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起来看看眼前的茶几，上面有一碗粥，旁边压了张纸条，纸上有着对方秀丽的字体。 睡醒之后微波吃了吧，退烧药再吃一颗，有空还是去看一下医生比较保险。我还有事，先走了。 莫然 所以，刚刚在唇边的触感究竟是不是梦，没有勇气睁开眼去确认，也不希望张开眼后，又是接踵而来的清冷对谈。 鸵鸟心态让他睡着，醒来后，却被一股更强烈的空虚感笼罩。他究竟该拿莫然怎么办？ 夜晚，待在公主酒吧发呆的莫然想着今天早上的事，心中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很没用的传了通简讯问对方退烧了没，这已经是自己目前所能做的最积极的行为，如果要他像学生爱慕时期一样积极可能没办法。 最近司风微的转变他不是没有发现，那样的体贴温柔，根本就是对情人才会存在。莫然是很心动没错，可是，是不是因为近来他的冷淡，所以司风微才会紧追不舍？万一哪天他又说了喜欢，那司风微是不是又要退回去了呢？莫然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要这样想。 其实，我比你还要害怕。 本来自己的个性不是那么别扭，会筑起心中那个高墙，是你逼我的，既然我现在都筑好了，哪有道理又自己爬出来？那不是太蠢了吗？ 莫然看着自家阿拓超起劲的，又把一桌贵妇逗得很乐，今晚好像开了不少香槟，没有枉费今天亲自来开店。 不小心两人对上了眼，莫然也没有闪避的就给他一个微笑，只见对方脸色沉了下，移开了眼。 惊觉阿拓莫名其妙的生气，莫然扯扯嘴角，感叹这男人还真难搞。 打烊的时间很快就到，最近阿拓都会留到最后，跟着莫然一起把店门关上后送他回家，今天也是这样，只是今晚两人独处时阿拓的话显得特别少，莫然以为对方可能累了，也没说些什么。 「今天辛苦你了，很累吗？」莫然关上店门时，无意间问了身后背着包，正在抽烟的阿拓。 「你都没感觉吗？」阿拓吐了口烟，语气淡淡的，就跟那烟一般，渐渐的散在空气中。 莫然转身不解的问：「什么感觉？」 「你看我跟其他女人谈笑时，有什么感觉？」 「嗯……」缓缓的跟在对方身旁走着，「很赚钱的感觉？」 阿拓苦笑，差点没被自己的烟给呛死。 「喂！你知道嫉妒是爱对方的终极表现吗？」 「哦？」 「也就是说，你对我没有爱。」 「是没有，没错啊！」莫然轻笑道。 「虽然早知道是这样，但你能不能别用那张一模一样的脸说出这种话啊？」阿拓一脸心碎的模样。 「啊！抱歉！」 「真想道歉，就亲一下吧。」阿拓低下头，笑着指指自己脸颊。 莫然也笑着将脸靠过去，轻轻的在靠近对方嘴角处吻了后，发现阿拓正往他们身旁看去，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司风微，莫然愣了愣，身体有些僵硬，就连阿拓已经靠到耳边也没发现。 「这下有趣了吧？让你试试他对你有没有爱。我先走啰。」说完，又咬了莫然耳根一下就潇洒离开。 剩下两个对视的人，莫然心想这样下去也怪尴尬的，于是走到他身旁说道：「这么晚还在这干嘛？别跟我说你来看病。」 「来接你。」指指自己停在巷口的车。 「昨天才病到快挂，今天何必勉强？况且又不是住隔壁。」就是受不了他这种逞强的个性，好想冲上前去扯烂他那张耍帅的脸。 「是啊！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来，毕竟你男朋友也在。」司风微笑得有点难看的道。 「别说的好像我抛弃你。」 「难道不是？明明先偷吻我的人是你。」 莫然被这话钉在原地无法动弹，低下头时手紧握了下，当他再度抬头时，笑的很冷、很轻蔑。 「你也知道我吻你啊？那还能够装做不知道这么多年，你的演技还真优异呢。」 没有多留时间去看对方的表情，一古脑儿就快速往巷外走。