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尚诚惶恐地道歉,周屹天的臂力就像铁钳一般,他的手腕隐隐刺痛。 周屹天坐了起来,用力揉搓了一下惺忪的睡脸后,转头看着惴惴不安的尚诚,「对不起。」 「哎?」尚诚一愣。 「我刚睡醒的时候,脾气会不太好。」周屹天看着他问:「手腕疼吗?」 「不、不痛......」尚诚急忙摇头,也坐了起来。 「还是打开灯看一下吧。」 周屹天站起来,走出几步按亮一盏台灯,昏黄的灯光霎时泄满房间,尚诚蓦地瞇起眼睛,然后才看清楚,发出「啊......」 的感叹声。 好干净! 木质地板拖得一尘不染,衣物折迭整齐放在半透明的塑料整理箱里,其它书本、球鞋、雨伞、晾衣架等等东西,都按使用 .习惯摆放整齐,冰箱上面还放着新买的马克杯和免洗餐具。 尚诚完全没想到,周屹天这么会整理房间。 「都是我堂哥教的,他最讨厌乱糟糟的房间,总是逼我一起打扫......」看着尚诚无比惊讶的表情,周屹天解释着,可是突然又不说了,咬了一下牙关,他干嘛对一个外人说黎荀的事! 「哦,是这样......」尚诚轻轻地点头,一点都没察觉出异样,讷讷地,「你是一个人来这里念大学的吧?你也不容易......」 周屹天愣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走向床垫,「让我看一下你的手。」 「啊?不用了......」睡着的时候无所谓,可当周屹天醒来的时候,尚诚还是打从心底地抗拒与他接触。 尚诚把手藏到了背后,但是周屹天执着地弯下腰,去抓他的手。 「不,我没事,真的!」尚诚不知所措地闪躲着,但双手还是被他抓到,一下子失去平衡,双双倒向床垫。 「咚!」 「好痛......」尚诚轻声呻吟了一下,周屹天是突然摔在他身上的,两个人都没有防备,所以胸口和腹部被撞得很疼,而周屹天,他个子太高,额头撞到了床头的墙壁,痛得连话都不想说。 「你......没事吧?」周屹天半天没发出声响,尚诚小心翼翼地问道。 「唔。」周屹天含糊地说,撑起身体,注视着尚诚,昏黄的灯光使一切都显得朦胧不清,尚诚的五官更显得柔和,他忧心忡忡的眼神,又让周屹天想起黎荀。 气氛变得怪怪的,喉咙觉得干渴,尚诚的神色很正常,完全没有别的意思,可在周屹天眼里,竟有情色的味道。 尚诚的肩膀好纤细,脱掉衣服后应该可以看到白皙的皮肤,胸膛当然是平坦的,但是乳尖的颜色应该很可爱吧;大大地撑开他的双腿,压上身体后,他会发出什么样的喘息呢? 身体热得发烫,汗水从发梢上滴下,周屹天生硬地咽了一口唾沫,到底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周屹天爬起来,润了润嗓子说道:「热死了,去洗澡吧。」 「嗯?」 「你身上都是汗,很臭耶,你多久没洗澡了?」周屹天故意恶言相向。 尚诚的脸孔一下涨得通红,无地自容的说道:「我......回去洗澡......」 「我借你浴室吧,隔壁房间的热水管是坏的,房东一定没告诉你吧?」周屹天说着站起来,去拿浴巾和换洗的衣服。 「我洗冷水也没关系的......」尚诚嗫嚅。 「白痴!下午才退的烧,洗冷水澡,会得肺炎的知不知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怒气,周屹天一脚踹开地上的枕头。 「不,不是的......」尚诚低垂下头,抓着膝盖的手指,似很不安地绞紧着,「我只是不想再麻烦你。」 小心翼翼的模样,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个性却很倔强,不想再给别人麻烦,无论什么都想自己去做到,一遍遍重复着「我可以......」,尚诚和黎荀,还真的很像! 周屹天的火气一下子消了大半,「少啰嗦,快点去洗。」 「可是......」 「都说了少废话!」 周屹天把浴巾、衬衫等等东西一古脑儿扔给他,尚诚抱着那些东西,很为难的坐着,最后,一点也不情愿的去洗澡。 浴室里的玻璃门被很轻地拉上,周屹天终于松了口气,在地板上坐下,对着电风扇猛吹风,他身上黏糊糊的都是汗,恨不得立刻泡进冷水里。 