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留下来的程皓文满脸通红,他心里明白自己应该赶紧脱下衣服,但是不断发抖的手让他迟迟无法如愿,正当他迟疑又担心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时,昏睡中的于明桦突然一个翻身,吓得程皓文直往后退,惊恐地拉开与于明桦之间的距离。 该不会醒来了吧? 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程皓文睁大眼睛瞪着已经翻身背对着他的于明桦,等了一会儿,于明桦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之后,他才放心地嘘出一口气。 看了一眼手上的表,赫然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大半,程皓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聚勇气,然后狠下心开始动手脱去自己身上的衣服,接着以超乎平常的速度钻进薄被里。 关上门之后,龙泽川一慢慢地往宴会场地前进,这一路上他的心情是无与伦比的好,而且是亢奋到了极点。 替自个儿兄弟找到一个好归宿是做朋友的义务,当然也是一种不能错过、放过的乐趣。 脸上挂着大大的微笑,龙泽川一踏着愉快的脚步往前走,眼看整个计画只差最后的临门一脚,所以他仔细地注意每一个细微末节,不容许任何一丁点儿的疏忽而导致前功尽弃,因为于明桦的父亲可不是个好骗的人物。 一思及此,龙泽川一在与目标的距离逐渐拉近之余,停下了步伐,他打算先是在原地跑步,让自己看起来真的是一付很喘的模样,一直跑到差不多接近与程皓文约定好的时问,他才真正迈开步伐直奔向目的地。 程皓文就这样直挺挺的躺在被子里,而在自己身边的是背对着他,睡得死沉沉的于明桦,这样的景象看起来一点都没有达到龙泽川一所要求的效果,躺在一起的两个人一点也不激情、火热,就算被人发现也不像是抓好在床,完全没有完事后的余韵,更没有暧昧的气氛,反倒比较像是两具不具名的尸体躺在一起。 这样不行! 连自己都觉得很假,程皓文烦恼地盯着天花板,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压力逼得他立刻下了决定,一股作气,动手翻过于明桦的身体,让两个人直接面对面,然后伸出手把于明桦和自己的头发都稍微弄乱一点,接着他改变两人的位置,尽管非常不好意思,但是为求逼真,他让自己趴在于明桦的身上,然后调整姿势,让整个气氛变得暧昧一点。 「这样可以吗?」 只是平贴着于明桦的胸部,就这样直趴在他身上好象没有办法制造出暧昧的效果,程皓文轻蹙着双眉,想着如何改变姿势。 向左移一点,然后再向右下方偏一些,把脸贴在于明桦的胸膛,其中一只手和他十指交握,另外一只手则是垂放在他的肩头。 一边移动一边在脑海中想象着这样的姿势合不合格,在上半身没有任何问题之后,程皓文接着改变双脚的位置。 他将原本伸直的两只脚分别跨放在于明桦下身的两侧,在薄被若有似无的遮掩下,遐想的空间一下子扩大,就在同时程皓文清楚地感觉到两人的下半身正紧密的贴在一起,一抹红晕自然而然地染红了他的双颊。 羞怯地扭了扭身体,想藉此消除像发烧般的热度,此时此刻,程皓文只希望龙泽川一能够赶快把众人带过来,尽快结束这令人脸红心跳的时刻。 「你再这样继续动下去,我很难保证不会发生什么事。」 突然,从头顶上传来的声音让程皓文一瞬间陷入僵化状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情况会发生在他身上。 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程皓文一点一点地把头拾起来,让视线一寸一寸地向上移......果然!他看到的是正皱着眉头的于明桦,但最令人惊愕的是--此刻的他是清醒的。 「我们两个怎么会都没有穿衣服?」 于明桦的话才一说出口,程皓文立刻受到惊吓地坐挺身体,当下急着想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而这突然的移动让盖在两人身上的薄被随着姿势的改变而瞬间往下滑落。 