何必要在这样的场合戳破呢？这样很有意思吗？既然平衡已经没有了，那就算了，莫然也不想继续虚伪下去。 经过司风微的车时被一只手拉回，狠狠的被摔在车门上，背部发出很大的声响，莫然不禁痛的皱眉。 随后，嘴唇被含住时，莫然没有什么反抗，只是恶狠狠的瞪他，意外的司风微也没有闭眼的意思，随后退开了一步，场面有点诡异。 「何必搞成这样？别跟我说你在吃醋，我会笑死。」莫然淡淡的说完后，感受对方的身体一僵。 「那你希望我说什么？纯粹是打发无聊，吻着好玩的？」司风微缓缓吸了口气，语带轻佻的说道。 莫然一掌就要打上去时，一只手硬生生停在空中，随后又冷静的放下，没想到自己这么不耐激。 「不是只有你会激怒别人。」司风微收拾好刚刚的情绪，「让我送你回去吧，我都来了。」 莫然看看他，还是上了车，一路上无聊的玩着手指，也许两人都没有想交谈的兴致。 到家的时候，司风微等莫然下车后，竟将车子锁上，走在他身后。 「你这是在干嘛？」 「想说都回来了，干脆今天住在这里。」 「那请问一下，你家在隔壁，跟在我后头干嘛？」莫然站在自家门口，指指旁边那家的大门提醒他。 「今晚要住你那，我没家里的钥匙了。」司风微露出微笑道。 「不要！」痛快的拒绝。 「我不会偷吻你的，放心！」司风微硬是耍赖。 「不要！」莫然恶狠狠的瞪他。 「朋友借住也不行吗？」故意装委屈的道。 莫然考虑了一下开门，的确没必要扭捏，因为他们是朋友嘛。 隔天莫然醒来的时候，家里又只剩下他一人，走到隔壁房看了下，昨天借住的那个「友人」把被子折得真整齐，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点点外人住过的气息。 打开灯往浴室里走去，忽然被洗脸台旁闪光的物体给吸引，是一支不属于自家人的手表，那家伙竟然故意把手表忘记在这，莫然有点想翻白眼，难道他以为是灰姑娘，还要自己捧着去招领吗？ 仔细看了看那支表还有点眼熟，好像是某年被逼着送他的生日礼物，没想到他还用着，想想还是顺手收起来，今天拿去还他好了。 走回自己的房里换了衣服，看看时间也差不多是中午，发了封简讯约司风微吃饭。 算好了时间抵达司家公司，很自然的直接上了楼层，就在打开司风微办公室时，意外的看见里头有个美女，很端庄的跟司风微并肩坐着，见到莫然突然的闯入，还面带温和的微笑，倒是司风微脸上慌乱的表情有些古怪，就好像正在做坏事一般。 司风微站起身，对那个女生说要出去一下后，就走到莫然身旁，示意两人到外面谈，并且关上办公室的门。 「怎么来了？」 莫然古怪的看着他，「你今天没带手机？」 「你怎么知道？今天早上太赶了。」就因为醒了后还去多看莫然几眼，不过这个不能说。 「算了，我只是来还你这个。」莫然叹了口气，拿出包包里的手表。 「要不要一起吃饭？」司风微拿过手表戴上。 「不了吧，不是有客人？」莫然笑着指指办公室。 「你不问她是谁？」 「问了要干嘛？」 有点莫名其妙的反问，司风微忽然一股闷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 「她是我妈今天找来的新的相亲对象，你觉得她如何？」 「如何？」莫然静了一下，「看起来不错，像是那种会帮你洗衣、做饭、整理家务、照顾你身体的贤淑女子。」 「拜托，我又不是需要看护。」 「随便你，不过，她没去过我的店，应该比上次那对姊妹好多了；至于你决定怎样别问我，又不是我要娶。」 「莫然……」司风微忽然沉沉的喊他。 「嗯？」 「你知道有些事情一旦突破了，就没有办法再回去了吗？」 莫然静静的看他，思绪有点复杂。 「还有，每次当你推开我的时候，难道你都没想过有一天，也许我再也不会回头吗？」 莫然忽然觉得身体有点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烦闷的关系，他们之间是真的该有进展吗？