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恶梦了！这个傻丫头。」甜甜的微笑着，阮杰坐到病床旁，顺手替适宜于彤削着苹果。 虽然气色已恢复了不少，可是管彤仍旧不像从前那样耀眼动人，毕竟谁都不明白他究竟经历了什么？黑洞中到底有多可怕？这些他都绝口不提。 阮杰唯一知道的是，六个小时之后，他跟游乐祺又重新出现在失踪的地点，两人紧紧相拥、浑身灼伤，要不是联盟的医疗科技太高明，这两人个家伙早就魂归离恨天了。 管彤先是轻笑几声，随即肺部剧痛的呛咳起来、吃力的吸着气，阮杰慌慌张张的拍着他的背脊，试图帮他平顺的渡过这次病痛。不管他道行有多高深，这一回只怕无气大伤了 「谢谢……我没事了。」略喘一口气后道着谢，管彤的脸色更加苍白。配上他削短的白发、白衣白裤，阮杰忍不住的伸手掐了掐他的脸颊，深怕眼前的俊美男子只不过是道虚幻的光影而已。 「你啊……只会张口、闭口的说你没事、没事，可是你一脸就是『我身受重伤』的模样，谁会相信你没事啊。」没好气的横了管彤一眼，阮杰替他调整好病床角度，让他能更舒服一些。 「只要不死、不被打回原形，我真的没事。」轻声的笑了笑，管彤说的是实话。以他的道行修为，除非遇上生关死劫，否则已经没有多少人、事、物能威协到他的生命。 知道再争论下去，也在相同的话题里打转，阮杰很识相的闭上嘴。她了解管彤，他不想让他们这些朋友担心，有再大的痛楚也只会自己硬撑，这种该死的个性真不知道算不算体贴？ 「好了……你也别当没那回事，亚丽是不是又『看』见什么了？虽然不再让她待在『观察者』的系统上，可是我知道联盟还是很留意亚丽，她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清了清嗓子，管彤转移着话题。 他并不是想多管闲事，以他现在的身体条件，就算亚丽瞧见了世界末日就在明天，他也无能为力。只是，能让脑子动一动，把重心摆在别的地方，分散、分散他的注意力，管彤会感到轻松一些。勉强将自己及游乐祺拖回阳间，真的让他伤筋动骨，要恢复从前神清气爽的模样，只怕要拖上好一阵子了。 「我根本不相信她看见的『未来』，她说你会堕入魔道，还会杀了我，你相信吗？还是……你掉过那个黑洞里，结果让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说着说着阮杰煞有其事的研究管彤起来，惹得后者忍不住的朗声笑着，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又痛得他一阵呲牙裂嘴。 「那个黑洞……其实不是黑洞，我……我不晓得该怎么向你们解释。」再次的喘息，管彤垂着头、沉吟了好一会儿。阮杰安静的等待着，只要管彤愿意开口，不管多久她都愿意等。 「你听说过『业障』吗？」 「废话！我跟殷琳也是朋友啊！当然听说过这种奇奇怪怪的名词！」 相信阮杰只是说说而已，那个热情、开朗的年轻女子，十有八九完全不了解那个名词，管彤倒也不以为意，真要认真解释起来，他怕花上三天三夜也讲不明白。 「总之……烧伤我跟游乐祺的，正是累世的业火。」 「不用说！一定是游乐祺那个混蛋连累你！」 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对阮杰而言，游乐祺就只是个见过面、谈过话的陌生人，彼此之间没什么深刻的交情可言，若不是管彤鬼迷心窍的疯狂爱着他，阮杰才懒得理会好个病鬼似的男人是好是坏。 除此之外，单以阳间的法律来看，游乐祺是个不折不扣满手血腥的连续杀人魔，他如果没有罪孽，那地球上其余人都是圣人了。 「不关他的事……我已经活了上百年，不可能全然问心无愧，所以让业火烧伤，不关游乐祺的事，我还能活着回来，算是老天很给我几分薄面了。」 面带微笑的摇了摇头，管彤说得轻描淡写，可是阮杰明白当中肯定成分凶险。别的不说，光是回想起管彤跟游乐祺两人几乎像两具焦尸的模样，阮杰至今还会脊柱骨发寒。 「阿祺他……」欲言又止，管彤轻叹了口气，他终究放心不下那个男人，连他都伤重如此，不敢想像游乐祺的模样。 「他很好！虽然像块破布一样，不过以普通人的标准而言，游乐祺的命简真就是蟑螂！」 「相信我，还有另一个平凡人的命更硬，他才是跟蟑螂双宿双栖的对像！