身体的躁动并没有完全消失,这才是最可怜的,必须做些什么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周屹天站起来,双手握拳练习拳击的基本步伐,随后又做了一百个伏地挺身,一滴滴汗水从脸颊淌下,整个身体冒着油光,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做完五十个仰卧起坐之后,周屹天汗水淋漓地爬起来,拿起整理箱上的手表一看,四点五十分,尚诚已经洗了四十多分钟。 周屹天眨了一下眼睛,汗水滴进眼角的瞬间一阵刺痛,他弯腰捡起毛巾捂着眼睛,转向浴室的方向。话说起来,从尚诚进浴室开始,他就没有听到淋浴的声音。第五章 Acheron Death 在浴室里昏倒了? 周屹天愣住,虽然说已经退烧,但万一还有其它症状的话...... 周屹天脑袋里一片空白,咚咚咚极快地冲向浴室,哗啦一声拉开磨砂玻璃门。 在暗淡的白炽灯光中,那个人就像木偶一般,呆呆地站在白瓷洗脸台前,彷佛透过那被打烂的镜子,能看到什么似的。 「你在干什么?」周屹天心头火起,不由吼道。 尚诚一惊,回过头来看着他,然后才慢慢地答道:「我在洗澡......」 「你知道你洗了多久吗?」周屹天瞪着他,男人的表情居然是一脸无辜,身上连粒钮扣都没有解开。 「多久......」尚诚喃喃。 浴室里没有钟,常年被关起来的后遗症,就是分不清楚时间,到底外面是白天还是晚上,到底现在是几点钟,在黑暗又狭窄的空间里,时间过得特别缓慢,有时候以为只是过了几个钟头,出来后,才发现他被关了两天。 「你在发什么呆!」周屹天生气的大吼。 「对不起......」尚诚深深地垂下头,一副很内疚的样子。 「真受不了你!」 周屹天「匡」地拉上浴室门,尚诚惊得一跳,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屹天解开牛仔裤的皮带。 以为会被打,尚诚的脸色变得煞白,人也往后退了几步,背脊紧贴着白瓷墙壁,结果,周屹天只是在脱衣服而已。 「我快要热死了,一起洗吧。」周屹天很快就脱得只剩一件蓝灰色的CK内裤。 「哎?」尚诚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周屹天一脚跨进淋浴间,淋浴间和洗脸台之间没有任何东西阻隔,尚诚眼睁睁地看着他脱下内裤。 看到比自己粗上许多的性器垂下来的一瞬间,心脏彷佛被电流击过,身体僵直得如同石膏一般。虽然为了获得教育类考试资格,尚诚也学习过生理课程,可那么鲜明地看到其它人的隐密部分,还是给尚诚带来巨大的冲击。 周屹天瞥到男人那傻傻的、可怜又可笑的表情,玩兴突起,故意把内裤一丢,甩到他的脚上。 「啊!抱歉,你就踢旁边好了。」窃笑着,周屹天用相当轻松地口吻说道,拧开了水龙头。 热腾腾的水柱像瀑布一样从高处喷洒而下,打在周屹天古铜色的背脊上,四处飞溅。 尚诚没有用脚踢开内裤,一言不发地弯下腰,捡起内裤放在牛仔裤上面,他的手一直在发抖。 「喂,你去哪儿啊?把那边的洗发精给我!」周屹天淋着水,揉着头发说道。 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去,被叫住的男人一脸为难,但还是轻轻地关上玻璃门,走回洗脸台前。 入墙柜里东西不少,男士洗面奶、磨砂膏、剃须皂、润肤霜,可以看得出他很在意外表的整洁,尚诚就只用量贩店里赠送的薄荷肥皂,洗澡和洗脸都用同一块。 男人也应该注意外表,这也是他堂哥教的吗? 尚诚想着,找到一瓶男士用沙宣洗发精,递过去,「是这个吗?」 「我看看......」周屹天突然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热水从头顶浇下,把尚诚淋了个透湿。 「哈哈哈。」周屹天放肆地笑着,看着尚诚狼狈地一手抹着脸上的水,鼻子也红红的,很难受的样子。 好像站在瓢泼大雨中,眼睛里、鼻子里、嘴巴里都是水,洗发精「啪」地掉在地上,尚诚只想赶快离开浴室。 周屹天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另一只手将水龙头旋紧,「既然都湿透了,就一起洗吧。」 