续道:「来京城真是学到了很多东西呢。昨晚虽然有点痛,但是我不怕痛的。」 忽然之间,朱靖又感到自己幸福无比,若不是在自己家的庭院,随时有人远远看着,真想一把拥住他。「雪城,谢谢你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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