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姆也在一旁帮腔: "是呀!看你们聊得这么开心,是什么有趣的话题吗?也和我们分享一下吧!" 洛斯嘴角轻扬,以调侃的眼神望着二人。 "是蛮有趣的!至于是什么内容嘛,有碍于秘密不公开的原则,我不便告诉你们。"说这话时,洛斯若有似无地扫了贝尔克特一眼,脸上表情揶揄万分。 "说悄悄话啊?那我更想听了!"塞姆不死心。 洛斯斜眼睨着他,有点不屑地开口。 "我都已经说是秘密了,而所谓秘密的定义就是不想让无关者知道,敢情阁下那蠢钝的大脑不能明白?抑或您是火星上来的另类生物,听不懂我的地球语言?"口气和婉却字字见血。 塞姆自讨没趣,他苦笑着摸摸鼻子,低声嘟喃: "当然听不懂!因为我是从银河系外的托马斯星系来的,而且是没有大脑的生物,这样可以了吧!" 佳瓦诧异地看着他们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想不到两人之间的相处模式竟是如此。 一旁的贝尔克特则是心内慌乱不已,刚刚接收到洛斯那富含诡意的眼神,他的心中登时警铃大做。不知道洛斯这坏心眼的家伙又在打什么主意了,不过虽然贝尔克特不知道他到底对佳瓦说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段谈话的后果绝对是由自己来承担。瞬时脑海中迅速闪过"糟糕了!"的念头。结交到这群损友真是他人生第二大的不幸。 刚刚他处理完一批紧急文件。走出办公室就看到一堆人挤在新进便衣拉瑞德纳索的桌旁,窃窃私语地不知在议论什么。好奇地走近瞧瞧,只见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大厅另一端两个交谈的身影上。 半是陶醉,半是羡慕,众人七嘴八舌地发出赞叹。 "好美......真是诗情画意的景象!" "他长得好像蓝特喔!" "废话!他们是兄弟啊!而且面貌都酷似他们的母亲呀!" "哦,那就难怪了!" "以撒亚家的人果然名不虚传,都有张出众的容貌!" "哼,我们署里气质高雅的王子也不遑多让啊!" "本来就无法比较啊!他们两人的风格是完全不一样的嘛!" "嗯,说的也是。"众人一阵点头称是。 "唉!"一个女警满足地叹气,"他们俩站在一起真的好配!" 拉瑞德也开口: "现在的场景只能这么形容:就是当百合遇上白玫瑰,两者交错所产生的视觉震撼!" "说得好!""没错!"又是一片赞同的声浪。 "快看!"好似发现苏联大陆的不意和惊喜,"他笑了耶!" 大家的眼光再度聚焦。贝尔克特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看到了脸上绽出朵无邪笑容的佳瓦。 "好可爱!""好像娃娃喔!" "天哪!"另一个女警唉声,"上帝真是太不公平了,他让身为女人的我好不甘心!" "呼!"拉瑞德夸张地吁口气,别说你们,我身为男人也一样羡慕他们。谁不希望自己长相俊美、气质出众。你们的心情我也知道,署里的男人养眼的没几个,其余的却一个个都长得像是非洲人猿或未开化的灵长类,他们的黑胡子天要长一寸长,真是有够恶心难看的!" 几个女警都笑了出来,拼命点头的模样仿佛是完全道出了她们的心声。 旁边的男同事们则是面有土色地拉长了脸。 此时,塞姆的声音传来,语调轻柔但隐含着不容忽视的胁吓。 "......亲爱的拉瑞德,你要逗女孩子们开心我不反对,但是呢,我不太喜欢你用贬低全警署男性为手段来哗众取宠,所以......"威胁性十足地按着拉瑞德的肩膀,"......你刚才是说了什么来着?" 拉瑞德吓得脸色发白,他吞吞吐吐地说: "没......没什么......我是说署里的人都很有男子气概,绝对是全国最雄壮威武的一队警察......"转得生硬无比。 塞姆向他笑笑。 "是吗?那就好!" 接着他又瞥了瞥周遭的人群。 "你们......"才说了一个单字,众人便似惊弓之鸟般四散逃命去了。 塞姆对他们的举动不以为然地泠哼,随即走向贝尔克特。 贝尔克特见状装出畏惧的神情,声调颤抖。 "你好凶唷!我害怕死了!" 塞姆冷睨着他。 "还不快去救你的宝贝,洛斯不知道又在灌输什么奇怪想法给他了,小心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贝尔克特闻言一楞,随即大步迈向佳瓦与洛斯。 果然不幸被塞姆言中,佳瓦与洛斯两人相谈甚欢,可是当佳瓦看着贝尔克特的时候,表情却不似平常,而是带有一抹疑惑的不安。 真是扫把星!贝尔克特不禁在心中咒骂着那个给他带来厄运的祸首。当机立断地,他赶紧带着佳瓦回家,隔离污染源是避免乱象扩大的最好办法。 只是,在回程途中,佳瓦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让贝尔克特感到心神不定、惶恐不安。再一次地,他不禁又怨恨起洛斯来。 之后,在牧师和医生的引导下,贝尔克特将佳瓦抱入教堂的小休息室中。老医生取出备用的镇定剂为佳瓦注射,温丝黛也满是担忧地守候在旁。牧师则趁此重回墓园继续进行余下的仪式,以迅速而不失庄重的方式埋葬死者的棺木。 葬礼结束之后,观礼的人群涌到教堂门口,想探视佳瓦的情况如何并致哀悼之意,却全都被警长和贝尔克特以其情绪仍不稳定为由拒绝了。有几位老太太不死心地坚持要等到佳瓦醒来才肯走,也都被医生好言劝回。 数人默默地守在床边,经过许久,时近中午,医生提议到他家吃顿午餐,警长拍着肚子点头附和,贝尔克特则是自愿留下来陪佳瓦。 温丝黛本不愿离去,但顾虑到要替昏睡的佳瓦和留守的贝尔克特准备餐点,她也只好先回家去。贝尔克特早巴不得她快走,更是举双手赞成这个提案。 三人离开之后,休息室内只剩下躺在床上的佳瓦及贝尔克特,还有在门外守着的几个警察。整间教堂空荡荡的,只有在门外守卫的警察偶尔迸发的咳嗽声回荡着。 面对着人气骤减的冷清,贝尔克特长长地吁了口气,感觉心头的压力也稍稍减轻了。 就在此时,皮鞋鞋跟踩在平滑的石板地面的声音清脆地响起,宣告着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此人先向站在门外的警察询问,然后轻敲休息室的门。 贝尔克特应声出来,锐利的眼神毫不客气地把来客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他的年纪莫约三十出头,相貌出众迷人,英挺的脸庞有着贵族般的傲慢和潜沉内敛的精明干练,镇定沉着的灰眸中隐约可见难以揣摸的神色。他穿着剪裁合身的三件式西装,打扮得入时合流,态度彬彬有礼的却也毫不畏惧地迎向贝尔克特的瞪视。 ......活像个法庭上诡辩造作的律师!贝尔克特在心底厌恶地嗤哼着。不待对方开口,他率先出声: "弗列特达冯尔南先生,请问您有何贵干?"声调冷淡得可以。 仿若没察觉到贝尔克特刻意的粗鲁无礼,弗列特稍微欠了欠身,微微一笑: "请问佳瓦以撒亚先生在吗?敝人有要事想与他私下会谈,能烦请您代为通报吗?" 贝尔克特板着一张脸,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下的强烈不耐: "他现在身体不适,恕不能见客,您请回吧!" 弗列特的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他再度强调: "但我真的是有‘要事'......" 贝尔克特不客气地打断他:"您还是请回吧!" 弗列特又试了几次,但贝尔克特仍是冷硬如石地不为所动。终不得其门而入,他叹口气: "好吧!既然他有病在身,那我就不勉强了......请向以撒亚先生表达我对丧礼的遗憾......蓝特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年轻人,却没想到他会因这种不名誉的事而自杀,实在令人难过......唉,不多说了,我先告辞。"说完就转身离去。 贝尔克特对他状似悠闲的背影投以轻蔑的瞥视,一副咬牙切齿的痛恨模样。 此刻,手机突然响起,贝尔克特反手轻阖上门接听电话,休息室里只剩下佳瓦一人。 感觉有些迟钝,思考也变得浑沌不已,佳瓦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或许是生病时所吃的药剂中含有强烈的安眠成分,经过一星期以来,体内自然而然地产生抗药性使他提早清醒过来。