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保护杰拉德，看到杰拉德伤心会更伤心，在逃到沙漠时想到禾仪时也想到杰拉德。 在看到有如禾仪转世的赵璇时，他没有上前也是想到他必须在杰拉德身边。 想保护杰拉德的意念几乎化成本能，放在思考的第一顺位。 如果是这样，那禾仪呢？ 两人在天平的两端……雩马上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再也不敢比较两人在自己心中的重量。 他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因为，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他就势必在两人间做出决定，这个可能的结果让雩胆怯地裹足不前。 先不要去想这些……雩像在躲避什么似的拿起电话，再一次确认杰拉德已熟睡了之后，雩拨通了电话。 『雩？』 「无梦，我有事找你。」 凌晨四点耶！雩居然毫不考虑就打电话给……他哥。 杰拉德暗想着如果有人凌晨四点打电话给自己，如果是没事纯哈拉，他大概会叫国安局的去好好教训对方一顿。 『什么事？』 「我遇到禾仪了。」 禾仪，不是死了吗？雩应该是要说赵璇吧？ 难道……禾仪就是赵璇？ 这下可好了，原来他只要跟一个人争夺雩的心就好了。杰拉德想。 「无梦你说话啊！」 『雩，这恐怕不太可能。』 「不可能，为什么？」 『禾仪的灵魂还在阎王那里，不可能转世的。』 「可是，禾仪见了我，她哭了，这不是代表她还记得我吗？那又怎么会不是她？」 『雩，冷静。』 「无梦，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去见她，想亲自确认……可是，我必须保护杰拉德，不能离开他，无梦，我该怎么做？」 『雩，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陷阱？』 「陷阱？」 『我帮你去一趟青竹山，看禾仪的遗体是不是还在那里，你再想想，确定要去见她再跟我说。』 「我要去见她。」 『好吧，下了决心就去吧。』 「可是，我不能离开杰拉德，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我不在他身边又能保护他的？」 快跟他说没有这种方法！杰拉德咬着牙暗道。 『布下晴霓结界不行吗？』 「这样他又不能自由活动，他会……很生气。」 『那只好以龙印封在额头了。』 「这个……会很痛耶！」他一定会被杰拉德骂死。 电话那头无梦叹了口气，『那你就下雨吧！不用太大，就在他的活动范围内就可以了。』 「下雨……」杰拉德说沙漠无故下雨不是好事…… 『嗯，目前看起来只剩这个方法了。』 「好吧。」 『遇到危险不要逞强。』 「知道了。」 『知道禾仪的状况时我会再打电话给你。』 「好。」雩收了线。 雩站了起来，杰拉德忙调整呼吸，只是要他学电影那样弄出打呼声响实在是做不到。 算了，希望雩别发现就好。 雩站在杰拉德床前，俯视着杰拉德的睡脸，然后慢慢蹲下，平视着杰拉德。 『我只不过是你的任务！』 杰拉德的话响在耳边，雩摇了摇头，伸手想触摸杰拉德，但末了，却因怕惊醒杰拉德，手便落在棉被上。 「你不只是任务。」雩极轻极轻地道。 说完，雩便走回自己的位置。 杰拉德闭着眼睛微笑，雩真是个大笨蛋，若不是他根本就是在装睡，这句话他怎么可能听得到呢？ 第五章 即使是昨晚听到的话令人高兴，但今天早上的情形还是让杰拉德笑不出来。 雩真的不见了！ 而且，全阿布达比市区，全都笼罩在毛毛细雨中。 下雨！ 杰拉德差点拿东西将雩的床砸坏，原来昨天雩说的下雨就是指这个！ 