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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心(出书版)by N. W.——

时间:2010-06-30 16:57:14  作者:

个瓶子,又或者一根木棍,毫不理会他们的哭诉。

但在御史大夫的心里却不这么想的,庞涓的「不痛不痒」很快被他解读成「息事宁人」,他认为庞涓

怕了他、不敢跟他算帐,心里默默得意起来。

之前为了「请」他入宫,自己手下就被庞涓宰了几个,此时不出口恶气,又要等到何时?于是刻意经

过庞涓面前,嘲笑道:「庞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庞涓只是喝茶,视而不见。

上级官员亲自向他问候,连个招呼也不打,仗着大王恩宠这般狂妄,简直目中无人、其心可诛!

「你府上几个奴才不长眼睛冲犯老夫,老夫代为调教一下,庞大人不会怪罪吧?」

「随便。」

「庞大人俊美无双,是我大魏第一俊俏的男子,是否欲效龙阳君,伺候大王于麾下?男后之例,若首

创于庞大人,倒也可以名垂千古,给后世留个榜样,只是这榜样..呵呵,妙不可言啊。」

庞涓终于转过头,看着御史大夫,问道:「你再说一次。」

「哼,不过就是个客卿,架子摆的比天大,不将老夫放在眼里,也无视相爷和太尉,你真以为大王信

任你能力吗?要不是你那张脸..」

七星剑的剑鞘放在桌上,剑柄握在庞涓手中,剑锋贴在御史大夫颈上。拔剑、挥剑,御史大夫只不过

眨了一下眼睛,前一刻还捻着胡须挖苦庞涓,下一刻已是俎上肉,生死由人了。

孙膑知道庞涓出手如电,杀人跟切菜一容易,转眼就是一条人命,急道:「剑下留人!」

御史大夫已被庞涓快到近乎诡谲的出手吓住,但这么多人在看,他可不能失了面子,咆哮道:「老夫

是三公之一,你敢当街对老夫无礼!」

庞涓剑眉一蹙,觉得这人实在很啰唆,干脆把他脑袋切下来,让他再也开不了口,耳根落个清静。

「大王宠着你,你不知回报就算了,还弄了个什么师兄伤大王的心,两个男人成天窝在府里,别把会

稽淫风〈注九〉带来我们大梁!」

「军师─军师─」

忽有一人自远方奔来,穿着宫中内侍的衣服,庞涓认得他,是宫里的总管太监,魏王身边最得宠的红

人之一。

「奴才可找到您了。」

「什么事?」

「大王请军师入宫,说有要事相商。」

「不是说了很多次,有事叫他自己来找我吗?」

「大王今早走了一趟军师府,可您府上的管家说您和孙..孙公子到城里出游,大王就命我们到处寻找

。」

好不容易找到台阶,孙膑赶忙劝道:「既然大王有要事找你,你就赶快入宫吧。」

「又没打仗,能有什么要事?一定又是要说一堆我听不懂的话。」

「说不准有什么紧急状况。」

「我带的兵、我打的仗,能有什么紧急状况?」

总管太监面露苦色,哀求道:「军师,大王在宫里等着您啊..」

「好吧好吧,我去就是了,三天两头派人来请,半点清闲都不得。」庞涓只好还剑入鞘,将七星剑系

在腰上,至于一旁脸色苍白的御史大夫,已经完全被人遗忘,吓得站不直了。

许多天之后,孙膑从下人口中听到消息,只要庞涓必经之路,御史大夫必定绕道,他对他敬若蛇蝎,

还送了好大一笔赔礼,说是冲犯军师,多请包涵,大家同殿为臣,应当抛弃成见,既往不咎。

庞涓对那些礼物毫无兴趣,居然全部打赏下人,孙膑心里暗暗好笑,这么「大方」的主子,放眼朝廷

,恐怕只有庞涓了吧?