虽说是醒来,但也只是指意识上苏醒,而肉体仍然沉睡着,明白地说,他是处于心在活、大脑在动,但却连眼睛也睁不开、手指一根也抬不起来的状态中。因此,他可以听到贝尔克特和门外人的交谈,却不能有所动作。 当他知道门外站的就是弗列特达冯尔南时,心脏猛地一紧,他拼命挣扎想起身,却气恼地发现身体完全不听指挥使唤。使不上力,他只能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虽然不甚清晰而且是模糊断续的但他还是专注地倾听,迫切地想知道是否有任何关于弟弟蓝特的消息。 没有。 随着弗列特转身离去,他的心也跟着一沉,失望的感觉让好不容易集中起来的精神再度涣散,伤悲如潮水向他袭冲而来,深沉的无力感再度让思考变得浑浑噩噩一团乱。不久,意识飘远扬缈,他又再次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第六章 浅浅的睡眠里,他梦见自己像枪口下的猎物被紧紧盯着,只能惊惶恐惧地四处逃躲,但身后那残酷无情的黑影却丝毫不放松追逐,完全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拼命地藏匿躲避为求一线生机,可是他总无法甩脱那搜寻的残忍目光和四处索找的猎枪。 精疲力竭地,他发现自己竟逃到红土峭崖上。真的不行了,自己跑不动了,但一转身他就瞥见猎人脸上狰狞可怕的笑容,他吓得节节后退,稍不留神脚下,一步踏空,他整个人倏间坠入幽深的崖底,瞬时他仿佛听见对方得意的大笑回荡在冰冷的空气中,刺耳得有如金属碰撞的擦刮声。 猛然睁眼,佳瓦惊骇不已,下一秒钟他才发现自己是在贝尔克特家中,正稳稳地躺在那张自己睡过一星期的大床上,此时他才大感安心地拍了拍余悸犹存的胸口。 定下心神之后,他慢慢回想刚才令人骇破胆的噩梦,除了惊惧心寒之外,更有种诡异耸然的感觉,梦中最后那尖锐的笑声竟有几分神似弗列特达冯尔南。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也不由得想起在休息室所听到的对话。 其实反反覆覆的也就是那几句话,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除了贝尔克特的态度。 七天相处下来,佳瓦对贝尔克特的个性也略有认识,虽然他并不是逢人就笑的超好脾气,但就算和不熟识的人处在一起,他的态度也是客气而温和的,自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佳瓦从没听过他这般冷淡无礼的口气,仿佛是对来人极为憎厌痛恶似的。 这是为什么呢? 隐隐约约觉得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佳瓦迷惑地皱着眉,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景况。 弗列特达冯尔南说有要事相谈,是什么事呢?有关蓝特的吗?他不禁猜想着。但贝尔克特却连问都没问,就像驱煞神一样地把他赶走了。临走时他曾表达致哀之意。全部的过程就是这样了,似乎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 等一下,他的最后一句话‘蓝特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年轻人,却没有想到他会因这种不名誉的事而自杀,实在令人难过......',心下感到诧异,昨天洛斯明明告诉自己警方基于秘密侦查的原则,只有将蓝特自杀的原因告知银行经理,并要求其不得泄漏,但听弗列特达冯尔南的口气,他似乎知道蓝特是因何而死。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佳瓦的脑筋飞快地转动着,一抹耸然的不安强烈地袭上心头,某种模糊的预想逐渐形成,难道......。 越来越多的臆测堆砌得胸口发涨,佳瓦毅然下床走向客厅,他必须要找弗列特问个清楚才行。 停在电话前,佳瓦才发现目前已是银行的下班时间,而他根本不知道弗列特家中的电话号码,稍微思考了会儿,他只得打给银行的经理赫伦布希询问。 