否则每天的一切，都像是昨天的复制品般令人安心，却有点可怕。 「我……」才刚想要说点什么，莫然的手机忽然响起，稍稍退到一旁接了起来。 「阿拓？嗯……没事……去接你？好啊，十分钟后见，Bye。」挂断之后，果不其然的看到司风微一脸苦闷。 「你去吧。」司风微的声音有点干涩。 「那……我走了。」莫然离开前又看了他一眼。 在要离开司家公司前，莫然遇见了司风微的父母，言谈之间，无意透露出对于这次女孩的满意，及司风微没特别挑剔的意思，最后还说这次若成了，一定要莫然来当伴郎。 「嗯，一定会去的。」 虽然答出这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笑容，但眼睛却忽然感到酸涩，阳光为何如此刺眼？ 两天后的周末，早晨一开窗，空气中有着潮湿的气味，抬头看看天空，厚重的云层密布，地上是湿的，还飘着细雨。 清明节果然跟这样的天气很相衬。今天莫然答应阿拓要陪他去个地方，至于要去哪，心中大概有个底。 上了阿拓的车后，感觉到一股与平常不同的气氛，带点忧伤的沉重感，就像车外的街头，因为祭拜燃烧金纸，配上细雨，整个城市有种迷蒙的错觉，其实不过是空气品质跟能见度差了点。 车子行驶了一会儿，果然来到一个看起来高级的灵骨塔，干净的环境不带一点阴森，外观看起来宛如一般住宅，在踏入后才会有进入祭拜场所的实感。 阿拓带着莫然一路上了楼层，听说是这里面最好的一层，至于好坏的差别在哪，没人能够真正解释得清楚。 快靠近该楼层时，遇到刚好要离去的公关店阿伯老板，轻轻点了头后也没说什么，就背对离去。 「老板他……知道吗？」莫然轻轻的问。 「可能吧。」继续走着，在一小格前停下。 老实说，莫然看见上面的遗照时有受到点惊吓，之前一直听说他俩长得很像，没想到会像成这样，但是那个男孩有着自己没有的自信和阳光般笑容，难怪阿拓会喜欢他，这样的人，大家应该都会喜欢。 点上了香，当一丝的烟雾升起，阿拓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带着帽子的他，阴影落在他的脸上。 「我曾经非常爱他，还以为能够永远在一起。」 喃喃的低沉嗓音飘荡在这空间，莫然静静的看着一旁眼神不知是否放空的阿拓。 「某天，他跟我说要分手，因为他喜欢上了一个女生。当时我很难接受这样的事情，骂了他，甚至还打了他，结果他开始不来店里，我也不再想听到关于他的事情，直到那天老板说想停业，我才知道他死了，而那个女生是他的主治医生。」阿拓苦苦的笑道，低着头哽咽，莫然依旧安静的将两人手上的香一起拿过插上。 「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就算是知道会死，为什么不想要在最后死的时候，让我在一旁陪着你呢？」 这是莫然第一次看到阿拓哭，他的眼泪深深的刺入自己的胸口，恍惚之间，伸手搂住蹲在地上的他，似乎想藉此减轻彼此的痛苦。 阿拓紧紧回拥着他，像是把莫然与那个人合而为－。 「原谅我……原谅我对你动粗，原谅我没有去追究事情的原由，原谅我到你死还恨着你……」眼泪湿透了莫然的肩膀，莫然轻抚着阿拓的背，也不管旁边有谁。 「说什么原谅呢，我一直都爱着你。」说完，感觉到对方背部肌肉僵硬了一下，等他放松后，感觉自己的肩膀好像更湿。 过往的事情只要试着去接受，心情就不会再难受了吧？ 莫然轻轻的微笑，其实像现在这样只要不去管别人的目光，那么所有的窃窃私语与异样眼光，都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只是没想到对上了司风微的目光。 莫然竟然忘记今天司家也扫墓，难怪觉得这间灵骨塔有些眼熟，因为司家历代先人都放在这，只是每年都不会出现的司风微为何今年出现了？只能感叹有钱人都喜欢放在最贵的楼层。 谁也没闪躲，可能因为没什么好心虚。 