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欲烧手。雪晴。”佘青以手支地,双肩颤抖。 月遍照正想假寐片刻,却听敲门声。 “哪位贵客?” “贵你的头啊,是我。”迤逦推门而入。 她换下厚重裙裾,薄纱示人,肌肤若隐若现,似冰雪之色。 “怎么,睡不着了啊?” “我……”迤逦忽然低头一笑。 再抬头时,整个室内,情氛为之一变。 “白姑娘?”月遍照只是坐在哪里,一无所动。 “傻瓜。我是睡不着——但,却是因为你。”迤逦柔柔靠近,坐入了月遍照怀中。 “那,便要如何呢?” “你说呢?”迤逦吐气如兰,向着月遍照的耳根而去。 “喂。我是候补佛啊。”月遍照声音一如平常,毫无异色。 “你——”迤逦将手探入月遍照衣襟之中,片刻之后,却带着几分恼怒退了出来。“你不行的吗?” “我说了我是候补佛嘛。”月遍照无辜地摊摊手,似乎这一室春情都与他无干。 迤逦霍然站起。“不行就不行了,关候补佛什么事啊!” “姑娘莫恼。以前是行的,但自从做了候补佛之后,自己控制它不能,便就不行了。” “你——”迤逦羞愤。“你不喜欢我就明说,什么控制不控制,你太过分了!” 转身欲要逃走时,却被一只手抓了回来。 “我没说不喜欢你。” 月遍照近近看着迤逦眼睛。“小白蛇,你虽然傻,也没什么法力,但是还算满可爱的。只可惜,我真的是候补佛嘛。” 月遍照松开手。 迤逦跌下地。 瞬息地板柔如床榻,迤逦知是月遍照法术,咬牙,起身,摔门,离去。 雪晴书院中,许仕林缓缓张开眼睛。 涂九歌坐在他正面,打了两个手势。 许仕林未曾学过手语,不知为何却福至心灵,完全明了对方意思。 “谢谢。我无碍。——所谓昏迷不过是身体无法移动,但无损于灵台清明。” 涂九歌比了一个夸赞的手势。 许仕林躬身为礼。 门外阿玲阿琼端上清粥小菜。 涂九歌示意请用。 许仕林点点头,坐在餐食面前,一口一口,花了小半个时辰,将一大碗粥四色小菜全部吃了下肚,然后脸上微微浮起血色红晕。 “吃饱了。”许仕林一笑。“烦劳带我去见雪晴先生,可以么?” 涂九歌摇摇头。 “他——和佘青先生,在一起?” 涂九歌点头。 “那,我不在的时候,雪晴先生好么?” 涂九歌点头。 “他,有没有出门?” 再点头。 “去的是哪里?” 手语简洁。 闪烁以为金。雄伟以为山。庄严以为寺。 “金山寺?” 涂九歌指引许仕林挑起帘幕,看向密室的另一侧。 一模一样的床榻上,盘膝枯坐的中年僧人,似死非活,似活非死。 “他是谁?” 涂九歌缓缓比出手语——“你不可以不认识他”。 “为何?”许仕林拧起小小眉头,倏忽展开,却讶异之至。“难道他便是——” 涂九歌点头。 手语复杂,含混不清。 但许——汉——文——三字,呼之欲出,一如浮生在世。 许仕林面色苍白。 “我以为我既孤又独,双失父母。原来,却是个父母双全的有福之人呢。呵呵。”他轻笑,不知是自语,还是在说给涂九歌听。 涂九歌迟疑了片刻,伸手,在许仕林肩上,轻轻拍了两拍。 “没事。”许仕林报以难以形容的微笑,浅淡间轻刺人心。“既然父亲在此,容儿叩拜。” 他将走过隔邻,顺手将帘幕放下。 两侧隔阻。 但以涂九歌之神通,仍是一目了然—— 许仕林在许汉文枯坐的躯体前,端端正正跪下,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十年西湖,他生父母。 一朝相见,便又何如? 涂九歌转过脸去,见窗外秋叶,正随一阵狂风,似泣似舞。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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