」忍不住的替游乐祺辩解几句。管彤想起自己的至交好友。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他们全都平平安安的活着。忧的是管彤真的不希望再麻烦他们了。那些为了阳间安危费尽心力的朋友们。值得享受他们得来不晚的安宁。不该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而陷入另一波困扰中。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呵呵……提到他们，我想跟殷琳说一声，也许她能联络『你的家人』，说不定能让你恢复得快一些。」 阮杰理所当然的提议着。管彤的『身份』太特别。联盟能提供的帮助有限。虽然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可是看他这样病焉焉的。心理总是不太舒服。所以尽可能为他寻求协助。而在深山中修行的空狐族正是她最快想到的外援。 「不！别跟她说！跟小姑姑说了。就等于让所有人知道。我不想再麻烦他们了。」 「这怎么会是麻烦？你们不是朋友吗？」 「正因为是朋友。所以才更不想麻烦他们！大家都很累了。真的需要过过安稳的日子来喘口气。况且。我也没什么大碍。只在休息\休息就会没有事的。」 想要证明自己还支持得信。管彤勉强站了起来。结果一阵头晕目眩又跌坐在病床上。阮杰没有好气的将人扶稳。略为责备的瞪他一眼。强势的要管彤躺下好好休息。 「你呀……都不知道哪生出来这么扭曲的个性，又不是在演狗血连继剧，当什么小媳妇呀？」 「我真的没有事……」 「行了！我知道你没有事，不要再强调了！」 「我……我想去看看阿祺。」 「……只要你支持得信，我不会阴拦你，不过现在……你还是我休息！我明天再现来看你！」 阮杰的一句多休息，管彤一躺又是二、三天。不过这样打坐，修练，确实记他恢复不少，不再像一开始那个要死不活的模样，至少现在算得上行动自如，管彤片该不停的就想去探望游乐祺。 答应过阮杰，不随意使用法力，管彤突然冒出个恶作剧的念头。该意的起了个大清早，有私家车不搭乘，偏偏去挤大众运输工具。 只瞧见在上班、上课的尖锋时刻，一名高瘦、俊美的年轻男子，戴了只遮挡掉大半脸的墨镜，穿了身服贴、剪裁合宜的休闲西装，鹤立鸡群的站在车箱内。即使倚靠在角落里，仍吸引了车箱内众人的注意力，太高、太瘦外加太帅气，还有那一头醒目的白发，管彤欣赏着那些高中女孩偷偷瞧着他，然后再彼此窃窃私语的兴奋、娇羞神情。 也许是在医院里待久了，冷冷清清又充满了消毒水的气味，能在拥挤的车箱内蹭来碰去，管彤觉得十分受用，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气』吧？也难怪会有妖怪依仗着这股阳气来修行，确实对他的复原情形有很大的帮助。 迈动修长的双腿，管彤享受着日光洒在身上的温暖气息，老远就瞧见了录属于法码药厂子公司的实验室。越是接近游乐祺，管彤的心脏越是不自觉的加速跳动，没有想到他们还有活着想见的一日。 「我接到阮杰的电话，说你今天会过来一趟，我是『梦端计划』的负责人金莎。」 大方的伸出手，管彤有力的握了握眼前自信满满的女子，能在联盟里独当一面的承担一个计划，她确实不简单，管彤欣赏她眼神中流露出来的果断、聪颖。 「以一个严重烧伤的病患而言，你的复原情形简真就是神迹。」上上下下仔细的审视着管彤，金莎摇了摇头啧啧称奇。 