雩一定是去找那个女佣兵了！ 亏他昨天还说的那么好听！现下就又巴巴地跑去找那个管她是禾仪还是赵璇还是叫啥名字的女人！ 可恶！ 「去给我叫沙曼过来！」 杰拉德一声令下，手下的人马上就各自抱头鼠窜干活去了。 没多久，沙曼就在众仆人同情的眼光中踏入杰拉德的寝宫。 才一进门，沙曼就暗叫不妙。 雩呢？ 「王子。」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找到人？」杰拉德气势惊人。 找谁这种蠢问题就不用问了，沙曼沉吟了一下，「之前我们追踪他的手机时，发现他的手机是透过卫星传递讯息的，虽然可以知道在哪个区域，但范围太大……」 「直接跟我讲能不能找到人。」 「……可以。」发现讯号之后，就动用军用卫星找，一下子就能找到。 「好，那就去找！」 「是。」 「等一等，赵璇呢？」 「……属下不确定，请让属下打一下电话。」 杰拉德轻点了下头，沙曼连忙抓起手机打给维安总司令官。 没一会儿，沙曼收了线，「王子，赵璇今日向小队长请了轮休。」 「轮休？她住哪儿？」 「马上查！」 雩来到赵璇下榻的饭店。 问她所属的小队长才知道她今天请了轮休，是怎么了吗？ 雩搭乘电梯来到八楼，一路走到十二号房前，却迟迟不敢敲门。 无梦说禾仪的尸身不见了。 而禾仪的灵魂在地狱里。 那赵璇是谁？ 赵璇的模样并非以咒术复活而起的活尸，所以她是活生生的人。 一模一样的长相，如果不是禾仪，那为何见了他会流泪？ 总不会是刚好风吹沙子进眼了吧？ 可是如果真的只是风吹沙子进眼了呢？ 那他无缘无故来找人家，会不会被用机关枪还是军刀砍出来？ 雩轻轻抖了抖，忙搓了下手臂。 如果搞错了，那被砍也是他活该了。 勇敢一点！雩！你想知道真相吧？ 这样自我心理建设了之后，雩却依旧只敢在门前团团转，不敢敲门。 就在此时，十二号的门冷不妨一下子就打开了！ 一把贝瑞塔半自动手枪对准他。 雩下意识地举起双手，看着门内的人，却挤不出半句话，只能努力地挤出一丝微笑。 「雩……」赵璇手中的枪险些握不住，「是你，真是你……」 「禾仪……」雩看着赵璇的反应，不禁脱口而出。 想不到赵璇一听到「禾仪」二字，突然痛苦地抱住头。 雩忙上前扶住她。 「禾仪？你怎么了？」 赵璇痛苦地喘着气，接着猛然一个反手，朝着雩的胸口猛烈开火。 雩被巨大的声响还有禾仪的举动吓得倒退好几步，打在胸口的子弹办钻透表皮，溅起血花，禾仪的双眼如嗜血的野兽，嘴角甚至露出微笑。 「禾仪你……」雩却感觉不到痛，一心只想知道禾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有没有想过这可能是陷阱？』 皇龙无梦的话响起，雩看着禾仪的双眼，沉痛地问：「你是谁？」 「我是谁……」禾仪持枪的手开始颤抖，雩一步步逼近，禾仪手上的枪掉落住，双手抱住头尖叫出声：「不要过来！」 「禾仪？」 「别过来，我会伤害你！她会伤害你！雩，快跑！」禾仪蹲在地上叫着。 「谁会伤害我？」 禾仪抬起头，双眼泪流不止，「雩，我好不容易见到你……但是，她会伤害你，你快走，快走！」 「我不走，我会救你！」禾仪的样子像是被控制住了，他一定会救她。 「快杀了我……雩，我好痛苦！」 「我绝不会这样做，禾仪，撑下去，我找无梦想办法！」 禾仪的表情开始扭曲，接着猛然尖叫一声，插在腿侧的猎刀出手，直接砍向雩的脖子，雩没料到禾仪的动作如此之快，猝不及防间，脖子被划上一刀，鲜血狂喷而出。 雩连忙倒退，禾仪跳了起来，快如风地跑了出去。 雩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血。 喷溅的血迹洒了满墙满地，到处血迹斑斑。 杰拉德阴沉着脸，所有的维安人员都胆颤心惊地采证着。 