赫伦接了电话,他是位庄重有礼的传统派绅士。在接受了赫伦的慰问之后,佳瓦提出他的问题。 "你想要知道冯尔南的住址及电话号码?恕我冒昧,你要做什么呢?"听得出赫伦在皱眉。 "我有些事想和他私下谈谈。"佳瓦平静地回答。 对方迟疑了会儿,"嗯,好吧,我是可以给你,但他现已不住在那儿了,因为离职的关系,他已搬到米其兰旅馆去了,再详细的资料我就不晓得了......" "什么?!他离职了?"佳瓦在为震惊。 "没错,冯尔南三天前才递出辞呈......据说他准备搭明天下午三点钟的飞机到纽约去。" "这么匆促?" "就是这样......嗯,佳瓦,不瞒你说,其实我对蓝特盗领公款一事感到相当惊讶,因为我原本疑心的对象是冯尔南......" 佳瓦的脑中轰地一声巨响。 赫伦继续,"怀疑归怀疑,但警方和银行这方面都没有足够的证据显示是他干的,所以也只能推定冯尔南是无辜的......"接下来赫伦说了些什么他完全没有印象。 挂上电话,佳瓦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双手,他茫然地瞪视着前方,只觉得心中混乱如麻,跳动的思绪纷乱不已,脑海里不断的重覆着刚才的那句话‘我原本疑心的对象是冯尔南......',许多片断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他的眼前迅速流转。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将自己从莫大的精神震撼中抽离出来,佳瓦开始思索起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他相信自己的弟弟不可能会盗用公款,那么,嫌犯一定是另有他人。假设弗列特就是犯罪者,而蓝特又深深地爱着他,前因后果相互联想,或许,弗列特是为脱罪所以嫁祸栽赃到蓝特身上,也有可能蓝特是自己心甘情愿地为他牺牲保密的......总之无论如何,蓝特的死,弗列特绝脱不了干系! 愈是深入思索,佳瓦愈是慨痛,一股强烈的愤怒从心底深处爆发出来,快速地蔓延至身体各个角落,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对这火热的控诉做出最大的反应。佳瓦用力地咬着下唇,怒气在他的体内引发了不可忽视的力量。 蓝特,他最亲爱也是唯一的手足,就这样蒙上不白之冤的死去,即使长眠地下,也仍是背负着罪名的枷锁,真正的罪人却还活着,而且就要逃离一切逍遥法外!他不能原谅也绝不宽恕这个罪魁祸首。 嘴唇上出现丝丝血迹,佳瓦咬牙切齿地想着绝不轻易放过这个伪善者,他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他!湛蓝的眼眸因仇恨的火簇而激动不已,复仇的意念在他澎湃的血液里奔腾激荡,切切地摇撼着他整个人。 慢慢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佳瓦想着如何能达到报复的目的,怎样才能使那个卑鄙小人乖乖束手就缚,他要弗列特达冯尔南为自己所犯的罪过忏悔,要他还蓝特一个清白公道!但是,此人如此狡猾,连警方都对他束手无策,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坐在沙发上,佳瓦任凭愤怒在全身上下流撞窜动,任由火烧般的激慨在体内形成一波波的力量。他现在需要明亮炽热的斗志,也需要冷静理智的思考。很快地他想到一个计划,如果运行无误的话将会带来极在的效果。 佳瓦立刻起身走向书房。十分钟之后他拿着一封短笺出来,踩着坚定的步伐准备迈出大门。 门刚打开,他才发现院子里空无一物,没有代步工具,直到此时他也才想到,从自己醒来开始就不见贝尔克特的踪影,他不禁有些纳闷:贝尔克特平时总是陪在自己身旁,几乎可说是形影不离地黏着,现在却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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