可怜御史大夫一番心意,送的礼物全不在点子上,要想讨庞涓欢心,不如花点心思找口宝剑,或者去

弄些兵书秘籍什么的,他或许还肯正面瞧上一眼。

这天,孙膑在房里看书,庞涓走进来,表情似有不悦。

孙膑放下卷轴,一向面无表情的庞涓终于有了表情,虽然他看起来不太开心,但也算不容易了。

「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瞒着我?」

「我瞒你什么了?」

「你说你是孤儿,可你却有家人。」

「我有家人?」孙膑满脸莫名其妙,「我六岁就被师父收养,这么多年一起在云梦山长大,你何时见

过我有家人。」

「你是孙武的后人。」

孙膑啊的一声,突然愣住了。

「看来是真的。」庞涓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等等!」孙膑喊住庞涓,急道:「我也是下山前才知道,师父吩咐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包括我?」

孙膑咬着下唇,慎重的点点头。

庞涓甩了一下衣袖,瞧也不瞧孙膑,径自走了。

「师弟!」孙膑赶紧叫住他,解释道:「我下山前一晚,师父来到我房里,说是要告诉我我的身世,

原来我有一位祖父,他留了一样东西给我。」

「祖父?」

「师父说我是孙武的后人,当年吴越争霸,吴国被越国歼灭,孙家几乎全部死尽,师父当时正好游历

姑苏,为了顾全故人后代,本想将我救走,可战争时兵荒马乱,谁也找不着谁,这些年来他一直到处

查访我的行踪,终于在齐国树林里发现垂死的我。」

「我怎么从没听师父提过?」

「这些都是你下山之后的事,我自己也是半信半疑。

「我一生眼高于顶,除了师父之外,信服的人不多,约莫就是伍子胥、范蠡、孙武这些人值得一提。

孙膑搔搔脑袋,一下子变成名家之后,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孙武将军这么大名声,一下子变成

他的后代真有点不习惯,再说我从没见过他,他也从没见过我,咱们空有祖孙名分,却不是真正的祖

孙。」

「师父吩咐你不许对任何人说,你怎么对我说了?」

孙膑瞪了他一眼,抱怨道:「你转头就走,发那么大火,我心里能不急吗?再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

的事,对你说也无妨。」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垂越低,喃喃道:「只要你想知道的事,我总会告诉你,知无不言..」

「你刚刚说孙武留给你一样东西,是不是《孙子兵法》?」神秘棋fh神秘棋

大抵世上谋家都好兵书,兵书之翘楚者有三,一曰《太公兵法》,一曰《鬼谷子兵法》,一曰《孙子

兵法》。

姜子牙佐周灭殷,所用兵法神妙,自然不在话下。

鬼谷子好奇尚诡,最险最怪,别树一格。

孙武为吴王阖闾操女兵、练军队,霸江南,雄中原,更是传为佳话,妙绝时人。

如今鬼谷子尚在人间,《太公兵法》也有本传世,唯独《孙子兵法》萧条没落,自从孙武仙逝后不知

去向,灭绝人迹。

有人说孙武写成此书时忧喜参半,一则因为里面的兵法神妙,足以统治天下,二则因为记载的方法太

过诡秘,只求利益,不讲道义,让有心人学去,徒然为祸人间。

是以孙武临死前下定决心,将一生心血销毁,以免传在世间招惹纷争,引起不肖之徒的觊觎抢夺之心

像庞涓这样的人,不免俗的也对《孙子兵法》感到兴趣,孙膑隐约感到不安,反问道:「我还没问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孙武的后人?」