她稍微流览过关于管彤的报告，知道他也是『特殊份子』，只是没有料到会如此神奇，如果有可能，她倒是想好好研究一番，依照这种几乎完美的复原程度，一旦找出其奥秘，肯定能让人类的医学技术跨进一大步。 「游乐祺呢，他的情况如何？」不想在自己的总是上多纠缠，管彤巧妙的转移话题，他或多或少的习惯了联盟研究员的目光及说话态度，他们喜欢审视、研究问题，不见得有恶意，不过偶而还是会认管彤感到不自在。 「嗯……也在复原中，不过……」一边领着管彤往前走，金莎一边向她介绍实验室里的各项计划，那名俊美男子自然啥都不感兴趣，他唯一在乎的便是那个瘦骨如柴，活像吸毒过重、病焉焉的那个男人好不好而已。 「你应该清楚，当他被送来这里的时候，只剩下一口气。」按下电锁，金莎带着管彤进入一间观察室。巨幅的强化玻璃面对着的是一排排金属柜，管彤只觉得一阵反胃，那种格让他想到停尸间里的冷冻柜。他不希望游乐祺被留在这里。 「联盟决定让他进入梦端系统，这里的电脑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监测着。」指了指管彤身后的电脑，金莎兴奋的双眼放光，这绝对会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研究计划，如果收集到的资料实具，他们成功的营造出一个虚拟环境，让所有植物人能够重新再『活』一次。 「我能和他说说话吗？」 其实很想和游乐祺见面，不过管彤不敢如此奢望，就算游乐祺身体状况负荷得了，他也不认为这些人全轻易的让他离开监视，不管有心还是无意，他身上背负的血债永远偿还不了。 「说话？不，他根本没有清醒过，严格来说，他是个植物人。」 「植物人？可是……你刚刚说他连进『梦端系统』不是政党的生活着？」 焦急的看着闪动中的电脑银幕。管彤虽然无法解释。但他可以很肯定。自己现在望着的。正是属于游乐祺的脑波。看上去是那么正常、规律，让他更坚信自己的感应，游乐祺现在很平安。 「别紧张，这正是我们研究的方向，究竟植物人的脑波是不是能如普通人一样，正常的运作着，也就是整个意识投射至我们创造出来的虚拟世界中。基本上，你是可以跟他沟通的，甚至，你也可以进入梦端系统中与他生活，这是我们第二阶段的实验计划。」 口沫横飞的说了大半天，管彤没有听懂半句，唯一钻进耳朵里的，是他也能进入梦端系统。只要能跟游乐祺碰面，上刀山、下火海，他的眉头都不会多邹一下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电脑系统。 「我也能进入系统？」难掩兴奋神情，管彤一刻都不愿多等候，他这么拚命就是为了跟游乐祺在一起，不管那个男人接不接受，他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当然，不过得先签定切结书，虽然我个人不认为会有风险，但是每个实验计划都极有可能发生意外，为了不惹出必要的麻烦。」正积极的寻找实验对象，金莎似有若无的游说，一旦梦端系统通进了人体测试，未来肯定能开发更多样的功能，她已经在想像获得诺具而奖时，自己该准备那些感谢辞了。 「没问题、没问题！请让我试一试。」迫不及待的催促着，管彤紧跟在金莎身后，进入那摆放着一格、一格实验仓的房间。 金莎对着电子锁快速的按下密码，嗖的一声充满培养液的实验仓退出、打开，管彤瞧清楚里着的模样，忍不住的倒吸好几口冷空气。 安静躺在里头的游乐祺，头发全被理光再现重新长出，原本苍白的肤色，因为再生的皮肤变得有些偏红，依旧是那么削瘦，甚至更为削瘦，有那么一瞬间，管彤竟有些认不出他来。 「槽里的培养液给人如同羊水包覆的安全及舒适感，游乐祺这里还多添了些东西，他的皮肤需要再生，看得出来效果非常好呀！这也是实验计划的一部份，如果没有副作用，未来正式发行时，可以造福许多烧烫伤的患者……」 「你们拿他来做实验？」语气明显有些不悦，管彤微宁起俊眉的望着金莎，而后者却是那么无所谓的笑了笑。 对他们而言，游乐祺不过是杀人如麻的死刑犯，他如果不是躺在这里被实验，那么将要面对的便是无期徒刑甚至是死刑。