「这里有击发的弹壳，但却没有找到弹痕，所以，子弹很有可能并未穿透，还留在人体里。」鉴识人员战战兢兢地同杰拉德报告着。 杰拉德勉力维持住平静的表情，听取另一个鉴识人员的报告。 「这里的飞溅血迹，照判断是由右挥到左，看这个高度，应是胸口以上的位置。」 「赵璇攻击雩。」这句不是问话，是肯定句，其阴沉的语调和隐含在内的怒气不禁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惊。 听闻事故发生，特战部队总司令官，和以下各层级的军官一刻也不敢耽误，着手调查赵璇更详细背景的、追查赵璇和雩最近行踪的，直忙得整个特战部队和国安局有如大战来临一般。 尤其这当中还牵涉到王子的随身侍卫，层级之高更是前所未有，特战部队总司令官饶是身经百战，也不免在短短几小时内快吓掉了半条命。 经简易的血液分析之后，证实这些血都是属于男性的，杰拉德的脸更阴沉了。 「用最快的速度找到雩。」 雩一路追着禾仪，其实禾仪的速度不快，但禾仪身上却散发出一种沉重的压力，阻止自己前进。 雩不想伤害禾仪，不得不和禾仪保持一段距离。 雩追着禾仪跑进沙漠，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大，禾仪究竟是怎么了？ 禾仪跑进一处类似碉堡的地方，雩毫不迟疑的跟上，等到雩踏入碉堡的一瞬间，碉堡厚重的石门在雩身后关闭，但雩根本无心理会这些。 雩听见有脚步声往地下楼层响起，一个纵身，便飞身下了楼梯，雩追着脚步声，通过冗长的通道之后，雩跑进一间开阔的房间。 一见眼前的情景，雩整个人都呆掉了。 连房门瞬间关闭也无法感知，雩就这样站在房间入口一动也不动。 房间很大，大概有三个足球场那样大，墙壁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房间里整整齐齐地堆放着约数百来个圆柱状的玻璃瓶。 玻璃瓶里装着东西，都是同样的东西——禾仪。 装在玻璃瓶里的禾仪看起来像是展示中的标本，一具一具毫无生命力，感觉起来像是被量产的橡皮娃娃。 究竟是谁……对禾仪做了这些事？雩看着眼前的情景，眼泪掉了下来。 然后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雩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容颜，反射性地惊跳了一下，却没想过要闪躲。 然后，出乎雩意料的，那子弹居然穿透了藏在皮肤下的龙鳞，直接打进他体内。 雩痛得发抖，单脚跪地。 「你……」是龙醉木？怎么会？ 禾仪一击得手，笑得嗜血。 「你不是禾仪！」这样的笑容不会是禾仪！ 「那么我是谁呢？」 「你把禾仪怎么了？」 禾仪不答，手中的自动步枪亳不留情地向着雩扫射。 雩带着伤惊险地避过一连串的子弹，但还是有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脚踝。 见雩倒地，禾仪追上前来，枪口直直抵着雩的额头。 「禾仪……」即使是这样，即使觉得眼前的人不是禾仪，但雩还是不忍伤害她，如果禾仪真是被控制的，他一定要救回她。 禾仪握枪的手猛然一抖，然后突然对着雩大吼：「别再禾仪禾仪这样叫了！」 见禾仪脸上有迟疑的模样，雩忙道：「听我说，别再受控制了，禾仪，是我啊，我是雩啊，你醒醒！」 禾仪脸现痛苦之色，额头滴下一滴汗珠，雩见机不可失，突然跳了起来，抡起手刀砍向禾仪的后颈，见这情形，禾仪一定是遭受控制了，先将禾仪带走，交给皇龙无梦，看他是不是有办法可以救她。 后颈受到攻击，禾仪瞬间软倒，雩伸手想去扶，却没料到禾仪转身，对着雩的方向就是一阵扫射，雩忙倒地避了开去。 「哼，没想到只是记忆而已，居然还是可以牵制我。」禾仪咬着牙笑。 