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热切,再一次地感受着这个冷酷强硬的男人在濒临屈服时,不经意流露出的软弱。 「怎么样?您还坚持说我们之前没见过吗?」 「你..见鬼!」夏莱陷在沙发里,惊慌失措地抹着嘴,「你这个无耻下流的同性恋!」 「谢谢夸奖!」雷奥点头微笑,「你这个明知我是同性恋,还要把侄女嫁给我的混蛋!」 「你..」夏莱气得发抖,抓紧衣领猛地站起来。 「你会后悔的!」他朝半躺在沙发上衣衫不整,却不以为然冷笑着的雷奥严厉道,居高临下令他找回了短暂丢失的尊严和 冷酷感。 「你们整个国家都会后悔的!」 夏莱伯爵的预言,或者说诅咒,不到一个礼拜就应验了 。 「去向他讲和? 」 「是的,殿下,这是议会通过的提议,希望您能履行。」首相洛林耐心而恭敬地答道。 你不如直说让我去向他讨好求饶算了,雷奥在心里默念。 「如果这就是议会讨论半天的结果,」他往椅子里一仰,把手里文件丢往面前的书桌上。 「我很遗憾,作为实施者,我将拒绝执行。」 「殿下!」 首相又是那副招牌式的痛心疾首:「现在是非常时期!」 雷奥不说话,漫不经心地抓抓头发。 山羊奶制品和邮票,巴洛维尼埃经济的两大支柱面临严峻危机。印着皇室纹章「艾斯帕拉」牌山羊奶酪被好几家主要的销 售商,以风味走样为借口接连退货,不得不囤积在容量有限的冷冻库里等着集体变质。 下一年的邮票还没设计出来,就被银行以信誉度下降为由,拒绝发以贷款以供皇家邮局的运作。 更糟糕的是,巴洛维尼埃所依靠的那家无线通讯公司也来向他们施压,说是设备维护,要求他们立即缴付相应费用,否则 就以设备不兼容为由,关闭对该国的网络覆盖。 如此看来,照这样下去,没等他登上元首的宝座就得先亡国了。 拿胳膊肘想都知道,谁是这一系列霉运的编排者。 多有权势的人啊!可以如此轻易地逼迫并左右一个国家──虽然这个国家不比一个城市大多少。 他站起来,双臂支撑在桌边俯身面向首相,「请议会继续讨论别的解决方案,我不相信一个国家的智慧只有这点水平!」然 后,在对方愤慨的谴责目光下,悠闲地步出了这间鲜少光顾的书房。 让那些阴谋诡计都见鬼去吧!现在,不畏强权的雷奥波德王子要享受他的生活了! 令他意外的是,那名年轻的园艺学徒并没有那么顺利地被他找到。 迷宫、花园、树林.. 他甚至找了对方住的那间紧邻园艺工具房的寒酸小屋──所有他们曾「办过事」的场所──怎么也看不到少年那健壮可爱 的身影了。 倒是遇上了他的老板──皇家园丁让.特莱维尔。 「阿尔芒?」 特莱维尔不禁诧异,在这种地方遇上尊贵的大公储殿下已经堪称奇迹了,更不要说对方居然会问起那个吊儿郎当的小青年。 「您是说阿尔芒.比塞特?敝人的学徒?」 雷奥点点头,漫不经心地抽着烟。 「您看,我不知道那浑小子哪儿冒犯了您,但真不巧,敝人昨天刚把他解雇了。」 「为什么?」 雷奥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这..」 园丁紧张地搓着粗糙的大手。不像他的学徒抱怨的那样,特莱维尔不过中年,相貌还算堂堂,并非什么糟老头。 「昨天男爵大人找到敝人,说是最近国库吃紧,皇室的经费也要相应削减,招学徒的工钱不会另拨,除非我自个儿出..」 他无奈地耸肩,忘了礼仪习惯性地撇了撇嘴。 雷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他拍拍肩膀,「好了,我知道了。」然后将受宠若惊的园丁抛在身后,往城堡的方向去了。 朱利安拿着从财务大臣贝埃那里领来的皇家卫队工资表一筹莫展,深切地感到事情如果不能在短期内得到解决,那他和他 手下的十二名皇家卫兵,只好用停薪,来支持国家度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经济危机了。 