就在于明桦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猛地靠近,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和室的门就被人『唰』地拉开,于明桦马上伸手把程皓文往自己的怀里抱,企图用自己的身体来遮挡突然闯入室内的人的视线,并且顺手拉起下滑的薄被盖住两人的身体。 第一个冲进房间里的当然是带头领队的龙泽川一,不过出现在眼前与计画不相符的『事实』让他惊愕地愣在当场,连事前准备好要说哪些加油添醋的话都卡在喉头,一个音也发不出来。 「又是你!」 推开挡在门口的龙泽川一,于政章非常不悦地皱紧眉头,用极其愤怒的双眼看着光裸着身体和自己儿子抱在一起的男人。 「于政章!你这是什么意思?」发出如怒吼般指责的是王秘书长,他被眼前的景象所激怒,甚至认为这是一场有意羞辱他的阴谋。 「我也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于政章寒着一张脸,口吻冰冷地对抱在一起的男人发号命令,「不过,在得到合理的解释之前,你们先把衣服给我穿上。」 *** 站在众目睽睽之下,程皓文紧张地绞着手,龙泽川一和韩哲雄则是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他的右边,而于明桦站在他的左边,但距离却是显得远了一些。 不同于程皓文的紧张,于明桦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令人无法窥探出他的心思。 「我该怎么称呼你?」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于政章并不先质问对方的意图,反而是语气平顺地问清楚对方的身份及背景。 在开口说话之前,程皓文深呼吸一口气,此刻的他虽然觉得紧张但却不感到畏惧,他抬起头和于政章的视线相接,一字一句的把话说清楚。 「我叫做程皓文,和于明桦是同事。」 「同事?」于政章眯起双眼,「那么是为了什么,你会做出这种不顾他人眼光的大胆行径?」 面对于政章的直接切入,程皓文先是转头看向于明桦,而后者在接收到他的视线之后也偏过头看着他,然后程皓文才轻声但却非常清楚地说出大家都想要知道的原因。 「因为我爱他。」 听到这种答案,在场的其它人无不一阵哗然,就连于明桦的脸上也是写满了惊愕,似乎是不相信比一般人来得容易害羞的程皓文,居然敢当着这么许多人的面前对他作爱的告白。 「程秘书,我支持你。」龙泽川一满脸笑意地表现出自己最大的支持度。 收到龙泽川一的善意,程皓文顿时觉得勇气无限,他语气坚定地对着所有人,尤其是于明桦,说出自己的感情。 「我认为爱人或者被爱都是幸福的,因为至少我爱过,所以不论爱的形式是什么,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程皓文抬头挺胸地一步一步走向于明桦,站定在他的面前,眼神中有着从来都不曾见过的坚定情意。 「你说你配不上我,我也知道你的心魔是什么,但是请你相信,属于我的幸福我自己会去争取,我也知道它在哪里。」程皓文的脸上泛起微笑,「那就是你!」 于明桦情绪激动地听着程皓文的告白,但他又像是在压抑什么似地紧抿双唇,不给任何响应。 程皓文的眼神黯淡了一下,不过他立刻重新振作起精神,依然保持着微笑。 「我知道要你一下子接受我,并且舍弃存在自己内心已久的心魔是不可能的事,我也知道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的话,会有太多阻碍挡在我们面前,但是现在我只请求你对你自己坦白,坦白你爱的人就是我,至于往后能不能够得到幸福,我会自己负责,你不需要把所有的事都扛在身上,因为选择的权利是我自己的,不是你给的。」 鼓足勇气,程皓文勇敢地说出藏在心底的爱意,把自己的真心毫无保留地交付出去,程皓文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于明桦的响应,不强迫也不催促。然而,时间就这么沉默地慢慢流逝,一分分、一寸寸地带走了他所有的勇气,所有的坚持。 「你倒是说话啊!」龙泽川一等得不耐烦地对着于明桦大吼。 经好友提醒后,于明桦才犹如大梦初醒般地张开嘴。 「我......」 「真是一场好戏。」于政章突然举掌拍手,阻断了于明桦的话,他发声的同时也散发出不容他人忽视的存在戚。 