「大王告诉我的。」

「大王?」

「我不相信他的话,所以来问你。」

「糟了。」

「怎么糟了?」

「大王派人调查我的身世,知道我是孙武的后代,一定把主意动到那部失传多年的兵书上了。」

「书如今在何处?」

「从来就没有过这部书。」

「什么意思?」

「因为师父口传给我,命我当场记诵,《孙子兵法》从来不曾纪录在任何文献上,它只在我和师父的

脑子里。」

庞涓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看着孙膑,半信半疑。

「师父说这是一部祸书,里面记载的兵法虽然神妙,却都是奇诡诈巧之术,用各种幻骗手法克敌谋胜

,心志尚未成熟之人学习有害无益,容易走上邪道,再说这部书名气实在太响,所以命我在三天之内

背诵下来,除非寻觅到适合的人选,否则不能泄漏。」

「你还记得多少?」

「一字不漏。」

「那你默写出来吧。」

孙膑不断摇头,「不行,师父把它烧了,我又默写出来,岂不是大大违背他的初衷?」

「师父如果真不想它传出去,为何又要告诉你?」

「这..或许他老人家觉得失传了可惜。」

「师父叫你寻觅适合的人选传授,你可以传给我,这样就不违背师父的意思,也不至于让它失传了。

孙膑找不到任何话反驳,庞涓也说的入情入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庞涓天资奇高、悟性绝佳,本该是《孙子兵法》的最佳传人,自己虽然是孙武的后裔,但想师父唯才

是用,又不受任和礼法拘束,定不是因为什么亲疏关系才传给自己。

师父如果属意庞涓,早将这套兵法传了,为何遮遮掩掩,直到下山前夕才透露自己的身世?由此可知

,师父根本不想传给庞涓。

但这又是为什么?苏秦、张仪、毛遂、锺离春..这么多师弟师妹,各个聪明伶俐、文武双全,师父为

什么独独挑上他这不能习武的废人?

「师兄?师兄?」

「什、什么事..」

「你的意思怎么样?」

「再让我想想。」

「好,你慢慢想,明天再给我答案。」

孙膑咬着毛笔,趴在书桌前,不吃不喝,已经发了一上午的呆。

庞涓对万事万物毫不在意,永远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却喜欢埋首于武艺,捧着兵书看上一整天,庞涓

之于《孙子兵法》,好似孔子之于《春秋》,他实在不想扫他的兴。

但一想到师父的交代,他又感到为难无比。

唉,知道越多越倒霉,这句话一点也不错,想他孙膑孑然一身,对《孙子兵法》没有半点兴趣,也不

在意它是否失传,更不打算运用里面的技巧谋国争乱,早知道当初干脆不要学,也免去了如今多困扰

「唉..」双手撑着下巴,嘴中叼着毛笔,孙膑只好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少爷,您半天没吃东西了,用些点心吧。」

男童端着茶水糕点走进房间,他是庞涓为伺候孙膑所特别挑选的,不仅聪明伶俐,更是长得一副讨人

喜爱的好样貌。

「璇儿,我不饿,你先摆着吧。」

「少爷忙了一早上想必累了,璇儿让厨房做了些小点给你,先歇会儿再写?」璇儿十分体贴,挑选的

都是孙膑平时最喜欢的点心。

「还是先摆着吧。」

「少爷这么苦恼,可是遇上什么烦心事?」

「岂止烦心,根本是天大的麻烦。」

「不如让小人猜猜,少爷的『麻烦』是什么。」

「好啊,你猜吧。」

璇儿眨着眼睛笑道:「少爷的麻烦,就是我家大人吧?」

「你家主子是我麻烦,这话怎么说的?」

「诗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古人尚且如此,少爷又怎能不寤寐求之,

辗转反侧?」

「好小子,你不是不识字,怎么会背诗了?」

「嘿嘿,当然是偷听来的。」

「从哪听的?」

「大王啊,好几次他来大人府上,吟的都是这首。」

「想不到大王是个痴心人,只可惜对牛弹琴,徒劳无功。」

「对着我们家大人,再好的琴都是白弹。」

孙膑咦的一声,接过璇儿奉上的茶,奇道:「小小年纪,你又懂什么是琴、什么是牛了?」

「少爷,您可别小看我,把我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你啊、大王啊,看着我们家大人那眼睛,唉,