只是记忆……雩心一惊，忙看着脸庞扭曲的禾仪。 禾仪一步步逼向雩，「你们这些神龙都一个样，根本不会想起被你们遗弃的人，根本不会知道我是如何痛恨着你们！」 「你……是师妾？」 师妾是苗族的龙女，拥有半龙之力，却因为貔族的政变而被逐出苗族，大难不死的她，对苗族的复仇却被雩破坏。 师妾大笑：「对，就是我，惊讶吗？」 「你不是，只剩怨念了吗？怎能拥有躯体？」复仇不成的师妾死亡，但是她的怨念历久不散，至今逼落了天上五宫的灵气，五宫的灵气落在凡间的五人身上，师妾还妄想吞噬五宫的灵气占为已有、祸乱天下。 九龙们下凡就是要消灭师妾的怨念，解除针对天上五宫灵气的不明攻击。 攻击杰拉德的，就是师妾！ 「又如何？多亏你将禾仪的尸体埋在雪地里，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对付你呢！」 「就是你偷走了禾仪的身体！」雩恍然大悟，所以眼前这个情况，就是师妾一手造成的！ 凶猛的怒火狂烧而起，几千年前，师妾利用禾仪的忠心逼死了禾仪，让禾仪还徘徊在无间的地狱中，如今，她却还不放过禾仪。 「我才没有兴趣用死人的身体，我就不告诉你这副身体哪来的了，你就在死后再慢慢想吧！」 雩怒火升起，水箭随之而出，师妾笑了一下，翻身避过，水箭射穿了好几个玻璃瓶，瓶中禾仪的身体滚了出来。 雩心头一痛，身后却传来自动机枪哒哒哒哒的打字机声，雩忙侧身避过，子弹随着雩的移动在地上形成一排扇形的弹孔。 肩头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雩反手就要化出霓虹，眼角余光却看见禾仪眼角泪光，雩忙收手。 「哈哈，还真是深情啊！」师妾大笑，掏出两颗圆球往地上一丢，转眼间烟雾弥漫。 「龙醉木烟！」雩心头一惊，想破门而逃的时候却惊恐地发现藏在厚厚钢板夹缝中的竟是龙醉木！ 「龙醉木是龙的克星。」师妾看着吸入龙醉木烟而颓然倒地的雩，轻笑着走近，「龙有九心，去其九心，神龙降世为蛇。」 她多年的怨念终于有了出口，仅存的意识中，残留着对神龙的怨恨，游离的记忆中，却还记着神龙的弱点。 她寻到禾仪的尸身，让联合技术联盟做出禾仪的复制人，连同记忆一同复制的禾仪却没有灵魂，这正巧能让自己的意识进入禾仪的脑海中。 九颗心，九颗子弹。 「禾仪……」不能动弹的雩，看着拿枪逼近的禾仪。 师妾的脸扭曲，即使只有记忆，但雩每唤一次禾仪的名字，禾仪对雩的思念就会干扰自己伤害雩，真是可恨！ 「哼，你就和你心爱的女人作伴吧！」 雩从来没有感觉到这么愤怒过，看着禾仪的身体不属于禾仪，看着眼前的容颜残存的记忆因为自己的呼唤而努力保护自己，这样没用的自己居然让禾仪受了这么多的苦！ 师妾究竟要利用禾仪的身体到什么时候？ 看着眼前这亲爱的容颜，雩流下了泪，「禾仪，对不起，千年前，是我的懦弱让我失去了你，是我的愚蠢让你今日又遭人利用，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他要杀了师妾，毁去所有的躯体，如果让禾仪真正解脱的方式是毁灭，他就毁灭所有的东西！ 「闭嘴！别再叫我禾仪！」师妾怒吼一声，将枪口抵住雩的下颚，射光了所有的子弹。 惊天动地的龙吟声，划破了天地。 一阵剧烈的摇晃让众人的心头都是一惊。 杰拉德一行人的车队因这剧烈的摇晃停了下来，前方沙漠里，滚起一片漫天的黄沙，剧烈的摇晃还在持续着。 「王子，前方情况未明，不宜再前进了。」沙曼道。 杰拉德瞪向沙曼，沙曼忙道：「请王子等候卫星传回的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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