于政章走到程皓文和于明桦之间,他微低下头看着破坏他今晚所有安排的这个人,丝毫不保留自己眼神中的冷冽。 「你高贵的爱情似乎很容易感动懦弱的人。」说到此,于政章有意地看了于明桦一眼, 「不过就算是再软弱无能的人都有应该要背负的责任,这样才不会走上成为废物的道路。」于政章的直言让程皓文睁大了双眼,他不敢相信这个人居然是这样形容自己的儿子。 「怎么会有你这种父亲?」 「大开眼界了?」于政章冷冷一笑,「我想今晚大开眼界的应该是我,不知道是我跟时代脱节了,还是你为了高贵的爱情让你拋弃了所有的羞耻心,请原谅我无法苟同你今晚的做法,我认为求全爱情的完美不应该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达成,这会影响高贵的定义不是吗?」 于政章的字字句句都像是一根根锐利的针,实实在在地扎进程皓文的心房,刺得他伤痕累累,滴滴血集聚成涓流。 「我尊敬你是长辈,但是你说的话未免也太过分了。」不愿程皓文受到这种侮辱,龙泽川一朝于政章发出不平之鸣,不过令他最气的是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什么都没做的于明桦。 「明桦你干嘛不说话啊?程秘书被人骂得这么难听,你就一个字也不帮他辩解?你应该是最了解他是怎样害羞的一个人啊!他能够做出这种事,必须付出多么大的勇气跟决心你应该最清楚才是!你怎么可以一句话也不说?」 越说越气愤,龙泽川一握紧拳头,几乎是要冲上前去揍于明桦一顿,在他身后的韩哲雄,用双臂一把抱住激动的人儿,阻止他做出错事。 龙泽川一的指责,清清楚楚地传达给于明桦,也深深地沉淀在他的心底。 「很难相信。」于政章摇摇头,「很难相信一个害羞的人会做出这种事,不过现在再争论这些问题一点效益也没有,我只想知道一件事。」 于政章说完便转身直接面对于明桦,他面无表情地直视着自己的儿子,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 「告诉我,你爱不爱这个男人?」 整个空间因为于政章的问题而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沉重的静默压迫着在场所有人的感官,逼得每一个人的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我再问你一次,你爱不爱这个男人?」 用审视的目光直勾勾地回视于政章的双眼,于明桦仍旧维持着一贯沉默,而他的不语似乎就代表了他的答案。 意会到这样的讯息,程皓文当下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他立刻羞愧地低下头,不敢再表露出自己追求爱情的积极,当然也更不能在此刻让眼泪夺眶而出,泄漏了自己的失败以及难堪。 「于明桦!」龙泽川一怒不可抑地大吼。 刻意忽视眼前所表现出的愤怒及黯然神伤,于政章转身离开于明桦的面前,依旧像个王者一样对着所有的人发号命令。 「我想大家应该都明白了,今晚的事件纯粹是一场意外,我想这个意外不足以影响我们之间原本该有的协议以及安排。」 此话一出,明显表示他的爱情被定夺了结局,程皓文难以承受地掩面哭泣,他再也没有任何一丝勇气可以面对此情此境,得不到响应的爱情,比众人嘲讽的眼神更令他心碎,他无法承担地转身离去,远远离开这个伤他如此之深的地方,伤他如此之重的于明桦。 「程秘书!」看着飞奔而去的程皓文,龙泽川一担心地跟了上去,不过临走前他冷情地对着于明桦说道,「我一直都对自己的眼光很有信心,可是我发现我看错你了,你根本就是一个孬种。」 *** 一起回到计画中原定相会的地点,一路上安静流着眼泪的程皓文,在一见到程皓芬之后才真正放开-切,痛哭起来,哭得让人心疼、令人鼻酸。 经由龙泽川一的叙述,得知所有事情经过的程皓芬,难得冲动得失去理性,无比愤怒地只想冲到于家找于政章对骂,找于明桦干架。 「你别那么冲,找他们算帐又不可能改变既成的事实。」龙泽川一紧急拉住一昧往外冲的程皓芬。 「就算不能改变事实,消消气我也爽!」程皓芬尽全力地想摆脱掉龙泽川一的钳制。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激动?」 「当你的家人被别的混蛋污辱的时候,你能忍气吞声吗?」程皓芬看了一眼被抓住的手腕。「你放开我!」 「现在你应该先做的事情是安慰你哥哥。」