夏莱伯爵无疑是可怕的。 虽然还不知道他与大公储之间究竟因为什么,闹成眼下这般荒唐而残酷的局面,但以雷奥那种乖僻倔强的个性,要他向同 样傲慢不可一世的伯爵低头,简直比在巴洛维尼埃建造航天中心还难。 他于是想起那天伯爵造访时的一些异状:雷奥说他们不是初次见面,伯爵却坚决否认。朱利安不认为王子会开这种无中生 有的玩笑,如果说他真的见过夏莱,那么最有可能是在举办舞会那天.. 那天,殿下只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后便宣布退出了。当时,他的头发半湿,嘴唇殷红,脖子上的领结不翼而飞! 难道.. 就在那个惊人的猜想在朱利安的头脑里快要呼之欲出时,总管佩兰站到这间小办公室门口清了清嗓子。 「男爵,殿下在找您。」 雷奥坐在卧室的一张扶手椅里,右手端着的玻璃杯里盛着一小点苦艾酒,左手托着额角,指间勾了几缕头发。 「为什么把那男孩给辞了?」他问道,冷冰冰地。 朱利安思索一下,「您是说园丁特莱维尔擅自招收的学徒?」眉毛微微有些皱起。 雷奥闭上眼点点头。 朱利安正了正脸色,「殿下,我们的财政正遭遇着困境。」 「连一个学徒的薪水都开不起了吗?」 「这是由特莱维尔先生决定的事。」 雷奥没说话,打量了他一会儿,「据我所知,园丁和仆人的薪水是路易在管吧?」他说完,小啜一口杯中的烈酒,冰蓝的 眼珠越过杯子边缘看面前的男人。 「作为皇家卫队长官的你,有必要亲自提醒他这点小利益吗?」 对方低下视线,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殿下,」他说,「请考虑一下国家。」 雷奥冷笑一声,「你好像把我说过的话忘了?」 朱利安闭上眼睛一会儿,「没有,殿下。」他接着说,「但国家也没有义务容忍您的任性。」 他的话令雷奥睁大了眼睛,紧接着笑了起来,「哈哈..真精采!」他端着酒杯指向对方,「你参加过选举演讲吗?」漂亮 冷漠的面孔从没出现过这么夸张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疯狂。 「没有,殿下。」朱利安不由得担心,他想这会不会是酒精的缘故。 「那你干嘛还不去!」雷奥大吼着站起来,手里的酒连杯子一起抛向面前的黑发男人。 「去他妈的国家!」他愤愤骂道。「巨额债务、不平等贸易、国民流失、基础设施受控、福利无保障..谁他妈的把我骗来 这鬼地方的?没钱花、没工作做、没有婚姻自主权、马上就快没饭吃了!连找人做个爱都要考虑国家、国家、国家! 「我他妈的就像只挂着钻石项圈的哈巴狗,上面写着主人的名字『巴洛维尼埃』,黄金打造的链子牵在一个名叫『C.A.德.卡 佩因』的法国猪手里!」 屋子里一下子静得出奇。朱利安不安地看着骤然大怒的金发男人,无所适从之余做了令自己都不能解释的举动── 他走过去单膝跪在了雷奥面前,捉住他隐隐发抖的左手握紧。「殿下..」他不知所谓地喃喃,低着头,紧闭双眼。 雷奥望着前方,目光呆滞,另一只手伸进朱利安乌黑的发丛里轻轻地揉着。 「告诉我实话,」他问道,声音很小,带一点嘶哑。「为什么赶他走?」 「他..太年轻了,不适合您的这种..」朱利安咬一下嘴唇,「爱好..」 雷奥露出冷笑的表情,「就那样?」声音温柔得近似甜蜜,手里继续玩弄着对方的头发。 「你想代替他吗?」 朱利安心头一跳。 「不!绝对不是!」他抬起头说,干脆的回答令自己惊讶不已。 「那为什么?」对方的声音重新带上怒意。 朱利安无言以对,暗绿色的双眸毫无意识地望着上方那张神情莫辨的俊美面孔。 雷奥低下头与他对视,放在头发里的手逐渐用力,「别那样看我,你不知道这副蠢相让我有多想揍扁它!」 