司风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离开，明明就听见莫然给对方的告白，老实说真的有些震惊。 司风微静静的靠在莫然身旁，一手轻拉起还蹲在地上的他，硬是闯入了这热泪盈眶的场面。 「你还好吗？」司风微温柔的摸摸莫然有点濡湿的脸颊。 莫然一瞬间有点难反应，倒是身旁的田泽拓先回过了神。 「司先生也来扫墓吗？」说话的时候，阿拓已经没了刚刚的感伤，现在的他看起来好的不得了，应该说这几年来第一次这么好。 「嗯，刚祭拜完要走。莫然，今天你说要陪我吃饭的，刚想打给你，没想到就在这遇见了。」又看了莫然一眼。 「我们又没……」 「你就去吧。」阿拓推推他，脸上挂着笑，「反正这里也差不多都弄好了，我会自己回去的，晚上『公主』见。」 「你真的没问题？」莫然还是有点担心。 阿拓对他竖起大拇指道：「OK的啦！」 「那……」又看了他一眼，「我先走了。」 跟在司风微身旁离开的时候，心中还是有点担心，刚刚阿拓的笑容很自然，不过毕竟刚刚痛哭一场，很难相信自己竟然这样就把他给治好，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还舍不得跟他分开？」司风微一坐上车，就忍不住冒出酸意十足的话，虽然刚刚已经看到他们祭拜的人。 莫然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是又怎样？」 「你不会想要当那个人的替身吧？」司风微有点惊讶的问。 「我从来就当不了那人的替身。」莫然不冷不热的哼了声。 「那你们……」 「不是要吃饭吗？开车吧。」 莫然对于跟阿拓之间的关系已经懒得解释了，两人心中都有着别人，却仍然可以亲昵的在一起，谁也没有办法替补或代替谁，却可以互相在对方身上摄取安心的暖意。 第六章 开着车的司风微没有说话，莫然看着对方平静的脸，却猜不透对方脑子里在想什么，虽然刚刚不想继续谈论的是自己，不过这样的寂静却反而更让他坐立难安。 雨还是没有停，也许是雨天让人没有在外面逗留的欲望，两人随便买了些东西，就回到司风微的新家。 「在客厅吃？」开灯之后的司风微转头问，碰巧看到弯下身脱鞋，脸部刚好上扬的莫然，那清澈的双眼让他有些着迷。 「都可以。」随便应了声后又垂下脸。 两人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吃东西，顺手就拿出啤酒当饮料配着喝了起来，也许是因为一点点的酒精让两人比较放松，于是开始聊起天，就像以往那样轻松的东聊西扯。 「那天那个女生真的很漂亮，后来你们有下文吗？」说完工作的事情后，不自觉就扯到这儿来。 司风微嘴角扯了扯道：「没有联络了。」 「是喔……」 「你觉得很可惜？」眼神有点锐利的问。 「我错过当伴郎的机会了。」莫然噗的笑出来。 「我才不要你当我伴郎。」又喝了一口手上的啤酒。 「不过，你妈还满想的。」眼神看着地板，也许是因为不知道要看哪边好，怕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莫然……」司风微将头靠近对方的耳边轻轻的喊着。 闻声自然的转过头，嘴上又传来那股有些熟悉的湿软触感，只是这次带了一点酒气跟危险。 「你想干嘛？」莫然下意识的退开，语气中带了点警戒。 司风微放下手边的啤酒罐，整个人移到莫然面前，将他困在双手之间，看他那明明害怕却又装镇定的样子，觉得实在可爱。 「你觉得呢？」 「酒后乱性这种事不太适合我们吧？况且你跟我都还没醉呢。」带点讽刺的笑了笑，虽然身体有些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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