金莎真心的认为，他还是在死前多做些好事，下地狱的话罪孽或许可以轻一些。 「等等先替你记录所有的生理反应。然后再安排你进入梦端系统。那里可是个好地方。千万别乐不思蜀喔！」得意\自信的笑了笑。金莎用着对讲机交代接下来的工作。 「好地方？」深情望着觉睡在培养液里的游乐祺。管彤狐疑的反问着。他没有办法想像被困在虚拟世界中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不过就是另一种牢笼罢了。 「是呀！泰旺市是个完美无暇的地方。」 又是抽血、又是心电图的做着各式测验，管彤无奈的看着研究人员进进出出、来来回回，每个人都十分忙碌的模样，唯独自己无聊的呆坐一个下午。 梦端系统的负责人金莎向他解释。看她说得口沫横飞、拉里拉杂的一长串，管彤很不好意思开口打断，只不过他完全听不明白。 「等等扫描过后，我就可以在模拟系统里头建立出你的形象，这样你就能以『你的样子』进入泰旺市，保证游乐祺一眼就能认出你来！还是你想换点新花样？」负责监测所有数据的小汤，嘻嘻哈哈的向管彤介绍。 对他而言，这只不过是一份工作，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更不用像金莎那样热诚过头，在工作当中寻求娱乐，是他一贯的宗旨。 「不用这么麻烦了。」不太了解小汤在兴奋什么，管彤尽可能不乱动，让那个奇怪的仪器绕着他打转。按照小汤的说法，现在就是在撷取管彤帅气的影像，到时可以在泰旺市中建立他的『人形』。 「一点都不麻烦，像我啊……把自己设计的无敌帅气，你不知道嘛……现实生活中，我的条件……嘿嘿！」干笑二声，小汤羡慕的瞧着管彤，不管是以凡人还是以狐仙的标准来看，他都帅气、俊美的无以复加，实在也不必在影像上动手脚了，再怎么修改参数也不会比他本人更好看的。 「什么时候可以完成？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游乐祺？」虽然尽力的配合着，只是时间拖得越久，管彤的耐性也快被消磨光了，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见上一面也这么难。 「呃，没有那么快哩！除了影像建立之外，还有你的脑波参数需要比对……」翻了翻资料，小汤一项、一项的仔细检查，这可不是在开玩笑，对于行动自如的正常人，他们实验得到的数据还不多，整个系统对『非植物人』来说，也许还存在未知的风险，绝不可大意。 「那……在等待的时候，我能去看看游乐祺吗？」 「看他？看他做什么？他又不会醒来。」 「我要去看他。」 管彤嗓音意外的低沉，挟带着难以形容的力量，小汤有一瞬间背脊发寒。有种不得不服从的急迫感，随即又认自己冒出的念头搞得一头雾水。茫然的回望着。为什么刚刚有一刹那。他觉得非要遵守那个俊秀男子的命令不可？ 「其实……那不是我能决定的，如果……如果医师说可以，你应该就能进去陪他。」呵呵的干笑两声，小汤很聪明的净烫手山芋扔到别人那里去，他突然间不是那么想跟眼着这个神秘男子处在一个空间里。 「其实呢……我是不大建议让你留在实验仓那里陪他的，毕竟，整个研究计划还在雏型阶段。所有的实验仍然十分脆弱。任何一丁点的变动。都有可能造成意想不到的灾难。」例行性到实验室这里做检查的Dr.Lee。在听完了管彤的请求之后。严肃的回应者着。 他不了解那个叫游乐祺的案例有什么特别的。为什么连联盟主任都特别在意他。现在还有个四肢健全的人硬功夫是要进入梦端系统去找他。要知道这个实验计划还称不上完全。任何变动都具有危险性。管彤这样冒然的进入。说不定会危及他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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