门被关上后,雷奥躺在那张超尺寸的大床上抽烟。 醉意逐渐过去,他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看上去那是理所当然的──从没有人干涉过他的欲望发泄。一般说来,他与「饥渴」这个词是无缘的,但是现在,他不得 不承认自己似乎处在某种荒唐的欲求不满中。 该死!这根本就是在禁欲!他渴望男人的抚摸.. 高潮来临之际他喊出了一声,听上去像是某个人的名字。 雷奥把手从内裤里抽出来,张开手看着那白色液体悬挂在指间,散发着淡淡的气味。 经过那次幼稚的自慰后,他那晚睡得很干净,第二天醒来时连「早起」都没有。佩兰一如既往地进来为他把窗帘打开,天 色阴沉。 「有件事我要转告您,殿下,」总管优雅地欠欠身,「朱利安男爵因为家事请假一天,我擅自允许了。」 「我知道了。」他从床上下来,漠不关心地说。 刚吃过早餐,首相先生又来软硬兼施地「劝降」了。 确实,事态在加速恶化着。皇家邮局好不容易凑足了资金准备开工,却收到了负责票面设计的好几位艺术家几乎同时发来 的信件,声称不再参与巴洛维尼埃未来的邮票设计,这对本国主要面对集邮市场运作的邮政业简直是致命一击。 现成的奶酪销售不出去,就不敢继续加工新产品怕占用冷库,可怜的母羊们胀得都快得乳腺炎了。 仅仅一个礼拜多一点,一个国家和她的人民在生死存亡中煎熬着,世界上却没有一家报纸提到这一惨剧半个字──除了本 地的《巴洛维亚快讯》。 这一系列闹剧中唯一令雷奥惊奇的,是那位伯爵先生对他的重视程度,要是被国民们知道引起这场恐慌的根本原因竟如此 幼稚,他们会对谁更生气? 不知怎么的,雷奥感到生气了,对象竟是自己。 见鬼,我别是喜欢上这里了吧?他冷笑着想,不经意地往后看一下。 然后想起了什么,转身回去,继续对着窗外抽烟。 下午的时候,他找了间放满书的阅读室。 城堡里有好几处这种书摆了一面墙的小房间,还不到藏书室级别,书的摆放也随意。 他从笨重的杨木书架里抽出一本《巴洛维尼埃年鉴.1931-1950 》,这一系列的书在这里很多,而且也有重复的。大概是卖 不出去的缘故,他想,坐在那张天鹅绒面的躺椅里往后一仰,挤出海绵里积压已久的陈腐空气。 一个半小时后,他了解到他的外曾祖父,约翰内斯.某某某.圣克莱芒被称为「贤明的约翰内斯二世」。 其政绩包括全面修订《巴洛维尼埃大公国法》,以及在一九四0年的时候向纳粹德国投降──真见鬼!那上面说因为他「凛 然大义的忍辱求存」,挽救了巴洛维尼埃两万多国民的生命和财产。 看来麻烦也是有遗传的。 如果他现在也「凛然大义」地向那个再世法西斯低头,他们会不会也编一本书说「自讨没趣的雷奥波德七世,不得不向无 所不能的卡佩因伯爵道歉求饶,并总算挽救了母羊们濒临崩溃的乳房」? 天黑下来后的某一刻,雷奥看了一下表──其实只有光裸的手腕,自从上一只的电池耗光,他已经两年多没戴过手表了。 也没有接下去看房间里那座精美的报时钟,因为他明白自己并不是想知道时间。 掐掉手里抽了一半的烟,他从床上起来,走出去。 「他的家在哪儿?」在走廊里遇上的佩兰,他没头没脑地来一句问。 「您说的是..」 「今天请假的家伙!他的家在哪儿?」 「在萨弗森郡。」总管冷静答道,「但是,殿下..」 没有理会他的追问,雷奥快步回到卧室,抓起他那件旧的黑色帆布风衣边走边披,路过姜黄色头发的瓦莱士面前时,他伸 出手说── 「把你的车借我开,还有地图!」 菲安娜从房间里出来,倒退着关上门,转身后看到她的儿子站在不远处,穿戴整齐。 「怎么?你这就要走?」她走到儿子面前,把手放在他厚实的肩上,「太晚了,住一宿吧。」 「不必了,妈妈。」朱利安回答,「我只请了一天假,既然外公没事,我也该回去了。」 