韩哲雄突然插入两人之间,并拍拍程皓芬的肩膀示意,后者立即明白,所以在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之后,她转过身,并甩开龙泽川一的手,走向趴伏在沙发上痛哭不已的程皓文。 龙泽川一幽幽一叹。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会变成这种局面是因为我们忽略了人心难测这一点。」韩哲雄直接说出事件核心。 「想不到于明桦居然是这么窝囊的人,原本以为他只是想当他父亲的乖儿子,没想到他竟然一点担当也没有,走火入魔到什么都不敢承认,他根本......他根本不是我认识的于明桦,他不配!」 「龙泽......」韩哲雄无法说什么安慰的话,因为就连他也无法谅解于明桦怎么能够这样伤害程皓文,他明明就那么爱他啊! 「那种人还谈他干什么?」程皓芬抱着正哭得伤心的程皓文,「为了自己而伤害爱着他的人,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那个要嫁给他的女人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因为这种男人是扶不起的阿斗。」 韩哲雄无话可说,他缓缓地走到程皓文身边,语气轻柔地说。 「对不起,让你遇到这样的事情。」 程皓文把脸埋在程皓芬的怀里,摇了摇头。 「是啊!是我们太草率了,所以才会让你碰到这种难堪的场面。」龙泽川一也慢慢地靠近程皓文,脸上充满了懊悔。 程皓文只是摇摇头,哭着。 「对不起,哥,这一次是我太心急了。」一直是盛气凌人的程皓芬,突然消弥了气势,她温柔轻声且诚心地向程皓文道歉。 第十章 「不是......不是你们的错......是......是我太天......天真了......」程皓文终于抬起头看向身边的三个人,「世上很多事情不是只有爱情就......就可以了......我应该是要去了解......应该明白......他一直都不想伤害我......所以才不......承认......是......是我为难他了......」 「你干么还要替他说话?」程皓芬气愤地伸出双手,抓住程皓文的双肩。 「你们难道看不出来吗?是我们在逼他......」程皓文拭去脸上的泪痕,「是我们丢了个难题给他,他已经明白的说过他配不上我了,我却还是强迫他去面对他心底的心魔,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是我自己造成的,不仅让自己难堪,同时也彻底伤害了他。」 「伤害他?你也太仁慈了吧!」程皓芬不由自主地扯高音量,但是程皓文却回给她一抹悲哀的微笑。 「如果他真的爱我,他今天的不敢承认一定也深深伤害了他自己,而且伤得很重......」 「真是够了!够了!」程皓芬受不了地翻一翻白眼,她生气地站起来离开座位,并且直接对程皓文批评,「你已没救了。」 不像程皓芬做出那么大的反应,韩哲雄和龙泽川一两个人则是在内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看来今天难堪的场面你似乎还能释怀。」韩哲雄的眼中满是歉意,他真心希望这次的事件带给程皓文的伤害能够越小越好。 程皓文再次摇了摇头,「不是我能释怀,他确实是深深重伤了我,只是我也一样心疼他啊!」说着,泪水又自眼角滑落下来,程皓文迅速地拾起手,擦去留在脸上的心痛痕迹。 「忘了他吧!就当你从来没有爱过他,我们也从来没有过这个朋友。」龙泽川一像是下定决心。 「说的也是。」程皓文终于点头附和,「除了忘记,我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疗伤的方法。」 「别这么说,时间会帮助我们淡忘所有一切。」韩哲雄述说的眼神里有着易见的无奈。 「别哀声叹气了,又不是世界末日。」程皓芬突然回到话题中,她又恢复了之前盛气凌人的姿态,「能够藉这个机会看清一个人,顺便还上了宝贵的一课,看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的禽兽长得是什么模样,一举数得算得上是值回票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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