尚诚湿淋淋的,水珠不断从头发上滴落,西装湿掉之后就像纸板一样黏在身上,尚诚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服,这可是他唯一一套冬季制服,虽然没有大发雷霆,但那眼神也「绝对不是高兴」。 周屹天就像孩子一样,恶作剧得逞之后,心情大好,像抚摸宠物兔一般,用力揉了揉尚诚的脑袋,「好啦,快点洗啦!」 尚诚默默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周屹天,他不喜欢洗澡的原因是......从五岁开始,母亲就喜欢用粗糙坚硬的板刷,用力洗刷他的背。 因为他太脏了......身上像是有不可饶恕的罪恶,就算皮肤被刷子刺破,开始流血,母亲仍在骂着:「好脏!脏死了!怎么洗不干净呢!」 尚诚对洗澡有心理阴影,而且,他也从未在陌生人面前赤裸身体。但是今天有些奇怪,他竟然没有很讨厌的感觉,只是有点不高兴。 尚诚咬了咬嘴唇,开始脱衣服。 周屹天呆呆地看着他,看他不悦的表情,还以为他会怒气冲冲地离去,结果真的脱起衣服来了。 浴室里一片寂静,只有脱下西装时的窸窣声,然后驼绒背心也脱下,放在折迭起来的西装上面,湿透的白衬衫紧贴着皮肤,勾勒出男人线条优美的背脊,浴室里的水汽彷佛在瞬间蒸发干净了,周屹天觉得喉咙干渴得厉害。 灼热的视线根本无法移开,为什么只是解开钮扣那么小的动作,在他眼里都是出奇的诱人? 衬衫的袖扣似乎解不开,尚诚困惑的低着头,左手费力地接着圆形小钮扣,利民量贩店的工作制服本来就是便宜货,钮扣的尺寸比钮门大一些,尚诚想起来,昨天穿上衬衫的时候就花了很大功夫。 「我来吧。」周屹天很想帮他的忙,伸出手去。 尚诚却像触电似的,猛地挥开周屹天的手,惊惶不已。 周屹天睁大眼睛,虽然他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可只是伸出手而已,又没有恶意,值得男人这么害怕吗? 尚诚的胸膛剧烈的起伏,局促的站着,惊吓、回忆还有歉意,种种情绪就像一张丝网将他紧紧裹缠,怎么也透不过气,就算接受了五年多的心理治疗,那被虐待的痛苦记忆还是挥之不去。 想变成一个正常人,再也忍受不了了,每天晚上一睁开眼睛,彷佛就看到母亲坐在那里...... 纤瘦的肩膀颤抖着,泪水像决了堤似的从脸上淌下,嘴唇也在发抖,尚诚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哭得像孩子一般,是由于生病,还是失恋?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会这么失控,周屹天完全愣住了。 不过,号啕大哭的男人,让人很想疼爱他,心脏咚咚剧烈地跳动着,周屹天挪动脚步,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弯腰吻住他的嘴唇。 好柔软......心脏窜过酥麻的感受,只是嘴唇的接触而已,身体就不受控制地亢奋起来,周屹天绵密地吮吻着尚诚甜美的唇瓣,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过分投入,想尝尝男人舌头的味道,周屹天压着男人的肩膀,热情地伸入舌头。 「唔?」被紧紧地拥吻着,尚诚本能的抗拒,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膝盖使不上力气,整个人都在打颤,很想推开他,可结果是瘫软在周屹天强壮的手臂之间。 连手指尖都无法动弹,尚诚困惑的拧紧眉头,想要冷静思考,可当周屹天的舌尖缠住他的舌头时,大脑就一片空白了,唇齿间的津液全被周屹天汲取,被激烈吸吮着的舌头彷佛不是自己的了,舌叶被摩擦的微痛。 尚诚的身体是冰冷的,可脸颊却烫得好像要烧起来。 结束长长的一吻之后,胸口荡漾着浓烈又淫靡的余波,周屹天又吮吸了一下尚诚湿润的嘴唇,才不舍地离开。 尚诚的呼吸很乱,无力地靠着潮湿的墙壁,好一会儿才暗哑地开口:「你、为、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我想吻你。」