母亲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整理着他的衣领和脖子处的头发,「我只是觉得不太安全。」过了一会儿,她喃喃起来:「太晚了, 还下着雨。」 「我会小心的,妈妈。」高大的年轻男人伸手抱住她瘦削的肩膀,彼此的脸颊紧紧依偎了一下。 菲安娜陪朱利安一起走下楼。她知道自己劝不住他,这孩子很努力,心思单纯得像刚摘下来的树叶。 作为卢安达西亚家的继承人,他的合格注定会给家人带来某方面的遗憾。就像他那位优秀的外公──直到在他因为中风而 被迫退休的这几年里,菲安娜才从心底逐渐谅解了自己的父亲。 然而作为母亲,她也注意到了儿子这次回来的变化,用无精打采来形容刚好。菲安娜很难不担心,因为她看出来这不是身 体上的劳累,他的心里一定因为某些事而终日烦恼不堪。 「朱利安!」在那个引发她焦虑的身影将要走出大门之际,菲安娜情不自禁地喊一声。 年轻男人立刻停下动作,用疑问的表情看着自己的母亲。 女人微微一笑,抱住儿子亲吻他的脸颊,「路上小心!」 「我会的,妈妈。」朱利安回吻母亲,「再见!对了,告诉彼得,下次回来我会记得带古斯特太太做的蛋糕!」 「你还真将就他!」 「他是家里的小王子嘛!」朱利安耸耸肩,放开母亲的拥抱转身。 刚才他虽然打开了门,却没有真正看到外面的情景就因母亲的呼唤转回了头。 砖头铺就的小径尽头,一辆似曾相识的灰色汽车刚刚熄灭了引擎。车门打开,从另一侧冒出金色的脑袋。 「殿下?」朱利安情不自禁地喃喃,心里一股不知是高兴还是忧虑的强烈情绪。 雷奥关上车门,神情冷漠地朝他们走来。「这地方真小,」他说着掐灭手里的烟往旁边一弹,「出来遛达晚了,随便找间房 子借宿就遇上你家。」 第九章 菲安娜亲自去为不期而至的贵客收拾卧房,得知对方身分后,她觉得这一切实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年长的主妇刚一离开小餐厅,里面的气氛便急转直下。年轻的王子慢慢品尝着女主人特意为他倒的杏仁酒,女主人的儿子 坐在他对面小心翼翼。 「您不该晚上开车..」 「不关你的事。」雷奥嗤之以鼻道。 朱利安赧然低头,「对不起,我让您..」 「你以为我是来找你的吗?」对方严厉地打断他的自作多情。年轻的近卫官更加无地自容了,雷奥冷冷看了他一眼,仰头 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说吧,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他问道,语气稍微柔和些了。 「那时候您还在睡,我只好先告诉路易。」 「你不会自己进来说吗?」 「但您在睡觉啊?」 「你以为擅自跑开,和打扰我睡觉哪个更严重?」 朱利安无话可说,那个问题他从没想过,他觉得自己更讨人厌了。是因为不告而别?没有尽早赶回岗位?还是说他的外祖 父从楼梯上摔下来陷入昏迷的事实,不足以成为他请假的理由? 「我很抱歉,殿下,我..下次会记得..」 雷奥瞪了他一眼,朱利安明白自己又说错了话──没有下次。为什么?那个人明明像在无理取闹,可最后带着负疚感的人 总是自己? 第二天上午,雷奥站在卧室的窗台前望着外面。这是三楼,从这里看出去的景色好极了:树林、小河、山丘..童话世界。 昨晚开车到这小镇上问起这里时,住在小木屋里的老太太热情地对他指向前方,「一直走,就在前面,最大的房子,很大, 你不可能错过的!愿上帝保佑你,孩子!」 那架式让他以为看到的会是一座城堡。结果只是一栋普通的三层楼房,造型古典别致,确实是这附近最大的,他继续看着
10/13 首页 上一页 8 9 10 11 12 1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