全天下的人都瞧出来了,就大人自己不知道。」

孙膑噗的一声,茶还没咽到肚里,倒先洒了满地,「你你你、你说什么,我怎么了我?什么眼睛不眼

睛的?」

「我都听说了,大人要看《孙子兵法》,您想告诉他遂了他的愿,又碍着师命不好说,这不就是您的

『麻烦』吗?」

「你有什么好法子?」

「这还不简单,师命算他个屁!人生苦短,有什么比和心爱的人长相厮守还重要?守着个死命令,两

人间有疙瘩,见了面多不快活。」

璇儿是个下人,粗话讲惯了,除了伺候主子们稍微收敛,平时都是这副调调;孙膑是个草野莽夫,毫

无人主姿态,两人相处不是主仆,倒像兄弟,忍不住把平时没规没矩那套都端上了。

「小璇子,我和你主子都是出了名的尊师重道,你说我们的师父算个屁,不怕挨罚?」

璇儿立刻跪倒在地,叩了两个头,嘟着嘴巴抱怨道:「鬼谷先生名满天下,可我是个下人,又没见识

过,不知者不罪,少爷怎么能罚我..」

孙膑敲了一下璇儿脑袋,「起来吧,架子这么大,谁敢罚你璇大人。」

璇儿笑咪咪的站起来,凑到孙膑旁边,他真感谢管家给他派了一个好差使,与其伺候冷冰冰的庞涓,

他更喜欢接近阳光般的孙膑。

「少爷,我告诉您,大人一向严肃,相当要求咱们这些下人,一点错都不许犯,我们从不知大人也会

这么体贴一个人,他一定是喜欢您的,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孙膑苦笑,「只怕他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大人对您已经够特别了,他对大王可没这么和善,少爷多加把劲,好事很快就近了。」

「得了吧,两个大男人还『好事』呢!你个伶牙俐齿的鬼灵精。」

璇儿将盘子高举头顶,行了半礼,笑道:「少爷要觉得璇儿说的好,就赏脸用些点心吧。」

「怕你了,就依你的意思吧。」

孙膑咬了一口,也把盘里的东西拿给璇儿,主仆俩对望一眼,看着对方大笑出来。

偌大的庞府,有一处地方孙膑从没有去过,那就是庞涓的书房。

书房位在庞府的角落,除非庞涓本人在里面,否则任何人不得进入,里头也不需要怎么打扫,趁着庞

涓在里头时清清灰尘就成。

即使如此,一个月还是得打扫个一、两次,璇儿曾随几个年纪老的奴才进去过,他只觉得里面阴气森

森的,连空气都凝结,太过沉郁的气氛令他恐惧,就像他不敢直视庞涓一样,他有股令人害怕的寒意

为了《孙子兵法》,孙膑这几日睡得不太安稳,虽然被派去伺候孙膑没有多少日子,璇儿却打从心底

尊敬他,真心为他着想,所以他想请庞涓去探望他,对他说几句好话。

璇儿从没读过书,大字也不识得几个,曾经隐约听孙膑摇头晃脑读过《论语》,就记了一句「有事弟

子服其劳」,料来主子跟师父差不多,若主子有什么难处,做奴才的就该为他办好,才算称职体贴,

璇儿越想越觉得责无旁贷,有必要为孙膑走一趟。

打定主意,璇儿蹑手蹑脚的往庞涓书房走去,他素来忌惮这个严格冷酷的军师大人,虽然在庞府当了

一年多的下人,还是战战兢兢,见了庞涓就发颤。

如今为了自家主子,他从容就义,费了全身劲儿鼓起勇气,万般困难的敲响庞涓的门,但是过了好久

,里边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回应。

─难道庞涓不在?

这就奇怪了,他明明亲眼见到庞涓走进书房,莫非他眼花了?

璇儿推开门,里面果然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果然是自己看错了。

璇儿垂头丧气,正准备退出去,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倒,重心不稳往前扑倒,撞翻了桌上的笔架。

「咦?」

笔架上的毛笔四处飞散,笔架却像黏在桌上似的分毫不动。

好奇心一下子被激起,璇儿挪了挪笔架,书柜上的滚动条居然移开了。

璇儿走到滚动条面前,端详了半天,没有任何异状。

这是机关吗?如果是机关,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嘛。算啦,管他是不是机关,还是赶快把滚动条放回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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