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乃的幻影坐在床角,看起来一脸困惑的样子。她好像在说什么,但因为耳鸣所以听不清楚。鱼住知道自己的手脚变得 越来越冰,感觉好冷。 用脸磨蹭床单,找寻久留米残存不多的气味,因为鱼住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东西。他闭上眼睛,晕眩感激烈到眼睛根本 睁不开。左手从床上垂落,指尖碰到地板。 鱼住就这样躺在床上,晕了过去。 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昏睡了多久。 只知道醒来时,自己好好的仰躺着睡在被窝里,而且身上的衣服还不一样。T恤加五分裤——是鱼住想要放松时最喜欢的 服装。 「……久留米?」 「哦,你醒了啊。」 鱼住最想听到的声音响起。卧室的门开着,客厅的灯光照进来使鱼住目眩。他朝因为逆光而看不清楚的久留米伸出手, 而伸出的手很自然的被握住,久留米也坐在床上看着他的脸。 「你盗汗后睡着了,脸色也很差呢。」 「嗯……我贫血了……现在几点?我因为身体不舒服,结果没跟研究室的人说一声就回来了……」 鱼住借久留米的手缓缓坐起,将脸埋在他的肩头,额头磨蹭他的身体,那熟悉的体温和气味使人安心,连呕吐感都收敛 不少。 「得联络才行……」 「都八点了,而且滨田先生已经来咯。」 「咦?」 鱼住惊讶的抬起头。越过久留米的肩膀,正和站在卧室门口的滨田四目相接。 「原来如此~你是那样撒娇的啊,鱼住同学。」 「滨、滨田先生……」 「没关系、没关系,我看到不错的景色呢。」 久留米有点不耐烦的轻声抗议:「滨田先生,你那是偷窥。」 至于鱼住,则有好一阵子都想不出要说什么才好。 「有关夏目那家伙的事,我听滨田先生说了。」 总算冷静下来的鱼住一坐在客厅沙发上,久留米就这么说。鱼住闻言,轻轻瞪了一眼递水给自己的滨田。 「这种事不说不行的,鱼住,因为你可是被罪犯缠上了。」 确实是如此,但只有久留米,鱼住不希望让他知道。 「你和夏目见面了吗?」 久留米比鱼住预想的还要冷静。 「我混进课堂里,找到了他。」 「你跟他说话了?」 「我用笔谈跟他抗议——因为我想结束这一切。」 久留米把自己每次坐的那个最舒服的好位置让给鱼住,盘腿坐在对面的地板上。 由于懒得去理发,所以久留米装似郁闷的隆起有点长的头发,问道:「那家伙说了什么吗?」 鱼住把喝了一半的水杯放在玻璃桌上,滨田默默看着事情的发展。 「他写,请我恨他。」 「你说什么?」 「他说希望我继续恨他,不要忘记他……」 「恶心至极的家伙。」久留米不屑地说,鱼住也有同感。「滨田先生,像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才好?就算由我出马,把那 王八蛋痛殴一顿,事情也不会结束吧?」 「还会让他对你怀抱恨意哟。」 「可恶……」 久留米嘟囔道。他好像真的很生气,直瞪着地板。 「对不起。」 鱼住这么说,久留米立即抬起视线。 「对不起,久留米,让你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重复道歉后,结果被久留米小声的骂「混帐王八蛋」。虽然鱼住并不是很清楚什么东西才叫「混帐王八蛋」,但是,几 乎可说是久留米口头禅的那句话根本伤不了鱼住,反而还有治疗的效果。 「那么,我也该回去了,有久留米在的话,我就不用担心,真要说的话,是我不想当电灯泡。」 正当滨田这么说的时候,门铃响起。 鱼住朝对讲机询问起来客是哪位,但没有回应。 难道说…… 三人面面相觑。 「喂,那家伙该不会知道这里的地址吧?」 听到滨田的疑问,鱼住回答:「应该知道吧,因为我一直没搬家。」 怒火再度熊熊燃烧。 明明自己是被害者,为何事到如今还得有这种恶心讨厌的感受? 而且并不只有自己,还给以玛丽为首的周遭人添麻烦,让大家担心自己,甚至连久留米都有了不愉快的感受。 「啊!该不会你之前被他袭击时,就是在这……」 「不是,我是在他的房间被强暴。因为我那时喝到烂醉,结果被他拖回去。」 鱼住边说边走向玄关。 「喂!」 「没问题的,现在还有你跟滨田先生在啊。」 鱼住并没有确认外头是谁,直接默默的把门打开。 讨厌的预感完美的成真了——夏目站在门外。 他浑身湿透,看来外头的雨势不小。 「……鱼住。」 夏目的声音有点颤抖。 「什么事?」 一点都不可怕。 直到刚刚还笼罩全身的恶寒,已全都转往愤怒的方向。 「……为何要开门呢?为何不拒绝我?」 