周屹天找不到其它理由,就直接说道。 「可是,」尚诚垂下眼帘,以一种不能理解的语气说道:「那不是男人和女人之间......才会做的吗?」 「啊?」男人和女人之间才可以接吻?在这种小学生都嚷嚷着「同性恋哦!」的年代,竟然还有人这么单纯? 周屹天有点哭笑不得,而且,一个吻而已,又没有人规定,必须有爱才能有性。 可是,直接告诉他实情有些残忍,还是骗他一次好了。周屹天挠挠湿漉漉的头发,说道:「男人也可以啊,感情是不分性别的嘛!」 「书上不是这样说的......」尚诚固执的抗议。 「那么,男人和女人在一起,就一定幸福了吗?」周屹天弯下腰,认真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尚诚呆住了,有种无处可逃,被周屹天野蛮抓住的感觉。 愤恨的、咄咄逼人的眼神,明明没有被碰触,身体却在发抖,尚诚翕动着嘴唇,发不出声音。 父亲和母亲在一起,并没有得到幸福...... 「每一个人都装腔作势,所谓成年人,就是心里想的和实际上做的,完全不一样!」周屹天站直身体,「我讨厌这样,想要的就该自己去争取!」 可有时候即使争取了,也不一定能如愿,尚诚消极的想,小时候,他不是没有努力,而是一切的努力都被人否定。 父亲离家出走,母亲濒临崩溃,他永远是被人抛弃的那一个。 「怎么,你认为我说得不对?」周屹天挑起眉,看着尚诚欲言又止的表情。 「不是......」尚诚嗫嚅,「我不知道......」 「嗤,大人就是这样麻烦!」周屹天突然挠头,不屑地说道。 尚诚倏地抬起头,瞪着他。 「干什么?」浴室里的热气早就散尽,虽然是夏天,潮湿的身体还是会感觉冷的,周屹天转身拧开热水龙头。 「你不也是大人么......」小声地嘀咕,周屹天一副和他划清界线的姿态,尚诚有点不满,他今年二十四岁,周屹天是大学生,最多比他小四岁。 周屹天没有听见,站在湍急的水流下冲澡,水花溅到尚诚身上,很烫,他才发现身体已经冰冷了。 笨拙地脱下衬衫、长裤,可是尚诚无论如何也没有勇气脱下内裤,在莲蓬头下傻傻地站着。 周屹天揉搓着满头泡沫,瞥他一眼,也不去管他,让他淋着热水,然后很快地冲干净头发和身体,拿起白色浴巾围住下半身,走出浴室。 「砰。」 磨砂玻璃门一拉上,尚诚僵直的背脊就松了下来,背对着玻璃门,缓缓脱下内裤,放到一边,他才开始洗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用手指轻轻拨开漆黑的头发,露出来的脸孔说不上漂亮,但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气质;白皙的颈背因为水流的冲击而染上红晕,背部到臀部的曲线虽然纤细但挺结实,腿部的线条则可以说是完美。 尚诚闭上眼睛,水珠就凝结在睫毛上面,以前洗澡的时候会害怕,总觉得母亲的拳头会突然揍下来,今天不同,站在温暖的水流下,只有一种安心感,也许因为周屹天刚刚就在这里洗过澡,那种幻觉和恐惧都消失了。 白皙的指尖按在嘴唇上面,想起之前的吮吸和摩挲,微微发烫的感觉,胸膛急促的起伏,好像都不能呼吸了...... 听着浴室里传出来的冲浴声,周屹天盘腿坐在地板上,毛巾搭在肩膀上,喝着罐装啤酒。抽烟,喝酒,又打架,一不高兴就逃课,混到二年级还没有被学校开除,因为他是周皓染的儿子。 老师们也许觉得,放他在学校里做一帮公子哥的老大,总比群龙无首,整天打打闹闹的好;而周屹天,他并不想做什么狗屁老大,可现实是,就算他全部功课都考A,大家还是把他当作流氓头子看待。 喝完酒,「啪」地捏扁空酒罐,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尚诚走出来。 身体的血液彷佛在一剎那间凝结,穿着过大白衬衫的男人,性感得可怕。 从衬衫下襬可以看见他修长、白皙的大腿,简直是引人犯罪,肩膀依然是那纤瘦的样子,头发湿漉漉的,眼角红红的,嘴唇是......玫瑰般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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