「我正是为了拒绝才开门的,你听好,不要再来了。」 久留米和滨田躲在从玄关看不到的死角处。 「你很恨我吗?」 又说同样的事。 鱼住叹口气,但已经不想吐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怒气上涌。 搞什么东西! 这家伙算什么啊! 为什么先前做了那种事,如今还能悠哉的出现在自己面前? 「鱼住……我……在那之后,回了老家一趟,闭门不出一段时间……然后被我老妈带去医院,结果诊断出来有忧郁症… …」 我对你这个人没兴趣——鱼住差点这么说,但最后还是忍着没说。 「我也曾住院……即使出院了还是持续服药……状况暂时变得不错。我也觉得很对不起你,想跟你道歉,也想重新读书 ……所以我才回来的。」 可是,他所说和所做的完全是两回事。 说什么想要道歉,那为何把人的白袍割的破破烂烂? 「可是……我回来后……最初是在青山,看到你和那位美女在一起,令我非常伤心……已经忘记我……明明对你做了那 种事,你却忘记我,还过得那么开心……一想到这里,我就很生气……所以,为了让你想起我……」 啪嘭一声,鱼住粗暴的关上门。他并没有把夏目赶出去,相反的,还让他进来玄关里。 「你啊,给我差不多一点。」 鱼住低沉地说。 夏目有点吃惊,同时又以迷恋的眼神看着鱼住。 但是—— 「你想被强暴看看吗?」 鱼住这么说的瞬间,夏目的表情立即僵硬。 「现在我可不是一个人。就算是我,也没有粗心到那种地步。这房子里,还有两个体格壮硕的男人。」 「咦——」 夏目的声音沙哑,肩膀颤抖。 「你一直在那边抱怨说我忘了你,但是,忘了的人是你吧?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揍了我几拳?啊?你揍了我的脸和肚子 几拳?你踢了我几次?即使我都吐了你还是不罢手。你不是还抓着我的头发拖着我走吗?那时候我的头发掉了几撮,你 记得吗?」 这么说的鱼住,心里巨细靡遗的回忆起当时遭遇的暴力状况。而且,记忆还呼唤出其他记忆。 恐惧还原为愤怒——不需要道理的感情。 面对曾经摧残自己的人所产生的原始敌意,在鱼住体内加速流窜。 「我被压倒之后,被你那玩意戳屁(和谐)眼,我痛到以为会死掉——你才是忘了你的所作所为吧?如果能就那样忘记 倒还轻松,我已经很习惯被殴打,可是被强暴还是第一次,我甚至不敢相信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身体剧烈疼痛,血从 屁股里一直流出,胃像要翻搅过来,那真是最差劲的恶劣行径!那种事能否如此简单就忘记,你要不要亲身体验一下? 」 夏目往后退一步,但是背后马上就碰到门板。 他的视线离开鱼住后,害怕的神色变得更强烈。 鱼住没有注意到,久留米不知何时已站在自己后方,直到他叼着香烟悄声说:「没被强暴过,是不会晓得被强暴的滋味 吧?」 夏目面如土色。 「像你这种没有想象力的家伙,不亲身体验一次是不会知道痛吧?没错吧?」 随着鱼住连珠炮的发问,久留米的手揪住夏目的胸膛。滨田也跟着现身,仿佛在旁待机一样,默默的双手抱胸站在那里 。 「请、请住手……请住手,鱼住。」 「我那时候也这么说过吧?还说了无数次。」 鱼住冷冷的说道。 夏目的膝盖不停颤抖。久留米单手就轻松将他的身体压在门上,接着将唇上的香烟吐在玄关。 「拜托……拜托……我、我知道了,是我的错,我不会再犯。我不会再纠缠你,不会再给你添麻烦……所、所以请饶了 我!」 「有很多人啊,都只是嘴巴说说而已,之后又继续做同样的事。」 滨田喃喃自语道。他仿佛无事可做似的靠在墙壁上,以悠哉的口气更加煽动夏目的恐惧感。 「不、不会的!我保证不会再做……我也会休学……」 「那种事怎样都没差!」鱼住瞪着被压住的夏目说道,「你只要普普通通的过着你的生活就好。少做那些闲事,不准靠 近我,也不准跟我的眼神交会——我可不想你所想的那么健忘!」 「我知道……我知道了……」 久留米用像是要撞门一样的动作丢开夏目,所以久留米的手上也散落水滴。 「鱼、鱼住……」 摔倒在地的夏目好像还想说什么,两人的眼神交会。 就在那一瞬间,鱼住脑中响起某物破裂的声音。感受到像是热过头的玻璃产生裂痕一般的冲击之后,鱼住想都没想就动 手了。 他揍了湿答答的老鼠男。 用拳头,非常用力的揍了他的脸。 身体失去平衡而撞倒伞架的夏目,茫然的看着鱼住,鲜血自他的嘴角流出来。 鱼住的肩膀随着呼吸上下起伏,拳头握得紧紧的。 然后,他移动着犹如炙焰燃烧的眼睛,强硬地说: 「——王八强奸犯,给我滚!」 接着,转头走回客厅。 呈现痴呆状态的夏目,像是垃圾一样被久留米拎起来扔出门外。 「我吓到了呢,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鱼住生气。」 「我也是啊。喂,鱼住。」 鱼住默默地坐在沙发上。他右手依旧握得紧紧地,身体不断颤抖。打人得人,也还处在茫然的状态。 「喂」 交换两次之后,鱼住总算看向久留米。感叹万分的久留米一屁股坐在他隔壁,说:「给我看看你的手。」 久留米以自己宽大的手掌包住鱼住的拳头。触碰到那份温暖后,鱼住终于放松。 「搞什么,这边破皮啦!是撞到那家伙的牙齿吧?哪有人瞄准嘴巴的,笨蛋。要瞄准鼻子,鼻子!像那种时候就要揍鼻 子。」 滨田把面纸盒放在久留米旁边。 「还有,不要能握住大拇指,因为这样挥拳,手指有时候会骨折。你给我记牢啊,这些可是全国性的常识。」 鱼住闻言,只是点头。 「啊哈哈,我总觉得可以窥见久留米的过去了呢——那么,我这次真的要回去了。鱼住,明天见罗。」 鱼住还是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滨田低头致意。 滨田轻轻地挥手回去了,久留米目送他到玄关。 鱼住边吐气边活动总算可以动的手。 「还真是帅气的台词呢。」 「咦……」 「『王八强奸犯』。」 久留米递出他从冰箱拿来的啤酒,当然,也拿了自己的份。冰凉苦涩的液体直落入喉中,让鱼住取回声音,虽然还有点 沙哑。 「我……可能是第一次说那种话。」 「嗯。不过对玛莉来说,那只是一般用于罢了。」 「对啊。」鱼住说完微微一笑,「愤怒这种行为,需要很强大的能量呢。」 「嗯。」 「揍人也是,比我想象得还要难。」 「你刚才的举止倒是有点出乎我意料。」 「嗯,就连我自己也被吓到了。」 鱼住讨厌暴力。他不曾跟人打架,少年时期也跟常有的口角、打架事件无缘。自儿时开始,他大多是被单方面地施以暴 力,而他最多只 会保护身体,不会多做抵抗,也不知道抵抗的方法。 「不过呢,对那家伙来说或许是良药。」 「咦?为什么?」 「总比被强暴来得好上百倍吧。」 「什么?难道你真的要强暴他吗?久留米。」 放下已经喝光一半以上的啤酒罐,久留米开始找香烟。 「别乱猜,你刚刚那只是虚张声势吧?对你而言,有那样的余裕就很厉害了。」 「虚张声势吗?」 鱼住捡起掉在地上的香烟盒递给久留米,同时顺便捡起好几根散落在地上的香烟,放回桌上。 「只是偶然说出口而已。那时候我根本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脑袋变得很热。说到底,谁要强暴他啊?我才不要咧。」 「我也敬谢不敏,我可不想碰除了你以外的男人。」 「那么,滨田先生呢?」 「就算付钱给他,他也不会做吧,那个人很挑外表的。要不然,用研磨棒捅他?」 「这样会被沙里姆骂啦。」 鱼住这么这么说道,这次很自然地笑出来。 久留米的手环绕鱼住的身体,自后方紧紧抱住他。 「你有点发烧呢。」 久留米伸手贴在鱼住的额头上。 「咦?有吗?」 「是精神疲劳的缘故吧。你今天又是贫血又心情亢奋,还是早点睡吧。」 「我不要。」 鱼住在久留米的怀抱中,边喝啤酒边咀嚼这个提案。 「你这家伙……说什么不要啊。」 「我想做。」 鱼住的后脑勺粗鲁地磨蹭久留米的肩头。 「我说……就算你这么向直接一决胜负,今天还是不行。」 「为什么?我没关系啊。」 「是我不行啦。」 「咦!」惊讶的鱼住离开久留米的胸膛,转而面向他。「你……没办法勃起吗?」 结果,被敲头了。 「笨蛋!不是啦!」 「好痛!要不然为什么……」 久留米很难得地游移着视线,然后一脸不开心地说:「因为今天很危险啦。看到那家伙的脸,让我心情很糟,还向了很 多有的没得—— 总之,就是煞车系统不太听话的意思啦!」 鱼住想了一会儿,终于了解久留米话中的意思。 「啊……啊啊,那样……可是,那个……」 「怎样啦?」 表情越来越僵硬的久留米,用力叨着滤嘴,像是要咬烂它。 「那个……你一直都这么克制自己吗?」 「那时当然的吧!要不然我们怎么会没做到最后!」 被破口大骂的鱼住不禁后缩。 确实如此。两人直到现在,都还没做到最后的步骤,就让鱼住得到难以置信的快感。身为同性恋的熟人雅彦曾说:「有 很多不喜欢肛交 的男同性恋者,做爱时病不会肛交。」鱼住也不曾觉得奇怪。再加上久留米彻头彻尾是个异性恋者,所以要他把性器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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